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17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麦香鸡呢 主角:秦弋 方牧也
秦弋把方牧也从福利院里带出来以后就直接带他去了医院,方牧也的身份证明还没有办好,其实领养手续也还没有走好,毕竟不是件简单的事,哪怕方牧也根本不受福利院的重视,但是重要的程序也不能省略,只不过托福利院不作为的福,秦弋立刻就能把方牧也带走。
还托福利院的福呢,秦弋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兴奋摇尾巴的方牧也,这算是哪门子的福。
“我们,回家吗?”方牧也大概是有很多很多话想跟秦弋讲,他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全是欢快。
“不回家,带你去医院。”秦弋故意说,“把你扔在那儿。”
谁知小狗歪着脑袋问:“医院,是什么呀?”
得了,这他妈根本没法儿交流。
“就是看病的地方。”秦弋边开着车边随口解释,“不舒服了就要去医院。”
方牧也张了张嘴,耳朵慢慢地垂下去,他说:“我没有病的,没有不舒服。”
他说着,还抓起自己的尾巴,歪过身子把尾巴递到秦弋的面前,边扒拉着毛边跟秦弋证明:“你看,干净的,没有病。”
看来是还惦记着早上秦弋说的狗藓的事,也不知道这小狗脑子不好记忆力为什么这么好,秦弋把他的脑袋推回去:“坐好,别影响我开车。”
方牧也乖乖地坐正身子,却还是抓着自己的尾巴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嘀咕着:“真的,没有病,很干净的……”
秦弋的罪恶感慢慢上来了,他咳了一声:“也不是一定说你有病,就是带你去检查一下,看看你够不够健康。还有,你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品种吗?不想知道自己几岁了吗?”
“想的!”一听说不是因为有病才去医院,方牧也立刻开心起来,“想知道!”
“想知道就要去医院。”秦弋说,“这有助于你的自我认知,也方便我对你有一个了解,知道了吗?”
方牧也半天没应声,秦弋转过头去看他,看见他正皱着眉,在仔细思考秦弋刚刚说的话,“自我认知”这个词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秦弋叹了口气:“就是可以帮助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明白了吗?”
这个勉强可以明白,方牧也立刻笑起来,用力点头:“明白了,明白的!”
笑得还挺好看,秦弋看着路,他已经不想去考虑自己为什么会领养一只昨天才见面的小狗回家,没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还不如多想想之后该怎么养活这只小东西。
物质方面没什么好担心,秦弋不缺钱,但是他平常要忙公司的事儿,没办法一直看着方牧也,扔在托管所又不放心,而且方牧也需要配套的教育,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无知下去。
想来想去,秦弋决定请个熟悉的保姆来家里,到时候再请个私人教师,保证方牧也的生活和学习。
太伟大了,图啥啊我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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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弋去了一家私人医院,找了认识的医生朋友给方牧也做体检。
很烦,又要接受熟人这样那样的询问。
“你怎么想的?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
“不至于吧,有时间谈个恋爱不好吗?”
“他这样的可以送去特殊救助中心的,那儿有跟他差不多情况的。”
“你想好了吗你,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你要为他以后的人生负责的。”
……
秦弋隔着玻璃看着正在里面接受身体检查的方牧也,冷冷地回了句:“怎么口罩还堵不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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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体检报告出来了,血常规和CT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事实证明钟渔说得没错,方牧也就是只萨摩耶,关于他的耳朵和尾巴,是出生的时候就有了,在母体内没有转化完全,应该是早产儿。他的脑袋曾经受到过重击,直接影响了智力和记忆,CT显示他头部的伤口是被治疗过的,所以没有留下会危及生命的淤血或骨裂。至于他一年前为什么会晕在巷子里,医生猜测,可能是方牧也当时在没有痊愈的时候就离开了医院,结果头部伤口复发,所以才晕了过去。
秦弋皱着眉听完,问:“能不能根据他的外貌特征和头上的伤查一下他在哪个医院接受过治疗?”
“很难。”医生说,“这种进化不全的情况虽然已经不算罕见,但是大多人还是会选择在私人医院进行治疗,我们没办法调到数据的。”
“那他现在身体还有什么其他损伤吗?”
“没有了,除了身上的一些淤青,是击打伤,他是不是打架了?”
什么打架了,是被人打了,秦弋摆摆手:“过去的事儿了,那他现在几岁?”
“大概是十八岁。”
看着像十五六岁,估计是因为长得可爱吧,秦弋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被护士姐姐逗趣的方牧也,又问:“智力呢?大概是什么水平?”
“测试出来是六岁左右,这种结果是不能完全确定的,上下浮动区间比较大,有时候可能什么都不懂,但有时候可能会因为过去的记忆而有突破,不过要说痊愈的话,实在太难。而且他的语言组织能力也有些问题,说话一顿一顿的,这你也发现了,我估计是因为这一年来缺少跟人的正常交流,所以在这方面有问题。”
可能要傻一辈子了。
秦弋想起刚刚方牧也在抽血的时候,怕得要死了,一只手抓着秦弋的袖子,眼睛想看又不敢看,秦弋干脆捂住他的眼睛,命令道:“别动了,再动多给你扎几针。”
比真正的小孩子听话多了,威胁了一下就真的没再动一点,咬着嘴唇不出声,直到针头拔出来,秦弋帮他压着酒精棉,说:“看,其实不痛,是吧。”
“痛的……”方牧也委屈地说,“又没扎你,你当然不知道,痛不痛。”
真有哲理。
“长得是真好看,就是太瘦了,不过你看那毛色,真好。”医生朋友又开始叨叨,“我看也挺行,很听话,应该不会给你捣乱,两只耳朵一条尾巴怪可爱的,就当养了只宠物了,还会说话,多好。”
“他是人,什么宠物不宠物的。”秦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算哪门子的医生?我看你本体根本不是羊,是蛇蝎吧?”
“你看看你这张嘴,听听你说的这些话,我看你不是猫,你才是蛇蝎!”医生朋友说完,冷哼了一声。
“方牧也。”秦弋叫了方牧也一声,指着医生,说,“跟医生爷爷说再见。”
方牧也立刻转过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执行命令:“医生爷爷再见!”
二十七岁的医生爷爷扭头就走。
终于把这烦人精气走了,秦弋慢慢走过去,冲方牧也扬了扬下巴:“喂,走了。”
方牧也的耳朵抖了抖,尾巴摇得更欢快,他跟护士姐姐道了别,小跑到秦弋身边,眨着眼睛看着他。
秦弋没多说话,转头就往电梯走,方牧也跟在他边上,眼巴巴地搭话:“刚刚,那个姐姐,问我问题了。”
“问你什么了?”秦弋摁了下楼键,等电梯上来。
“问我,你叫什么。”方牧也不好意思地摆了摆尾巴,“我也不知道呢,你叫什么。”
秦弋没回答,说:“还问你什么了?”
“嗯……问我,你几岁了,有没有……”方牧也想了一下,“女朋友?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他说完,转头看着秦弋:“女朋友,是什么东西?”
正好电梯到了,秦弋跨进去,看着跟进来的方牧也,说:“女朋友就是我这辈子都不会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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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牧也坐在车上,在思考女朋友的问题。
他觉得秦弋很厉害,长得也很好看,跟他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看起来很特别,他想不通,秦弋这样子的人,怎么还会有拥有不到的东西呢?
“女朋友,很贵吗?”方牧也用自己仅存的生活常识来思考,“你的钱,不够买吗?”
秦弋现在尚且还有耐心跟方牧也解释,他说:“女朋友就是女孩子,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你们在一起了,那就叫谈恋爱,她就是你的女朋友。”
“女孩子?”方牧也摇着尾巴,“你没有,你没有自己的,女孩子吗?”
“没有。”秦弋说。
“那我会有自己的,女孩子吗?”方牧也的尾巴摇得越发欢快,身子都坐直了,问,“会有女孩子,喜欢我吗?”
秦弋莫名生气,老子花了这么多心思收养你,你他奶奶的不知道先感恩感恩我也就算了,倒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小恋爱来了,美得你。
“别想了,不会有的,女孩子看不上你。”秦弋打着方向盘,“你先学着做个人吧。”
小狗瘪着嘴萎靡地靠回了副驾驶上。
回到家以后,秦弋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点外卖,问方牧也:“想吃什么?”
方牧也正小心翼翼地摆着自己的鞋子,闻言抬头:“我可以吃甜的,长长的糖吗?”
他说着还伸手比了一下,拇指和食指拉开一道距离:“下面,是白色的,上面的糖,圆圆的。”
“棒棒糖。”秦弋说,“我是问你吃什么饭,棒棒糖能填饱肚子吗?”
他皱着眉指了指方牧也手上的鞋:“那个扔了,我给你买新的。”
方牧也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帆布鞋,犹豫道:“可是,没有破,洗一下……”
“扔了。”秦弋言简意赅地命令,“不扔就没有新的穿。”
方牧也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被新鞋子所诱惑,他把鞋子放到门边,说:“那就,下次出去的时候,扔掉。”
“吃什么?”秦弋再次问。
“腿,鸡的腿。”方牧也舔了一下嘴唇,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可以吗?”
“可以。”
幸好我不是鸡,秦弋心想,虽然是高级人形,但是他还是觉得,如果吃到自己的低级同类,免不了会膈应。
点好了外卖,秦弋抬了抬下巴:“穿好拖鞋,过来。”
方牧也小心地把脚伸进秦弋给他的新拖鞋里,起身走到沙发前,脚趾头在拖鞋里动了动,说:“热热的。”
然后他习惯性地跪坐在地毯上,歪头看着秦弋,问:“你要说什么呢?”
秦弋看着他在地毯上慢慢扫动的尾巴,开口:“我叫秦弋,你记住了。”
“秦弋。”方牧也重复道,“你叫秦弋,我记住了。”
“你叫方牧也,这个也要记住。”
“方牧也。”方牧也继续重复,“我叫方牧也,我记住了。”
秦弋点点头,正准备再说什么,就听见方牧也说:“秦弋,我叫方牧也,你记住了吗?”
一上来就直呼大名,太不尊重人了这小狗!
“那什么,你别叫我名字。”秦弋咳了一声,“这样子显得不懂事。”
“那怎么办呢?”方牧也竖起耳朵,非常认真的样子,“叫什么,会懂事呢?”
“叫爸爸。”秦弋垂眼看着跪坐在他脚边地毯上的男孩,淡淡地说。
“爸爸!”
方牧也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嗓音清亮,一双眼睛澄澈到底,一丝杂质也没有,毛茸茸的耳朵竖起又垂下,耳尖微微发颤,一抖一抖的,身后蓬松的尾巴正在欢快地摆来摆去。
“……”秦弋都没敢应。
“行。”为了维持爸爸的尊严,秦弋继续说,“以后,叫我的时候,要用‘您’,不能用‘你’,懂不懂?”
秦氏家训:礼貌要从小抓起,尊老爱幼,敬重长辈。
“懂的!”方牧也摇着尾巴,“爸爸您好!”
他说完,一副‘我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搭配使用两者结合你快夸我’的期待表情。
秦弋有点夸不出口,他敷衍地点了点头,说:“还有,你是人,不能坐在地上,不能睡在地上,尾巴一天到晚在地上扫灰尘,很脏。”
方牧也一听,立刻把尾巴竖起来不再跟地面接触,还有些担忧地把尾巴绕到身前看看脏不脏。
“那我,坐在哪里,睡在哪里呢?”他抱着自己的尾巴问。
“坐这儿。”秦弋拍拍沙发,又指指楼上的房间,“晚上的时候,睡到床上。”
方牧也眼睛亮了亮,从地上爬起来,摇着尾巴,在秦弋的首肯下,慢慢走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他挪了挪屁股,摸了摸沙发垫,又试探着把身子往沙发背上靠了靠,然后很惊喜地说:“很软的!”
他笑起来时露出雪白的牙齿,嘴唇是柔嫩的红色,眼睛弯弯的,瞳孔里泛着亮光,是不加掩饰的开心,非常真诚。
孩子以前是真的挺惨的,秦弋已经俨然一副老父亲的心态,他伸手摸了一把方牧也的脑袋,又在他毛茸茸的耳朵上捏了捏:“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淡定一点。”
方牧也似乎是没在意秦弋的话,他在秦弋的手摸上自己的脑袋时就怔住了。
以前只会有人狠狠拍他的头,没人那么温柔地摸过。
还有耳朵,只被用力地揪痛过,没有被这样轻轻地捏过。
小狗的尾巴突然不摇了,秦弋还有点纳闷,问:“干什么,不给摸啊?”
狗不是最喜欢被揉吗?
“给摸。”方牧也小声说,他把脑袋往秦弋面前再凑了凑,耳朵乖乖地垂下,“他们都,打我,只有你……只有您,会轻轻摸。”
太惨了,秦弋暗自感叹,这只小狗是真的惨。
“那你就不怕我也是坏人吗?”
“不怕,您没有,打过我。”方牧也低着头严谨地分析,“带我回家,给我鸡腿,不是坏人。”
秦弋颇为受用,他很给面子地继续摸着方牧也的头,头发软软的,摸起来确实舒服,方牧也被摸得露出了本性,开始一个劲地往秦弋身前凑,都快扑到他怀里了,两只耳朵小飞机似的舒展开来,尾巴大幅度地慢慢摇摆,一副舒服极了的样子。
秦弋觉得这个场景有点诡异了,再怎么说,方牧也也是个人,也就个头不及自己而已,外表却是真实的青春少年的样子,这么一脸享受地趴在自己胸前被自己摸头,实在让人不习惯。
“谢谢您。”方牧也用脸蹭了蹭秦弋的衣服,说,“爸爸。”
好的,更诡异了。
“要不你叫我叔叔吧……”秦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