时间：2023-01-18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Nut kao 主角：程嘉宁 启明尘
启明尘早早在网上预约了今年的秋季糖酒会。虽然不是他们公司负责运营活动，但也是个认识厂商，建立人脉的好机会。
会场里人头攒动，他手里攥着名片，无头苍蝇似的张望着乱转。
几场企业说明会听下来，名片没多发出去几张，产品试吃倒把肚子吃撑了。
他站在角落里发呆，不远处的展位前有游客排起了长队。
云海酒业。最近风头很盛啊，要是能合作就好了。
想着，启明尘走到小吧台，其实他对酒一窍不通，但解说员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也就装模作样地拿了张传单，边听边点头。
“喜欢喝酒？尝尝，这是我们家的新品，43度国产大米纯酿。”
启明尘猛地一抬头，下意识后退几步："你怎么在这？"
末了，干巴巴的添上主语，“暮哥，好巧啊。”
有事句句哥，无事你你你。
关暮也不在意，拿小盅给他倒了一杯："难得的休息日还来拉客户，挺努力的嘛。"
今天他难得把垂肩的头发都梳到了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有些锋利的眉眼，纯色高领毛衣搭配西装，显得他整个人干练又不失时尚。
启明尘的目光死死黏在他的胸牌上，有些困惑又有些复杂：“你每天996还有体力做副业？……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其实我有家族遗传病史需要三百万来治病。"
"我每天兢兢业业工作但我的下属不知什么原因每天都在给我甩脸色。"
"我没有…"
关暮打断他："你帮我看看宣传手册的第4页写的什么？"
启明尘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掏出手册翻开："集团董事长介绍…关信山…"
关暮指了指照片："这个，是我爸。这，是我家的产业。”
"……"
那你不去子承父业来做什么广告啊？
可能是过于震惊也可能是白酒太冲，回过神，话已经问出了口。启明尘后知后觉冒犯，不自在地遮掩道：“对不起…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说。”
关暮帮他把酒续上：“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好吧。”
启明尘不信：“你的人生追求就是被甲方催稿节假日加班？”
“出生前就已经拥有七位数信托资金和公司分红的人生简直比太平间里死人的心电图都平顺。”
关暮痛心疾首：“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吗？这种一事无成的人生，我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
傻逼。
有一瞬间真的反省了自己平时是否真的对他态度太差而感到了些许愧疚的自己也是个傻逼。
月薪不到5000的启明尘把酒喝了，杯子塞回关暮手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从小在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教育里长大，一讨厌资本主义毒瘤富二代，二讨厌油嘴滑舌小白脸，关暮两样都占，更讨厌了。
亏他的海报做得那么好，他还稍微尊重了他几天，毒瘤就是毒瘤，呸。
启明尘本想再努力努力推销自己，但低估了那酒的后劲，没过一会舌头就肿了，胃里像有热浪翻滚，烧得他恶心。脚下的地面也被烫化了，飘忽忽地踩不结实。
他暗道不妙，快步逃离了会场，抱着街边的树欲吐不吐地捂着胸。
一俩蓝色卡宴缓缓停在他面前。
来人慢悠悠地摇下车窗：
"不能喝你听说明那么认真。"
"那是产品背调。"
“我送你回去吧。”
"我住的远，坐地铁就行。"
"地铁人那么多你再吐别人身上。"启明尘还在犹豫就听见关暮说：“先说一声，等会高峰期这儿附近可打不着车。”
......
等启明尘系好安全带，关暮把后座车窗降下来一半。
"你住哪里？"
"新华大街，把我放938公交车站附近就行，谢谢。"启明尘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
很明显启明尘有话想说，关暮等他开口等的心烦意乱，率先说到：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启明尘闻言，依然旧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片刻才开口：
"我刚入行的时候，你们说的那些狗屁英语单词我一个都听不懂。"
"有好好的计划不说要讲planning，报告要叫brief，连岗位都要分ABCDE。我每次查英汉词典都想骂人，放什么洋屁。"
那对不起哦。
"每天的工作只有订饭订纸订咖啡，我现在学会的所有都是秋丘姐一点点教我的，她一个设计组长来告诉我怎么建立客户档案，怎么对接。"
"有一次项目例会我错过了甲方的邮件让整个项目的进度落后了，所有人陪我加班，每个人都唉声叹气只有她说，没关系，负起责任下次做好就好了。如果没有她，我可能坚持不下来，但是现在我自己从头跟到尾的项目下周就要投放了。"
"关暮。"
突然被叫了全名，关暮眉头一跳。高速路上飞驰的流光明明灭灭，启明尘大半张脸都埋在黑暗里。
“我是真的喜欢秋丘姐。"
"我知道你们还没走到情侣那一步，我说这些不是让你把秋丘姐让给我。我只是在表明我的态度。我们公平竞争怎么样？"关暮看不清他的表情，光听声音品出一点委屈来，"你和秋丘姐认识的时间长，我不能介入你们俩的感情……但是在你们修成正果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关暮心想你还是放弃吧，和一个纯gay争夺有夫之妇有什么好结果。
但他实在没有‘善良’这种美好品质来提醒他，只是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对他说：
"那你加油吧，情敌。"
"秋丘姐姐，中午一起吃饭呀。"无视秋丘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关暮绅士的拿起大衣，帮她披上，“降温了多穿一点，你着凉我会心疼。"
"中央空调全公司都27度着什么凉。"秋丘一把夺回大衣扔回椅子上，"别抽疯。"
启明尘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巧妙地横插进两个人的中间："秋丘姐，你们去吃饭吗？我也要去食堂，好巧啊。"
"小启是来找你暮哥的吧？一起吃呀。"
启明尘稍带得意地看了关暮一眼，后者目视前方面无波澜。但启明尘确信他现在一定在心里嫉妒死了。
三个人夹心饼干似的并排走在一起，胳膊贴着胳膊的距离甚至还有更近一步的趋势。
秋丘受不了了："你们是磁铁在互相吸引吗？那你俩一起走。"
到了食堂点菜，两个人还没消停。
秋丘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中午想吃麻辣香锅。
关暮："那我也……"
启明尘怕又被他抢先，邀功似的先他一步表示：麻辣香锅，他可太喜欢了，他从小吃到大。
秋丘惊喜："你还喜欢吃辣呀？怎么不告诉我。"
关暮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和我吃饭一直吃魔鬼辣，特别厉害，吃完一滴汗都不冒，从来不喝水。"
"这么厉害？"
启明尘点点头，顺着关暮的马屁遛了下来，暗想等会就算端上来钢碟铁碗他也要吞进去。人活着，就得争这口气。
等他们两个的小票打出来，关暮才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了一份鲜菇米线。
"你怎么不点麻辣香锅？"
"我也没说要吃呀。"
"关暮没跟你说吗？他从小就不能吃辣。"
……
启明尘的犟劲上来就像头蒙着眼睛只管向前冲的驴，吃到最后他连脖子都红了还是把那碗裹着辣椒的麻辣香锅吃的干干净净，一口水都没喝。
坐在一旁的关暮都替他冒汗，秋丘也看出来他不能吃辣了，觉得抱歉给启明尘带了杯冰美式。
三个人在电梯里分开，秋丘和关暮一起回到创意部。
"你能别一看到小启就发疯吗？总逗他干嘛，你看他是识逗的人吗？"
"谁知道他生理构造异于常人，从脑子能通到直肠，那么一根筋。"
"算了。”秋丘叹了口气，“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他有点倔。”
“这年头还有人真心实意地爱着广告业。我看着他，再看看我那些为了敷衍甲方的设计，就觉得自己也得再加把劲儿，要是只把工作当工作，做出来的东西也就那样了。"
"小启能力强又肯干，是个好孩子。这种新人美也只有在入行前两年里能看到了，多珍惜他一点吧。"
“别说得像我虐待他一样，我宝贝着他呢。”
……
因为关暮的暂时收敛，小组相安无事共处了几天。
行业里难得的淡季可以不用加班，关暮早早洗了澡打算上床睡觉，叮咚一声，手机弹出来一个提示音。
【太白金星的不锈钢炼丹炉】通过通讯录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附加信息是短短三个字：启明尘。
关暮按下添加后不久，便收到一条消息：【太白金星的不锈钢炼丹炉】哥，你明天下班后有时间吗？"
【U+66AE】看优先级，不重要的话我得陪你秋丘姐约会去（笑脸）（笑脸）
对面没动静了，五分钟后发来一个微笑猫的表情包。
【太白金星的不锈钢炼丹炉】问过秋丘姐了，她说没有和你约会的予定。
【太白金星的不锈钢炼丹炉】我想请你帮我和我的广告拍张照片。
启明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写了又删。
【U+66AE】可以，下班在公司门口等我吧。
第二天，两个人运气都很好的准点下班，启明尘夹着包匆匆赶到时关暮已经在等了。长风衣衬得他人修长挺拔，长发随意地散在浅黄绿的围巾上，又被主人拢到耳后。在落满银杏叶的街道上生动地像杂志画报似的。
启明尘放缓脚步，看着是他的侧脸有点恍惚。关暮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有点忧郁系美男的味道，客户部的小姑娘会喜欢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关暮也注意到他过来，故意大喊一声：“这位帅哥！”
启明尘被这一嗓子踹回了现实。
关暮看他面上晴转多云，作势要从怀里掏名片出来："拍时尚写真吗帅哥？考虑一下来我们公司学唱跳？”
周围的人好奇目光汇集过来，关暮还没演完，启明尘已经拉着他跑进了地铁站。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约他来给自己拍照。
正巧关暮问他："为什么找我拍照？"
"是啊到底为什么呢。”启明尘望天，他好后悔。
关暮冷笑："后悔也晚了，不说为什么我东直门下车了啊。"
启明尘只好扭扭捏捏道："你审美好，照完我要印出来收藏。"
承认关暮作为人有优点这件事做起来远比想象中的更让启明尘难受。
他想闭嘴了，但关暮不肯轻易放过他："你为什么非想做广告这行啊？"
“在当前社会的大环境下，广告行业的发展…”
“在和HR面试呢？”
"…因为小时候别的小孩都看少儿频道，我最喜欢央视台的公益广告，我能把所有台词都背下来。歌也会唱。"
关暮从善如流："妈↗妈，妈↗妈，我也要给你讲小鸭↗↗↗子的故事。"
启明星无视他继续说："本来大学是想去学导演的，北影分太高了没考上。面试说AE缺人我就来了。"
"那你一个富二代为什么也想不开来做广告？"
"确实是一时没想开。傻逼设计，狗都不做。"
"我以为你这种人...”启明尘停顿，“会活得更自在一点。"
"我是哪种人？”关暮眯着眼睛看他，“玩超跑玩模特吃完热狗以后去输液的人？"
"你这是对富二代的刻板印象，是偏见。"
关暮难得狗嘴吐象牙，启明尘低下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坐到工人体育场，打卡进站，终于在6号出口附近找到了那支广告。
虽然小但做的很醒目，最终呈现效果在关暮这勉强及格。启明尘从对接提案策划、到最后的校对印刷宣发都有参与，看着它就像看着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另一位生身父母，关暮只觉得他病得不轻。
关暮脱下风衣："穿这个吧，你现在看起来像赌马赌的倾家荡产随便在衣柜抓了两件衣服就去逃难的中年男高管。"
“没有说男高管不行的意思，单指你不行。"
启明尘默念自己这是求他办事，有什么血海深仇等照完再说。
穿上大衣时有一股香味扑过来，不甜腻也不刺鼻。他拉开领子嗅了嗅，丝毫没觉得这种行为过分亲密："你还擦香水。"
"超能的柠檬柔顺剂，28块5能买一桶，公司旁边的沃尔玛就有。"
关暮又从包里掏出发胶来给他就地抓了一个牛舔三七分发型，不满意地指指点点，连启明尘的姿势和表情也要指导两句。
启明尘不懂他对艺术的吹毛求疵，以为他和往常一样只是在捉弄自己取乐。心里有股气已经窜到脖颈，于是他把手机解锁，稍许强硬地塞到关暮手里催促道："快点照吧。"
”好了好了。”
"我带相机过来了。"关暮把手机还给他，拿出一台胶片单反相机架好，姿势很专业。
“来，笑一笑。”
启明尘的无名火突然就灭了。
关暮好像比他自己更认真的对待他的心情，仔细想想，他虽然嘲笑了他的发型审美，但没有笑话过一句他要特意来和广告拍照片这件本身有些滑稽的事。
被人轻拿轻放的感觉，让启明尘觉得又怪异又感动。甚至他开始觉得关暮人品也不算太烂。
"别误会啊，不是特地为了你。文艺男青年走路都得背单反，不然没feel。"
准备工作做了二十分钟，咔嚓几声快门闪过用时不到十秒。
一照完关暮就和启明尘拜拜了："照片洗好会给你的，等着吧。"
两人在地铁口分别，启明尘坐相反的线路回家，9点以后大超市的蔬菜和盒饭降价，他会在这时候买当天的晚饭第二天的早饭带回去。
今天一反常态逛到了生活用品区，竞争饱和的商品一列一列的看下去，果然看到了关暮说的绿色桶的柔顺剂。
他想起关暮的味道，很好闻，秋丘姐也喜欢吗？
但感觉和另一个大男人同一个味道还挺恶心的，启明尘放下它果断选择了雕牌洗衣粉。
8块8一袋，物美价廉。
九月末公司团建组织去凤凰岭自然公园爬山，之后除紧急项目小组以外所有人放假一天。这是公司阴险的怀柔政策，意思是之后的黄金周双十一双十二元宵春节情人节三八妇女节，谁也别想再准点下班了。
大家默契地把这次活动当成旺季到来前的断头饭，团购了大包间的ktv到第二天十点，大有只活今天明天就死的架势。
领导的计划是各部门在强身健体的同时交流感情，以创造更好的办公氛围。不过像他们这种二十过半的设计狗，大半有颈椎病关节炎腰间盘突出，全身上下每一块好骨头，运动如同受刑，所以多数人选择在山脚下的大本营里吃烧烤。
爬山队的关暮有些失望，本以为启明尘看到他和秋丘会摇着尾巴很积极地凑过来呢。
队伍最前端的启明尘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侧头在和谁讲话，即使隔了不近的段距离关暮也能看见他笑时才会露出来的小小尖尖的犬齿，质朴的土气中洋溢着青春气息。
丢了半条老命终于爬到了半山腰的小凉亭，果然看到了启明尘。
他双手交握在身前，神色不自然地叫了一句秋丘姐。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关暮仰天长叹。
因为不想错过启明尘表白被拒后每个反应，关暮硬是厚着脸皮赖在他们之间发光发亮。但启明尘坚决地表示关暮在这那就他走，他们两只能留一个。
被二人合力驱逐的关暮只好一个人顺着原路返回。
等到了集合时间清点人数时，才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乌云密布的启明尘，恨不得把我很难过四个大字写在脸上示众。
关暮只想看启明尘吃瘪，不负责消极情绪的售后，预感会变得麻烦以后他绕过启明尘选择了装瞎。
秋丘晚上得回家陪孩子做作业不参加二次会，给他发了条微信就走了。
他以为启明尘也不参加呢，结果一路沉默着跟来了。眼角和嘴角都耷拉着，和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好像竖起屏障孤身一人在另一个世界里。
关暮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在一个人埋头苦吃小龙虾。后面媒介部的同事在热唱JJ的可惜没如果。
"生闷气呢？"
启明尘的脸从小龙虾壳里短暂的冒出来，见来人是关暮又迅速钻了回去。
"年纪轻轻吃点爱情的苦也挺好的。"
"你的那个一直不高兴的朋友呢？怎么没来？”
"他有名字，叫程嘉宁。"
关暮手指哒哒地敲着桌沿，他的基因链里只有刻薄的dna不会安慰人，此刻比失恋了的启明尘还要坐立难安。
"她儿子都上幼儿园了。"
"是啊。"关暮感叹岁月蹉跎，"大好的年纪早婚早育，她儿子小名还是我起的。"
"那你还让我加油？"启明尘激动起来，红着眼睛恨不得把关暮给撕了，"我差点就变成第三者插足别人婚姻了你知不知道？你就喜欢看我不痛快是吧，我难过你就高兴，把我当狗耍。你是人吗？"
要换平时关暮早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开骂了，但是此刻的启明尘的头深深地低下去，本来该看起来高大的身材陷在沙发的角落里里显得格外单薄，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关暮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只觉得新奇。
启明尘还在呜呜哭着，他递去一沓餐巾纸。
"擦擦鼻涕吧，都甩菜里了。"他给自己也开了听啤酒，咂了一口，"是你自己说要公平竞争的，我怎么拦你？"
"再说，结婚又怎么了？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利，不爱了就换一个。婚姻能束缚住爱那就没人会离婚了。"
"爱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肮脏的才浪漫，有违伦理的大家才喜欢。"
启明尘对他大言不惭的烂人发言震惊到了，一个人的三观怎么能扭曲到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
"你要不要跟我试试？"
"什么试试？"启明尘可能酒喝多了，不然怎么从刚才开始关暮说的每一话他都理解不了。过量的信息冲击下他觉得自己要过热短路了。
关暮突兀笑了，他撑着下巴，喝了酒的嘴唇在光线下亮晶晶的，指了指自己："我。"
"和你。"
"我们试试。"
"要不要和我做爱？"
启明尘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或者说，在关暮降下惊天霹雳以后他所有的记忆都开始模糊。
做爱，是什么意思？
不不，做爱的字面意思他懂，但从关暮嘴里跑出来的汉字就像是阿根廷人在说葡萄牙语一样难以理解。
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他渴望自己肉体的事吗？
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昏昏噩噩地结束了宝贵的休假。翌日复工之后要进行工作对接，启明尘同手同脚地走进创意部。
秋丘以为是因为自己已婚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开口安慰道："小启，你别紧张，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就行。"
关暮接过文件，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背，面上故作无辜："对呀，你秋丘姐又不能把你吃了。"
启明尘触电般地抽出手，逃难似的跑了。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启明尘见到关暮就像老鼠撞见猫，玩他追他逃的爱情游戏。
一开始确实有关暮恶趣味挑拨的成分在，后来就算他什么都不做，用吸管喝咖啡蹲下系鞋带，启明尘都似疑人偷斧一样怀疑他是在性暗示自己。
当了一阵缩头乌龟后，启明尘实在忍不住了，约关暮出来谈谈。
……
7层安全通道的阳台，嘎吱一声门响。
"要做吗？"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启明尘铿锵有力地拒绝："我回去认真考虑过了，可能是我让你误会了，但我只喜欢女孩子。不是说哥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是我现在工作比较忙没有做爱的余暇，对你也只有友谊。感谢你对我的邀请，我受宠若惊，但也请你不要再摸我的手和大腿了。"
"好吧。"关暮点点头，"还有事吗？这儿怪冷的。"
"那以后，我们还照常保持工作往来？"
"那当然。有空一起吃饭。"
话说开以后，启明尘缓了口气。同时觉得关暮不懂坚持的可贵，被拒绝也不多挽留一下，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说不定求求他就同意了呢。但以认识这么久关暮的性格来说肯定是今天答应了明天就忘。
哎，好苦恼。
……
"零食的主要受众是的青少年的话，中间插入2D动画怎么样？前期可以投电视，后期转POP。"
"嗯…现在小孩子的网络渗透率有一半以上了，问一下对面不考虑一下互联网吗？你的想法方向是正确的，但这个项目没有一定要2D的需求，换个省钱省力的方案吧。"
"好的。"
"嗯，做的不错。"
启明尘接过文件，和关暮大眼瞪小眼。
"那我先走了。"
"好。"
"……"
“？”
"你还得让人请你走吗？"
启明尘灰溜溜地回到客户部给甲方发邮件，手在打字脑袋却神游天外。
跟完双十一双十二电商节的项目，Q4季度正式结束。明年还会在同一组吗？启明尘想。
关暮真的像个细心又严谨的前辈一样和他相处，不过界也不疏离。
这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却让他觉得关暮变成了一只被他放飞的鸟，扑棱着翅膀飞到他触不可及的地方去，变成他看不懂的形状。
"客户资料都背好了吧？”
启明尘点点头，背被大力拍了一下。
"说话啊。"
"算了。"章瑞恨铁不成钢，"机灵点，左手是主办方徐总，右手是赞助商李总，别叫错了。"
服务员拉开门，里面的人站起来叫了一声章经理。
"哎呀徐总，久仰了啊！您好您好。一直听人提起您，今天终于见上一面了，真是荣幸。"
"李总，上次合作以来有些日子没见了吧？今年比去年更精神了不是？是不是每天都在锻炼啊？"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启明尘才察觉所谓“锻炼”另有意义，下意识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同事。
"来，这是我们部门的小启和小张，过来。"
领导之间的寒暄过后，才轮到他们开口说话。
启明尘毕恭毕敬地鞠了两躬："徐总好，李总好。"
还没落座，章瑞就给自己斟了满杯酒说道："我不代表公司，先代表我自己，敬两位一杯。我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先干为敬了啊，您随意。"
小张跟着把酒干了。启明尘犹豫一会，也跟着喝了。
短暂交换过名片后，服务员开始上菜。每上一道菜大家就得变着花样喝一轮。
启明尘不是笨口拙舌的人，但也不想显得自己过于廉价跟谄媚，只是在一旁一个劲儿的给人添酒。
赞助商那边有人在发烟，轮到他，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话音一落，包间里安静不少。
李总闻言，笑道："我就说嘛，小启看面相就是个好男人，以后准疼老婆。"
章瑞陪笑："底下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一个。来，我给您点上。"
他弓着腰从桌子的一头跑到另一头。启明尘手里的香烟成了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在接到章瑞的眼神提醒后，他托着酒杯直直地站起来："李总，我敬您一杯。"
李总看他干了，才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头略过了他。
启明尘坐下后再没人来和他搭话。他只好沉默地看着铺满桌子的精致菜肴，有的只被筷子草草拨过几下。
他们如果去别桌，应该会被谁开心的吃进肚子吧。
真可惜。
……
"我们私下里再聚，再聚啊！"
"慢走，注意安全啊李总。"
直到的汽车的白气在夜色里四散，章瑞才把背直起来，对着启明尘骂了句脏话。
"你长这张嘴有什么用？你看你这一晚上的态度，有人逼你了？惹你启总不高兴了？你当这是你喝酒吃饭的地方？"
饭店不就是吃饭的地方？他无声反驳。
启明尘夹着公文包，里面装着一晚上都没有递出去过的企划案——他和策划部熬夜做出来的。
章瑞气急："我他妈告诉你，你不愿意干就别干了。"
"部门里有多少人求着我带他我都不愿意！启明尘你别不知道好歹，我这是在给你铺路你懂不懂？"
“对不起，经理。”
章瑞哼了一声，开车走了。
启明尘看一眼表，十二点半，地铁已经停了。从市中心打车到五环外得6、70块钱。
他穿着西装皮鞋坐在马路边上。
好想回家。
……
程嘉宁一早来到公司就看见趴在办公桌上轻轻打着鼾的启明尘，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
他不理解，真的需要拼命到这种地步吗？
一个男人在办公室门口张望了一圈，朝他的方向径直走过来。程嘉宁隐约记得他是设计部的人，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关暮问："他怎么了？"
"好像去应酬了。一连几天都这样。"
关暮噢了一声，把纸袋放在他的工位前便走了。
等到九点，经理卡点踏进办公室大门，程嘉宁才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启明尘叫醒。
"你最近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
"没有没有。"
启明尘搓了把脸，点开文档。
最近这个总的生日那个总的舞会，酒精把他脑子都泡涨了。
手在空中停了好一会才敲下brief第一行字。半个小时过去还是那一行。
他自暴自弃地关闭文档开始看甲方邮件，发现遗漏了一封昨天晚上10点甲方发过来项目的附件。
启明尘手忙脚乱打了电话过去，对方说反正项目没开始，已经找了新的乙方。于是他又只好把整理好的客户信息在档案里删除了。删完开始后悔，要是以后还能合作呢……
一直忙到午休，他才注意到桌子上小小的褐色纸袋："这是什么？"
程嘉宁闻言，瞄了一眼道："早上一个设计部帅哥给你的。你还在睡，他就走了。"
启明尘打开袋子，里面是两张照片：一张是他逆光站在地铁led灯板前，笑弯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傻气。另一张是上次在凤凰岭，模糊拥挤的人群和漫山黄叶之间，一个清晰的蓝色背影和他的小半张侧脸。
两张照片中间夹了张纸，是公司楼下了咖啡店的收据，他翻到背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加油。
启明尘轻笑了一声，好像在窒息的压力间隙里喘过一口气，整个人活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