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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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陈岸走上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容斯言呢?”

邵茵再迟钝,也能听出这语气中的不对劲了。

联想到前几次,她和容斯言稍微亲近一点,陈岸的目光就会变得晦暗阴沉……

她不敢,也不愿意去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邵茵硬邦邦道:“不知道。”

“不知道?”陈岸上前一步,逼问道,“他和你一起进的茶室,现在人不见了,你跟我说不知道?”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充满野外雄性生物的占有欲和攻击性。

邵茵莫名其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旋即猛然明白过来:“今天商场里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什么第一百万和一百万零一位顾客,什么幸运日,什么免单优惠,都是假的。

他们被玩得团团转。

陈岸淡笑一声:“身为学校董事,请两位老师吃点便饭、买点礼物而已。怎么,知道商场是我名下的,就突然如鲠在喉了?”

语气里,却丝毫没有对老师的尊敬。

他再次逼问:“容斯言去哪儿了?”

邵茵不寒而栗:“他是一个成年人,一个独立的个体!不管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你有什么权利干涉?”

“啊,我干涉了吗,”陈岸似乎有些疑惑,“邵老师,如果我诚心想干涉,你觉得你还能在立藤安安稳稳教书到现在吗?”

邵茵不明所以,但仍旧被那话语里的恶意骇住,情不自禁退后一步。

两人正剑拔弩张,容斯言扶着额头,慢慢从门口走了进来。

“容老师!”

比邵茵的话语落地更快的是陈岸的动作,他几乎是立刻跑下楼去,抓住了容斯言的手腕,强势地向车里拖去。

邵茵追下来的时候,黑色宾利已经闪电般开走了,只留下一地乱舞的飞尘。

容斯言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应她的呼喊。

她站在兵荒马乱的茶室门口,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早点回去吧,”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替她结了账,低声道,“一个小小的提醒,以后和容老师保持距离,以免引火烧身。”

邵茵神经质地转头:“你是什么人?”

“文扬,陈总的助理,负责替他处理一些善后事务,”文扬轻声道,“最后一句建议——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妄想。你没背景没后台,承担不了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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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斯言在车里激烈反抗,又踢又打,把陈岸那套剪裁精良的西装踩出了七八个黑乎乎的鞋印。

陈岸不慌不乱,吩咐司机正常开车回公司。

会议还在暂停中,他是会议途中接到消息说容斯言失踪了,于是立刻叫了暂停,亲自出来抓人。

现在人抓到了,可以继续回去开会了。

容斯言被他半抱着压在身下,两只手困在身后,像只被提往屠宰场的小雏鸡。

“放开我!”他失控地反抗。

陈岸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道:“好一招偷天换日啊,容老师,你带邵茵离开商场,就是为了躲我呢吧。”

“我不需要躲谁,和谁交往都是我的自由。”

“和我谈自由?”陈岸轻易地逼迫他仰起头来,露出修长的脖颈,“欠了一千多万,还谈自由,您配吗,容老师?”

他强迫他坐在自己怀里,这是很轻易的事情,因为容斯言比他瘦小了一圈,可以完完全全拢在怀里。

他把他的双手困在手心,咬他的耳朵,亲昵地问他:“刚才偷偷跑去和谁见面了,嗯?害我找这么久?”

司机训练有素,面不改色直视前方,升起了挡隔板。

热气喷在耳道里,容斯言不由自主浑身战栗。

他冷淡道:“没有见谁,随便转转。”

“撒谎,”陈岸狠狠掐了他的大腿内侧一下,以示惩罚,“不说也行,我只能认为,你就是在和邵茵偷偷开房了——甚至,你们想偷偷私奔?”

容斯言一惊,疾声道:“和她没关系,不要把她扯进来!”

车厢里静了静。

“真好,”陈岸点了点头,“你这么护着她,看来她真的对你很重要啊。”

容斯言心下杂乱,不知道他的话里几分实几分虚,担心他会对邵茵下手。

勉强缓和语气,道:“只是同事而已,我们的事也确实和她没关系,看电影只是为了感谢她开学以来对我的帮助。”

曲马多的药效渐渐释放,脑神经不再抽痛。

随之而来的,背部疼痛却是清晰起来,是上次在这台车里的磕碰摩擦留下的。

他的身体就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没有哪一刻是能完好无损的,不是这里痒就是那里痛,时刻要这里敲敲,那里打打。

齿缝间不由自主泄出一丝呻吟。

陈岸顿了顿:“背又疼了?”

“好像又肿起来了……”

陈岸没好气地把他翻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腿上。

掐了一下屁股,骂道:“一天到晚乱跑,不省心!”

容斯言觉得他这话说得可笑,仿佛是什么慈爱的长辈式的口气,可是他明明还比他大了一岁,装什么情意深重呢?

防止陈岸再发疯,他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任由陈岸掀起他的衣服后摆,涂抹药膏。

由上而下,由下而上,薄薄的茧子,指腹细致地抚摩过每一寸骨骼和皮肤。

那手法有种隐约的轻佻和温柔,容斯言被他摸得后背燥热起来,脸颊隐隐滚烫。

等涂抹完,差不多也到了公司大门口。

他趴在陈岸大腿上,正思忖着怎么逃掉,突然听到陈岸一声自嘲似的笑。

“我等了一路,等你发现我肩上的伤口裂开了,”他在肩上按了按,低头看着手心紫红的淤血,“可是你看,我没办法无视你背上的伤,你却能视若无睹,若无其事。”

容斯言一怔。

他倒不是故意忽略陈岸,而是习惯躲避他的一切,所以根本没有看到。

每次目光对视,陈岸多半要发疯,那么他宁可躲得远一点,远离爆炸中心。

陈岸把他衣领下的水滴吊坠掏出来,在手里抚摸片刻,感叹道:“论心狠,确实还是你比较厉害。”

陈岸一把把他从车里拎起来,向公司大门口走去。

容斯言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挣扎着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原来你也知道不好意思,”陈岸轻笑道,“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在公司大门口奸了你。”

此时是下午两点,员工刚刚结束午休,开始下午的工作,公司门口没什么人经过。

大楼宏伟而气派,没有人知道角落一隅发生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容斯言知道这是最后的逃跑机会。

陈岸抓着他进大楼右侧的电梯,右手卡着他的后颈,指腹按在耳下,有种威胁的意思。

因为是专用电梯,只能到达特定楼层,保镖没有进大楼,在大门前就解散了。

电梯门关闭的一刹那,他悄悄背对门,将自己的左手手指留在了门夹缝中。

电梯门猛地夹紧。

一声闷哼,他痛苦地弯下腰,挣扎着要将手指抽出来。

钻心的疼,仿佛要将他全身上下的骨髓抽干沥净。

陈岸一怔,慌乱地去拍打电梯按键,把手插进电梯门缝中,阻止门继续关紧。

很快,电梯门重新向两边打开。

陈岸焦急地弯下腰,似乎要检查他的手指伤势。

抓住这一秒钟的空隙,他迅速转身向门外跑去。

这里是公司大楼右侧隐蔽处,没有人经过。

保镖们刚才已经散开了,前方空空荡荡,只有干净整洁的大理石地板和修剪整齐的绿植。

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成功了。

下一秒,衣服下摆被猛地向后拽住,然后是衣领。

容斯言几乎窒息,抓着领口,大口喘气。

陈岸阴沉着脸,抓着他的左手手腕,将他拽回了电梯。

受伤的部位被抓在手里,威胁地轻轻捏住,只要再多一点点力,他就能痛得撕心裂肺。

容斯言面如寒冰,仍旧用力挣扎。

陈岸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猛地把他按在电梯墙壁上,手臂下垂贴紧墙壁,后背一阵钝痛。

电梯门缓缓关闭。

四面都是金属墙面,光可鉴人,把激烈交缠的身体反映得清清楚楚。

身体欺压下来,把他实实在在地钉在墙壁上。

陈岸低头看着他,因为个头的缘故,挡住了电梯顶部的光线,漆黑的瞳仁看不清情绪,好像是愤怒,好像也有一点别的什么。

那种眼神不好形容,像是猛兽被扯痛了脆弱的尾巴,咆哮发火也无济于事,只能委委屈屈地团成一团,舔舐自己的伤口。

他咬牙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容斯言被迫仰起头,动弹不得,冷淡地看着他。

他不明白陈岸这个疑问从何而来。从一开始,向他设计圈套、表达厌恶反感、事事为难、冷嘲热讽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现在却做出一副委屈愤懑的样子,好像他以牙还牙,就是做得过分了。

空气里电光火石,戎马倥偬,劈啪作响。

倘若目光能化为飞箭,陈岸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死无全尸。

陈岸固执地盯着他,似乎被什么激烈的情绪支配。

粗重地喘息几下,突然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容斯言大脑空白了一秒,随即剧烈地挣扎起来。

陈岸的嘴唇干燥灼热,仿佛在发泄怒气和委屈,重重地碾磨他的唇瓣。

身体沉沉地往下压,逼得他瘫软无力,狼狈躲避,纽扣在挣扎中散开,露出脆弱的锁骨和喉结。

可是躲避也是无效用的,陈岸似乎尝到甜头,左右追逐他的嘴唇,固执地吻他,仿佛干涸已久的旅人突然遇到绿洲,贪婪地汲取甘泉。

舌尖试图顶开嘴唇,在遭到坚决的抵抗之后,仿佛小孩品尝焦糖布丁一般,舔舐吮吻他的嘴唇,右手隔着衬衫,来回抚摸他柔韧的侧腰和后背。

因为每天涂抹药膏的缘故,尽管很不情愿,容斯言对他的抚摸已经很熟悉。

略微粗糙的指腹,指节宽大,手掌大得能完整包裹住他的后腰。

温度逐渐升高,热油滚水,一触即燃。

但是力道是全然陌生的。

贪婪,强势,渴求,饥饿,欲望勃发。

身后是冰凉的墙面,坚硬无比,退无可退,身前没有什么是可以抓住的,他像只被按在砧板上的鱼,勉力跳动挣扎,看着刀光降临。

他被摸得酥麻瘫软,浑身战栗,头脑因缺氧而一片空白。

要不是陈岸抱着他,几乎要坐到地上去。

惊恐之下,容斯言的牙关卸了力气。

陈岸的舌尖长驱直入,卷住了他拼命躲避的舌头,左手也掀开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廊里零星站着几个等待开会的下属,惊愕地看着他们。

因为陈岸是背对电梯门的,容斯言又被他按在怀里,下属们看不清怀里人的脸,也不知男女。

但仍旧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清晰地看见,陈总刚才是在低着头和一个人接吻。

人群里起了小小的骚动。

陈岸大刀阔斧,雷厉风行,虽然脾气不甚好相处,但一向私生活神秘,公私分明,从来不会在公司宣淫作乐。

如今竟然……

容斯言的身体微微颤抖,因为羞耻,好像也因为别的什么。

陈岸把他按在怀里,微微侧过头,寒声道:“都给我滚进去。”

下属们如梦初醒,慌忙逃进会议室。

陈岸回过头来,低头看着容斯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一般人接吻之后,应该是要安抚,说些温柔的体己话吧……

但那是如胶似漆的情人之间。

放在他们之间,这样扭曲尴尬的关系,显然不太合适。

他回想起刚才嘴唇相触的灼热,脸颊微微滚烫。

竟然有些愣怔和无措。

犹豫片刻,呆呆问了一句:“……手指还痛吗?”

容斯言很快向他证明了自己的手不但不痛,还很孔武有力。

他毫无预兆地抬起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他们之间的,第三个耳光。

比前两次更狠厉的一巴掌,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像只被逗狠了的野猫。

家养的猫咪是没有这样的野性的,家猫伸爪子也温温柔柔,收着力道,唯恐真的伤了人,从此流落街头。

可是野猫不会有任何的顾虑和担心,伸爪子就是想打你,不仅要抓,还要狠狠地亮出利爪,让你从此不敢有非分之想。

再有,抓的就是眼睛了。

让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知道什么是痛苦和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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