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本宦拒绝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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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丹桂香飘,银蟾光满。

今早天未大亮,阖宫上下的宫女太监都起来忙碌,晚间皇帝在御花园设家宴,宴请的全是皇亲国戚和重臣家眷,从佳肴到席间布置,每一处都马虎不得。

容溪分到的活计是给皇室子弟倒酒,白日里他还算清闲,到了晚上,席上的皇亲贵胄全都一一落座,觥筹交换间,他就忙碌了起来。

昨晚他随赵昀然又去了冷宫中放肆,现在下身还有种被过度侵犯后的疼痛,念及又要在这里站上一晚,容溪觉得下身正在隐隐叫嚣着反抗。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最是团圆的象征。他看见了免不了黯自神伤,往年的这个时候他还是在家人身旁的。

一声尖利嘹亮的高呼,“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地问安。

“众卿平身。”等皇帝入座后,相比之前,席上一下子安静不少。

皇帝端坐在高台之上,他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明黄色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的衣袍,目光威严,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声音不怒自威,“众卿不必拘着,本就是家宴,诸位就随心些,尽管乘兴。”话到最后,皇帝的语气不自觉和蔼了些。

底下的人见状放开了些,不过到底还是拘着,不敢有丁点失态,恐在御前失仪。

容溪分到侍奉倒酒的人是皇室旁支的几位世子,全都是二十左右的男子,个个端的是风流的姿态,各自讲述着在民间青楼楚倌经历的韵事。

因他们这个位置离皇帝远,所以谈论的话语放肆了不少。

容溪一直听着,觉得眼前这几位世子全都是孟浪之人。

什么“那醉风楼小倌的腰盈盈不堪一握,恨不得折成两半。”“怡红院的娇娘的喘息声让人身下发硬,恨不得直捣个百八来回。”那几位世子酒喝得多了,说出来的话愈发不堪入耳。

容溪站立在他们身后,脸上红的发热,他滴酒未沾,倒像是比喝酒的人更醉。

“咦。”

容溪感受到侧前方有一道火热的视线打在了他的身上,他望过去,是端亲王府的宁世子。

容溪微微颔首,宁世子盯着容溪打量了一个来回,便和另外几位世子议论起来,“你们瞧瞧身后站着的这个小宦官,姿色是不是比醉风楼的那个头牌小倌还要艳丽上三分?”

宁世子话刚落,周遭的五六道视线全汇在了容溪身上,他紧咬住牙关,压下宁世子将他和万人骑的小倌比较的不快,径直跪在了地上,“奴才惶恐。”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

见状,宁世子摆了摆手,兴致缺缺,不快道,“不过提了一嘴,作甚跪下?让陛下见了,还以为我们几个不好相与,在这佳节为难你一个阉奴,还不起来?”

“是。”容溪站起来,一张小脸失了些血色。几位世子觉得容溪胆子小十分扫兴,一句玩笑也开不得,兴致又重新回到了醉风楼里那个胆子大又放浪的头牌小倌身上。

容溪为世子们倒完酒后,目光飘向了远处的赵昀然那里。

赵昀然身为太子,坐在最前方,离皇帝仅有一席之隔。

不知是不是错觉,容溪觉得,刚才他跪下的时候,赵昀然的视线投向了他这里。

容溪本以为这只是平常的皇室家宴,没想到皇帝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宴至中旬,皇帝为太子和丞相嫡女赐了婚。

容溪的目光紧盯在赵昀然身上,虽然隔得远,他也看得真真切切,赵昀然听见赐婚的时候笑了。

赵昀然很少笑,更不用说像今晚笑的这么开心。

容溪的心尖钝痛,酸酸麻麻的,万般滋味全汇成了苦意,如同千百只蝼蚁在啃食心脏一样,过后全是千疮百孔。

他看着赵昀然和丞相嫡女殷云亭站在一起,那女子自是漂亮的没话说,全身上下都透着嫡女的矜贵,和赵昀然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般配的不得了。

四面八方都是不绝于耳祝贺恭维的话,容溪的眼前渐渐蒙上了雾气,看不太真切赵昀然那里了。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容溪哭了。

宴会结束,容溪没有回住处,直接去了冷宫。

夜凉如水,冷风吹在身上,容溪想起了宫外的家人。

他进宫不过才六个月。

关中大旱,许多庄稼都不成了。

容溪今年十五岁,是家中长子,父亲早逝,母亲身体有疾干不了重活。因为大旱,家中揭不开锅,眼瞧一家人就要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容溪咬了咬牙,便选了走宦官这条路,去了势,得了一些钱全给了家中,便孑然一身进了宫。

宫中并不是那么好呆的,对容溪而言更甚,他刚入宫就遭到了赵督公的觊觎。容溪不从,赵督公就给容溪安排到了未央宫,更是让身边人放出话,说容溪已经跟了他。

故此,容溪初入未央宫,周遭轻视的眼神就从没断过。众人皆以为容溪侍了年过半百的赵督公。

容溪握紧了拳头,他必须要在宫中好好的活下去,宫外的家人需要他每个月的月钱。而宫内,容溪想到赵昀然,心里是苦涩的幸福。

容溪进了冷宫。

昨晚他和赵昀然刚在这里欢爱过,他想着这里应该还有赵昀然残存的气息,他想靠着这一点慰籍舔舐心里的伤口。

谁料,他刚待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容溪吓得一颤。

赵昀然今日没有命他过来,太子刚得了赐婚圣旨应正是开心,早已回了东宫。

容溪吓的藏在了床下。

门从被人从外面推开,容溪侧躺在床底下,脸冲着门的方向,看见了一双熟悉的明黄色靴子,他眼皮一跳,来的人竟是赵昀然。

赵昀然自幼学习武功,听力是一等一的好,他低喝道,“还不滚出来?见本宫来了躲起来作甚?”

容溪赶紧从床底爬出,因为他一番折腾,宦官服松松垮垮的,他雪白的脖颈和大片的锁骨都露了出来,皎白的月光照着,添了几分冰肌玉骨的味道。

赵昀然觉得,眼前的人艳的像一个不谙世事却极会勾人的精魅。

容溪勾人而不自知,从床下爬出来后惶恐又小心翼翼的站好。期间,他看了几眼赵昀然的神色,没有了刚才宴会上的满面春风,倒是多了几分低压的气息。

“把衣服脱了。”

赵昀然走近,眼睛里是黯色,声音带了两三分的缠绵。

容溪许是头脑一热,说了一句不合时宜也不合他身份的话,“殿下刚被赐了婚那般高兴,竟还记得奴才这里?”话落,话气里尽是容溪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醋味。

赵昀然的目光陡然不悦了起来,他没答容溪的话,大手用力一推,将容溪推倒在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容溪不主动脱,赵昀然就把容溪的衣服一件件撕扯了下来。

“疼。”容溪痛呼出声。

过去的情爱再如何激烈,容溪也能忍住不出声,他知道赵昀然的身份是多么尊贵,他尽力侍候,不想让赵昀然扫了兴。

可今晚,实在是太痛了些。不用看,容溪也知道他的身下一定是出了血,他的肚皮被顶出了形状,额间冒着豆大的冷汗珠。

可身上的人不为所动,依旧没有怜惜。

容溪小声的祈求道,“求太子…殿下怜惜,轻一点…唔…实在太痛了。”

“唔。”

容溪睁开眼去看,身上的人眼睛发红,仔细看,脸上带着薄红,显然是大醉了,没带着几分清醒。力道依旧大,没有轻下来。

容溪抵不住,呻吟出了声。

一夜过后,容溪的嗓子嘶哑的不成样子。从前容溪都不发声,怕他的嗓子喊坏了,第二日被领事太监询问。可今夜,实在是太疼了。

赵昀然尽兴后倒头睡下,容溪就着月光用眼睛描摹赵昀然的五官和轮廓。

“本宫不愿娶她。”赵昀然轻轻说了一句。

容溪听的一清二楚。他的心怦怦跳着,赵昀然说,不愿意娶她,那就是说赵昀然不喜欢殷云亭。

容溪笑了,因为赵昀然这一句话,他觉得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全都消散了。

他没有离开,没有回他的住所。容溪依偎在赵昀然的身侧,这还是第一次他和赵昀然情事结束之后一起度过这漫漫长夜。尽管赵昀然是因为醉了。

入睡前,容溪还在幻想,赵昀然醉了之后来的是这座冷宫,是来寻自己的罢?这是不是说明他在赵昀然的心里有几分的重量。

容溪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闭上眼睛,想着今晚他会做一个好梦。

第二日,是赵昀然先醒来的。

赵昀然身为太子,一向锦衣玉食,底下的床咯得有些发硬,盖在身上的被子布料也有些粗糙。

赵昀然皱着眉睁开眼睛,入目的不是熟悉的雕梁画栋的屋顶。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想起昨晚支零破碎的记忆片段,看了眼身旁还在熟睡的小宦官。

他仔细回想,想到了第一次见这个小宦官的场景。他是在今年的春宴上关注到了这人,是个新面孔,长着过于漂亮精致的一张脸。

他正是热血方刚的年纪,那日在春宴上多喝了几杯酒,看着在远处席上倒酒的容溪不觉有几分心猿意马。

春宴结束后,他跟在容溪身后,那个小宦官察觉身后有人便回头,正好跟他打了个照面。

近看,赵昀然觉得眼前人比远处看更有殊色。他脱口便问,“愿不愿意跟着本宫?”

没有太多犹豫,赵昀然就见面前的人带着两分羞涩点了点头。

赵昀然心下嗤笑,答应的也太容易了些,连点推拒也没有。他又寻摸着容溪的好颜色,长成这般,不知已经遭到过多少人的觊觎。

赵昀然让容溪跟在他身后走,心里在想,该带这个小宦官去哪里春风一度一晚。

“你叫什么名字?何时进宫的?本宫第一次见你。”

小宦官的声音轻轻的,“回殿下,奴才叫容溪,是去年十月份入宫,入宫正好三个月整。”

“哦?”赵昀然顿住了脚步,回头仔细打量起容溪,心里百转千回,才进宫不过三个月,竟然能在春宴上分到给大臣皇亲们倒酒的活。据他所知,刚进宫的分到的活都是些粗使的累活。

“你在哪里当差?”赵昀然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容溪如实回答,“未央宫。”

“未央宫?”赵昀然反复咀嚼这三个字,在他父皇身边当差,一个刚刚入宫的宦官就能在天子身边做事——真的是天大的殊荣和“运气”。

“你入宫之前可是,在宫中有相识的人?”赵昀然试探着问。

容溪摇了摇头,“奴才孑然一身,入宫后多亏了赵督公多加照顾和提携。”那个时候,容溪还没看出赵兴对他的别有所图,只把赵兴当作恩人。

“是赵督公呀。”赵昀然深深看了容溪一眼,“跟在本宫身后。”

赵昀然转回身朝前走,眉眼间带了几分阴霾,怪不得,赵督公是他父皇最为器重的宦官,攀上了这个人,怪不得入宫短短时日便能平步青云。

赵昀然早有耳闻,赵兴虽然去了势,却尤其喜欢年轻小又漂亮的小宦官,经常把人弄进房间里,夜晩时不时传来让人脸热的孟浪声音。

他心里不免低看了容溪几分,一想着自己竟然看上这么一个已经被老太监用器具玩弄过的小宦官,心下不觉有几分恼火。

赵昀然本想要不这么算了,他堂堂一个太子,还要玩一个不干净的小宦官,他回头望了一眼,容溪昳丽的眉眼映入眼帘,他心跳快了两拍。

犹豫了一下,赵昀然想,左右不过一个玩物罢了,尽兴就好。赵昀然将人带进了一个偏僻的冷宫。身为太子,赵昀然幼年也是在皇宫中长大,宫中自然有他的宫殿。

可他觉得,容溪这种人进他的宫殿是脏了他的地方。轻而易举答应被人睡的小宦官,背地里不知道已经为了荣华富贵上过了多少人的床榻。

赵昀然带容溪去冷宫,有意是想折辱容溪。他全程只管自己尽兴,未管身下人的舒适与否。从头到尾,容溪一声也没喊,额间的冷汗倒是显示了身下人的难受痛苦。

赵昀然心里不禁佩服这个小宦官,为了走捷径,倒是诸般忍耐。事后,容溪没开口向他要赏赐。

后来赵昀然食髓知味,又来找过容溪几回。他常在尽兴之际想,这个小宦官怕是侍候过不少人,否则怎么会把他勾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流连这具身体。

思绪渐渐回笼,赵昀然扶了扶额,昨晚父皇突然赐婚,他装作比谁都高兴的样子,可实际上心里比谁都苦闷。

万人之上的太子又何如,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利益牵扯之下,找一个最有力的家族的嫡女“举案齐眉”。真心实意倒成了最次要的了。

“殿下,您醒了?”容溪醒来后见赵昀然已经醒了,连忙坐起了身,简单收拾好自己便跪在了地上。

赵昀然看着容溪脖子下大片肌肤青紫一片,床铺上还有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他昨晚一是心情苦闷二是席间听他五弟谈论到容溪,没想到容溪还不止招惹了他这一个皇子,竟然还和他五弟不清不楚。

多方原因之下,赵昀然一点怜惜也没有,只是发泄,用了狠力。现在清醒过来,赵昀然看着容溪凄惨的样子,不禁有些后悔。

“昨晚是本宫喝多了,伤了你,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本宫尽量满足。”赵昀然想,容溪要什么,尽管满足他罢。

容溪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道,“等殿下登基后,可以给奴才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吗?”

容溪把头压的极低,不敢去看赵昀然的神色。他喜欢赵昀然,可是每每他们欢爱时只能在这冷宫之中,每一回结束后,他都要忍受着不适,破败的躺在床上等着体力的恢复,然后再偷偷的回住处。

他和赵昀然,就像偷情一样。

容溪理解,他只是一个小宦官,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残缺的男人。他喜欢的人是太子,看似风光,实则身边群狼环伺,皇帝共有十三个儿子,多少双眼睛盯在赵昀然身上,想把赵昀然从高位之上拉下来,好取而代之。

容溪自以为明白赵昀然的苦衷,心存期望,等赵昀然登基为帝后,便可以给他一个名分,不用像现在这样偷情。

本来容溪是不敢有这种妄想的,可是昨晚,他看着赵昀然和殷云亭并肩站在一起,四周全是祝贺的声音,实在是让他太羡慕了。他生了不该有的奢望——他也想正大光明的和赵昀然站在一起,接受别人的祝福。

可惜容溪头压的太低了,只能看见地面,看不见现在赵昀然打量在他身上戏谑的目光。

赵昀然勾起嘴角,这个小宦官倒是真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知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想从他这里讨到名分?真是痴心妄想,到那个时候,他赵昀然不是昭告天下,他看上了一个爬过赵督公的床,爬过他五弟的床的宦官……看上了一个不择手段的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卑贱之人?

“好,本宫允你。”讥讽的话哽在嘴边,赵昀然笑着说了句违心的话然后让容溪起身。

至少,现在他还有几分喜欢这个小宦官,不妨说几句好听的话,让小宦官心里高兴一点。

“谢殿下。”容溪再抬头时眼底全是光彩,嘴角的笑想收都收不住。

这么一句赵昀然没当真的话,容溪放在心里记了整整十年。

十年间,赵昀然娶了太子妃,纳了两位侧妃,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来没有断过。容溪心里在意到夜晚辗转难眠,可想到赵昀然许诺过会给他一个名分,更何况,他一个去了势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让储君的目光只给他一个人。

容溪忍下了所有的苦涩,靠着对赵昀然的喜欢和赵昀然对他的承诺度过了在冷宫之中无数个冰冷的夜晚。

正值晚秋,枯黄的叶子从树上飘落,老树上乌鸦的叫声扰的人心烦。

今年,容溪只见过赵昀然两面,上一次见赵昀然还是在三个月前。他坐在镜子前,仔细看镜中的自己,眼尾似乎是生了淡淡的细纹,他如今二十五岁了。

身体也不再似少年时柔软。

容溪从开始就明白,他能得赵昀然的垂青,多亏了他生了一张昳丽的脸。否则,凭他残缺的身体,低微的家世,不会曲意逢迎的性情,凭什么能得到赵昀然的侧目。

容溪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苦闷的笑了,朱颜未逝,他就已经留不住赵昀然了。

他要见一见赵昀然。

最近几日,皇帝感染风寒,太子每日都会去未央宫侍君疾。容溪仔细挑了件最新最干净的宦官服,把脸洗得微微作痛才作罢。

刚出屋子,容溪就被赵督公的干儿子宋思叫住了。

“宋公公,可知赵督公召我,所为何事?”容溪跟在宋思后面,心里发紧。

赵督公比之十年前,在宫中地位更甚,就连皇帝也要给他三分面子。而他容溪,依旧是未央宫里微末的洒扫太监。

“容公公,到了干爹那儿你便知道了。”宋思回头见容溪神色紧张,笑了笑,“你当初可是拒绝了我干爹。要知道,在这内廷之中,被干爹看上,却没从了我干爹还能好好活着的,你是头一份。怎么,当初有那般大的胆量,如今岁数大了,胆子却小了吗?”

其实,宋思心里是可怜容溪的,当初拒绝了赵督公,却落了一个臭名。赵督公让人放出的话——容溪是侍候过他的人中,最有手段最得趣的一个。

容溪稳了稳心神,“宋公公不知,自从十年前我拒绝后,赵督公再未单独召我,只把我当做透明人。如今,赵督公突然召我,实在是……”

后面话容溪没说完,宋思也明白什么意思,他宽慰容溪两句,“不用太担心,我干爹不会要你性命。虽然现在太子殿下怕是失去了对你的兴趣。”

空气中滞凝了一瞬。

“原来你们都知道。”

“容公公放心,此事,只有我和干爹知道。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幸一个宦官,是污点。这宫中,没几个人知道这事。”

容溪神色黯然,是污点,他早知道。可被人戳破,心口酸涩。

————————

容溪一进门,就见赵督公坐在主位,左右各有两个侍候的太监。这间屋子,容溪只是扫了一眼,珠围翠绕,各种摆件都是难得的珍宝。

“你们都退下。”赵督公的声音有些尖利,待所有人离开后,赵督公带有浑浊的目光直朝容溪射来。

容溪跪了下去,“赵督公找奴才,是有何事?”

“行了,先起来吧。”也许是养尊处优,赵督公虽已六十岁,面上模样却像四十岁。

容溪起了身。

“据本督所知,太子殿下已经不幸你了,十年了,也该是厌倦了。”

容溪再也维持不下去面上的平静,神情松动,露出一丝脆弱。

“容溪呀,跟了他十年,他什么也没给你。怕是在他心里你连一个玩物也算不上,用之即来,挥之即去。”

“再漂亮的身体,用了十年,也厌倦了不是。你现在应该深有体会吧。”

赵督公的每一句话像一把刀子刺在容溪的心口。

赵昀然到底把自己当作什么。

“赵督公召我过来,是为了羞辱奴才吗?”容溪心里难受,但也不敢冲撞赵督公,只能恭恭敬敬的问。

赵督公轻轻笑了两声,“容溪,你在太子殿下之外的事情上,看的明白,也算聪明。召你来,确实是想羞辱你,谁让你当初不识好歹落了本督的面子。以为攀上太子远胜于本督,如今再看,蠢的不堪。至少,跟了本督,荣华富贵是缺不了你的。”

“督公说的是,奴才的确是蠢钝之人,在这呆着,也是污了督公的眼。”

“呵。”赵督公把手中茶盏狠放在了桌子上,“滚下去吧,一个被人玩了十年的身体,本督也没兴趣。”

“奴才告退。”

出来时,容溪摊开手掌,上面有四个鲜红的月牙印。

—————————

容溪守在御花园那里,这是赵昀然进宫见皇帝的必经之路。

最后一次了,容溪告诫自己,再主动去见赵昀然一次,他想问一问赵昀然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答应他的许诺。

如果赵昀然全都忘记了,他便主动远离,不会再往尊贵的太子跟前凑了,这些年来他已经够低微了,不想再更低微了。

容溪躲在假山后面,正好见赵昀然一个人向这边走过来,他心里一喜,便从假山后现了身。

赵昀然看见容溪时讶异了一瞬,随后想到跟在他后面的殷凤年不一会儿便会过来,想也没多想,便低喝出了声,拉下了脸,“没规矩的贱奴,见了本宫,连行礼也忘记了吗?”

容溪愣了一下,他跟在赵昀然身边十年,“贱奴”两字是他从赵昀然处听过的最狠的两个字。

容溪觉得赵昀然说出来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否则他的心不会像现在这么疼。

容溪止住了上前的脚步,眼睛低垂下去遮住了眸子里的湿意,用力吸了一口气,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全礼。

赵昀然从容溪身前走过,等容溪再起身时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他没见过的人。

容溪压下心里的酸楚,思忖着面前的人身份。

“我叫殷凤年,是相府公子。”殷凤年眉眼带笑,盯着容溪看。

殷凤年心里想,这个人还是十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容溪行了礼,就低下了头,心里想丞相独子殷凤年此前一直随叔父镇北将军在边疆,近日来才回京,不想,人长得这般丰神俊逸。

“哎,我告诉了你名字,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殷凤年穿着一身月牙白色的衣袍,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样子,身上全是鲜活和热烈的气息。他言语都有亲切之意,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容溪看。

“奴才名字叫容溪。”容溪的态度恭敬,小心翼翼的回答。

殷凤年凑上前几步,离的容溪很近,低声说,“容溪,你的名字真好听,我猜你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凤年。”

殷凤年调戏容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折返回来的赵昀然打断了。

赵昀然看着前面容溪和殷凤年两个人站在一块,两行眉毛都快拧到了一处。

“昀然兄,瞧我见到个有意思的人,差点忘了正事。”殷凤年拍了一下脑袋,随后向赵昀然笑了笑。

“一个阉奴哪里能有趣?”赵昀然讥讽出声,言语中满是不屑。容溪不敢再看赵昀然的神色了。

“昀然兄。”殷凤年语气急了些,似乎是想出言制止赵昀然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凤年,快些过来,我们还有要事去做。”赵昀然语调和神色都是罕见的温柔。

殷凤年越过容溪旁时,留下一句,“容溪,下回我入宫时去找你玩。”就快步走到赵昀然跟前了。

等容溪再次抬头时,只看见了赵昀然和殷凤年离开的背影,两个人并肩走在一块,似乎是在谈论趣事,两个人都在笑。

刚才赵昀然看向殷凤年的目光可真温柔,容溪心里不免羡慕,什么时候赵昀然也能这么温柔的注视他就好了。

一路上,赵昀然和殷凤年相处时,完完全全放下了太子的架子,只当是殷凤年的朋友。

眼下,丞相一派的势力在朝中如日中天,他虽是太子,但在未登上那把龙椅之前,一切皆有变数。

殷相总共有三个嫡出女儿,另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他大哥和六弟。

殷凤年是丞相独子,他必须拉拢,以此来获得殷相的全部支持。

刚才,赵昀然见容溪突然出现,怕被殷凤年瞧出了端倪。他和容溪的这层关系,绝对不可以让殷凤年发现。

可走到一半,容溪落寞的神情不断闯入他脑海里,赵昀然找了借口——看看殷凤年怎么没有跟过来,又原路折返。

谁知,他撞见容溪和殷凤年几乎是贴在一块说话,赵昀然压下心里的不快,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把殷凤年赶快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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