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埋在你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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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何熙冉眼角余光瞥楼梯上僵住的人,嘴角淡淡勾起笑意,却不着痕迹地避开楚晏的暗示。

“好啦,乔先生都跟你结婚了,怎么还说孩子气的话,快坐回去,我还没给你画完呢。”

楚晏急道:“我没有孩子气,我说的是真的,阿冉,我……”

何熙冉突然红了眼眶,“阿晏,别说了好吗?”

见何熙冉这般难受的模样,楚晏又惊又喜,心中笃定何熙冉心里有他,可他又舍不得何熙冉伤心,心疼地走近他,轻声道:“阿冉,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这次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了。”

何熙冉眼中含泪,却恰到好处,盈而不落,那双含情眉眼此刻瞧着格外勾人,楚晏试探着上前抱住他。

何熙冉靠在他肩上,看着乔晚安悄无声息地关了房间门,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阿晏,我只要能在你身边看着你就足够了。”

楚晏听到心上人委屈求全的话,自责不已,“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何熙冉勾唇一笑,乖乖地嗯了一声。

可不要教我失望啊,阿晏。

回到房间后乔晚安就再也撑不住了,想起方才楚晏搂着何熙冉互诉衷肠那一幕,乔晚安头疼得要炸了,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背靠着门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太可笑了,乔晚安,人家正主已经回来了,你还嫌不够多余么?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

饭桌是长方形的,虽然算不上太大,但平时他和楚晏两人分坐在两端,亦是泾渭分明。

不过现在有了何熙冉,楚晏特地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还不时细心替他夹菜,看起来比从前多了几许人情味。

今天楚晏特地吩咐佣人准备了几道何熙冉喜欢的菜,“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这些,不知道现在口味有没有变化。”

何熙冉闻言无奈又好笑地看着楚晏,意有所指道:“我喜欢的从来都没有变过。不过你要是再给我夹菜,我的碗都堆不下了。”

楚晏笑了起来,一顿饭吃得很是舒心,如果没有乔晚在一旁安碍眼的话。

菜都在他们那边,且大多是乔晚安不喜欢的,他伸长了手去够菜盘子,动作总显得突兀,因此只能尽量减少夹菜的次数。

乔晚安手上的伤反反复复,用起来依旧有些费劲,他好容易夹住一块嫩豆/腐,却被一双横出来的筷子截住,微微一用力,豆/腐便成了稀碎。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要吃这个。”何熙冉赶紧收回筷子,只留乔晚安一人伸长了手臂呆愣住,场面颇为尴尬。

楚晏瞪了乔晚安一眼,却看见他在发呆,不由得更为恼火。

“不会吃饭就下去!”

乔晚安回过神,讪讪收回筷子。

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吧?饭桌上夹到同一个菜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再说何熙冉看着那么好……

何熙冉拉住楚晏的胳膊,温声道:“你做什么吓着晚安了,吃个饭而已。”

他端过一盘菜递到乔晚安近前,好心道:“不过老吃素没什么营业,你应该多吃点肉啊。”

何熙冉那架势,当真给人一种温婉贤淑的当家主人做派。

乔晚安看着那盘热辣辣的宫保鸡丁,顿了顿,轻声说:“谢谢。”

“你管他做什么,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辣的,才特意让人为你做的。”楚晏不满道。

“知道你好,”何熙冉夹了一筷子肉片递到楚晏碗里,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快吃饭吧。”

何熙冉笑语晏晏,微微瞥了一眼被辣得面色通红还要一脸感激向他道谢的乔晚安,禁不住更乐了。

怪就怪楚晏家的佣人都太好收买了,而且,最让何熙冉觉得有趣的是,他们似乎都不喜欢乔晚安。

这可就有好戏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晏看着眼前那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眯起眼危险地看着乔晚安。

乔晚安看着楚晏空荡荡的指骨,不禁自嘲一笑。

明明半年前楚晏就把婚戒取了,一直以来,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还有机会的。

他把自己手上的戒指也拿下来,放到桌上,极力平静道:“既然何熙冉回来了,我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你签了字,我们就离婚吧。”

乔晚安本以为楚晏会爽快答应,却没想到他只是轻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以退为进?乔晚安,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么多花招了?”

乔晚安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别装蒜了,你们乔家做出那种腌臜事,现在还好意思跟我提离婚?”楚晏厌恶道。

原来是怪他们家拖累了他,乔晚安心中了然,“我知道过去这一年里我们家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不过你放心,没人会知道我们结过婚,爸妈那儿我会对他们说清楚,钱我也会尽力还给你的。”

他心知家里人是不能指望的,便索性放弃说服,但只要楚晏签了字,他爸妈那儿再不满,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要你签了字……”乔晚安克制不住鼻尖发酸,“就可以跟何熙冉结婚了。”

却没想到楚晏直接将离婚协议书揉成一团,恨声道:“我说了,别在我面前玩那些低劣的把戏!”

乔晚安愣住,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楚晏捏起他的下巴,讥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不就想以此要挟我吗?”

“好啊,那就如你所愿,你就在这个家里当你的楚夫人,自生自灭吧!”

楚晏似乎懒得再跟他周旋,绕过去他转身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乔晚安。

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他难道不想跟自己离婚吗?

乔晚安拿起桌上的戒指和揉成一团的离婚协议书,沉默了良久。

会不会,其实楚晏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他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却又忍不住想抱有一丝微末的侥幸,眼睛骤然发红,他将离婚协议书扔进了垃圾桶,又极其珍惜地把戒指戴了回去,决定以后都不要把戒指摘下来了。

楼上转角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何熙冉,五指抓在门框边,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尽显苍白。

乔晚安主动离婚的事,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旁人却只当他厚着脸皮强留在楚家。

“乔晚安怎么这么不要脸呐,何先生都回来了,他还死占着这个位置不肯走!”厨房女佣小声咒怨道。

扫洒女佣来的时日长,知道不少事情,闻言嗤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初乔家可是求着先生跟他结婚的,还要求先生每个月给他们不少钱呢,离婚?乔家人只怕第一个不答应,他们怎么舍得失去这棵摇钱树?”

厨房女佣厌恶道:“我还以为他多少有几分舍不得先生呢,原来都是因为钱啊,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穷酸鬼,怪不得太太一直看不起他。”

乔晚安走至一处花园花架下,听到她们的对话停住了脚步。

两个女佣不知道他在后面,不过只怕知道也会毫无顾忌,只会教乔晚安更难堪。

“还是何先生好,人长得好看又有涵养,家世也好,还会做人,这不,刚来就给我们带了不少贵重礼物呢。”

“要我说呀,他跟先生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是啊是啊,何先生看来是真心想跟乔晚安好好相处吧,前些天还向我打听他的喜好呢,一个人要是能做到像何先生这么体贴入微,也真难得。 ”

乔晚安没有向前的勇气,却是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手往后下意识一撑,像是要寻找一个能支撑起他的点。

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乔晚安松了手,低下头有些发怔。

玫瑰即使枯萎,也不会卸下满身的刺。

那几根尖刺深扎进皮肉里,鲜血洇下浇灌着干枯的枝桠。

他安静地退出了这片花园,似乎忘了喊疼,又或许是这点疼对他来说早已算不得什么了吧。

月色被浓云掩盖,窗外飘起簌簌的雪花。

乔晚安冷得受不住,起身把窗户关了,却还是觉得冷。

这间屋子的暖气是坏的,整间屋子像个冰窖一般,冷得他直哆嗦,手上泛起阵阵痒意,他知道,这是冻疮又开始发作了。

他轻轻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地挠着,却仍觉得难受得紧。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乔晚安冷得牙关打颤,“……请进。”

门应声打开,何熙冉施施然走进来,被冻了个彻底,眼神扫过他那床薄薄的被子,嘴角却微不可闻地勾起浅淡的笑意。

“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吧?”

面对这样一个明艳隽丽的人儿,乔晚安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他半坐起身,披了一件外套,“没,有什么事吗?”

何熙冉左右看了看,整个房间里东西简直少得可怜,一时间竟然没能找到坐的地方。

乔晚安愣了一下,为表尊重,掀开被子坐回了床边,指着他身边的位置说:“不好意思,房间没凳子,不介意的话坐这儿吧。”

何熙冉也真不介意,径自坐下。

“我回来之前并不知道他结婚了。”

乔晚安没想到何熙冉会突然对他说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何熙冉又接着说:“我和阿晏是高中同学,那时候阿晏很优秀,很多人喜欢他,可是他却只喜欢黏着我。”

“我很怀念那段时光,”何熙冉道,“我们以前经常去学校附近公园山坡上,我画画,他就在一旁弹吉他……”

乔晚安没说话,心头却没由来一阵恐慌,他们两个曾共同拥有过的那些年,是乔晚安一个外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参与进去的青春。

阿晏说的对,他好像真的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毕业后我打算外地上大学,他为了和我在一起也和我考了一个同城市,他妈妈嫌弃我只是个暴发户的儿子,硬生生要把我们拆开,”何熙冉苦笑,“可是阿晏却对我说,他会保护我的。”

“那天是我们确认关系后第一次约会,我失约了。”

乔晚安一顿,“那天”是指……

何熙冉看出他的犹豫,苦涩一笑,“对,失约原因是我出了车祸。”

何熙冉眼眶微红,乔晚安有些无措,“那你后来……”

“怎么回来的是吗?”何熙冉道,“我在医院里九死一生,差点救不回来了,我爸妈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和阿晏在一起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所以他们对阿晏说我死了,然后费尽心血把我送到国外秘密养伤。”

“离开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等到我终于历尽千辛万苦回来,却得知……他居然跟你结婚了。”何熙冉悲凉地看着他。

乔晚安失语。

“晚安,我知道他跟你结婚都是因为你和我有几分像的缘故,他根本不爱你,”何熙冉急切地箍住他的肩膀,“你把他还给我吧?我等了他六年,我不甘心,我知道他一直都还爱着我的,你跟他离婚好不好?”

一字一句就像把钝刀割在他心上,乔晚安疼得呼吸都艰难了。

楚晏不爱他,连只在这个家待了几天的何熙冉都看出来了,他为什么就是这么执迷不悟?!

何熙冉力气有点大,乔晚安双肩被他捏得有点疼,他努力挣扎,却挣不脱。

“我……”

“好不好?只要你跟他离婚,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五十万?一百万?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只要你离开他!”

乔晚安一下子挣脱他,猛地起身,“何熙冉,我知道你为了他受了很多苦,可是、可是阿晏已经选择了我不是吗?”

何熙冉冷笑,“你真以为他选择了你?”

乔晚安呼吸急促,可一想到被楚晏揉成团的离婚协议书,又莫名有了几分安心,“我知道我比不过你,可当初是阿晏主动要跟我结婚的,而他也并不想跟我离婚。”

至少现在不想。

“所以,我是不会离开他的。”乔晚安坚定道。

何熙冉眼里已然有了几分冷意,“乔晚安,你鸠占鹊巢!阿晏不过是可怜你罢了,他早晚会跟你离婚的!”

乔晚安咬咬牙,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毫不退让道:“那我会等着他亲口对我说。”

何熙冉握紧了拳头,瞪了他一眼,却突然嗤笑一声。

五指渐渐松开,方才怒容转眼不见,反而微微弯了眼,一派云淡风轻,仿佛方才那个失控到发疯的人不是他。

他面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咱们走着瞧!”

看着门砰一声关上,乔晚安这才回过神,他此刻手心都是汗,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不禁后怕起来。

鸠占鹊巢……

他只是得到了这场没有感情的婚姻,而何熙冉得到的却是楚晏全部的爱。

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跟何熙冉叫板?

清晨。

乔晚安起床下楼,只看见何熙冉一人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品着红酒,管家则微微躬身站在一旁。

楚晏照常是要去上班的,何熙冉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了楚家,乔晚安想,何熙冉大概会在这里和楚晏安安生生过一辈子吧,如果没有他在这里碍眼的话。

何熙冉像是没看见他下楼,仍旧和管家有说有笑。

何熙冉总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喜欢他、靠近他,连平时冷漠得像个机器人一般的管家都对他和颜瑞色。

乔晚安昨晚跟他发生了不愉快,也不主动去搭话,自己走到厨房做早餐。

打开冰箱,看到里面还有点速冻饺子,乔晚安就在厨房烧了水。

等到饺子出锅,他刚刚拌好料盛了汤,何熙冉就从后面蹿出来,“好饿呀,我还没吃呢,有我的份吗?”

乔晚安吓了一跳,看着他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禁让人怀疑昨晚的争执都是一场错觉。

乔晚安微微有些尴尬,因为平时没人会给他做早饭,他也以为佣人肯定会提前贴心地替楚晏和何熙冉做好丰盛的早餐,所以下意识就觉得何熙冉吃过了。

他不想为了一点小事和何熙冉闹得太难看,犹豫片刻,还是把那碗饺子递给他,“给你。”

何熙冉也不客气,双手接过去。

乔晚安以为他端稳了,谁知道下一刻碗突然一翻,滚烫的汤汤水水全洒在两人身上,何熙冉那双纤长素白的手顷刻间就红透了。

“啊!”

管家连忙冲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额角狠狠地抽了几下,怒视着乔晚安,“你做了什么!”

乔晚安惊慌失色,“不、不是我……”

何熙冉疼得直抽气,“好疼。”

“这是怎么了?!”女佣们慌慌张张跑进来,“哎呀,何先生的手!”

一时间,好几道谴责的目光齐齐向乔晚安看过来,乔晚安身上也被溅了不少汤水,同样狼狈不堪,可是面对他们的目光,只能下意识辩解,“不是我做的!”

没人相信他,也没人顾得上他。

管家和佣人忙前忙后给何熙冉冲凉水,拿冰袋和烫伤药,乔晚安也被烫得不轻,却只能站在角落里,小心往自己被烫红的手上吹气。

他那双手上本就满是裂口伤痕,还有红肿的冻疮,被热汤浇过之后面上的皮都掀起了一层,隐隐透出鲜红的嫩肉。

热汤带着盐分撒在伤口,如放在火上炙烤一般,又似千万只蚂蚁在伤口上啃食,疼痛入骨。

特别是戴着戒指的地方,滚烫的金属直接接触在皮肤上,像是要把他那块可怜的肉给烤熟了,可是乔晚安依旧忍着痛,不舍得取下来。

乔晚安多次想跟他们解释,但他们根本不让他靠近何熙冉,仿佛他是什么危险分子,下一刻就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毒害人。

不一会儿,大门便被打开。

乔晚安看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楚晏,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阿晏回来了,阿晏一定会听他解释的。

他连忙走过去,“阿晏,我……”

“啪——”

乔晚安一个没站稳,被扇了个趔趄,没想到楚晏上前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他一巴掌,楚晏显然气极了,一巴掌下去打得他头晕目眩。

“乔晚安!你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对阿冉?”

“他那双手可是用来画画的,你是想毁了他吗?!”

“我没有……”乔晚安勉强撑住了身子,想伸手去抓住他,“阿晏,我真的什么也没做……你相信我……”

“阿晏。”何熙冉轻声唤着。

楚晏听到呼唤立马走到何熙冉身边。

乔晚安愣愣地看着自己空捞捞的手,终究是没能抓住他。

楚晏在何熙冉身前蹲下,托起他红肿的手轻轻吹着气,疼惜得不行,他刚刚出门没多久就接到管家的电话,一个急刹转头就马上回来,却还是晚了,“对不起,我不该留你跟他在一处的。”

乔晚安瞳孔猛地一缩,阿晏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会害何熙冉吗?

“阿晏,我真的没想害他,何熙冉知道的,他说想吃饺子,我才把碗递给他,这只是个意外,我没有想要害他……”

乔晚安哀求地看着何熙冉,希望他能为他说一句公道话。

“撒谎!阿冉从来就不喜欢吃饺子!”楚晏怒不可遏。

乔晚安愣在原地,看着四周投来厌恶的神色,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即使是楚晏对他冷待那么久,他也从未觉得像现在这么惶然无措过,他焦急地向何熙冉求证道:“你明明说你没吃早饭,要我给你的……管家也听见了。”

管家神色冰冷肃穆,如实道:“何先生说你之前可能对他有些误会,所以想跟你道个歉才去厨房的。”

至于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他并不知道。

“够了!”楚晏简直要被气笑了,“满口谎言还想拖人下水?”

“乔晚安,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原来楚晏就是这么看他的么?

乔晚安眼里的光渐渐晦暗、破灭,眼泪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而所有人对他升不起一丝同情,都只是冷眼旁观,面带嘲讽。

是了,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一个帽子扣下来,甚至没人会给他喊冤的机会,他便是罪不可赦了。

他终于明白,在这里,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回你的房间待着去,以后有阿冉在的时候你都不许出来。”楚晏语气阴沉,甚至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乔晚安没再说什么,转过身那一瞬间,眼泪再也憋不住,淌湿了整个面颊。

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戴了一种很沉重的枷锁,一步步往楼梯上走去,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头,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力气。

何熙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暗笑,转过脸去,却对楚晏笑得温软,“阿晏,没关系的,我相信晚安也不是故意的。”

何熙冉明明作为一个受害者,却那么宽容大度,自己受了伤,还生怕他惩罚乔晚安太过。

楚晏心中酸涩,无论过去多少年,何熙冉依旧是记忆中那般善良美好的模样。

这才是他的爱人,而不是那个满口谎言心思恶毒的替身。

他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不用再说了,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楚晏安抚好了何熙冉,吩咐管家对乔晚安严加看管,便匆匆离开往公司去了。

何熙冉没想到乔晚安就这样被打入冷宫,觉得有些无趣。

不过最让他费解,也让他最不甘的是,无论乔晚安做出什么,楚晏居然都没有要跟他离婚的意思,可是看楚晏对乔晚安的态度,分明是对他厌恶极了才对。

不过没关系,抢了他的东西,他会从乔晚安那里一点一点抢回来……

乔晚安躲在房间里用袖子擦干眼泪,又小心擦拭着自己的手。

方才一阵兵荒马乱,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冲洗一下手上的调料污渍,现在何熙冉在外面,他不能出去,也不想再面对外面的那些人,只能忍着痛胡乱在衣服上擦。

布料摩擦在手上,勾带起一片翻飞的皮肉,乔晚安倒吸一口凉气,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他伸手去摸床头的烫伤药,哆哆嗦嗦地打开盖子,膏药被他频繁使用,已经所剩不多了,乔晚安又不敢用太大力气,挤了半天才挤出一点。

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药膏一抖,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乔晚安也不在意脏不脏,赶紧伸手把那点微末的药膏蘸起,小心涂到手上。

那一点药只能覆盖一点伤处,乔晚安无法,只能忍痛作罢。

要是上次少用一点就好了……

换脏衣服也用了很长时间,等乔晚安彻底把自己收拾干净,后背已经出了一身汗,他躺倒在床上,再无力起身。

一场闹剧结束,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乔晚安这个人。

中午甚至都没有人来给他送过饭。

乔晚安再醒来已是下午,他饿得头脑发昏,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想打开门,却被楼下的电视声音绊住了脚。

是何熙冉在外面吗?

他想起了楚晏的警告,有些害怕地缩回了身子,要是他现在出去,阿晏知道了会生气的吧。

可是他真的好饿。

乔晚安揉着疼痛的肚子,可手上一用力,便疼得他差点喊出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顾着哪头,只能蜷缩在门边艰难地喘了几口气。

以前大学退学后他被家里人赶到外地打工,没钱的时候睡在公园躺椅上两天一个面包都没能搞坏身体,这让乔晚安自以为有一副金刚不坏的胃。

可是自打和楚晏结婚后,明明爸妈都说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反而这胃倒愈发经不起折腾了。

床上的手机响了,乔晚安疼得直不起身,佝偻着半爬着到床边,看了来人姓名,深呼吸几口气,才按下接听。

“……学长。”

“晚安,”陈宿闻听着他几乎用气声说着话,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乔晚安把手机拿开,大口喘息了几下,才缓声道:“没,我刚刚睡醒。”

“抱歉,我没想到你在睡觉,吵醒你了?”

明明已经下午三点过了。

“没……没事,”乔晚安疼得直哆嗦,擦了擦额上的汗,咬着牙道:“学长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陈宿闻半真半假地玩笑道,“我这几天忙,一直忘了给你打,你倒好,回头就把我忘啦?”

乔晚安努力想挤出一抹笑,胃里却一阵抽痛,“怎么会,前几天是我和我丈夫的结婚纪念日,他特意陪着我去南山玩了一趟,我太高兴就一时玩过头了,这不,正想着打给你呢。”

他特意提了结婚纪念日以及他丈夫,这让陈宿闻不由得想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可内心还是不由得生出几分难过。

陈宿闻顿了顿,“和心爱的人一起去南山看雪应该很幸福吧。”

乔晚安缓过一点劲儿来,笑道:“是啊,学长有空也可以带喜欢的人去看看。”

陈宿闻含糊应了一声,又说:“对了,上次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说话,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吧。”

陈宿闻和他大学时候关系很好,老友重逢,一起约顿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乔晚安想拒绝又不太好说。

他从大学就知道陈宿闻对他有意,但是为了保护这份友情,陈宿闻没有挑明,他也就什么都没说。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再见,陈宿闻似乎依旧没有放弃。

乔晚安不想伤他的心,况且他手上现在这副模样,见了面怕是不好说。

“唔,不好意思学长,我丈夫最近想让我留在家多陪陪他,我不确定什么时候有时间。”

陈宿闻有些失落,却也没失了风度,“没事儿,不急,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告诉我吧。”

挂了电话,乔晚安这才松了口气,胃里又开始疼得厉害,他只能在冰冷的床上紧紧蜷缩着,像是要把自己躬成一只虾,以此缓解些许疼痛。

汗水和泪水交织,迷了他的眼。

管家走过客厅,看到何熙冉在沙发上盖着厚厚的毛毯玩手机,电视声音却开得很大。

他有些疑惑地走过去,“这么大声会不会吵到你?”

何熙冉抬头,“啊,刚刚不小心按错了,遥控器好像找不到了。”

管家也没多想,“我帮你找找吧。”

何熙冉连忙摆手,一边把沙发缝里的遥控器藏深,“没关系的,应该就在沙发附近,我一会儿找找就行了,你先去忙吧。”

那张秀丽的小脸上露出温和恬淡的笑意,管家不自觉晃了眼,点头道:“好。”

-

“阿晏,在外面辛苦了吧,来喝点汤。”何熙冉伸手去给楚晏添汤。

楚晏见了连忙止住,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手还没好,别乱用劲儿。”

何熙冉笑道:“没关系的,涂了药已经好多了。”

楚晏本想让佣人待会儿去给乔晚安送饭,可是一看到何熙冉那一双修长韵白的手星星点点布着红痕,对乔晚安的气性又大了几分,索性惩罚他饿一晚上,让他长长记性。

乔晚安敢仗着自己不能和他离婚便为所欲为,他就要让他记住,这个家还轮不到他撒野!

心中对何熙冉的愧疚和疼惜却不由得深了几分,他拿起一旁的勺子,坐到了何熙冉身边,“我喂你吧。”

晚饭是楚晏特意吩咐过的,因为何熙冉受了伤,做的菜口味都比较清淡。

何熙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一旁捂嘴偷笑的佣人,微微红了脸,“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楚晏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对一旁的管家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明天来收拾就行了。”

等到人都光走了,楚晏又举着勺子送到他嘴边,何熙冉不好拒绝,矜持地张了口。

“这几天注意别碰水,有什么需要就跟管家说知道吗?”

何熙冉顺从地点点头,又笑了起来,“阿晏,你对我真好。”

而乔晚安在床上蜷了一个晚上,浑身都还是冰凉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天都是怎么熬过去的,好容易捱到夜深,等外面的声音都静下来了,乔晚安才敢慢吞吞摸索着下楼去找吃的。

乔晚安撑着楼梯扶手缓慢下移,动作僵硬得堪比八十岁老头,直到最后几阶,他实在没什么力气,脚下一滑就这么直溜溜地滚下来了。

他不在意地起身,向餐桌走去。

让他庆幸的是,餐桌上的饭菜居然还没有被倒掉。

乔晚安已经饿得眼冒金星,看着被油冷凝成一团的菜,竟觉得无比诱人。

他甚至来不及拿筷子,也拿不动筷子,只用还能动作的两指直接往嘴里塞,他感觉不到油腻,也感觉不到冷,只想着能果腹。

可是他的胃哪里受得住他这么折腾,冷硬又油腻的食物下胃,刺激得他一阵恶心,趴在厨房洗手池前狂吐,把刚刚吃下去的连带胆汁和酸水一起吐了出来。

乔晚安接水擦了擦嘴,眼眶忍不住发红了。

等吐了个干净,他这才清醒了几分,恍惚间又想到一个问题。

菜是阿晏叫人特意给他留的吗?

一定是的,要不然佣人们绝不会给他剩一星半点。

乔晚安这么想着,顿时也不那么饿了,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的动作有多粗鲁,他暗自庆幸自己这副模样没让楚晏看到,又用手腕小心托着一盘小炒肉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等了几分钟,他才笨拙地把洗碗巾搭在手腕上,拿出了那盘小炒肉。

热腾腾的肉喷香油亮,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他惊喜地发现今天的炒肉居然没有放辣。

一定是阿晏终于发现了他不喜欢吃辣特意让人做的,又不好意思拉下脸主动叫他吃饭,所以故意摆在这里的。

阿晏肯定还是在意他的,乔晚安笃定地想。

乔晚安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光靠想象脑补就能瞬间就把楚晏对待他的种种不好给忘了个干净。

乔晚安坐在餐桌前,看着那盘肉咽了咽口水,随即又开始犯愁。

菜好像有点烫,可是他的手根本拿不起筷子,该怎么才能吃到阿晏为他特意留的菜呢?

乔晚安用嘴吹了吹,浓郁的肉香引诱着他的味蕾,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把手伸进那盘菜里,囫囵又往嘴里塞。

这次烫得他不住哈气,早上被楚晏打伤的脸此刻还牵扯着痛,乔晚安放轻了咀嚼声。

心中不免有些责怪楚晏,虽然他已经好久没能吃上肉了,但是也不要给他准备这么难嚼的肉呀,又或者,不知道下次可不可以让他下手别那么重,因为伤口真的很痛的。

以他现在的状况,也吃不了多少,反而会撑得肚子疼。

所以克制地吃完了这顿丰盛的“大餐”,乔晚安准备顺带收拾餐桌,刚刚一端起盘子,手上一痛,他这才想起自己手上的状况,只能无奈放下。

他关了灯,正准备上楼休息,却被一道惨叫声吓了一跳。

听声音是从何熙冉房间里传出来的,乔晚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见楚晏房间门突然打开,乔晚安正想躲,可是客厅亮度太低,楚晏根本没看见他,也顾不得看他,立马冲进了隔壁何熙冉的房间。

“不要……不要,啊!”何熙冉还在惊恐地大叫,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恐怖的梦魇。

楚晏冲进去一把抱住他,“阿冉、阿冉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何熙冉一向是理性而坚韧的,此刻在他怀里却显得那么可怜又无助,一双含情泪眼凄迷,颤声唤着,“阿晏……阿晏。”

一声声软弱无力唤得楚晏心碎,他搂紧了何熙冉一遍遍安抚他,“阿冉,没事的,那只是梦,没事。”

何熙冉呜咽一声,满脸泪痕地看着他,似梦似醒,“阿晏,我梦见你结婚了,你不要我了,你告诉我,这都是梦对不对?”

楚晏身子明显一僵,而何熙冉还在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楚晏不忍道:“阿冉,不管我有没有结婚,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

何熙冉怔然,像是如梦初醒,轻轻推开楚晏,“我、我失态了。”

“阿冉……”

“对不起,我梦魇了,”何熙冉失声低喃,“我刚刚说的话……”

楚晏轻轻抱起了他,眼里满是愧疚和疼惜,“别说了,我都明白,让我陪你好不好?”

何熙冉趴在他胸口,带着浓重的鼻腔乖顺地嗯了一声,楚晏便抱着他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乔晚安躲在暗处,抬起头看着房间里的光由明到灭,却从来照不到他身上。

他蹲下身,躲在黑寂空荡的客厅角落里抱着头,良久,也只传来一声压抑而沉闷的抽泣。

-

乔晚安给自己设了定点闹钟,清晨天还没亮就起床,其实完全没必要,因为他几乎一夜没睡。

踏着黑夜的最后一抹余烬,他独自去了医院。

早上在路边包子铺里喝了一碗热粥,老板问他要不要再点些包子,说这样会吃不饱,乔晚安谢绝了,因为他的脸现在还疼着,嚼东西还是不太敢用力,吃点流食是最好的。

再说,他现在这样也用不了筷子。

一碗热粥下肚,乔晚安竟然发觉那味道意外的香甜,就像小时候妈妈的味道,乔晚安红了眼眶,慢慢喝完了粥,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走路的脚步甚至都轻快了不少,外面的空气即使再冷,也是自由的。

他到的很早,医院里人还不多,他挂了号,去做了个检查。

医生带着几分责备意味训他,“你看看你这胃,都已经这么严重了怎么现在才来?”

没想到乔晚安突然笑了,有些腼腆地低下头,“谢谢。”

医生愣了一下,却见这位患者眼里满是真诚。

医生不知为什么,莫名觉得有些发堵,忍不住放软了语气,拿着体检单给他看,“你这个胃已经溃疡了,平时饮食上要注意少食辛辣……”

乔晚安耐心听完了医嘱,满怀感激地跟医生道了谢,医生给他开了几贴药,乔晚安接过药方的时候,医生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

乔晚安却慌忙转过身去,“谢谢医生……再见。”

“欸!”

医生觉得这位病人很是奇怪,不过后面又有人进来看诊,他忙着也顾不得乔晚安了。

乔晚安匆匆跑下楼,却在转角撞到一个人,他连忙道:“对不起。”

“晚安?你怎么在这里?”

乔晚安一抬头,看到了陈宿闻。

他下意识把药方和检查结果塞袋子里,又把手藏在袖子下,“学……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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