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味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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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三中的教导主任老徐大名徐正道,一到晚自习就爱打着手电在学校各个角落抓早恋。

他的三瓦手电光被广大单身狗们称作“正道的光”——脱单活该被抓起来示众。

洛星被照花的双眼终于恢复了视觉,面前站着的正是怒目圆睁的老徐。

隔壁那对小情侣已经以身证道了,正衣冠不整地站在老徐旁边,面如菜色,看校牌是高二的。

洛星整了下发型,尴尬地从台阶上下来,准备乖乖接受老徐的批斗。

“还有个人呢,是谁?给我自己出来!”老徐瞪着角落。

他刚才大老远的就看到这边有个高大的身影,一看就是Alpha。

“是我。”钟年初拍拍灰站起身,在手电光中露出清晰的脸。

看到是钟年初,老徐脸上的震怒猛然退了一半,皱眉道:“钟年初,你怎么也不学好?”

虽是句批评,但语气温和了不少。

最终,老徐看在逃课的是两个Omega,并且其中一个还是钟年初的份上,就放过了他们,让他们赶紧回教室,而那对小情侣则倒霉地被拎去了政教处。

老徐走后,洛星从外面打着手机灯看他们刚才呆的角落:“还别说,这布景确实像偷跑出来早恋的。”

两堵墙隔成的角落,入口放了一堆杂物,正常没人会来,说来这不是干坏事的都没人信,还好他和钟年初都是Omega。

钟年初站在台阶上,洛星仰着脸问他:“哥,你看我都自毁形象豁出去了,你还郁闷不?”

其实早在看到洛星急急忙忙向自己跑来的那一瞬,钟年初所有的烦躁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不过这事绝对不能让刚卖力唱跳完的洛星知道,不然准没好果子吃。

钟年初问:“想上晚自习吗?”

洛星撇嘴道:“你这不是废话嘛……”

教室里又热蚊子又多,没人想受那个罪。

正好钟年初也不想,二人一拍即合。

洛星给李华发了个消息:我和钟年初不来上晚自习了,如果谢妈妈发现就说我俩肚子疼上厕所去了。

李华很快回复:谢妈妈问你俩怎么一块闹肚子咋办?

洛星扔下一句“你自由发挥”,就不负责任地收起了手机。

二人没商量出校门的路线,默契十足地避开所有路灯照射的地方,溜出侧门的那一刻,就连世界都变大了。

洛星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每一个亮白的小格子里,都装着几十个梦想、几十个瞌睡,还有几十个想飞出去的心。

学校侧门附近这片洛星很熟,刚好两百米的地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冰沙店,洛星二话不说,拉着钟年初直奔冰沙而去。

洛星点了一个招牌蜜桃冰沙,钟年初点的是抹茶味。

现在是自习时间,学校周围的店铺都静悄悄的,冰沙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洛星和钟年初穿着三中校服,老板一猜就知道他俩是逃课出来的,为了做生意也没多问,但回屋就对自己上小学的儿子说:“看见外面那两个人了吗?不好好学习,逃课贪玩,以后考不上大学找不到工作,就成了社会的败类,你不许学他们,听见没有!”

洛星踢了踢钟年初的脚:“听见没有,咱俩花钱吃冰沙吃成败类了,什么想法?”

钟年初勾勾唇角:“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钟年初并没有和洛星打趣,他确定自己没安好心,因为好心人是绝不可能对自己的好兄弟产生过那种下流想法的,即便那时候他因为二次分化思维失控了,也抹不掉那些画面曾在他脑中出现过的事实。

甚至还时常去到梦里。

他低头吃了口冰沙,隐去眼中一抹异色,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因为洛星这个小傻瓜是肯定觉察不出来的。

果然,洛星不负所望地认为钟年初在开玩笑:“那我们以后没工作了就一起去地铁摆地摊,帅哥贴膜,你卖脸,我贴膜。”

钟年初盯着洛星:“自信点,你的脸也不错。”

洛星长相显小,肤色奶白,十七岁了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垂眸时睫毛长长卷卷地搭在眼睛上,有种说不出的精致斯文,但只要一抬眼,立刻就变成了活力四射的小太阳。

“可是,明明你更帅吧!”

钟年初看着眼前那双被冰沙浸得水润透亮,又自顾自张张合合的唇,不置一词。

洛星不服气地打开原相机前置摄像头,两张不带任何美颜效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帅得风格迥异,却殊途同归。

洛星欣赏了几秒,没忍住自恋,拉着钟年初合影了好几张。

店里太闷,两人端着冰沙坐到了外面的花坛边上。

洛星举起手中的蜜桃冰沙:“来,让我们庆祝这次宝贵的年级第二,干杯!”

钟年初睨了他一眼:“吃饱欠收拾?”

洛星眨眨眼道:“这是你第一次拿第二,也是最后一次拿第二,多难得啊,人生高光时刻,不值得纪念一下吗?”

他说完把手机按亮,照在钟年初帅气的五官上,整张立体脸明明暗暗的,却分外柔和。

钟年初定定地看了笑容灿烂的洛星许久,忽然在光影中开口:“小星,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是什么吗?”

“啊这……是什么?”

钟年初突然破天荒问这么文艺的问题,洛星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注视着洛星,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最幸运的,是八年前在公交站,你没有放弃我,坚持送我回家。”

说完将手中的抹茶冰沙碰在了蜜桃冰沙的杯沿上:“我倒要感谢那两个人了。”

洛星一愣,想起那天钟年初是因为没等到国外的父母才一个人在公交站徘徊。

这是钟年初最难过的事情。

他撞了一下钟年初的肩:“你应该感谢小学班主任,是她让我当三好学生的,不然你那么凶,我才不对你热心呢。”

钟年初刚准备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那边两个同学,哪个班的!”

洛星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居然又是老徐!

“有没搞错,学校外面他也巡逻??”

老徐没看清他俩是谁,但他们身上的三中校服太惹眼了。

眼看那束正道的光迅速逼近,洛星当机立断抓起钟年初的手。

“快跑!!”

他拉着钟年初没跑两步,手突然被用力地反握住,下一秒,钟年初反客为主,两个拐弯后带他抄捷径迅速逃离了老徐的视线。

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洛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起飞了。

四周的的景色倒退成模糊的一片,夜风扑面,一种隐隐喷薄的力量从交握的手心传到洛星四肢百骸,有些陌生,但又让人忍不住信赖。

这个人,是钟年初吗?

他看了眼斜前方的男生,发丝逆着前进的方向,露出整张棱角分明的熟悉面容,是他看了千万次的脸,百分百是钟年初。

洛星也不知道自己被带着往哪儿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徐早就被甩没了影。

而他们正站在教学楼后面,还有十五分钟放学,就可以上教室去拿书包了。

洛星撑着双膝大口呼吸,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钟年初却好像没运动过一般吐息均匀,月光下的脸甚至连半点充血都没有。

钟年初道:“吃点冰沙顺顺气。”

洛星低头一看,好家伙,这一通跑下来,钟年初的冰沙居然一点没洒,而他的早在半路连冰沙带杯子一块儿被风卷走吃了。

“没,没想到你比我还会干这种事……”

钟年初和洛星不同,人家从不轻易逃课,都是生病了直接旷课,一旷就是两三天,回来照样拿全科第一。

钟年初撩了下额前的碎发:“你想不到的不止这些。”

洛星叼着钟年初的勺子,仰头道:“你是在怪我不够了解你吗?是吗是吗?”

钟年初看着洛星月光下理不直气也壮的神情,有脾气也变没脾气了。

高三的学业繁重程度较高二直接翻了个倍,就连洛星这种不紧不慢的西瓜皮选手都紧张起来了,试卷一套接一套地刷。

九月随着开学考匆匆忙忙地过去,国庆在即,就在大家以为终于可以歇口气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个惊天大噩耗——

高三补课,七天国庆五天泡汤,还有两天算月假。

大家找善良的谢妈妈抗议,没用。

于是决定趁下午第一堂课之前致电教育局,班上的复读生告诉他们没用,劝说未果后摇着头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们闹。

果然,教育局非但没有要怪学校的意思,反倒苦口婆心把打电话的同学教育了一顿,最后一句话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大伙儿一听,连教育局都不按规章制度办事儿,这还得了?

李华把物理书卷成筒,高举过头顶大喊——

“我们的诉求是什么?”

“放假!”

“不给放假怎么办?”

“罢课!”

整个6班群情激奋,跟闹革命似的,结果大家敲桌子拍巴掌喊了半天,愣是没一个真敢背书包走出去。

闹哄哄的空气中,钟年初在给洛星讲题,他的声音仿佛有屏蔽一切的魔力,让洛星只听得到他在说什么。

“我给你讲的口诀还记得吗?”

“一个过程,两个状态,三条解题途径之动能定理……哦,我明白了,其实不需要分段计算,哎我怎么又被出题人骗了!”

因为你是个小傻瓜。钟年初看着洛星,没把这句注定会伤害友情的话说出来。

改完错题,洛星伸了个懒腰,托着腮,津津有味地看班上那堆人“闹革命”,却完全没有参与的想法。

钟年初问:“在想放假?”

洛星摇头:“放假多无聊啊,我爸妈美国时间,基本白天睡觉晚上上班,都没人陪我说话,在学校还可以跟你呆在一块儿。”

洛星说出这种话简直一点儿负担都没有,但听到钟年初耳朵里却如同一根调皮的小棍子,使劲撩拨。

这种再度出现的隐隐约约的异样让钟年初心沉了一下,他当机立断准备结束这个话题,谁知洛星却没打算放过。

“那你呢?你喜欢放假吗?”

钟年初没有立刻回答。

洛星眯起眼,面带威胁地等钟年初说出“正确答案”。

“一样。”

洛星竖起大拇指,露出八颗大白牙道:“不愧是学神,回答正确。”

这时,同学帮忙带的奶茶到了,洛星立刻戳开美滋滋吸了几口,然后把奶茶递到钟年初面前:“钟老师辛苦啦,润润嗓子。”

吸管还是温热的,钟年初多含了两秒,才吸了一口奶茶。

教室里不知是谁大喝一声:“诸神归位,老李来啦!”

原本还闹着罢课的兔崽子们一秒坐回座位。

6班的物理老师老李,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高三年级主任。

老李眼睛不大,但特能聚光,眼神杀十分锐利。

被他在讲台上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扫,刚才闹罢课的全都心虚了,尤其是领头人李华,脑袋都快钻进课桌下面了。

*

洛星最近学习用力过猛,昨晚一不小心就刷了半宿题,即便刚喝了奶茶,上课的时候依然没撑住瞌睡。

老李讲课的语调悠长缓慢,洛星哈欠连篇地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拿起了他的救命稻草——隔壁钟年初的手腕。

他趁着老李板书的工夫猛吸了一口,瞬间清醒了。

不过吸完之后,他感觉好像有一点点不对劲,他回味了两下,还是从前正儿八经的薄荷味,能短时间内赶走瞌睡。

可这次的洛星不仅清醒了,还支楞着两根呆毛直挺挺地坐在那儿,莫名其妙脸红心跳了半节课。

跟偷摸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趁老李不注意,洛星转过身,敲敲李华课桌,用口型说:“糖。”

洛星上课前看见李华买了袋棉花糖,他想吃点东西压压惊。

后面一阵悉悉索索,很快,李华放了一颗在洛星手心,洛星拿着糖转身,正对上了老李锐利的小眼睛。

李华一个激灵,差点儿吓尿了。

然而洛星却依旧面不改色转过去,用棉花糖擦了擦课本,还装模作样扫扫灰,然后把棉花糖放进文具袋里关上了。

这一通临危不乱的操作下来,直接把后面的李华看傻了:乖乖,这他妈也行?

一节物理课,洛星上得跟坐过山车似的,临近下课的时候还被狐疑的老李点起来做了道高考真题,虽然他基本没听讲,但还是硬做出来了,这才没被老李继续刁难。

下课之后,李华冲洛星屈起两根手指,狠狠磕在桌上:“星哥,给宁跪了。”

他把洛星刚才的操作讲给孙晶怡和萧音听,对方闻言直呼“卧槽”。

跪了+2。

那边几位还在对洛星影帝级别的临场表演水平顶礼膜拜,这边的洛星却根本没心思理他们。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小星,你怎么了?”

钟年初一早就发现了洛星的不对劲,洛星皮肤白,脸一红就特别明显。

“不好说。”洛星摇摇头,他的确有些不对劲,但算不上病态的不适,充其量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先量个体温吧。”

小时候的钟年初爱生病,洛星有随身携带体温计的习惯,即便现在钟年初不怎么生病了,他也依旧保持着。

钟年初给洛星掐好时间,体温量完之后,他拿过去看,37摄氏度,是正常范围的极值,比平时略高一些,还算不上发烧。

但钟年初还是不放心:“要真有什么不舒服,我陪你去医务室,别瞎扛着。”

“你也看到了,我没发烧,就是感觉有点热。”

洛星说着有些烦躁地解开领口三颗扣子,露出两条细瘦的锁骨,把几张纸巾叠成厚厚一层,沾上水杯里的冷水敷在额头上。

“星哥星哥,你刚才也太绝了吧!”

后排的李华突然咋咋呼呼地凑过来,伸手推了把洛星,洛星敏感的神经像被针刺了一下,猛地侧开身子,撞得课桌哗啦作响。

李华一愣,显然没想到洛星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我发烧了,别招惹我。”

“您这金刚不坏之躯还会发烧?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洛星可是大冬天穿t恤外面套件羽绒服的人,一年上头连个小感冒都没有过。

他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殃殃道:“爱信不信。”

李华还想说话,被钟年初赶走了。

十月入秋,天气不再闷热,窗外的凉风阵阵刮进来,柔纱般抚摸着洛星紊乱的心跳,带走他身体里的燥热,让他好受了许多。

事发突然,洛星冷静下来之后,靠在椅背上思来想去,他刚才干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吸了钟年初。

一口下去心率瞬间爆表。

他视线平移半厘米,对上钟年初隐隐担忧的目光,几秒后悠悠开口:“钟年初,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往信息素里掺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洛星很明显是慢慢活过来了才有力气故意开玩笑,但那一瞬间,钟年初脸色都变了,好在他逆着光,面容不太清晰。

此时的洛星还不知道,自己居然歪打正着了。

钟年初起身出了教室,也没说去干嘛,洛星还以为他被自己的玩笑惹生气了,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不是吧,我哥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啊,就算别人不行,至少我能随便开的吧!

两分钟后,钟年初踩着上课铃回来,手上拿了瓶冰镇矿泉水。

“接着。”

洛星下意识伸手,凉丝丝的矿泉水稳稳落入他怀中,散热功能告急的皮肤在触到冰凉的那一刻仿佛久旱逢甘霖,连同四肢百骸的毛孔都舒畅得恨不得尖叫起来。

热气腾腾的洛星抱着冰水,顶着两个红脸蛋儿巴巴望着钟年初,心说:果然其他人都靠不住,只有我哥对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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