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7-06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服膺 主角：林杀 齐旺
林杀看着低头干活的齐旺道：“我讨厌他用这种眼神看你。”
“好。”齐旺轻声回答着，像是情人的秘语。
说完，他微微抬眸对上男人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那双眼睛，齐旺看见了仇恨，他想，也许他也和林杀一样讨厌这种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齐旺开始用手比对男人的眼眶，但是他下一秒的动作却让林杀有点不想吃今晚刚刚决定吃的肉丸子。
他看见齐旺那根修长的手指直直地插入男人的眼眶，鲜红的血从男人的眼眶慢慢留下，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啊——”
整个饭店都被男人的尖叫声包围。
林杀揉揉被震痛的耳朵，心想：不知道那个家伙耳朵怎么样，没想到韦林瑞的声音这么尖锐。
眼球在齐旺的手中来回流转，粘稠的质感让齐旺突然间有些厌弃，他轻轻捏了一下，然后“咯吱”一声，捏碎男人的眼球，他被自己弄的一手血，可他却毫不介意。
血水顺着指尖往下流，一滴一滴的在地上开出朵朵血花。
“听说你叫韦林瑞？我听朋友提过你，不过以后你都别想出去了。”齐旺开口道。
一句轻飘飘的话，打破了男人所以的希望，在这一刻，韦林瑞对齐旺的恨意超过了对林杀的。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韦林瑞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想要去挣脱这可怕的束缚。
但是此时的他断手断脚，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这样的挣扎对他来说就像是掉进粪池的蚂蚁，让人觉得可笑可怜却又厌恶至极，满身的臭味像是臭虫一样讨厌，靠近半步都会让人作恶。
就在齐旺还想干点什么的时候，意外之中，林杀突然出声，他说：“够了，给他个痛快的，然后我们去吃饭。”
听到这句话的齐旺虽有些错愕，但还是照做了。他紧握匕首，快速的划断韦林瑞的颈动脉，并确保他能在六分钟内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就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种致死的过程对于受害人来说是痛苦的，煎熬的，毕竟谁也不想尝试那种生命像沙子一样在指尖慢慢流逝，却怎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但这对于齐旺来说，这就是最痛快的。
韦林瑞凭借着最后清醒的意识，艰难而痛苦的扭头看向林杀的方向。
即使此时他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即使他已经快要死去，甚至已经开始出现耳鸣，但是他仍然能凭借着声音，模糊的分辨出林杀的位置，他用这最后的力气对站在远处的林杀说道。
“谢……谢……”
谢谢？
齐旺听不出其中的意味，他擦干净匕首起身就朝林杀走去。
血色与圣光将他包围，朝林杀走来的，是魔鬼亦是神明。
这里，罪恶之子林杀请求神明杀死我。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齐旺走到了林杀面前，他怀着温雅如温水的笑，牵起林杀的手，左脚向后撤半步，同一时间鞠躬，在林杀的手背上献上一吻。
他道：“亲爱的，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手上温润的触感尚在，林杀背过手，不动声色地擦拭着那若有若无的温度。
视线移到齐旺指缝间的血渍，林杀微微皱眉，“脏。”
“啊？”齐旺没有听清，所以下意识的问上一句，“怎么了？”
面对这样的齐旺，林杀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偏偏头，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摸索出一张皱巴巴的卫生纸，仔细地帮齐旺擦干净手。
接着，他就头也不会的离开了这里。
晚餐估计是吃不成了，齐旺感觉林杀情绪不太对，他锁眉想着什么，等想明白了点什么，回过神来，刚刚还站在跟前的林杀已经不见踪影。
空气中的血腥味慢慢侵蚀空气，蔓延入齐旺的口鼻，空捞捞的地方告诉齐旺，他似乎用力过猛，刺激到了那小只狮子。
想来想去，齐旺叹了口气，独自前去订餐。
饭店门口，齐旺颠颠手里的饭菜，心想：难搞，不过还好有跟踪阵，也不至于把人弄丢。
昏暗之中，有一道人影闪动着，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形成了一道光影。
林杀离开“要死”以后就去了居住区，他熟练的在小巷中穿梭着，最后停在了一栋粉刷着红油漆的房子前。
仔细思考了将近三分钟，林杀就着以前的习惯，借着两个墙壁间的摩擦力跳上房顶，在一块石头低下找到了压着的钥匙。
这栋房子其实是有感应系统的，理论上来说，指纹解锁或者密码就可以进去，但问题在于这栋房子之前不是他的，是很久以前一个离开日不落的人留下来的，他看着没人要才搞来住的。
至于原房主回来这个问题吧，林杀倒是从来没看考虑过，因为……
在过去几个世纪的历史中，他从来没有听闻过离开日不落的人，还会回来。
开门后林杀倒头就睡，他太累了，哪都累，他的大脑如同死机的电脑一样，一卡一顿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极有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以此来导致他丧命。
如此大的风险，林杀选择了回避。
沾上床的瞬间，林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身下的这张床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暖洋洋的将他包围住。
慢慢地他陷入了梦的世界……
在前人的描述中，日不落之前是有阳光的，人们可以见到太阳，他们说，太阳有时是白色的，有时是红色的，还有时是橙色的。
一传十十传百，更何况已经传了几个世纪，所以如今日不落的人谈起太阳的时候是它是无色的，之所以有这么多颜色是因为它可以渐变。
如此可笑的言语，在日不落这里竟然也有人信，信的人还不少。
“哥哥哥哥~我想去看太阳~！你就带我去嘛~”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孩，一晃一晃的扯着少年的裤缝，软白的小脸就像刚出炉的包子一样，让人想要咬一口。
被扯裤腿的少年却不为所动，他专心的研究着从隔壁大叔那里赢来的枪，回忆着大叔拆卸时的步奏，回忆着如何开枪，回忆着送枪时的告诫。
“枪不能乱开，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如果要死了也不能开吗？”
“不能。”
“那什么是万不得已的地步？”
“长大以后你就知道了。”
“长大以后……”
……
“长大以后……？”少年玩弄着手里的枪，来回拆卸了两三次以后突然嗤笑，“那就拭目以待嘛——”
“哥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讲话！？”被忽视的女孩表示自己很生气，她想要伸手去夺走那个抢走自己哥哥注意力的罪魁祸首，却不料被闪开了。
少年将枪举的老高，宠溺的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子，“小辞乖~这个东西不能乱动哦~哥哥下午就带你去看太阳，好吗？”
突然被人刮鼻子的小辞有些生气，她转身去客厅拖来椅子，吃力的爬上椅子，小辞凑到少年跟前，瞪大眼睛道：“林——杀——！不准刮我鼻子！还有！我、现、在、就、要、去、看！”
少年林杀推开小辞的脸，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小辞从凳子上拎下来，“林辞，叫哥哥。”
“好吧，哥哥。”林辞自知理亏，撇撇嘴，“但是我真的好想看太阳啊！”
纵使这样，林杀也不为所动，他将枪别放在腰间，“那是假的。”
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林辞闭上眼睛，大喊，“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想看看！”
“……行了，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去。”
……
只记得那天的风很柔和，光线刚好，人造太阳也像真的一样，暖暖的，照入了心间……
“哥哥……我好想去城外看看啊……”林辞睁大眼睛望着人造太阳，努力的想将它刻在脑海中，“真的太阳一定会比这更好看吧……”
“不知道，也许吧。”林杀若有所思的讲道。
他想：再过几年小辞就要成年了吧，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快了……所以……
衣角突然被人拽动，林杀回过神来：“怎么了？”
“哥哥，我们以后一起去城外看太阳好不好？”
“好……”
话语被那天的风吹散，淹没在记忆中。于似乎，在仅剩的那点可怜的记忆中，林杀再也想不起任何关于林辞的，称的上轻松愉快的时光了。
他独自一人在暗无天日的羊肠小道上行走，如果一个孤独的旅人，饱受风雪的侵蚀，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他变成了一只萤火虫，在黑暗中来回寻找着什么，最终他找到了，在岁月光阴的尽头，是那句“哥哥，我想回家了。”
……
“哥哥哥哥，你做的饭好难吃啊！”
“我最聪明可爱善良帅气的哥哥！你可以帮我买点奶糖吗？”
“哥哥！我真的可以去城外吗！？那我先去，你随后跟上！我们可是要一起看太阳的啊！”
“哥哥，再见啦！城外见！”
“哥哥……为什么人会坏到这种地步？是不是……也经历过很多绝望？”
“哥……我想回家了……”
“哥……这次真的是再见了……”
……
记忆的碎片中，再也没有了女孩的身影，像是被拉入沼泽的人，一点一点的陷入，泥沙灌入口鼻，流入咽喉，沁入肺腑。
沼泽里的人慢慢变成了死人，腐肉和白骨也永远的留了下来。
萤火虫停留在上面，吸食血肉。
……
被传送入房间时，齐旺就见到这副场景，他倚靠在门边思索着，最后决定将林杀一脚踹醒。
陷入梦魇的人一般都极为痛苦，齐旺决定当个大善人，帮帮林杀，帮他解决痛苦。
居高临下，齐旺低头看着梦中的林杀，伸出手，打算来上一巴掌。
很可惜，这个愿望不太能实现，即使它在几秒钟前还很有可能实现来着。
林杀睁开眼，用满杀意的眼神盯着齐旺：“滚远点，来这里干什么？”
“送饭。”说着，齐旺将袋子拎到胸前，示意目的，“说好的一起吃饭，总不能就这么没了吧。”
林杀望着袋子出神，像是还没从梦魇中缓过来，豆大的汗珠划过眼角，部分顺着脸颊留下，部分留进了眼睛。
刺痛感让林杀清醒的意识到他还活着。
扯扯嘴角，林杀自嘲的想道：是我亲手送走了她。
舔舔干燥的嘴唇，林杀起身接过饭，他示意齐旺跟上自己。
厨房中，点起的白炽灯驱逐着黑暗，这栋常年不住人的房子也终于燃起一点人烟味。
往嘴里扒了两口饭，林杀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走我。”
听这话，齐旺觉得是个沟通的好机会，他笑意满满地讲着：“这个嘛，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你有趣，想带你出城看看外面的世界。”
“呵，”林杀冷笑一声，“那听你这话还是可怜我？”
“绝无此意。”齐旺道。
喝口水，林杀继续问道：“你知道怎么样可以杀死城内的人吗？”
杀死？
在这一刻，齐旺嗅到了不寻常，他勾勾嘴角，“那种杀死？”
“死了就活不了的那种。”林杀道。
毫秒间，齐旺脑海中涌现出千百万种可能，最后他道：“不知道。”
林杀继续道：“那你知道怎么杀死神使吗？”
……
“……不知道。”齐旺道。
“真可惜，我知道。”像是胜利的孩子，林杀弯弯眉眼，冲齐旺露出一个“不过如此”的眼神。
好在齐旺不在意，全心全意的想着林杀刚刚的话。
杀死……神使……
不难，比神使强的人都可以杀死神使。不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一般人不会干，这么干的都是疯子……
视线瞟到旁边吃苦瓜的林杀，齐旺又在心里补上一句：忘记了，他本身就不是正常人。
但是，为什么要杀死神使？有多大的仇要不惜付出永远不能出城的代价……哦，这个人根本就不想出城。
林杀撇了眼旁边思绪万千的齐旺：“放心，我不杀你。”也杀不死你，林杀在心里补充道。
齐旺甩掉脑海中的杂乱思绪道：“要杀谁？我帮你？”
……
“关你屁事。”林杀不屑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