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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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中午十二点,狱警的哨声准时响起。

哨声响彻云霄,鹰隼般越过重重人群。秋末冬初躲藏在树荫里避寒的麻雀被哨声惊动,扑腾起翅膀飞远,唯留下滋滋哇哇的叫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劳作的犯人们听到声音,立刻像是被下了指令一般,不约而同站起身,沉默着列队前往食堂。

各地监狱犯人的待遇各有不同,雁荆青柳监狱的待遇算得上数一数二,每周六和每周日菜单会提供像模像样的荤菜。

今天的荤菜是红烧鸡腿。

何之如刚来没几天,已经被模式化的生活折磨得身心俱疲,看到有荤菜瞬间眼睛都放了光。他打好饭菜坐上餐桌,闷头正要夹起那根诱人扑鼻的鸡腿,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啐”,一口浓痰含着吐沫应声落到那块肉上。

他瞪大双眼,惊愕抬头。

杜锋挑起眉峰,眼中带笑,视线瞥过被污浊过的鸡腿,做了个口型:吃啊。

哪怕是被军事化管理的地方,难免会有暗藏在其中的潜规则,杜锋身边的人只当没看见这事。何之如见到他肩膀编号的尾数,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来了几天,确实是有听互监组的人提起过这人的名号。据说这人手里沾了几条人命,犯下的罪不小,但因为家里认识的人多,关系硬,处处打点,最后仅仅判了二十年。

他家人隔段时间就会来看他一次——除了探望他,还会和狱警稍微交流几句。到底是被溺爱长大的,杜锋几乎把监狱生活过成了少爷日子,只要不被抓个现行,狱警都能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他。

大概是青柳监狱好长时间不进新人了,杜锋对何之如十分感兴趣。看守监狱的狱警每天生活几乎和他们这帮犯人一样枯燥乏味,稍不注意就能大动肝火。巡逻的狱警一点点靠近过来,杜锋“好心提醒”道:再不吃就要被罚了哦。

何之如胃里翻江倒海。

到底还没适应这地方的生活,他自暴自弃地想干脆被罚算了,身边的男人在这个时候突然站起。何之如半条胳膊和他的小臂紧贴,猝不其防被带了一下,餐盘登时“哐当”倒翻,鸡腿和烂菜米饭混在一起,凄凄凉凉躺在地板间,一片狼藉。

这声巨响让这张桌子成了食堂中心点,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这边。

狱警甩出警棍闻声赶到:“怎么回事!”

何之如吓得一哆嗦,生怕警棍甩到自己身上,连忙抱头缩起身。作为巨响导火索的男人却异常冷静,声音淡漠:“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乐趣被人横插一脚,杜锋兴致全无,冷冷嗤了声。

狱警看到杜锋的脸色就猜到一定又是这位少爷在惹是生非。到底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方便偏心多言,只能叫男人晚上放风时间过来清扫食堂以示小小惩戒。

一场闹剧匆匆降下帷幕。何之如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男人的脸和编号,那人已经走出食堂。

只能看到男人畸形怪异的右耳。

这件事压得何之如一下午都没心思劳作,最后留在劳改厂被迫加了快两个小时的班才被放回宿舍休息。

男人不在劳改厂,似乎是混在一队人中被狱警带去修理机器。过了几天的例行放风时间,何之如才在人群里见到了那只像是被切掉大半只的耳朵。

他四下观察,装作漫不经心地靠近男人。

离得近了,何之如才看清男人的样貌。

男人长相俊朗,鼻子长得尤其英气优异,左眼睑正下方的一颗小痣点缀得恰到好处。可惜哪怕长得再帅,他脸上那道从锁骨处沿着颈侧攀爬至右耳根的伤疤还是显得异常可怖,更别提他残缺将近四分之一的右耳,软骨和耳垂不知道去了哪里,恶心丑陋。

何之如惊了一下,等到男人的目光扫过来才回过神,小声道:“上次……谢谢你帮我。”

男人靠在墙根,没理他。

何之如好容易在这里遇到个愿意出手帮他的,下意识就把他和其他人划分开,态度亲近:“我叫何之如,之乎者也的之,如果的如。你叫什么?”

“7726。”男人瞥他一眼,报了编号尾数。

“我当然知道你的编号。”何之如强调,“我是说名字、名字!”

男人动动嘴唇,没说话。

在这里编号比名字重要多了,然而名字也不是不能提的存在。何之如花了点时间和钱,从别人嘴里打听到男人的名字,趁放风时间过去叫:“贺行舟。”

贺行舟眼神迷茫片刻,很快清醒,警惕地看着他。

何之如慌忙摆手:“我没有恶意,你上次帮过我,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他环顾四周。偌大的操场,一个个身穿囚服的罪犯站在阳光里无所遁形,行为举止麻木不仁,彻彻底底成了任人摆布的木偶。如此窒息的环境里,三四个人组成的互监组各怀鬼胎,如果没有同伴的陪伴,何之如恐怕连三个月都撑不下去。

经过他这几天的观望,何之如发现贺行舟一直独来独往,也许和他孤僻的性格有关,他那队互监组不搭理他,杜锋那帮人对他也不会有多少小动作,反而避他不及。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何之如一定要交下贺行舟这个朋友。

贺行舟忽略掉他的话,仰起脖子看天,蜈蚣似的疤痕被撑开,更显狰狞。

何之如接连碰壁,纳闷到极致,也仰头。

蔚蓝色的天纯洁干净,云朵和微风交织着在蓝色的幕布上勾画起各式形态,太阳的光芒炙热刺眼……总的来说,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何之如忍了忍,没忍住和他搭话:“舟哥,你来这里多久了?”他刚满十八岁,年纪还小,在这里见到任何人都能叫声哥。

少年嗓音清脆,但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故意压了压声调,叫出口的那声“舟哥”带着几分沙哑。

贺行舟抿紧唇角,半晌回:“不记得了。”

“真的假的?”到这地方的人谁不是数着时间过日子,天天盼望出狱的那天。何之如被判六个月,每天晚上都会用指甲在墙壁刻一道浅浅的划痕用来计数。

“四年,或者五年。”

贺行舟说得轻描淡写,何之如作为听众差点愣住。

四五年?

那得是犯了什么罪啊……

疑问在何之如心头盘旋几天。几天后,青柳监狱一月一次的亲情通话日到来。

何之如来这里的第二十一天,排队排了快两个小时,把一周的工钱全部给了狱警,才从狱警手里接过视频通讯机,获得了五分钟的通话时间。

从通话室出来,何之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除去判决那天,他第二次如此后悔。最后惨烈的哭声被巡逻的狱警听到,在警棍甩过来之前赶紧闭紧嘴巴,擦干眼泪跑回劳改厂干活儿。

小男生哭得发红的鼻尖印在贺行舟眼里,久久挥之不去。

何之如敏锐发现贺行舟这两天对他的态度变得友善许多,虽然贺行舟还是不愿意多说话,但好歹是能经常从鼻腔里哼出几声气音回应他。没准是可怜他那天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好面子,越想越觉得羞耻,嘟哝一句还有三十多岁比他哭得还丑的大叔呢。

贺行舟没回应。

何之如只当他假装听不见,努努鼻子问他怎么那天没去排队。贺行舟抓了抓疤痕,“没什么好排的。”

何之如一张漏壶嘴差点把“你不想家人吗”这话说出来,看到贺行舟的表情后,顿时醍醐灌顶。

难怪性格这么孤僻,原来是没有家人可以联系么……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直到某天放风的早晨,狱警站在操场外侧,高声叫道:“7726,跟我过来,有人要见你!”

何之如一脸懵逼地看着贺行舟跟随狱警离开。

不止是何之如发懵,贺行舟同样困惑。

从操场到接见室,短短十分钟的距离,贺行舟将平生认识的所有人的脸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还是想不到谁会从泊州不远万里赶到雁荆来看他。

进入接见室前,狱警给他戴好手铐脚铐,打开门对他道:“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贺行舟还没反应过来,被狱警粗鲁推进接见室中。

枷锁叮呤咣啷作响。贺行舟勉强站住,抬眸看向接见室里唯一的那抹身影。

那人背对他看着窗外的景色,矜贵西装贴合着宽肩窄腰的身形,发丝打理得一丝不苟。

贺行舟眯了眯眼尾,随即瞳孔骤缩。

男人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侧脸、鼻梁……熟悉的脸慢慢映入眼帘,精工雕琢般标致的五官少了分学生气,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贺行舟脑袋嗡嗡作响,心脏的跳动声如惊雷在耳畔炸开。

他听到自己哑然许久,怔愣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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