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30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河谷旁的黑刺李 主角：石云蔻 石云蔻
石云蔻是尚书家的女儿，也是家里的怪胎，只不过她装得很好，家里人从来都瞧不出，放心地将入选的她送入了宫中。入宫的那一日，别人都是直愣愣往前走，就她装作咳嗽找帕子，悄悄瞥了一眼身后，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像是她的人生也在门合上的那个瞬间结束了。
她感受到前方的嬷嬷的目光似乎向她扫了过来，整顿衣服，又端起一副端庄的模样来。
“我们的女儿，自小就是温良谦恭有礼的，自然不会差。”石尚书的夫人感叹着，却像是在安慰自己。想来是自己心里也清楚，送鸟入囚笼，与是否温良谦恭没有关系，脾气好脾气坏，贤淑与否，在那里呆着都是折磨，除非锤炼到麻木，方可心如止水。但是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记得女儿小时候，也曾有着许多忤逆让人不安的想法，那些想法足以让任何一位父母忤逆到几乎想要用家法好好处置自己的孩子，但是石夫人是不一样的，她是出身望族的大家闺秀，此生连大声说话发笑都不曾有过，怎么可能粗鲁到棒打孩子，呵斥孩子呢？
所以当儿时的石云蔻问到她，为何她长大了就要嫁人，为何要学习礼仪规矩，为何一个姑娘不能自己一个人操持着过一辈子的时候，她只是露出端方温婉的笑，轻轻对石云蔻说：“和母亲来。”
她握着石云蔻柔软的小手，抱她坐上马车，带着女儿来到了一处荒山野岭，那时候夜幕降至，山里回荡着阵阵狼嚎，石云蔻不自觉地感到害怕，往母亲的怀里缩，但是母亲没有向她敞开怀抱。
“母亲。”石云蔻眨巴着一双溜圆的杏眼，泪眼朦胧却又不敢哭出声，看上去可怜极了，柔嫩白皙的小手向着母亲伸出，祈求一个拥抱。
“嘘。”
“闭上眼睛，母亲出去帮你看一看。”
石云蔻乖乖闭上眼睛，石夫人下了车便上了另跟在后面一辆马车，留下一些家丁，吩咐他们看着小姐，保全安危即可，就回府去了。
石云蔻起先只是安静的坐在马车上，等待着母亲回来，但是她等了很久，等到肚子饿了也没有回来，饥饿驱使着她探出头去往外看，外面是伴随狼嚎声阵阵的漆黑夜晚，和空无一人的荒山。
她惊慌失措，大声叫着母亲，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她撕心裂肺的叫喊着，直到血腥味在口腔泛起，她才冷静下来，她骨子里本能的反应告诉她，这样的叫喊有可能吸引来别的东西。在这样的惊惧之中，她在马车上坐立不安，但是又不敢下车，刚才剧烈的嘶喊使她口干舌燥，但是马车上没有水囊与干粮。
一直喜欢上蹿下跳而被惩罚抄书的石云蔻此生第一回学会了安静地坐着。
她坐在这还残留着母亲衣服上熏了栀子香气味的马车上，对母亲的依恋让她一直猛吸着这个味道，这个味道使她几乎要落泪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可是外面的天那样黑，今夜的月色也淡，她出去了说不定会被野兽吃掉，说不定会跌倒，但是这一切抵不住对母亲的担忧。
她想着自己要勇敢一些，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慢慢爬出了马车，平常都有人将她抱下来，或者给她一个垫脚的小凳子，她现在一下子跳下去，立马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白皙嫩滑的小手马上就渗出血来。
看着天上黯淡的月光，她慢慢摸索着向前走去，她记得下雨时，下人踩在泥地里，会留下脚印，她几乎是扒着地面，借着天边幽微的光，一寸一寸看着，平日里爱干净的她也顾不上脏，实在看不清的地方就用没流血的手一点点在地上摸着，希望找到母亲的足迹，但是她找到几个散乱的不知道是谁的脚印就没有了，倒是摸到了又深又长的线一样的印子和半圆形的印子。
她像是小兽一样在地上这样摸索着前行了很久，结果一无所获，渐渐体力不支。困意袭来，她走回马车上——那里好歹是这周围她唯一一个可以躺下的地方。她慢慢爬上马车，困意袭来，但是周围的声音让她闭不上眼睛，她只能缩成一团默默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见了车辙声，但是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呆着边哭边装死，接着她听到了人的交谈声，有男人的声音在说着什么谢谢夫人，母亲身边的邱姑姑在说着什么说出去小心你们的皮之类的话。
她听的一头雾水，这时候有人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她悄悄睁开眼睛的一个缝看去，是母亲。
母亲什么也没有说，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点也不嫌弃她一身的尘泥，像来时一样坐在了她身旁。
这时她伸出手，要抱母亲，这时候母亲让她抱了，石夫人用纤纤玉指掂起自己被弄脏的裙角，问：“这衣裙的布料并不便宜，清洁起来的步骤也十分繁琐，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害怕弄脏她吗？”
她不解，摇摇头。
石夫人轻轻放下裙角，云淡风轻地说：“因为这些繁杂的工作，并不需要我去做。我的母族是江南的名门，而我自小勤恳研习琴棋书画，注重礼节与仪容，之后便嫁给你的父亲延续了这份体面，云蔻，我问你，你可还要问母亲，为何女子一定要修习那些东西，为何长大一定要嫁人吗？你难道还要质疑母亲与父亲苦心为你铺好的路吗？你难道想要一生都如同今夜一般狼狈吗？”
“是啊，你也大可不入我家的门，如你那幼稚的所愿，去用你的双手双脚讨生活，可是你从小被娇养着，又怎么会知道多少平民女子是如何劳苦而死？你又怎么去数，多少女子被奸人害死于乡野，害死于路旁？我们让你走的，是平平坦坦的大道，锦衣玉食的余生，云蔻，你且信我们吧！”
今日胆敢质疑这些，往日便会不服她与老爷为她择的良婿，等她长大了闹起来才是难看，及时用手段将苗头熄灭，方才是持家之道，石夫人这样想着盯着石云蔻的眼神中的深意又多了几分。
石云蔻几个时辰水米未进，又渴又饿，脑子发昏，母亲一连串的话问的她脑袋发懵，只得伏下身去，用嘶哑的声音乖乖向母亲认错，以期母亲把她带回府去喝些水。显然，石夫人很吃这套，端庄秀丽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命人将马车往回赶了。
那以后，石云蔻的面上也渐渐挂上石夫人那样的笑，人见了都恭喜石夫人，教导有方。
石云蔻入宫后被册封为美人，居于菡萏阁中，有教导姑姑来日夜教导她种种繁琐的规矩，一切都有讲究，她耐着性子一样一样做下去，等姑姑走了以后就屏退刘芙与含月两个贴身的侍女，自己脱去鞋袜，披散头发，在冰冷的地砖上走来走去，仿佛这样能让她心中的不快消退。
伺候一个老男人，还需要研究成一门学问了吗，虽然石云蔻还未能得见圣上真容，但是已经在心里暗暗嘲讽开了。
听闻当朝皇后，也是端方持重，十六岁嫁给皇上的时候，皇上年近四十，如今十五年过去，在宫中那些人的口中，甚至在皇帝的眼中，竟也成了“容颜老去”。那皇帝本人该是怎样，才能挑剔他人至此呢？
等到她侍寝的那一天，第一眼看见皇上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才明白，只要皇帝是皇帝，无论自己是什么样子都是可以挑剔他人的——她并不是那样喜欢嘲弄他人外貌的坏姑娘，只是每天听着那些大臣写诗吹捧这这位皇帝有多么气宇轩昂，有多么气度不凡，甚至还有人说他有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说他有着四方瑞兽那样威严的相貌，说他的身形好似不老松，屹立长不倒。
可是在她面前的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有些佝偻，干瘦，干柴一般，她竟也不知道万民供养的各方山珍补品怎么进了这具身体像是石沉大海，他也并非神采奕奕，看上去和她家那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并无差别，甚至显得更加年迈，好像已经能够做她的祖父了。
她看着这样的面孔，想着那些朝臣丰神俊朗等等诸多的夸赞，不由得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制，原来，那些清高的士大夫们也不过是像后院的姨娘，一生只需要小心讨好一个老爷。她笑着，感受到老皇帝周身的气压似乎变低，他似乎不高兴，可是她高兴，就算是下一秒被杀头也要高兴，这么些天学着种种规矩，这是她能想到最高兴的事情了。家族的荣辱，她面上演着在乎，内里却早已经不在乎了。
但是老皇帝好似又没有生气，慢慢坐到她身边去，摸着她的手，她想着自己也是有些运气的，长得大概刚好对了他的胃口。所以没有在今夜就人头落地。
老皇帝顺着满室似花又非花的异香，看向床榻上的佳人，她并不是像清晨被露水压着的花朵般含羞带怯的样子，一双杏核似的眼睛，在烛火下闪着星点般的光，她的眼神太过直接，让年迈地君主觉得自己像是正在被年幼无知的孩童肆无忌惮的打量，顿时觉得她很是没规矩，刚想要开口斥责她，顺带惩罚教习她的相关人等，却见她兀自笑起来，她笑得那样娇美，笑声又如同春风化雨，浇灌在他已经逐渐干涸的心头。
那对于不敬重的指责在瞬间化为爱妃与他的小小情趣，色心一起，声音都变得愈发柔和。
“你在笑什么？”他走上前去问。
“妾此生能够得见圣上，自然喜不自胜。” 她盈盈拜倒在地，衣袖的褶皱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芙蓉。她被老皇帝抱在了怀里，听见他在自己的枕侧半死不活的喘息，说他喜欢自己银铃一般的笑声。承欢第二日她就被册封为铃夫人，从一个女人变成了帝王腰间的一串铃。
石云蔻是尚书家的女儿，也是家里的怪胎，只不过她装得很好，家里人从来都瞧不出，放心地将入选的她送入了宫中。入宫的那一日，别人都是直愣愣往前走，就她装作咳嗽找帕子，悄悄瞥了一眼身后，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像是她的人生也在门合上的那个瞬间结束了。
她感受到前方的嬷嬷的目光似乎向她扫了过来，整顿衣服，又端起一副端庄的模样来。
“我们的女儿，自小就是温良谦恭有礼的，自然不会差。”石尚书的夫人感叹着，却像是在安慰自己。想来是自己心里也清楚，送鸟入囚笼，与是否温良谦恭没有关系，脾气好脾气坏，贤淑与否，在那里呆着都是折磨，除非锤炼到麻木，方可心如止水。但是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记得女儿小时候，也曾有着许多忤逆让人不安的想法，那些想法足以让任何一位父母忤逆到几乎想要用家法好好处置自己的孩子，但是石夫人是不一样的，她是出身望族的大家闺秀，此生连大声说话发笑都不曾有过，怎么可能粗鲁到棒打孩子，呵斥孩子呢？
所以当儿时的石云蔻问到她，为何她长大了就要嫁人，为何要学习礼仪规矩，为何一个姑娘不能自己一个人操持着过一辈子的时候，她只是露出端方温婉的笑，轻轻对石云蔻说：“和母亲来。”
她握着石云蔻柔软的小手，抱她坐上马车，带着女儿来到了一处荒山野岭，那时候夜幕降至，山里回荡着阵阵狼嚎，石云蔻不自觉地感到害怕，往母亲的怀里缩，但是母亲没有向她敞开怀抱。
“母亲。”石云蔻眨巴着一双溜圆的杏眼，泪眼朦胧却又不敢哭出声，看上去可怜极了，柔嫩白皙的小手向着母亲伸出，祈求一个拥抱。
“嘘。”
“闭上眼睛，母亲出去帮你看一看。”
石云蔻乖乖闭上眼睛，石夫人下了车便上了另跟在后面一辆马车，留下一些家丁，吩咐他们看着小姐，保全安危即可，就回府去了。
石云蔻起先只是安静的坐在马车上，等待着母亲回来，但是她等了很久，等到肚子饿了也没有回来，饥饿驱使着她探出头去往外看，外面是伴随狼嚎声阵阵的漆黑夜晚，和空无一人的荒山。
她惊慌失措，大声叫着母亲，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她撕心裂肺的叫喊着，直到血腥味在口腔泛起，她才冷静下来，她骨子里本能的反应告诉她，这样的叫喊有可能吸引来别的东西。在这样的惊惧之中，她在马车上坐立不安，但是又不敢下车，刚才剧烈的嘶喊使她口干舌燥，但是马车上没有水囊与干粮。
一直喜欢上蹿下跳而被惩罚抄书的石云蔻此生第一回学会了安静地坐着。
她坐在这还残留着母亲衣服上熏了栀子香气味的马车上，对母亲的依恋让她一直猛吸着这个味道，这个味道使她几乎要落泪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可是外面的天那样黑，今夜的月色也淡，她出去了说不定会被野兽吃掉，说不定会跌倒，但是这一切抵不住对母亲的担忧。
她想着自己要勇敢一些，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慢慢爬出了马车，平常都有人将她抱下来，或者给她一个垫脚的小凳子，她现在一下子跳下去，立马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白皙嫩滑的小手马上就渗出血来。
看着天上黯淡的月光，她慢慢摸索着向前走去，她记得下雨时，下人踩在泥地里，会留下脚印，她几乎是扒着地面，借着天边幽微的光，一寸一寸看着，平日里爱干净的她也顾不上脏，实在看不清的地方就用没流血的手一点点在地上摸着，希望找到母亲的足迹，但是她找到几个散乱的不知道是谁的脚印就没有了，倒是摸到了又深又长的线一样的印子和半圆形的印子。
她像是小兽一样在地上这样摸索着前行了很久，结果一无所获，渐渐体力不支。困意袭来，她走回马车上——那里好歹是这周围她唯一一个可以躺下的地方。她慢慢爬上马车，困意袭来，但是周围的声音让她闭不上眼睛，她只能缩成一团默默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见了车辙声，但是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呆着边哭边装死，接着她听到了人的交谈声，有男人的声音在说着什么谢谢夫人，母亲身边的邱姑姑在说着什么说出去小心你们的皮之类的话。
她听的一头雾水，这时候有人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她悄悄睁开眼睛的一个缝看去，是母亲。
母亲什么也没有说，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点也不嫌弃她一身的尘泥，像来时一样坐在了她身旁。
这时她伸出手，要抱母亲，这时候母亲让她抱了，石夫人用纤纤玉指掂起自己被弄脏的裙角，问：“这衣裙的布料并不便宜，清洁起来的步骤也十分繁琐，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害怕弄脏她吗？”
她不解，摇摇头。
石夫人轻轻放下裙角，云淡风轻地说：“因为这些繁杂的工作，并不需要我去做。我的母族是江南的名门，而我自小勤恳研习琴棋书画，注重礼节与仪容，之后便嫁给你的父亲延续了这份体面，云蔻，我问你，你可还要问母亲，为何女子一定要修习那些东西，为何长大一定要嫁人吗？你难道还要质疑母亲与父亲苦心为你铺好的路吗？你难道想要一生都如同今夜一般狼狈吗？”
“是啊，你也大可不入我家的门，如你那幼稚的所愿，去用你的双手双脚讨生活，可是你从小被娇养着，又怎么会知道多少平民女子是如何劳苦而死？你又怎么去数，多少女子被奸人害死于乡野，害死于路旁？我们让你走的，是平平坦坦的大道，锦衣玉食的余生，云蔻，你且信我们吧！”
今日胆敢质疑这些，往日便会不服她与老爷为她择的良婿，等她长大了闹起来才是难看，及时用手段将苗头熄灭，方才是持家之道，石夫人这样想着盯着石云蔻的眼神中的深意又多了几分。
石云蔻几个时辰水米未进，又渴又饿，脑子发昏，母亲一连串的话问的她脑袋发懵，只得伏下身去，用嘶哑的声音乖乖向母亲认错，以期母亲把她带回府去喝些水。显然，石夫人很吃这套，端庄秀丽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命人将马车往回赶了。
那以后，石云蔻的面上也渐渐挂上石夫人那样的笑，人见了都恭喜石夫人，教导有方。
石云蔻入宫后被册封为美人，居于菡萏阁中，有教导姑姑来日夜教导她种种繁琐的规矩，一切都有讲究，她耐着性子一样一样做下去，等姑姑走了以后就屏退刘芙与含月两个贴身的侍女，自己脱去鞋袜，披散头发，在冰冷的地砖上走来走去，仿佛这样能让她心中的不快消退。
伺候一个老男人，还需要研究成一门学问了吗，虽然石云蔻还未能得见圣上真容，但是已经在心里暗暗嘲讽开了。
听闻当朝皇后，也是端方持重，十六岁嫁给皇上的时候，皇上年近四十，如今十五年过去，在宫中那些人的口中，甚至在皇帝的眼中，竟也成了“容颜老去”。那皇帝本人该是怎样，才能挑剔他人至此呢？
等到她侍寝的那一天，第一眼看见皇上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才明白，只要皇帝是皇帝，无论自己是什么样子都是可以挑剔他人的——她并不是那样喜欢嘲弄他人外貌的坏姑娘，只是每天听着那些大臣写诗吹捧这这位皇帝有多么气宇轩昂，有多么气度不凡，甚至还有人说他有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说他有着四方瑞兽那样威严的相貌，说他的身形好似不老松，屹立长不倒。
可是在她面前的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有些佝偻，干瘦，干柴一般，她竟也不知道万民供养的各方山珍补品怎么进了这具身体像是石沉大海，他也并非神采奕奕，看上去和她家那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并无差别，甚至显得更加年迈，好像已经能够做她的祖父了。
她看着这样的面孔，想着那些朝臣丰神俊朗等等诸多的夸赞，不由得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制，原来，那些清高的士大夫们也不过是像后院的姨娘，一生只需要小心讨好一个老爷。她笑着，感受到老皇帝周身的气压似乎变低，他似乎不高兴，可是她高兴，就算是下一秒被杀头也要高兴，这么些天学着种种规矩，这是她能想到最高兴的事情了。家族的荣辱，她面上演着在乎，内里却早已经不在乎了。
但是老皇帝好似又没有生气，慢慢坐到她身边去，摸着她的手，她想着自己也是有些运气的，长得大概刚好对了他的胃口。所以没有在今夜就人头落地。
老皇帝顺着满室似花又非花的异香，看向床榻上的佳人，她并不是像清晨被露水压着的花朵般含羞带怯的样子，一双杏核似的眼睛，在烛火下闪着星点般的光，她的眼神太过直接，让年迈地君主觉得自己像是正在被年幼无知的孩童肆无忌惮的打量，顿时觉得她很是没规矩，刚想要开口斥责她，顺带惩罚教习她的相关人等，却见她兀自笑起来，她笑得那样娇美，笑声又如同春风化雨，浇灌在他已经逐渐干涸的心头。
那对于不敬重的指责在瞬间化为爱妃与他的小小情趣，色心一起，声音都变得愈发柔和。
“你在笑什么？”他走上前去问。
“妾此生能够得见圣上，自然喜不自胜。” 她盈盈拜倒在地，衣袖的褶皱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芙蓉。她被老皇帝抱在了怀里，听见他在自己的枕侧半死不活的喘息，说他喜欢自己银铃一般的笑声。承欢第二日她就被册封为铃夫人，从一个女人变成了帝王腰间的一串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