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2-05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首尔微凉 主角:寒栖 邦德
再见到那个雌性,是两个月之后。灯火辉煌的学院交易大厅里,挤满了为抢购雌性而来的雄性兽人。
邦德·凡赛尔在院长的陪侍下优雅步入卖场,两排军装笔挺的亲卫紧随其后。几乎是他挺拔伟岸的身影刚出现,喧嚣的会场就安静了下来。
“指挥官阁下。”
“指挥官……”
“指……”
邦德掌心向内,手背朝外,轻飘飘的摆摆手,示意向自己问好的大家随意后,随手摘掉军帽扔给身后警卫。包裹在身上的黑底银饰军服随着他的动作在璀璨的灯光下延展开来,衬的他原本就修长精悍的身躯,更显流畅昂藏。
他蹙眉揉揉头顶被压的有些难受的狮耳,一头银白色微微卷曲的中长头发在他不甚温柔的动作中尽情散乱,和红色的薄唇、高挺的鼻梁,一起装饰点缀出一张俊及无匹的锋凉面庞。
那明明是一等一的衿贵长相,位高权重让水晶箱里的雌性们充满无边幻想,偏邦德冰蓝色的竖瞳里闪着暴戾的冷光,薄唇轻启很是破灭的爆了句粗口。
“把这破帽子给老子扔了!草他妈的!”
他看起来心情不妙,长而有力的狮尾在空气里“啪啪啪~”的烦躁甩着,末端那团白色蓬松的簇绒在精神力暴乱的折磨下,闪现出淡蓝色噼里啪啦的恐怖火花。
大家心有灵犀、非常默契的从自家每隔一段时间,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指挥官身边悄悄退开一步,眼观鼻鼻观心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毕竟狮子嘛~一只当了指挥官的雄性贵族狮子嘛~
本来就不好惹。
还处在精神力暴乱期。
这也就算了。
还没有中意的雌性可以交配。
这不,欲求不满,又开始拿帽子撒气了。
众位忠诚无比的部下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
苍天啊,大地啊,快来一只温柔美丽拥有好闻信息素且还保有完璧之身的完美雌性,把我们挑剔无比的指挥官收了吧!这日子真是令兽委屈的快要过不下去了啊,摔~
因邦德的突然出现,会场已经暂时停止了拍卖。
院长战战兢兢介绍完名单上的雌性后,象征性的问了一句:“指挥官,您看有中意的吗?”
在这个雄多雌少的残酷时代,出生贵族又掌握着帝国军事权柄的邦德,毫无疑问拥有其他雄性难以企及的优先择偶权。
每次有新鲜到货的雌性,学院都会把最好的留下给邦德先挑,可这位年轻的指挥官谁都看不上,非常有骨气的宁愿忍受精神力暴乱的折磨,也不肯放低他那高到离谱的择偶标准。
刚才在接待室里的那些优等货他都瞧不上,这些拍卖给普通贵族的就更不用说了。
院长亦步亦趋的跟在邦德身后,瞧他不说话,便小心翼翼的闭上了嘴。
而邦德也不指望能在这里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雌性,他就是心烦气躁想随便逛逛,转角时停在了一只漂亮柔美的垂耳兔面前。
偷偷观察他的院长忙道:“这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您把他带回去,保证一年生四窝!一窝生六个!”
邦德没说话,看向水晶箱上的信息标签。
听闻院长此言的部下们也都好奇的探出脑袋,待看到那兔子生育过,便知没戏。
可怜那只兔子还试图从通风口伸出白腻小手去抓邦德的衣袖,却扑了个空。
邦德单手插兜,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堆满了水晶箱的华丽长廊上,瞧周边雄性都各自守着自己看上的雌性,站在水晶箱前用一种护食的目光警惕的盯着自己,生怕被他抢了似的忐忑样,觉得有些好笑。
他眸光微转,故意从那些已经被挑中的雌性面前走过,故意流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故意把那些雄性吓的脸色都变了,再在雌性们万分失落不舍的目光中飘然离开,收获雄性们的感激庆幸声一片。
待玩够了,邦德这才对院长道:“不用管我,该干嘛干嘛,我就是随便看看。”
然后哗的一下,交易厅里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快的成交率。
那些雄性都来不及挑选踌躇,甚至都没有讨价还价,就用比飞船跃迁还快的速度,付钱扛着自己的雌性跑了。
生怕晚一步就有谁和他们抢似的。
邦德嗤一声,站在一下子空荡起来的大厅里,看甬道两边的水晶箱被一个个用红色的帷幕遮住,正要离开,瞧走廊尽头居然还剩一只雌性没被买走?
“他没有觉醒兽形,也没有信息素,生育能力低不说,”院长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还有问题,卖了两个月了,也没卖出去。”
“哦?”邦德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我倒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居然让饥不择食的雄性们都嫌弃。”
他说着已经来到了那个水晶箱前,四目相对时,邦德的尾巴一僵。
无他。
这个雌性他见过,严格来说,这个雌性还是他从战场上发现救回来的,但当时对方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能在那么虚弱的情况下打烂医护机器的头,从他的眼皮子底下给跑了。
邦德一直记着这事,但也没太往心里去,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遇到。
而箱子里的寒栖也并没有认出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邦德。
他赤身裸体,目光呆滞的端坐在水晶箱里的凳子上,被电磁手铐束缚的双手自然垂下挡住私.处,身姿板正如苍松。箱顶炽白的光束从四面八方打在他身上,在水晶隔断下折射出瓷白刺眼的光,更衬的他眉眼乌黑,面色霜白。
邦德冰蓝色的竖瞳微微眯起,视线定格在寒栖右侧眼尾处,那颗如血般鲜红冷魅的泪痣上。
话说这长相放在柔美漂亮拥有甜蜜信息素的其他兽人雌性里确实没有什么优势,但胜就胜在这份特别。
比如说他的耳朵长在脸的两侧,光滑细腻没有毛发。他也没有尾巴。看那板正到一丝不苟的坐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参过军呢……
当然最重要的,这个雌性都二十多岁了,居然还是个雏。
院长瞧邦德似是对箱子里的雌性感兴趣,连忙提醒道:“指挥官,他脑子有——”
邦德说一不二摆摆手:“就他了。”
终于拜神成功的部下们也都竖起耳朵,翘着尾巴对院长道:“快点把人放出来,没看到我们指挥官饥渴难耐都等不及了嘛。”
院长只好让人为寒栖穿上白袍,将他交到邦德身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邦德就要求道:“把他手铐解了。”
院长忙道:“使不得呀~使不——”
他话还没说完,狗腿子的部下就一把抢过钥匙为寒栖解了手铐。只是还没等他向自家指挥官抛个媚眼邀功,寒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了他的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砰!”的扣动了扳机。
邦德:“???”
狗腿子部下:“!!!”
院长:“哎呀~我就说使不得呀~使不得~”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邦德看着臂弯里白袍染血的寒栖,终于拿出一点耐心,听院长把早就想说却一直没机会说的话说完。
“他脑子有病啊,一逮着机会就自杀。这已经是他第N+1次想不开啦。”
梦里有张英俊滴血的脸,如烟花般轰然爆炸在自己面前时,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句……
“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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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很多次一样,寒栖从混乱的噩梦中惊醒时,因自杀而造成的身体创伤已经恢复如初。
唯一不同的,就是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挤满各种精密仪器的窄小医疗舱,而是一间非常宽敞且豪华的病房。
屋里没开灯。
灿烂的星光通过巨大的落地窗涌入病房,形成五彩斑斓的漂亮光带,如梦似幻的覆盖在寒栖苍白冷艳布满泪痕的脸上,晃的他眉眼乌黑,眼尾泪痣殷红似血。
他目之所及都是褪了色的黑白。
天花板在旋转。
墙壁在向自己倾倒挤压。
还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的说: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还有什么脸活着?是你害死了战友,你忘了吗?】
寒栖顺着那个声音抬手,腕上的电磁手铐带着无法抗拒的重力,成功阻止了他想要拳击自己太阳穴的疯狂想法。
寒栖又试图咬舌自尽,但头顶有两只鹿角的医生已经推门而入,有条不紊的交代几只兔子医护道:
“准备凝血胶和镇定剂,给他戴上防咬齿套。患者自杀意识强烈,需要雄性精神力安抚,去通知指挥官……”
后来邦德到时,病床上的雌性躯干挺直,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面部向上定定盯着天花板的样子,活像一个刚刚入殓的死人。
军靴踏地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靠近,还伴随着阵阵清幽花香。
寒栖保持着睡醒时的姿势,头脑昏沉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一捧看不出颜色品种的花束放在枕侧,俯身而下的兽人在他眼尾处的泪痣上印下一个滚烫灼热的吻,寒栖这才手指微蜷,微微转动了一下黑沉沉的眼珠。
虽很细微,但邦德还是注意到了。
他抬手摘掉军帽,揉了揉有些难受的耳朵,低低咒骂一句后,坐到床边俯身支肘撑在寒栖耳边,再次探唇咬住了他眼尾处的红色泪痣。
那滚烫的湿意顺着寒栖张开的毛孔传遍全身,柔软而强有力的舔弄带起微妙的电流……
从未和人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寒栖登时双眸大睁,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活人的情绪。
邦德状若不觉,修长精壮的身躯虚虚的压在寒栖单薄的身体上,一边用精神力对他进行安抚,一边没什么情绪的问道:
“南风是谁?”
寒栖没有理会邦德。
他完全不关心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也没有任何想要求生的欲望。对于拿捏着他命运的邦德,生不起丝毫的畏惧与顾忌。
他自顾自的,在兽人浑厚非常的精神力的安抚下沉沉入睡。独留冷汗淋漓的院长,面对噼里啪啦浑身起电的暴躁大白狮子。
“亲爱的指挥官阁下!我真的不知道哇。”
“我只能和您保证,那个雌性确实没有和别的雄性上过床,也没有生育过,除此之外,他是否和别的雄性拉过小手,亲过嘴,亦或者他是否爱慕过别的雄性,现在心里想的又是谁,我统统不知道啊。”
“指挥官,请您相信我!这些东西仪器都检测不出来呀。”
邦德双臂环抱于胸前,粗长有力的尾巴将空气狠厉劈开,发出“啪啪啪~”的破空声。
他眉目下压,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无菌病房里的黑发雌性,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院长胆战心惊的站在狮尾波及不到的安全地带,一双小圆眼随着那团挥来挥去的白色簇绒滴溜溜的转。他摸摸头上快要被吓掉的山羊角,又拢拢自己保养得当的山羊胡,对于邦德在如今这种时代下,仍保有“身心双洁”的纯情择偶标准,感到万分无奈。
院长小心翼翼的安抚道:“如果您真的如此介怀,不如弃了他,我再重新为您物色一个?”
邦德用余光瞟他一眼,院长有些心虚的低头,将功补过再次送上妙计:“或许我们可以给他做个记忆清除手术,让他忘了那个叫南风的?”
邦德转头,终于用冰蓝色的竖瞳正视他,嘴角上翘夸赞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院长老脸一红,谦虚的摆摆手正要推辞几句,油光水滑的山羊胡被邦德一把薅了个精光,直接口吐白沫哭晕了过去。
邦德将手里的山羊胡扔给狗腿子部下,让他存起来做毛球,拍拍手和在场的亲信们打赌说:
“都瞧着好了,就算不做记忆清除手术,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他移情别恋,心甘情愿的乖乖雌伏在我身下。”
大家当即起哄道:“既然是打赌,就要有彩头,那样才有意思。不如就给您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您能让那个烈性子雌性一心跟了您,我们就用身上的毛给您做个大大的百兽球玩,要是办不到……嘿嘿~
察哈尔星球上的烤肉、火腿和奶酪,您得请我们随便吃,并且今年的寒潮期,您要负责给我们屯够足以抵抗严寒的食物。”
“瞧你们这点出息,”邦德单手插兜,用手里的军帽指指部下们形态各异、毛茸茸的尾巴,眉眼微弯笑吟吟的说:“一个月。老子不仅要用你们的毛做成球踢,还要做张厚厚的毛毯和老子的雌性一起盖。”
他神情倨傲,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隔着隔音性能十分不错的透明玻璃,寒栖完全听不到隔断之外的兽人们在说什么,只瞧他们个个神采飞扬,十分开心的甩着尾巴,时不时的还要扭头看看自己,似乎谈论的话题和自己有关。
寒栖不是很关心。
由抑郁症所带来的情绪低落,几乎让他想要立刻死去。但药物和电磁手铐,以及套在嘴上的防咬齿套,百分百的阻止了他所有想要自伤的想法。
他就那么被迫在头晕、恶心、胸口闷痛的物理凌迟中,浑浑噩噩的清醒着,挣扎着,嘶吼着。
有那么一瞬间,寒栖真的很希望心脏能不堪重负,让他晕死过去,但遗憾的是,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好了。
他身上的所有器官和陈年旧伤,都已经被完美修复。就连虎口处因握枪而留下的老茧,也彻底没有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心理上的创伤无法拯救……
寒栖双目失焦,近乎是自我折磨的盯着不停旋转的天花板看,听不知何时来到床边的兽人附耳说着什么,模模糊糊只听清楚一句:“忘了那个南风,以后我卖毛线团养你。”
下一秒,他被兽人打横抱起,上了一架很大,却不知是什么颜色的飞行器。
跃迁的那刻,无法承受加速度的寒栖感觉五脏六腑都绞了一下,不疼,只难受的想吐。
他额头冷汗直冒,任凭自己靠在一堵十分宽厚温暖的肉墙上,听头顶有声音问他:“你是不是在军队待过?”
虽然这个问题很不切合实际,但邦德还是问了。
只因怀里的雌性太过板正,方方面面都透漏出一股子宁折不弯的气质。像尺子, 无论是把它掰断、丢在地上、插进泥里,都始终保持着一种特性:直。
而这种冷硬的线条感,邦德不知道除了纪律严明的军队,还能有什么方式可以把一个本该柔软脆弱的雌性,训练成这副冷淡没有丝毫温度可言的样子。
更别提他还身手不凡……
和之前一样,寒栖并没有回应。
邦德也不在意,将人打横抱下飞行器,指着一座挂着黑色战旗,通体象牙白的宏大金属建筑物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看看,喜不喜欢?”
寒栖在兽人的怀里闭着眼。一来是没兴趣。二来是因为世界在他眼里完全就是黑白色,所有的东西都在疯狂旋转,看了也是白看。
邦德目光下垂,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雌性紧抿的唇和十分苍白的半张脸,那冷魅的鲜红色泪痣和乌黑的眉眼都被白袍宽大的兜鍪遮住,无法窥视雌性此刻的表情。
这一路邦德可谓是不停的在用热脸烧冷灶,一直偷偷看热闹的警卫们哪里见过自家长官这么有耐心、好脾气过?
大家眉来眼去无声探讨:我们素来以铁血冷腕而闻名遐迩的指挥官还能装多久?那个敢给堂堂指挥官坐冷板凳的雌性怎么死?打赌赢了后,好面子的指挥官不会杀人灭口吧?
只是让人没想不到的是,某只暴躁、爱面子、一点亏都不肯吃、一点气都不愿受、眦睚必报、不假辞色的大白狮子在被雌性几次三番冷待后,居然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邦德瞧寒栖不搭理自己,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说:“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带你四处转转,现在送你回房休息,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他说着侧过身,用高大修长的身躯为怀里的雌性挡住四下里吹来的风,又仔细拢紧雌性身上随风飘荡的白袍后,步履稳健进了屋。
目瞪狗呆的警卫们:“……”
果然啊~果然~
果然不能低估一只雄性狮子的好胜心啊。
这为了赢,当真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