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常青树

精彩段落

简约的装修风格,房子里能看见的地方都是科技感,给人的感觉就是冰冷冷的机器,缚尤在遥控上按了一下,窗帘向两边敞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也没给这个房子带来温度。

缚尤拿起热牛奶,一边喝着,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缚尤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惜就是太不近人情,让人都不好意思靠近,每当有人来搭讪缚尤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在热脸贴冷屁股,时间久了,缚尤这个不好相处的性子就被传开来,缚尤倒也觉得是好事,省的再开口去应付。

正处理着工作文件,一阵倦意袭来,缚尤打了个哈欠,眼神里透露出的倦意让缚尤一副生人勿近的脸上都看起来亲近了几分。

电话铃声响起,缚尤接过电话。

“缚尤,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你明天让助理陈宇来拿吧,我等会用电子邮件再给你发一份。”

“嗯,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最近很需要休息,我建议你把工作放一放,别有命赚没命花,你这身体素质,才二十六就已经要准备养老了,别太累了。”

缚着思虑了一番“谢谢,我知道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另一端拿着手机的人叹了口气,本想再说说,结果缚尤已经把电话挂了。

也不能怪自己啰嗦,缚尤这个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一直是这么个性格的人,人人都说他冰山捂不热,实际上其实缚尤并不是那么冷漠的人,但愿意了解他的人很少。

当年缚尤帮助周樾的时候,周樾才觉得,这好像是第一次看清缚尤,看似冷漠的外表下藏着很多情绪,从那之后周樾缠上缚尤,一缠就是八年,想替他操心,不想缚尤是没人管的缚尤。

这次也是铁了心劝缚尤出去散散心,给缚尤查询了很多旅行的地点,给缚尤整理了后发了过去,老父亲还是苦口婆心对说了很多。

缚尤收到文件的时候已经睡着了。

一片开阔的草坪上只有一颗云杉,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映在缚尤眼里的景色是一片柔和,这种舒适轻松的感觉,缚尤很久没有放松下来过了,落叶飘下,被风带到缚尤的面前,缚尤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接住了落叶。

“常青?”

缚尤的声音带着疑问,这颗云杉的名字叫常青。

睁开双眼,是灰色调的天花板,灯带已经自动亮起,缚尤坐起来,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刚才的梦,缚尤抬手扶额,开始发起了呆。

从小就有着可以看见植物名字的特殊技能,但缚尤并不是那么喜欢植物,正如他的房子一样,一点生机都没有,周樾说不像一个家。

这个特异功能被周樾知道的时候,周樾还在奇怪为什么缚尤不学习生物那些方面的,指不定能拿个研究生什么的,变成啥大科学家,能搞出什么重大发现,周樾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未来的缚尤,正起劲着,缚尤直接打住。

只能表示周樾异想天开,想多了,他对此并不感兴趣,而且除了名字,对于植物是什么种类或者经历状态都是一无所知,而名字也是被人赋予的,他见过很多路边的花叫小花,也有路边的花没有名字。

以前和周樾一起住在出租屋的时候,帮对门住着的一位奶奶搬东西的时候见过她们家养的植物,客厅的红木桌上放了一株玫瑰花叫大红。

当时的缚尤还不至于冷漠到现在不愿意说话的地步,口无遮拦的问了出来“这叫大红?” 奶奶一心以为缚尤知道这花,就兴致冲冲的聊了起来“这花是我家老头子买回来的,问他,他支支吾吾跟我说应该是叫大红花,估摸着他是不知道,没想到这花真叫大红啊。”奶奶乐呵呵对笑着。

缚尤大概猜到是爷爷在路边买回的一枝花,也没问名字,只听到别人跟他说适合送伴侣就带回来了吧,周樾准备开口解释,缚尤已经说出“是啊,这花很适合送给伴侣,很好看吧。”奶奶笑着,还有些害羞的样子,缚尤拉着周樾没多留,道了别回去了。

周樾问缚尤为什么不告诉奶奶这个叫玫瑰花,缚尤只说它已经有自己的名字了,有自己的意义,它就叫大红。

缚尤回过神来看了周樾发来的消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没想过为工作拼命,答应了周樾出去走走散心。

开始制定计划,所有地点里,缚尤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叫森林村的地方,给陈宇打了通电话,交接了工作。

从公司有起色开始就一直在资助高中生大学生读书,毕业之后也直接拉进了公司,有些更是当做了接班人来培养。告诉助理一些重要的事解决不了可以来森林村找自己解决,陈宇都应了下来,通知着其他人开始分配工作,心中也开始惊讶。

没想到缚尤如同工作狂一样的人物居然会把工作放下。

跨越了四个省到y城,刚下飞机就感受到了温差,y城比e城空气要温润,e城的空气总有些干燥。

缚尤推着行李开始找车。来这边为了放松心情,没带助理,什么事都要自己忙活,租了一辆车,打算在村里住上两个月多。

沿路的风景让缚尤放慢车速,车窗打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浓密的黑发在风中扬起,缚尤勾起嘴角,一只手抬起撑着车窗,支着下巴看着风景。

村边的山不高,越靠近森林村就越能感受到当地的原生态自然风景,杂草杂花都是肆意生长的模样,许是这里景色没有太大的特点,游客也不多,村里的人看起来也都挺好相处的。

车往村南边开,缚尤的房子租的是南边离湖不远的一个地方,往里开去,房子也少了起来,缚尤图的就是清净。

房子是有些欧式童话里的风格,被白兰色的栅栏围着,院子里种了些向日葵,向阳而开,栅栏上爬着杂草,缚尤拿起行李走向门口。

推开门,房子里面很干净,房东的装修品味很和缚尤的胃口,玄关旁的台子上放着鹿角雕像,缚尤顺手把钥匙挂上,换上鞋开始整理物品。

拿起杯子开始摆放在柜台,进了房间又拿出衣服开始一件一件熨,缚尤很少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了,是有些嫌麻烦了,但是乐此不疲。

整理好东西,缚尤一只手叉着腰,看着自己亲手整理的房子,抿着嘴笑了笑,抬头看了眼钟,才两点多,时间还早,缚尤拿起钥匙出了门,逛逛村子。

缚尤走出院子,巡视着周围,眼神中带着无措,缚尤叹了口气,步子缓慢,漫无目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光照的湖面波光粼粼,这里的水也清澈,靠岸的湖水浅,只能没过缚尤的小腿,每一颗小石子都能看得清楚。

湖边不远处有几棵树,缚尤走近看,有一颗云杉下站着一个人,树荫包裹着他挺拔大身型,一只手扶着树干,衬衫的衣角被风吹起一个弧度,缚尤情不自禁的就走向了那个人。

“常青。”

缚尤在唇齿间咀嚼这个名字,好像能尝出什么味道,那人用一双眼睛温柔的看着缚尤。

好像已经被拥抱了,心被填满了,两个人的距离在对视的那一刻,有什么声音碎了,好清楚。

距离就这样像是能被看见了,看见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碎了。

眼神好温暖,世界仿佛静止了,缚尤的眼睛黏在了常青的身上,痴痴的望着,迷迷糊糊之间就已经走到了树下,缚尤的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

“缚尤,你好。”声音温润细腻,略带磁性,听起来像是位谦谦公子,短短几个字被他说出来,里面参着很多东西,是什么呢,怎么能把自己的名字说的那么好听。

缚尤已经想不清楚了,他的声音真好听,薄薄的嘴唇也真好看,细纹也好少,感觉很好亲,风掀开了他脸上的发丝,面部的轮廓很立体,比起五官看起来的公子相,脸型却有和五官不适宜的凌厉悍越。

“常青,你的头发乱了。”

缚尤想抬手帮常青理理头发,看起来很好rua的样子啊,摸起来应该很软吧。

起风了,我的心乱了。

风卷起落叶,吹起青年的衣角,我们虽是初见,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好熟悉。

遮天蔽日的树荫,树叶洒落在地面,枝繁叶茂的,树木旺盛,树枝和树叶密密层层的,这是常青内心深处生长的爱意,是跨越了千年的秘密。

缚尤能看见常青的名字,也就意味着,常青就是这棵树,怪不得要一直扶着树,这也是缚尤第一次看见化灵体的植物。

缚尤忍下了想ruarua常青头的想法,开口问“你是多久才修成灵体的啊,只有我能看见吗?”

常青笑了笑,眼睛都笑弯了,看得出来很欣喜,缚尤不解,但是常青并不着急告诉自己和缚尤的往事,知道现在说出来缚尤可能会信,但是没有真正的记忆,是不会对自己有感情的。

“嗯,一般植物修炼一百多年就有灵体了”常青缓缓又说了句。

“只有你能看见我”常青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带着笑意。

缚尤琢磨着怎么问常青,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常青猜到了缚尤的想法,先开了口“我的名字是你赐予的,我的意义是你给的”

看这树精的样子,最少也有一百多年,上辈子见过?缚尤开始起了好奇心,常青抓着缚尤的想法,有意的勾这对方的心思,让他慢慢探讨。

不急,要让缚尤习惯自己,不想离开缚尤了....

一千五百年以前

京城中,缚家是个大家族,族人基本上都是当官行商的,缚尤的母亲是林家的闺秀,在家中当的二小姐,林家都是文官,书香门第的,虽说女子不能入学堂读书学文,但是生长环境,也让林氏也吃了不少墨水,说起话莱文绉绉的,声音也是吴侬软语。

缚家的二当家就是林氏的丈夫,缚宴在诗会上看见林婉就喜欢上了,就喜欢林婉那温婉淑女的样子,娶进门之后,虽说是侧房,但也是实打实但对她好,有好东西一半在正房手上,另一半则给林婉。

在一起一年有余就生下了缚尤,两人也是想把缚尤当嫡子宠着,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品茶论道,都给缚尤请的最好的夫子,正房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缚宴和林婉两人恩爱,可缚尤这些待遇,她实在是压制不住心里的厌烦,让大儿子一起上学时,让大儿子贬低缚尤,会为难缚尤。

不过那些话好像没有影响到缚尤,眼看着缚尤越长越大,越来越优秀,正房起了歹毒之心,想害死母子两人,不能让这小贱人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子争家主之位。

有意的为难林氏,惹怒林氏,林氏纵使再好的脾气,也容不得有人欺负缚尤。

两人一来二去,眼里的那些火心子都遮掩不住,摔打东西也是常有的事,人人都看得出来正房和侧房林氏不对付,但底下的人谁也不敢把家里那些争斗通告缚宴。

缚宴只看的到两人偶尔的拌嘴,只当两个女人争风吃醋,随意的敷衍哄着对方,这不哄还好,这一哄,正房隔天就下了毒,借着和林氏和好的由头邀缚尤母子两人一起去野餐吃饭,买通了身边的人,在所有的食物上都下了毒。

秋天到了,秋风气爽的日子,趁着天气好张氏提议着去二当家的院子秋游,缚家的院子很多,景色都很好,地方也很大,是用来卖的,还会租出给别人用,那有些没卖出去的偶尔会带着一房的妻儿去玩,住上些天,赏赏景。

张氏拉着林氏的手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忍着内心的厌恶和愤怒说“妹妹,前几天老爷也跟你说了很多吧,他昨夜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心里实在是觉得对不住妹妹,前些天对你这么的不好,这么好的天气,就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尽尽心,带你好好玩一遭吧”

林婉知道张氏没那么好心,但老爷也确实说过希望内子都能和睦相处,想推搡,又被张氏拽着,拗不过,只好无奈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婉到底是留了个心眼,怕张氏做什么不好的事,毕竟这场秋游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出门前就用茶水糕点和缚尤吃了个饱。

马车停在门口,缚尤推开马车门,不等下人放好梯子,手搭上扶手,起身一跃跳了下去。

林婉听着动静,细声的警告说着“小尤,小心些,可不要摔到腿了。”

缚尤一身红衣衬的脸白嫩朝气,跳下马车时,腰间的玉佩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回头冲着林婉笑的肆意“娘,我手脚灵活着呢。”

到底也只是担心罢了,林婉无奈的笑着,应了声,也不和缚尤多说了。

张氏下了马车直奔林婉跑过来,心急的拉着林婉的手“妹妹,这边院子秋天的景色可好了,后院还养了几只猫呢,带着孩子们去看看吧”张氏眯着眼,热情带着林婉走向院内。

真是一刻都等不及,巴不得这对母子此刻就死在自己的眼前才能快活解气。

缚尤知道张氏的心思,害怕自己和她儿子抢家产,但缚尤对于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只觉得是身外之物,不屑于和张氏的儿子争。

每当张氏的儿子来找茬,缚尤都会闭嘴懒得争吵,听着那个和猪头一样的胖小子说话,张口闭口就是嫡子,想用身份压他,那点成绩差的要命,也不怕父亲嫌他丢人。

通往后院的路上,地面都是鹅卵石,秋天的落叶都枯的很干,缚尤每踩一步,树叶就粉碎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蹦一跳的玩着。

后院的角落有一颗云杉,明明是在角落,却也没有歪瓜裂枣的生长,反而很茂盛,树干笔直的立着,缚尤观察着这棵树,叶枕上有白粉,冬芽圆锥形,心里想起夫子教过的知识,这应该就云杉吧。

缚尤端详着想,嘴里喃喃道“果真是四季如春啊,这就叫常青吧”说罢便仰头看向云杉。

常青....

我叫常青......

一片树叶落到了缚尤的头上,抬手拂去,缚尤不知道的是,面前这棵树,正在不动声色的开发了自己的意识,正因为缚尤给这棵云杉起了名,云杉有了自己的意义,开始有思想,有了自己的欲望。

缚尤.....是我的缚尤......

你在我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

张氏挑着时间来的,快赶着响午的饭点,张罗着下人准备吃食,又装模作样的关心林婉“妹妹,这午时到了,我都走的有些累了,吃食都准备好了,一起吃些吧。”

林婉心里很是鄙夷,但面上没有表现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张氏见林婉答应了,也招呼着两个孩子一起来吃午餐。

缚尤从后院走了出来,对着张氏行过礼,生怕多说一句,坐在了林婉的身边,样子看着极为乖巧,张氏说着“尤儿这孩子看着真是懂事,林妹妹你可真是好福气”夹了一筷子菜到林婉的碗里。

福气也就到头了,张氏阴暗的想着。

两人早在家中吃饱了,也不动口,都不敢吃,林婉拿起杯子喝口茶,又给张氏夹了一筷子菜“姐姐也吃些吧,说了那么多,别把自己累着了。”场面看起来好似和谐的一对姐妹。

张氏倒是听出来林婉的一些阴阳怪气,没反驳回去,忍着气,就知道林婉不敢吃,自己夹了几口菜都吃了下去“妹妹吃些吧,这鱼也烹的美味”

看着张氏每个菜都吃了口,林婉也知道这菜不吃不行了,不然都下不来台,夹了几口菜吃了下去,缚尤看着母亲也吃了,也准备下筷,还没开口吃,一阵声响起。

“啪!”林婉猛的站起,桌上的杯子被衣袖撞到地面,摔得粉碎。

缚尤见林婉此状况,慌了神“母亲!母亲!”惊慌的扶着林婉,平常安静的缚尤,不顾仪态对着下人喊着“母亲!你怎么了!快叫医士啊。”声音里带着恼怒,把下人都吓愣了神。

张氏倒是怪了事,这毒怎么起效那么快,也不多想,准备将计就计,跟着一起缚尤一起对吓人喊“快去喊医士啊!”说罢便带着人往门外急匆匆的跑。

林婉面露痛苦,已经没了一向温婉示人的样子,在此刻痛苦的扶着脖子,眉头紧皱,疼痛的感觉让林婉感觉嗓子里扎心的疼,腿也跟着蹬了几下,缚尤身后都是冷汗,看得出来林婉是吃鱼,被鱼刺卡着了。

轻柔的抚摸着林婉的背部,告诉林婉不要太激动,轻轻的咳嗽,引导着林婉咳出鱼刺,突然林婉猛的一抖,一口血吐在缚尤的胸口,鲜红的鲜血落在缚尤的脖子上,缚尤脸色苍白,白皙的脖子衬的血格外显眼,缚尤瞪大了双眼,恐慌的感觉充斥着缚尤全身。

张氏出了院子,慌慌张张爬上了马车,心中想着要不要给林婉叫医士,手颤抖着,突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和儿子也吃了毒药,赶忙拿出解药,心慌的不行,药拿在手上抖掉了几次,塞到儿子嘴里,自己也吃下了,焦急的催促着马夫去离院子偏远的医士。

汗水已经打湿了缚尤的衣衫,衣衫紧贴着缚尤,粘在身上的感觉很难受,但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的母亲,绝对不能松手,缚尤不管不顾的已经跑了好几条街了,附近所见的所有的医馆都关了门。

明明累的不行,抱着林婉的手都开始颤抖,却还是咬牙撑着,林婉咳着血,想和缚尤说话,缚尤已经累的口干舌燥,沙哑的声音颤抖着已经有了哭腔

“娘,你别说话了,我带你找医士。”

“砰砰砰!”

缚尤撞击着这间医馆的木门,木门被撞的摇摇欲坠,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样子,缚尤喘着粗气,但眼里坚毅的眼神一分不减的等着门内的人回应。

林婉忍着痛意,毒药的劲上来,林婉开始脸色发青,胸口闷闷的,两种疼痛交加,林婉额头上的青筋都憋的爆起,眼泪已经无声的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林婉看着缚尤为她奔波的样子,心疼极了,心里难受的感觉已经吸不上气了。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经历这种苦难,林婉好似心里有一把刀插在上面,愧疚的感觉冲上心头,林婉又抑制不住的咳了一声,忍着疼痛,咬着下唇硬是把一口浓血吞回了肚子中,血染红了林婉苍白的唇。

木门紧闭着,屋内一点声响都没入耳。

怎么办.....怎么办.....

到底谁可以救救我的母亲啊!!!!

缚尤无声的在心中呐喊着,红着的眼眶流落了几滴泪珠,泪水带着温热的温度掉在林婉的脸边,林婉感觉这泪烫极了,快把自己的皮肤灼烧掉了,颤颤巍巍的把手抬起,抹去缚尤的眼泪。

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已经是黄昏时刻了,云层也被染红了,缚尤瘦小的身影和天色融在了一起,仿佛有着滔天的恨意。

缚尤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林婉又敲打着一个木门,从远处望去,这间屋子里有光亮着。

林婉感觉快憋不住了,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她也不甘就这么死去。

就这么死了,谁来照顾她的小尤。

膝盖一弯,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咚”的一声响。

缚尤跪在地上,冷静已经全无,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医士,我知道屋里有人,救救我母亲吧,求您了!”

寂静的街道上,缚尤的声音尤为明显,嗓音颤抖着又在街道里响起,门开了,一位老人站在门口,低着头看跪在地上的孩子。

哇的一声,林婉一口的血都吐了出来,没忍住的吐在了缚尤的身上。

今天出门前林婉还特地挑的红衣裳给缚尤穿,才十四岁的模样,穿着红衣裳,金丝的衣边给缚尤增添了几分娇气金贵,光是这样都能看出往后该是何等的俊俏,林婉笑的甜甜的,夸着缚尤,觉得自家的孩子真是整个京城中最听话懂事的少年。

缚尤意气风发的笑着,口口声声承诺说着“娘,我日后定好好习武保护您!”

血顺着衣裳流淌在地面,地上一片猩红的液体,少年就这样跪在血泊里,奔波的灰尘和少年的金贵一同被血液洗去,血混着衣裳已经分不清哪块染上了血,哪块是干净的了,大概早已经被血浸透了吧,金丝勾出的衣边都红的刺眼。

老头拿起林婉的手,把了把脉,林婉此刻的脸已经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血一口一口不要命的咳出,老头摆摆头,沧桑的嗓音满是无能为力“你母亲不止是鱼刺卡了喉咙,食道已经刺穿了,体内的毒已经发作有一会了,我实在是救不了了”

缚尤闭上眼,紧抿着唇,瘫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抱着林婉哭了起来,哽咽的哭声充斥着街道,老头早已经把门关上了。

万念俱灰,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泪成了唯一的安抚。

“母亲......母亲!”

林婉吊着一口气牵起缚尤道手,已经无法开口了,只能轻轻摩挲着缚尤道手,林婉真的很想安慰缚尤,告诉他,孩子不要哭了,切莫把眼睛哭坏了,母亲会心疼的。

可是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用力了,全身都软绵绵的好累,一点劲都使不上,好痛啊.......

缚尤抱着林婉往回走,拖着沉重的步子,走的一晃一晃的,挺直的背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好沉重。

血沿路滴着,一道身影出现在偏院的门口,张氏一回头看见的就是浑身滴着血的缚尤,怀里的林婉好像已经断了气,一点生息都没有。

张氏被缚尤盯着看,平日里乖巧的样子已经不复存在,那双本该是冷漠淡然的眼睛里现在正燃气起烈火,就这样冷冷的瞪着张氏,周身的空气好似都被引燃,看起来格外的可怖,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无数冰冷锋利的刀刺向自己。

头皮阵阵发麻,院里的人被这样的缚尤看出凉意,还只是秋日,夜里的气温就这样感觉快结霜了。

“你...你....去哪里了,医....医士我都找来了,你在乱跑什么!”张氏说出这话时,一点底气都没有,慌张的发抖,是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结巴。

医士站在一旁,缚尤周身的气息都散发着怒意,怒意一点一点上升,脚好像粘在地上了一样,根本不敢上前。

张氏见缚尤不做声,更害怕了,总感觉下一秒缚尤就要发疯,把这里的人都杀个干净,给他娘林婉陪葬,张氏的儿子见状,捏着张氏的衣袖扯了扯。

“愣着干嘛!快去给林氏看看啊!”张氏看了眼儿子,儿子示意张氏不要害怕,给张氏了点不知道哪里来的蛮横底气,使唤着医士上前。

怀里的林婉早已经在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开始悄无声息的离去了,缚尤感受着林婉的身子一点一点变凉,心里也好像跟着一起凉下来,像是被冻上了一样,寒的刺骨。

“滚”缚尤眼皮子都不愿意抬,医士只是这一个字就吓得赶忙往后退,张氏见状站起身来。

“你这竖子!我从大老远请来医士,你就这样对待你母亲!”张氏不怕死的指着缚尤破口大骂。

缚尤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鼻腔冷哼出一声,不屑于开口跟张氏争执,真当他是傻的吗,今天又没什么特殊的人日子,怎么可能那么多医馆都闭店,一看就是她在暗中做了手脚,父亲才今天刚走,就约着我们出来了。

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没能护住母亲。

真是迫不及待的希望我们死啊,缚尤呵呵的笑着,笑着笑着就放肆了起来,张氏看的直直感觉慎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敢管了,拉着儿子就跟身后有鬼追似的逃跑了。

冰冷的尸体已经开始僵住,缚尤搓搓手,想给林婉捂热,让林婉沾上温度,不厌其烦的握住林婉的手哈气,一遍一遍的搓手,哈气,麻木的执行着这些动作,好像已经不知道累是什么了。

夜幕开始哭泣,缚尤的心里无言的下起雨,百感穿心。

往日母亲对自己的疼爱与关心,那一句一句练武时的担心,上学前的叮嘱,如同走马灯似的在缚尤眼前循环播放着。

寒冷的夜晚里,月光也冰凉的洒落在地面,缚尤抬头只是望着天空中的繁星,好似只有那些正在闪耀的星星才有温度一样。

我想,等月光不再照耀,星星就不会闪烁,娘,那时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缚尤已经感觉不到悲伤了,这样说或许并不准确,应该是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手被毛茸茸的东西耸动着,缚尤回过神来,低头看着一只猫就这样蹭着他的手背,橙色动皮毛参杂着白色的,是一只橘猫,瘦的很,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弱小又可怜无助,也不知道看没看懂缚尤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其实很悲伤,就伸出脖子舔了舔缚尤的手。

小猫凑到缚尤的手心里蹭着,温热的舌头轻轻舔拭着。

“你也是没人管的吗?”

橘猫被缚尤抱进怀里,缚尤就这样静静坐在原地,腿脚都已经麻木了,但是缚尤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这一夜好像很漫长,一生就这样看到了尽头,但很快就起了晨雾,太阳开始慢慢升起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张氏内心的恐慌越来越多,闭上眼就是血淋淋的画面,红着眼的缚尤盯着自己看,甚至好几个夜晚会被噩梦惊醒,等缚宴回到家中的时候,张氏已经闭门不见缚宴了,缚宴发现林婉不在的时候,问了下人,彻查了此事。

门被缚宴一脚踹开,怒气冲冲的闯进了张氏的房间,他实在是没办法理解张氏怎么可以杀人,枕边时而睡着的竟是这样的恶人。

两人在房间里吵闹着,张氏嘶吼的声音传出,沉静了那么多天缚家,就这样在今天又热闹了起来。

缚宴不敢去看缚尤,他无法为林婉讨回公道,否则会被判宠妾灭妻,也不能把此事闹大,会对缚家的名声影响,只能放任了缚尤。

他更无法想象那个孩子看着母亲死在他眼前,在他怀里逐渐冰冷的样子一想到这,心都会一阵阵的痛,更何况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知道了缚尤回缚家没闹过,只拿了些东西,带着几个下人非要搬进那个偏院住着,缚宴不忍再去管,派了些人去照顾缚尤,就这样张氏和缚宴两个人谁也不打扰谁,也无法为了一个侧房把事情弄的太过分,时间久了,事情都开始淡忘,缚家又进了几门妾室。

时而想起缚尤会有愧疚,便多赏些钱给他用,一两次去看缚尤时,缚尤冷着脸的样子,缚于开始觉得缚尤不懂事,也不再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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