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01-02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木有打烊 主角：付寒辰 林子鹏
自从付寒辰离开林子鹏的家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他，仿佛这个人就这么消失了，连林子鹏没两天也把人给忘了，他们就像是偶然碰到的陌生人，在一起拼桌吃了一顿饭，吃完各过各的日子，谁也不影响谁。
转眼深秋过去，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林子鹏在外面送了一天的件，晚上5点多才回去，两只手冻得又红又糙。
屋里有电暖气，加上10来个人都在忙前忙后的包件，室内温度基本能维持在22度左右，不冷也不热，一干上活，还能出一脑门子汗。
林子鹏最近的件特别多，单位有人不干了，就把临近的片区分给了他，下雪天又冷又滑，走也不好走，送也不好送，一天下来给他累够呛。
回来就和刘宇抱怨：“我说领导，能不能给我的片分出去点？我现在从早上7点送到晚上5点，中午吃饭都得抽时间，晚上还得回来包件，我是真整不过来啊，你可怜可怜我，我不想这么赚钱，我想要命啊。”
刘宇叹口气：“不是不想给你分出去，主要是现在人手不够，大冬天的没两个月过年了，招也招不来人，马上还双十一了，量比现在还大，找了几个临时的骑手，不是今天有事，就明天有事，我也是真特么没招，你克服克服，一旦来新人，我就分给你。”
“这一天，钱没多赚多少，活多干了不少，今天下雪，晚上一冻，明天就得全是冰，更难走，我想想脑袋都大了。”林子鹏道。
“哎呀，都这样，大雪天的送孩子上学也费劲，我家孩子，每天6点上幼儿园，5点多就得出门，送完孩子冻够呛，直接就来上班了，现在拼啊，都是为了家，谁都不容易，坚持坚持吧。”
陶宵抬头看了林子鹏一眼说：“欸？我突然想起之前找你那个小孩了，你俩还有联系吗？他还纠缠你吗？”
林子鹏一脸茫然问：“哪个小孩？哦，你说上次在门口作妖那个啊？早就走了，当天晚上我给做了顿饭，又给了他500块钱，让他出去找个地方住，再找个工作，估计应该找到地方了吧，这都两个多月了，要饿早饿死了，还是有出路。”
陶宵点点头：“也是，不过那小孩是真挺会演的，那眼泪说下就下来，长得也挺好看，要不是摊上这么个家庭，当演员正好。”
“人各有命啊。”
林子鹏干完所有的活，已经8点了，进家门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正好9点。
他揉了揉酸胀的脖子，去厨房开火，煮了一碗方便面对付吃了，吃完面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睡到半夜，他突然听见大门口发出很大的声响，吓了他一跳，他瞪着眼睛缓了半天，人在黑暗的环境下，听觉就特别灵敏，他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仔仔细细的听外面会不会再发出声音。
又一声“咚”敲在他家门上，他刚平缓下来的心又剧烈的跳了起来。
他打开床头灯下地，在客厅的衣架上拿了件外套披上，透过猫眼往外看，除了楼道灯亮着，没看见人，他又把耳朵趴在门上听门外的声音，这回没有大的响声了，但却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像衣服摩擦的声音。
他试探的问道：“门口有人吗？谁在门口呢？”
没人回答，但细微的声响并没有消失。
他拧了一下门把手，打开门那一刻，楼道的灯正好熄灭，他看见一个黑影从门下面滑了进来。
“卧槽”他吓得一激灵，脏话都跟着飙了出来。
他把客厅灯打开，看见躺在门边的人，这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棉袄，脸上鼻青脸肿看不出样貌，鼻血冻成一条，悬在嘴边。
“鬼呀”林胆小吓得差点原地去世，他把人使劲往外推，想把门关上，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出去，要死别死我家啊，不是我害得你啊。”
门口的“鬼”喘了一口气，干涩的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声音：“林子鹏，你特么想弄死我吗？”
林子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这鬼竟然知道他的名字，是故意来找他的吗。
“鬼”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瞪着肿的只能睁开一半的眼睛看着林胆小说：“你特么别跟有病一样，我是付寒辰，我不是鬼，我还没死呢，我也不能索你的命，你这胆，怎么还不如个女的？”
林子鹏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人的脸，这人脸跟猪头一样，哪像付寒辰？
就算他再怎么不待见付寒辰，也得承认那个小孩长得贼拉帅啊。
他又仔细的瞅了瞅，眉宇间，好像还真有点像，他走过去，扶着他的胳膊，把他脸正了过来，这就是付寒辰胖了的样子吗？
付寒辰浑身疼的够呛，但还是被他痴呆的表情逗乐了：“你这时候不应该给我止止血擦擦伤口吗？你从那看什么呢？”
林子鹏这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把他扶到沙发上，皱眉问：“你怎么给自己弄成这样？给黑帮老大当打手去了？”
付寒辰喘口气，小声说：“没有，我就是和同事打起来了。”
他鼻子上的冰柱在室内一化，就要往下淌，林子鹏眼疾手快的用纸给他堵住，又帮他擦了擦鼻子，拿出医药箱，沾着酒精开始给他一点点消毒。
付寒辰疼的直斯哈，林子鹏瞪了他一眼：“现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疼呢？”
“打架的时候光顾着生气了啥也没想，一门心思把人往死里打，你看我现在这样挺惨的，他比我更惨，估计肋骨可能都断了。”
林子鹏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有些愠怒：“你跟人有多大仇，是挖你家祖坟了还是睡你女朋友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打架要负法律责任的？你难道想进去陪你爸啊？”
付寒辰面色一冷，虽然在他这张猪头脸上，面部表情变化看不太出来，但是他还是面色一冷，沉声说：“我没有女朋友，就算有，他睡了我女朋友，我也不会这么打他，打他是因为，他到处跟别人说我爸是qj犯，说我妈是被我爸qj才有的我，还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所以我家才没人管我，我气不过，就揍了他。”
林子鹏把手里的酒精用力的摔在了桌子上，气的脸都红了：“太过分了，说的都什么屁话？就算是你爸爸犯事了，但和他有什么关系？一骂骂一家，他特么不是爹妈养大的吗？这狗人，打的好，要是我在，我就补上两脚。”
付寒辰看他暴怒的样子，心里暖了一下，刚才的那点气，也消失了，忍者嘴角的疼，轻笑了一声：“行了，我都给过他教训了，估计他下次也不敢再惹我了。”
林子鹏发泄完，又不免有点担心，犹豫了半晌问：“他要是真的伤的那么重，他不得告你啊？”
付寒辰摇摇头：“他不敢，他的身份证是假的，他去报警，等于自投罗网，他不会干那么傻的事的，顶多就去医院自己花钱治病就完事了。”
“假的？假的身份证还能上班？你到底找了个什么工作啊？”
“就是在夜场当服务员，我们老板估计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证是假的，现在就算知道了，可能也默认了，这事还是我另一个同事告诉我的呢。”
林子鹏道：“哦，那你那同事，还真是个好人。”
付寒辰：......
“那他为什么要用假身份证啊？”十万个为什么鹏继续问道。
“他弄假身份证，是因为当初他赌博，欠了好多钱，还不上就跑路了，以前的身份证只要在任何地方有登记，对方都有办法查到，所以他就办了张假的，不过，这回被我打了，可能他在这也混不下去了。”
林子鹏活了23年没去过夜场，连KTV都很少去，但他知道，那些地方就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好人在那都能学坏了，付寒辰这小孩混是混了点，但是人不坏，要是再回去干这活，指不定学成什么样呢。
他琢磨了一会，关切的问：“你怎么不去找个饭店服务员的活啊？累是累了点，但是至少环境还可以啊，没那么乱啊。”
付寒辰苦笑：“从你这走的第二天，我就找了个服务员的活，但是我手太笨，端菜，菜洒，刷碗，碗打，没两天，老板就不用我了，还告诉我不会给我发工资，钱就当是赔他餐具了。”
林子鹏扶额，这小孩真的是应了那句话，除了脸好看，其他的一无是处，如今脸都不好看了。
他看着一身脏兮兮的破烂娃说：“我给你找几件换洗的衣服，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就给你简单清理了下伤口的灰尘，等你洗完澡出来我给你上药。”
林子鹏把他从沙发扶起来，付寒辰一瘸一拐的往浴室走，他疑惑道：“你腿怎么了？也被人打了？”
“不是，我刚才上楼，最后一节台阶没看着，绊了一下，跪你家门口了。”
林子鹏：.......
之后的一周，付寒辰心安理得的在林子鹏家里休养，林子鹏看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也没好意思赶他，只是每天晚上回家还得做两个人的饭，让他有点力不从心。
付寒辰的脸消肿的很快，又变成了之前帅气的模样，林子鹏看他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想和他谈谈让他走的事，他确实没有精力照顾别人，钱也不太允许。
付寒辰好像早知道他的想法一样，晚上林子鹏回到家，就见人乖乖坐在客厅，瞪着一双猫猫眼盯着他，林子鹏一看他这眼神就发麻，突然撒娇能有什么好事？又要出啥幺蛾子？
付寒辰他把拉到沙发坐下，郑重其事的说：“鹏哥，我觉得总在你这白吃白喝也不太好。”
林子鹏心里冷笑：“你也知道自己白痴？”
“鹏哥，我想好了，我打算跟你去送快递，你看行不行？”
林子鹏心里的明灯亮了，怎么之前没想过让他去送快递呢？他这身强体壮的，干快递正好，一个月至少能弄个几千块钱，养活自己没问题啊。
他点点头：“行啊，你能吃苦就行，明天早上你跟我去点部报到，我先带你几天，等你成手了，你再自己干。”
付寒辰摇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帮你干，你每天工作时间太长了，我帮你送件，你不是能早点下班？我也不要钱，你就供吃供住就行。”
林子鹏想想这段时间自己每天12个小时的工作时长，确实有点太累了，有个人帮忙好像也行，吃也花不了多少钱，他帮自己送的件都够他一天的伙食费了。
林子鹏觉得这事非常的靠谱，他重重的点了下头：“成交。”
付寒辰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睛里发出精明的光。
第二天一早，林子鹏洗漱完敲了敲对面屋的门，喊道：“付寒辰，起床了，一会上班迟到了。”
屋里半天也动静，他又敲了两次，付寒辰顶着一头支棱八翘的呆毛，半睁着眼睛打开门，困的脑袋一下一下的点着头，就像植物大战里面没脖子的僵尸，仿佛下一秒，豌豆林吐出颗豆子，他头就掉了。
林子鹏看他昏迷不醒的样，拍了拍他的脸：“嘿，精神精神，你不要跟我去送件吗？快点洗漱，粥做好了，吃完早餐咱俩就出发了。”
付寒辰赖赖唧唧的问：“几点了？”
“6点，6点半咱俩就得走，7点得到单位。”
付寒辰仰头哀嚎了一声：“万恶的资本主义，为什么要这么早上班？早九晚六不好吗？”
林子鹏轻笑：“咱们是给早九晚六的人服务的，早上7点到车，车到了卸件，卸完了再分件，8点左右能出门，这还不算加车，如果双十一双十二加车了，还有可能半夜上班，这都是常态，你这才第一天，就打退堂鼓了？”
付寒辰用力搓了搓脸：“谁说我打退堂鼓了？我就是突然起来这么早不习惯，我现在就洗漱，一会咱俩就走，肯定不能迟到。”
林子鹏把粥盛好放在桌子上，又把煮鸡蛋剥好，少撒了点酱油，小碟子里有点小咸菜，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早餐。
付寒辰洗漱出来，嫌弃的看了一眼：“就吃这个？”
“大早上你还想吃什么？你在家这一段时间，你自己点外卖我不管，但你要让我供吃供住，那就只能吃这个，”林子鹏瞥了他一眼：“我这是看你年纪小，怕你吃不了苦，才给你做早餐的，要不这我都懒得弄。”
“那你平时都不吃早餐？”付寒辰问。
林子鹏喝了一口粥，随意说：“有时间就吃，单位对面有家包子铺，买两包子就成，没时间就等中午再吃。”
付寒辰“哦”了一声，低头开始吃饭。
林子鹏抬眼看着他：“你说你这小孩，你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你也不是富二代，怎么吃个东西这么挑呢？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挑过食啊。”
付寒辰眼神暗了一下，不想回答他这个话题，仰头一口气把碗里粥喝了，又把整个鸡蛋塞进了进去，嘟着个猩猩嘴说：“我吃完了，走吧。”
“靠，你蛋黄都喷我身上了。”林子鹏抖了抖衣服，念叨着：“刚才还磨蹭呢，这会说走就走，什么毛病这是。”
他把碗放进洗碗池，也没来得及洗，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20分钟后两人到了单位，陶宵看见后面跟着的人，惊讶的问：“哎呦？这小孩怎么跟你一起来的？”
林子鹏搂着他的肩膀说：“从今天开始，他就跟着我一起送件了，以后大家见到他，就跟见到我一样。”
刘宇问道：“这什么情况啊？他是跟你一起送，还是要自己有独立片区啊？”
“跟我送呗，你也给我找不到替班，我天天累得跟狗似的，为了避免我哪天猝死，我就自己找了一个。”
刘宇点头：“行，就是你得好好带他，别投诉，别惹没必要的麻烦。”
“行，没问题。”
付寒辰虽然给人第一印象不太好，但干活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跟着大家一起卸货，一起分件，没一会就跟周围人打成一片。
8点多的时候，林子鹏装完件准备出发，他让付寒辰坐他边上，虽然这车有点小，坐两个人有点挤，不过好在他们俩都不胖，大冬天的凑凑还挺暖和。
骑车去小区的路上，付寒辰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握着车把的手，手背干燥起皮，颜色深浅不一，关节处还有几道裂痕，怎么看都不像一个20出头的男人该有的。
他突然心里一刺，之前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个细节，哪怕是给他上药时，都不曾看一眼他的手，如今才发现这双手竟粗糙成这样。
付寒辰沉声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林子鹏低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没什么，干活嘛，总露在外面，再加上冬天冷，风一吹就这样了。”
“那你可以擦点护手霜或者戴手套什么的啊，你现在这手，看着真难看。”付寒辰虽然心里有点难受，但嘴上一点不饶人。
林子鹏不乐意了，反驳道：“我手难看不难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以后媳妇不嫌弃就行呗？”
付寒辰撅撅嘴：“哪个女的能喜欢你这么不修边幅的？就你这样的，找不到媳妇。”
林子鹏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着他：“你告诉我，你是来帮我干活的，还是来气我的？”
付寒辰顿了一下，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有点太直白，忙赔笑脸道：“别生气哥，干活干活，别耽误时间，我不说了。”
林子鹏瞪了他一眼，重新启动车子，没一会就到了乾花小区。
他从车箱里拿出两个小件，递给付寒辰说：“你先去送这两个，电话号码我给你写上了，先打电话确认好了再送上去，送完了以后，面单拍个照给我就行。”
付寒辰点了点头，接过件就要走，林子鹏喊住他：“等等，这个你戴着。”
他转身看了一眼，是一副黑色露手指的针织手套，抬头看着林子鹏问：“你自己怎么不戴？”
“哎呀，我这手都已经这样了，再保护也起不到太大作用了，你不一样，你这细皮嫩肉的，自己保护着点。”
付寒辰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底蔓延到全身，他慢馒抬起胳膊，接过手套，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说谢谢，垂眸转过身说：“我，我走了。”
林子鹏没发现他的表情变化，随口嘱咐道：“行，别忘了拍照片。”
付寒辰送完了两个件，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一家药店，他站门口踌躇了一会，走了进去。
看有人进店，店员问道：“您好，想买点什么药？”
“有那种管手干手裂的药吗？”
“有，手上有没有冻疮？如果有冻疮，需要先用药水浸泡，再涂抹冻疮膏，如果没有就用热水泡，泡完了再擦药膏就行。”
付寒辰想了想林子鹏的手，问“什么样的是冻疮？”
“冻疮就是手上或脚上突出的硬块，颜色比周围颜色深，一般呈紫红色，要是长冻疮一定得尽早治，要不后期会变成水泡或者皮肤溃疡，到时候就该疼了。”
原来林子鹏手上一块块的是冻疮，那他还把唯一的手套给了自己，他沉默半饷，问道：“姐，我想要泡手的还有涂抹的药，你帮我看看多少钱？”
店员每款拿出来三支：“这有便宜的有贵的，厂家不同，价格不同，浸泡的药水最便宜的是52，最贵的是108，中间的这个79，药膏有10块的，25的还有一个是46，这几款是冬天卖的比较好的，你看看你买哪个？”
付寒辰看了一下兜里的钱，还剩下320，这是他在夜店打工第一个月剩下的，第二个月还没干完，就跟人打了起来，之后又一个多星期没上班，工资也不好意思再去要。
他攥了攥手里的钱说：“姐，给我都拿最好的吧。”
店员乐颠颠的给他开了单，把药包好拿给他，还亲自送他到门口。
林子鹏在车边等了他半天，见他回来，揶揄道：“我还以为你送两个件，送丢了呢，刚想报警。”
付寒辰手揣在兜里，摸着新买的药说：“之前没找对单元，上错了，后来又下来重新爬的楼。”
林子鹏无奈道：“下回注意点，咱虽然是送件上门，但是腿也不是不值钱，白跑自己也累啊，干活得细心，明白不?”
付寒辰点头道：“接着送吧，还有哪的？”
林子鹏翻了翻，拿出一箱水果：“这个是9号楼3单元102的，水果这个得当面开箱验，如果不验，后期找咱们说是运输弄坏的，就得咱自己赔了，验完拍下照片，坏了也拍下坏果照片。”
付寒辰上下打量他一下，哼了一声：“你就是用这个说辞，帮警察抓我爸的？”
林子鹏把这茬给忘了，他咳了一声，缓解一下尴尬：“这不一样，你不要多想，快送去吧，我去10号楼，一会还回这集合。”
付寒辰轻笑一声，抱着快递走了。
到了102，开门的是个老大爷，他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接过快递说：“我是不是得看看，里面是不是好的啊？”
付寒辰：“嗯，您检查一下，有坏的我拍照片。”
箱子里面是猕猴桃，整整齐齐的摆了32个，老大爷坐在椅子上，把猕猴桃全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摆好，挨个检查。
发现有硬的问道：“这怎么都没熟呢？这么硬我怎么吃？”
付寒辰说：“硬的证明他没坏，放放就能吃了。”
又捏到软的问：“这个有点软的，是不是坏了呀？”
付寒辰看了一眼说：“这个软的不是运输磕的，是这个猕猴桃已经成熟了，现在吃正好。”
老大爷没回话，接着一个一个看，就差对比里面的分子结构了，付寒辰的耐心也在一点点消失。
过一会，大爷拿起一个颜色有差异的问：“这个发黄的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跟其他的不一样？”
付寒辰强忍着心里的烦躁，说：“这个颜色不同，您得问商家，我们就是送快递的，除了外观损伤，我们都不管。”
老大爷一听就不高兴了，挑理道：“那不对啊，你们给我送过来，有问题你们就要管的呀？这颜色不一样，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给我换了呀？”
付寒辰一听这话，压制半天的火气也上来了：“什么叫我给你换了？包装是你自己拆的，水果是你自己验的，你现在发现有不满意的了，你怪上我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我从这等你挑这点玩意，快半个小时了，我一堆件等着送呢，在你这浪费这时间，我能送多少件？回头你还赖我身上？”
老头也是个倔脾气，从凳子上站起来，颤颤悠悠的拿着拐杖指着他说：“你说什么话？你什么态度？我要告你们。”
“你告我？你凭什么告我？我哪做错了，你就告我？你不讲理，还好意思说别人？”
老头举起拐杖就要打他，他从门口了跑出去，边跑边喊：“就你还想打我？你追得上我再说吧。”
大爷好像一生气，腿脚都麻利了，拐杖都不拄了，快步从楼道出来，转圈追着要打他。
林子鹏刚送完件下楼，听到有人吵架，声音还挺熟悉，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连忙跑过去，扶住大爷挥着拐杖的胳膊说：“张大爷，怎么了？消消气，消消气，这怎么还打起来了？您有什么事跟我说。”
张大爷气得直咳嗽，指着付寒辰骂：“这小狗崽子，说我不讲理，我怎么不讲理了？我买的东西我检查仔细了是应该的，他还不耐烦了，我要给你们公司打电话，我要投诉他。”
付寒辰还想呛他几句，被林子鹏一个眼神制止，噘着嘴不说话了。
他一手扶着老头，一手放在对方后背给他顺气，好脾气的说：“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一小孩，啥也不懂，您有事冲我，我给您解决。”
“谁也不好使，我要投诉，我必须要投诉，无法无天了还。”
林子鹏继续说软话：“别啊，你投诉他就等于投诉我，我要万一下岗了咋办？”
他犹豫了一会说：“要不这样吧，您买的水果多少钱，我给您拿，这箱水果就当我送您的，行不行？”
张大爷瞥了瞥他，软了语气：“我女儿给我买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林子鹏从兜里拿出30块钱，塞给他：“大爷，据我的经验，您这一箱水果价格在26.7块钱左右，我给您拿30，只多不少，您就别投诉了，咱都省点麻烦，行不行？”
张大爷攥着钱，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小林，我也就是冲你，换成别人，说什么都不行。”
“我知道张大爷对我好，行了，天挺冷的，您回家吧，别再感冒了。”
老头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付寒辰气哄哄的走过来问：“你凭什么给他钱？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水果颜色不一样，是咱们给掉包了，那包装他自己拆的，谁能给他掉包？这样的人有一回就有两回，你还能每次都花钱给他买单？”
林子鹏知道他气不过，拍了拍他肩膀说：“弟弟啊，咱们干的是服务行业，服务行业就是会碰见形形色色的人，哪个都想讲个道理，哪个都想掰扯明白，那活还干不干了？再说，你知道他要投诉，我什么下场吗？我直接就开除了，没有反抗的余地，服务态度不好，是公司红线，谁也碰不得。”
付寒辰刚才光顾着和老头吵架了，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这会发觉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了，他低下头，小声说：“鹏哥，对不起啊，我没想这么多。”
林子鹏一脸无所谓：“没事，这不都摆平了吗？你第一天干，难免的，以后慢慢就好了。”
“那你还损失了30块钱呢。”付寒辰一想到这30块钱，就有点心疼。
“呵，能用钱摆平的事，那都不叫事，更何况才30块钱，哥虽然没钱，但哥不差事。”林子鹏揉了揉他的头“你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付寒辰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
两人送完件回去已经快6点了，刘宇问道：“怎么今天比每天还晚啊？”
付寒辰想说因为他惹麻烦，林子鹏先他一步说道：“我这不是带新人吗？新人不得学学流程吗？你也不想有投诉对吧。”
“那对，晚点回来无所谓，投诉肯定不行。”他抬抬下巴问付寒辰：“小孩今天学怎么样？”
付寒辰刚要说话，林子鹏又抢话道：“挺好，手脚麻利，脑瓜聪明，慢慢来以后能更好。”
林子鹏转身冲他眨了一下眼，他知道林子鹏在保护自己，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不行，可他今天确实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费尽心思留在他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