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在鬼界007之后

精彩段落

鬼界有习俗,鬼界大大小小的鬼,大大小小的事儿,要记好一条。

小事都听寄九的,大事都听二爷的。

这习俗是从我来到鬼界才传出来的。

当然我知道他们私底下还会另外加上一句———二爷凡事也听寄九的。

听他们鬼扯哦,都是大几千岁的老鬼了演什么蹲别人家墙角听蜜月小夫妻拌嘴这种话本里才有的剧情。

哦,没有说我和某人是小夫妻的意思,更没有什么劳什子蜜不蜜月。

他也并没有凡事都听我的。

毕竟我只是给他打工全年无休的鬼界社畜罢了。

这是我入职鬼界的第不知道多少年,很久以前我曾经很向往来这里,当然我向往的只是经过鬼界的轮回池,涤尽我短暂为人为鬼的尘世俗缘好去投胎转世。

可如今我只能待在这里,白日里忙着鬼界的大小事,晚上躺在卧榻上都睡不安稳,恨不得把又在我床上说梦话的某人踹下去,忍无可忍地朝他大喊一声:“滚回自己房间睡!”

可我不敢,这就是受压迫社畜的无奈,某人不仅要压榨我的劳动力,霸占我的床榻,还拿捏着我的饭碗,于是我想了想,还是披了件外套拿着我的碎风坐在湖边边生闷气边使劲给自己扇风败火。

我被陆有时带回鬼界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听地头鬼们说这间小屋被陆有时一直封着不许人擅入,可往日里却也不见他靠近,所以他们觉得我必然是被陆有时看上了才能一来就住到他这间小屋里。

当然这些闲言碎语我也是后来才慢慢听说的,刚来的时候心思也单纯,想着陆有时说我身后轮回之路断尽,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转世重生的机会,便想着把鬼界当个容身之处,把陆有时当个东家,既然不能重生为人,那便继续做鬼,左右这么些年我也习惯了。

陆有时那会儿就觉得我天真,即使他不说我也察觉得到。

他总会微微低头瞧着我,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叫我小九。

我这人说是想得开,心也宽,但到底是多年夙愿一朝梦碎,总是有些伤心难过的,我并没有问陆有时为什么我不能轮回,万一他告诉我是因为我前世恶贯满盈坏事做尽,所以这辈子才恶有恶报,那我岂不是连留下给他打工都不好意思。

有些事不问就不会失望,不知道也就不用面对希望落空,我一贯是这样开导自己的。

夜间的漪碧湖和白日里比少了些喧闹,黑漆漆的四周安静得不像话。

鬼界原不该有白昼黑夜之分,但陆有时讨厌四处昏黑,所以将鬼界的大街小巷都布设了灯,随凡世日出而亮,月出而昏,也算勉强分了昼夜。

那年中元他将我带到鬼界的离魂桥边,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灯火瞬间骤亮,像蜿蜒千里的璀璨银河,映在我眼里,好似点燃了我沉寂许久不曾跳动的心脏。

在那里他问我,小九喜欢这里吗?

我看得呆愣,只会傻傻点头,他又问,那小九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这么想来我和他之间一向主动的都是他,我几乎没有走出过他所给选项的范围。

被陆有时的灵力养在这里陪我解闷的枯叶蝶也都静悄悄地不出来,它们喜欢扑向燃着的灯光,翅膀会被灼灼的火光照得片片透明,被灯火烧成灰,又在灰烬中重新飞出来。

手上犯了懒,碎风慢悠悠扇动带起的凉风抚平了我的烦躁,连带着方才在房中听陆有时睡梦里又喃喃着喊的名字也一并从我耳里脑里心里吹走得好。

我们本有半年没见,自从我被他带来鬼界起从未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所以自他传讯说和神界的合作与应酬诸事终于要结束时,我暗自高兴了许久,可能已经明显到帮我打下手的小鬼们都能轻易察觉到,明里暗里戏谑了我好几天。

我盘算着他回来的日子,将鬼界一应事务早早处理好,本想若是能得闲匀出几日来,到时陆有时若是再提出想四处游玩一番,我这回铁定不扫他的兴。

于是他就来扫我的兴了。

送他回来的是他在神界的朋友,一个叫穆凡的小仙官,庄严肃穆的穆,磊落不凡的凡,这串自我介绍在过去的千年里我听过不少次,只不过我脸盲的老毛病数千年如一日,累得他只能每回都这般自我介绍唤起我对他的印象。

之所以是穆凡送他回来,也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个家伙又在神界喝多了酒,而且又是和穆凡的师尊,那个絮叨话痨花白头发花白胡子的臭棋篓子。

臭棋篓子是我这千年来唯二见过一次就再也没忘记的脸其中之一,除了他从头白到脚标志性的打扮和模样太过醒目,也因为每次陆有时和他喝过酒回来,总会无意识地更黏我一些,甚至偶尔还会抱着我不撒手,一颗颗眼泪掉珍珠似的戳我心疼。

啜泣低喃,喉间似有千回百转的柔情化成绳索将我越缠越紧,然后在我抵抗无能的时候,一次次地把我从幻想乡中拖出来。

那一声声不设防的情动和沉溺,分明唤我作他人———

“温峣”。

这个名字早在我和陆有时初遇便有耳闻,我很难讲对于陆有时而言,这个名字这个人意味着什么。

但之于我,“温峣”这两个字就好比被层层丝线包裹着的一团占满了我脑袋的线球,剪不断理还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无比显目地存在着,又时刻提醒着我就算我有持久的耐心,去将它外在的扣一一解开,将一层层的包裹拨散,我也未必能得到我想象中,想要的结果。

我和陆有时初遇的那天是中元节,那时候我一门心思守在杂技班等着鬼差形容的那位大人物,也是我变鬼之后头一次见到那么多鬼公然在人间聚众玩乐,即使如今也已成了他们其中一份子,但回想起自己还是人的时候也如此景一般,不知何时置身过人鬼混杂阴阳交替的时候,就免不了心有余悸。

我原以为照鬼差的形容,那位大人物必是被万鬼前呼后拥,众星捧月一般十分显眼,可我寻了许久都没将“高大英俊,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这几个形容同时放在人群,哦不,鬼群中的任何一位身上。

鬼差唯一说准了的情报也就是那个废弃的杂技班。

出错的也不是破破烂烂的杂技班,而是远在它曾经的热闹繁华前更久远的时候,那地是一位天神为人时的旧宅地。

陆有时后来同我说,他出那趟门出得三界皆知,为此不仅随同他一起出动了许多在鬼界养老早对人间腻味的老鬼们,还引来了不少他的仇家和对手。

仇家和对手,听着像是两拨人,但实际上也可以是同一种人。

好巧不巧的,那日听说了他从鬼界出门往来人间,特意卡着时间守着地盘准备找他麻烦的,就是上述所说的那种人。

而我,则是陆有时与那位天神相争缠斗,打得昏天黑地时,险些被殃及的池鱼。

这些年我也长了许多见识,那位天神本就是在故乡老宅得道飞升,如今又司战好斗,被此地的同乡百姓世代供奉香火,信徒遍地,镇守一方,实力不可小觑。

“姓陆的,你像个蜗牛一样在鬼界龟缩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早就和那养鱼的老山猫一起醉死在绿湖山了呢!”

我当时被突然迸出的强大灵力震得自觉让出了场地,躲在角落里悄悄瞧着。

斗神手持银枪,声若铜钟般响亮,再瞧他明明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颇有些潇洒侠士的风范,却故意将自己的半张脸养得浓髯长须,我掰着手指数了数他一句话里竟然讲了五种非人的活物,一时间狠狠将片刻前脑中闪过他会否是那位大人物的念头赶了出去。

活了十几年,死了几百年,我允许旁人调侃我的脸盲,但绝不允许有人质疑我的审美。

陆有时就是这时候带着轻声又非常明显的笑意现身的,我完全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但我很清楚的是那声笑就在我的耳边,准确来说,在我的头顶。

鬼没有影子,但那位斗神在陆有时出声的瞬间立刻在空中现身,神族的灵力笼罩下,我发现我脚下面前映出两道重叠的身影,矮些的那道自然是我的,高一些的来自我身后,可我不敢回头。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这样的场面,站在场中的我于对决的他们而言是个突兀的外来客,而他们目前将打未打的战况于我而言,无异于天降之灾。

可那两个人丝毫没有让我离开的意思,表现得尤为明显的,是在半空中的那位。

“怎么,姓陆的,从前你只会躲在温峣身后由他保着你护着你,他都死得连渣都不剩了,你如今居然还要躲在这么个小野鬼身后吗?”

斗神话中轻蔑又嘲讽,没来由地就让我十分不舒服。

可身后之人气定神闲,我虽没有回头但还是听得出他并未因对方挑衅而动怒,反而轻飘飘地回击道:“哦?那这些年过去,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羡慕?不,或许换个形容更贴切,我想想啊,嫉妒?”

我莫名地被夹在两道声音话里话外,也能明显感觉到来自两股法力互相较劲产生的冲击感,只不过,一道在我身前,凶恶又急烈,来自身后那人的,如他一般翩然款款,只是游刃有余地抵挡着,并未猛烈反击。

我甚至生出个不自量力的想法,或许那人是顾及弱小的我。

这个想法没有机会得到验证,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身后那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必须仰起头来看他的背影,和高高束起,缠了一束青翠发带的长发。

“月毫,你已成神三千年,却还是这么没半点长进……”

他话音落下,又不动声色地移了几步,被称作月毫的络腮胡少年斗神气不过,手中的术法更加嚣张不收敛,我下意识准备跑远些躲开,却发现身前那道身影好像手中握着什么,大力一挥,方才快要冲到我们面前的火球就全原路折返,将月毫周身围满了火光,然后……

他的络腮胡就被烧得只留下了一阵气味不忍嗅的灰烟。

果不其然月毫立刻顶着一张被烧成花猫脸的面容破口大骂,“陆有时!你怎么还是这么卑鄙!!!”

我必须要说,胡子被烧没之后的月毫算得上清秀俊俏,若是忽略他不甚文雅的姿态,勉强还可以充作邻家翩翩少年郎。

陆有时悠悠地摇着手中地折扇,经过方才,我对他生出许多信任,也觉得打架时大刀阔斧张牙舞爪,确实没有这般拿着扇子好看养眼,此人颇有品味。

“啧,顺眼多了,月大小姐这副模样真让在下舒服不少,今日在下心情好,故人重逢,好走不送。”

“呸!谁是你的故人,你个温峣的跟屁虫,居然还有脸用他的碎风!有本事别使他的东西啊!你个没种的胆小鬼……”

话间又有不堪入耳的污糟之言即将滔滔不绝的架势,还好陆有时很不在意地又挥了一把那把“碎风”,骂骂咧咧的月毫瞬间被周身的云绑住了四肢,陆有时还顺带封住了他的嘴,被绑成一颗球的月毫就一路在空中滚着离开了。

陆有时的麻烦走了,我的麻烦来了。

目睹了生平最大的场面,我呆愣着停在原地,一是没胆量走,二是没想到走。

很快第三种情况发生了,陆有时不让我走。

他执着碎风转过身来,发间的绿萝丝带像春风拂过翠柳牵起的嫩枝条,我是说,其实我不太敢看他的脸。

“怕我?”

他问的突然,我的下意识反应却很诚实:“没有。”

又是一声轻笑,“那你躲什么?”

躲什么。

是啊,我躲什么,我一没得罪他二没本事得罪他,何况,这里明明是我先来的!

我鼓起勇气慢慢抬起头,从视线正前方,从脚往上,先是一双月白的靴子,修长的双腿,衣摆下方绣了一圈青墨,再往上就是执扇的手,指节笔直,是一双修长有力的手。

“嗯?”

明明我们都没有气息起伏,明明我早已忘记呼吸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我不过停了一个呼吸的间隙,便被他以为退缩,于是陆有时俯下身来,我清楚地感觉到我应该退开了一点距离,倒吸了一口冷气。

耳边好像又想起那个结巴鬼差神往花痴的形容,可我觉得,仅仅是那几个匮乏的言辞根本无法够得上面前这张脸。

陆、有、时。

原来他叫陆有时。

如果可以回到初遇那天,我一定一巴掌打在自己那颗没见识的脑袋上,打断那句我看着陆有时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我叫,我叫寄九。”

天呐,这是我前半生,包括未来后半生里最为羞耻的瞬间。

我结巴了。

我好没出息。

陆有时睡觉不安分。

我来鬼界不过半年,已经见他第六次抱着枕头准备在我歇下的时候出现在我房里。

见鬼了。

幸好是个漂亮的鬼。

鬼界的事务不算太多,但听经验丰富的老鬼们说起陆有时虽常在鬼界,却不怎么露面,许多与各界来往事务都由底下下属代劳,老鬼们揣摩着他的心思,试探询问可否将一应事务移交到我手上时,陆有时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自此我便走上了社畜007的不归路。

可这天上人间和地府,哪哪儿都不应该有上司大晚上霸占下属私人时间的规定。

于是我义正言辞毫不让步地拒绝了五次。

第六个月的某一天,他不仅跳过了征求我同意的阶段直接登堂入室,甚至在我那句“你怎么又来了?”还没问出口时,两颗硕大的眼泪直直地滴答落下,往日里都是我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他,可现在我站在房内门前,他立在青石阶下,我们对视的视线刚巧反了过来。

倒有一种活像我才是那个做错事的错觉。

趁着我呆愣的间隙,陆有时径直几步进到房内,熟练地滚上了我的床,抱着枕头侧躺在榻上,将将掉过眼泪的一双眸子仍泛着水光,楚楚可怜地望着门口仿佛被施了定身诀的我。

都是同一屋檐下的鬼,我发誓我在心里纠结了片刻,最后选择正视他是我老板的事实。

如果今晚我把他丢出房门,明天我大概就得失业流浪。

老实说我并没有想好如果从鬼界滚蛋还能去哪儿,比起四处游荡,屈服于老板的淫威也不能算窝囊。

做鬼嘛,能屈能伸。

我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取了被子去外间将就将就,直觉告诉我今儿的陆有时实在是稀奇古怪,性格也完全不同往日,大概率是中邪了。

但我对他很有信心,堂堂鬼界老大,他就算不留神中了邪,勉强一晚过去也必要恢复正常了。

我只需要在他“痴傻”的这段时间躲着他便好。

我太天真了。

陆有时现在傻傻的不假,但我居然妄想以我的水平能从他手里抢过枕头,天呐,我更傻。

尴尬的发生就在一瞬间,治愈尴尬却可能要一辈子。

我被陆有时压在床上时,头一回生出了士可杀不可辱的心态。

“下属,可以压榨,不能逼良为……为那啥!”

不过我颤抖着的声音并没有唤回陆有时的理智,他双手还扣在我两个腕间,一直被我们争抢的枕头隔在我俩中间,我睡觉喜欢枕高一些的枕头,死了也没改掉这个习惯,但即使比寻常枕头厚了近两倍,我仍是感觉它隔在我们中间丝毫没有作用。

陆有时整个身躯将我笼罩着,我不得不以从未想过的状态看着他。

想脱身也被制得死死的,我也只能看着他。

陆有时生了一副好皮囊,算上我活着的十几年到现在,千百个日夜里我在世间所见都比他不过,我那一直无人幸免的脸盲毛病也对他没用,只不过从此刻起,大约我每次想起他时都再也无可避免会在脑海中浮现出他此时凝视着我的模样。

专注,温柔,脉脉含情。

我脑子再缺根筋都不觉得这会是老板看下属的眼神。

他果然是中邪了吧。

哎,我的确没想过陆有时这样的大人物会被“暗算”,但我猜,大人物们或许都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曾被暗算这种,微微有些丢面子的事。

看来我得为我的老板守口如瓶。

而且我仔细回想一番,这半年来他每月似乎都会在我房门前出现一次,难道在我来鬼界之前他每每“犯病”都会来这间小屋?

老鬼们也曾说起,这间屋子是陆有时的,连洒扫都亲历亲为从不许人靠近。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心虚,自己好像才是那个霸占了他心头爱的外来客。

心里那些腹诽和想把他卷成一团丢出房间的念头也只能默默地消了。

谁叫他是把我捡回来的人呢?

“怎么叹气了?”

……

“是我压疼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我尚未反应过来是自己方才顺着脑中的想法不由叹了声气,唯恐我疼的陆有时便手忙脚乱地翻了个身子跪坐在床边,将我囫囵个往里推了推,眼瞧着我不应他,似乎又要吧啦吧啦掉眼泪,愁得我赶紧安慰道:

“不疼不疼,你好好躺着别乱动了。”

神志不清的陆有时听话得紧,只是他顺着我的话躺好,却是不肯闭眼,左手还拉着我沐浴过后薄薄的一层里衣下摆,很有一副黏人样子。

我相信一个愁字已经写满了我整张脸,陆有时就这般挡在我下床的必经之路上,趁着我不注意,又张臂一揽,我便与他一同躺了下去。

这是多么诡异的画面啊。

唯一幸好的是,这张床足够大。

我曾经有多为它能让我睡得打滚而窃喜,现在就有多后悔。

陆有时的右臂搭在我身上,他看着我,先是笑了笑,又倾身凑了过来,拿额头贴在我的脸颊上。

他这到底是中的哪门子邪啊, 心智竟如孩童一般。

很快我就发现,怪异的不止陆有时的举止,他贴在我身侧,仿佛一鼎烧得越来越旺的炉子,即使他神色如常,身躯却越来越烫,可他又好似陷入了睡梦中,丝毫没有不适。

鬼界的夜真的很安静,安静到即使我被老板在床上烫死都不会有人给我收第二次尸。

陆有时缠在我身上的双臂怎么都掰不开,我也只能认了命随他去。

我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烫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做了鬼就有这么个好,即使烫得好像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但一身的法力居然支撑着我从不适到逐渐习惯,再然后便烧得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情状又变了些,但大体上仍保持着我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被陆有时压着的模样。

准确来说,我现在在他怀里。

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拉过去抱着的,昨晚我虽然不得已妥协了,但到底还有点底线。

趁着陆有时还没醒,我打算赶紧逃之夭夭。

可惜鬼算不如他算,脚还没踏出房门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了回去,刚被我拉开的门缝又严严实实地闭上了。

“没睡够,再睡一会儿。”

好吧,现在的状态更离谱了。

陆有时明显已经醒过,从侧躺转为仰面朝上,我方才毫不设防被这么一拉扯,正正躺在他身上,腰间被一双手握着动弹不得。

“乖一点,我没什么力气,别动了。”

说着我感觉腰间被扣得更紧了。

且听他言语间已没了昨晚的异状,应该已经恢复正常,可怎么还赖在我这里不走?

电光火石间,我冒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想法。

陆有时,想碰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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