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开始火葬场

精彩段落

金玉然正坐在轿车后座办公,他看了看车窗外飞速划过的流光一样的霓虹,心里突然冒出一股针扎一样的难受,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体会的事情。

他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每日醒来面对工作,睡着时沉入黑暗的梦乡,心里似乎没有任何感情波动,或者说随着六年前一个人的离开,他的情绪似乎也跟着死去。

现在,某种预感直击他的胸膛,让他浑身忍不住有些颤抖,那种从脊椎闪过天灵盖的一丝神经痛,酥麻了他的指尖,让他忽略了外界的一些事情。

忽然,他乘坐的汽车一个歪斜,前面司机惊恐地喊道:“金……金总,刹车失灵了!”

金玉然立马抬头看去,却看到就在马路对面,一辆巨大的货车在凌晨两点的十字路口迎面而来,对方丝毫没有相让,极速冲刺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与自己的车同时相撞。

如果撞到车头,那么光是爆炸起火就够吃一壶,更别提他们行驶的速度也算快,那么快的速度对冲到一起就是车毁人亡。

紧急时刻,金玉然呼吸也不由一窒,飞快喊道:“转方向盘!快转!”

话语间,自救的时间转瞬而逝,司机睁大眼睛,下意识地以超越极限的制动,将方向盘转向转到最大,轿车与死神擦肩而过,却还是速度过猛,让车侧翻在地。

大货车撞在红绿灯下的路障上磕中油箱,瞬间爆炸,一时间,猩红的火星飘动,黑夜除了火焰烧灼的窸窸窣窣再次陷入寂静。金玉然拼死抬起头,满脸是血地颤抖着手臂,摁下了手里握紧的手机。

设置的紧急求救按钮启动。

凌晨三点半,急救车“呜——呜——呜——”的声音在燕京三环南阳路响彻了一整晚。

……

金玉然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他在梦境里似乎很开心,可以感受到自己沐浴在阳光下,嘴角轻轻弯起,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不停地笑,似乎只要望见他,所有的喜悦都扑面而来,填满他空洞的心脏。

他想要呼喊那道瘦削却挺拔的背影,但话到嘴边,怎么也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

对了,那道光的名字叫什么呢……

他要快点回忆起来,不可能,怎么可能忘掉。金玉然像瘫在沙漠上渴死的鱼,拉扯着干涩的嗓子,猛地睁开眼睛。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是眼睛动了动,看见头顶洁白的天花板,困难的呼吸里,他的鼻尖似乎嗅到医院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在他醒来的区区几分钟里,守候在他身旁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喊着他的名字,走廊里不断有医生和护士赶来。

推开门的主治医生看着可以喝水能半坐起的患者,顿时松了口气,“金先生,您终于醒了。”

他算是熟悉金玉然的老医生了,看见病人苏醒也不由惊喜,等人喝完水后走上去,问道:“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头晕吗?”

金玉然灌了一小杯水,没说话,不动声色的模样似乎是在等着人解释。

果不其然,熟悉他沉默的徐助理走过来说道:“金总,前天晚上三点,您按下急救键后我们很快把您送进第一人民医院,然后报了警。医生说虽然车侧翻了,但检查后,您只是头部受到猛烈撞击,没有骨折,缝合包扎就临时住了院。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金玉然终于看了看医生,说:“我现在头有些晕,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医生道:“这是正常的,只要能醒来应该没有大事。我们跟着救护车去的时候,司机比您严重多了,庆幸您系了安全带,坐在左边,汽车侧翻的时候是右侧先落地,那么大的事故,您也只是头部受了撞击,但是都是外伤没有内出血。”

洛医生五六十岁了,是个有经验的老医师,感叹金玉然幸运、被佛祖和菩萨保佑之余,看见患者醒来后缄默安静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微妙。嘶——按照他看过的例子,金先生不会是受到精神刺激了?

不过医生还在观察,金玉然听完沉思片刻,看了看四周,似乎回忆起什么,伸手对徐助理道:“我的手机。”

徐助理早有准备,从桌柜的密封口袋里拿出一部黑色智能机:“车祸时手机一直在您手里,只是屏幕有些碎了,其他都没大碍。”

金玉然点头,正要翻看里面内容时,看见屏保突然愣了愣,沉稳地说:“手机密码是多少。”

“……”

“?”

陪同的人员异常安静。

徐助理忍不住提醒道:“先生,这是您的手机。”我知道密码那还得了!

金玉然再次点头,“我知道了。”

他非常平静且突如其来地放下一个大雷,“我失忆了,记忆只停留在十多岁的时候。所以我问你密码是多少。”

顿时,洛医生和徐助理淡定且精英的气场下,灵魂分裂成亿万个小人疯狂咆哮。

啊?您在说什么啊?!

不对,应该是,金先生——你他娘地太淡定了,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不早说!难怪之前不事先回答医生问题!谨慎过头了啊!

一时间,医院特别病房再次忙碌起来,主治医生询问着惯例问题,最后做下诊断。

患者金玉然,年龄二十九,经我院神经外科诊断:车祸、伤后意识短暂昏迷、近事遗忘、无神经系统阳性体征。

简而言之,明旭集团老板他脑震荡失忆了!顺便集团或许也要完蛋了,失忆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这个月的工作谁他妈地去交接?!

而且……徐助理偷偷瞄了高大的老板一眼。

十几岁的记忆应该不至于心理年龄会倒退吧?现在金先生那么处事不惊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十多岁”的小年轻,目前到底是什么状况!

因为老板卧病在床,站在病床前被医生通知的徐助理手指一时哆嗦。他被面无表情坐在病床上的金玉然一望,双手捧起了那张看似薄薄的诊断书。

徐英路此时的心理酷似世界名画呐喊。

还忘了一件事,妈呀……我不想当金先生的私人助理。听说小辉就是被强迫症逼走的。

更惨淡的是,上个星期私人助理小辉刚走,几天后老板失忆了,压根不知道他徐英路是隶属董事长的秘书不是他的私人助理。

不过集团是金先生的,董事会也是金先生的……这样来说,除了他一份工资打两个工,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但这样一想,似乎更夭寿了。

连晚上休息时间都没有的可怕噩梦终于诞生了!徐助理泪目,恍惚听到金玉然在他旁边喊了一声。

“你过来一下,帮我找个人开手机密码。”金玉然对着手机尝试半天,终于有点不耐烦。

不过即使失忆,按照他的敏锐和头脑,还多加地吩咐了一句:“我信任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记得找人来的时候隐秘点,封锁我失忆的消息,特别是刚才在的所有人,让他们闭紧嘴巴,再给司机家里人补偿,把医疗费记我账上。”

徐助理对风轻云淡说出信任的金玉然怔仲片刻,连连点头,他心里感叹,就算老板变成“高中生”了但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老板。

现在明旭正在和外国一个电子公司谈一笔大交易,虽然他们竞争力非常大,但是没有签约之前发生这种意外,根本不能让竞争对手知道,并且如果老板失忆的消息传出去,股市首先就会产生巨大动荡。

必须瞒下来!

……

几个小时之后,开手机锁的人被提溜到了特别病房,工作人员用电脑尝试几分钟后飞快完成工作,功成身退,留下独自靠在病床上的金玉然,插着手机充电器默默发呆。

徐助理去结账了。按道理,没有消失的继承人常识告诉他,目前最重要的应该是打开文件夹查找最近的工作汇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点开手机主页时,有另一种格外急切的心情让他点开了通讯录。

这种感受……在出车祸之前,他是想要给某人打电话?

那个人是谁?对他是否很重要?

金玉然像评估商品的商人,冷眼看着手里的动作,仔细思索着动荡不安的内心,但当他打开通话记录的那一刻,所有的急躁似乎都瞬间平息。

已接来电:知知

前天/下午15:21

已接来电:知知

前天/下午16:10

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

已接来电:知知

前天/凌晨12:37

全部的通话几乎都只是一个人。

知知,这是对那个人的昵称?

金玉然像查找到了部分真相,心脏毫无缘由地跳动得快了几分,他冰冷的心情仿佛都跟着那个短短的昵称跃动起来,随后他逐一打开了所有的聊天软件和手机能记录的东西。

按照下意识的习惯,他一点一点地看过去,终于先在备忘录发现了自己的记录。

一二年/五月七日/下午8:00

他离开了/我们分手

一二年/十月

找到他/结婚/房子

……

二二年/三天前/下午7:23

回家/重要/生日/

二二年/三天前/下午7:56

还有一年(加粗/重点)

最后一句非常深刻。不过金玉然依然脑子一片空白。

这些消息隐藏的东西大概是惊人的,可惜他看不懂,记录这些的毅力也是惊人的,直到三天前的下午因为车祸,记录才中断了两天,但过往六年以来的每一天几乎都有记录。

金玉然很难想象,过去的六年里,自己一直记录着这些无用的东西究竟是为什么。

对于如今抛开一切社会记忆的他来说,这些简短的记录几乎都是远离他校园的生活琐事,短暂又难以理解。

最重要的是,里面根本没有出现一个让他感觉重要的名字,换句话来说,三天前的金玉然保密得太好,作为手机主人,他现在拿到手机备忘录也根本没用。

那么继续搜查下去,其他软件可能还有记录吗?

等到金玉然按照顺序打开绿聊软件,很快皱了皱眉。信息栏里密密麻麻的信息全是工作来往和合伙人邀约,看起来他的私人号似乎很受欢迎,已经快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金玉然冷漠看了看,加明旭老板私人聊天号的人再怎么多也就二十多个,他很快就划到底,而就在最底端,许久不用的支付账单下面,一个可怜兮兮的猫猫头看起来很呆萌地望着他,在头像右边提示里,红色重点的999+异常醒目。

金玉然疑惑地点进去,却看着屏幕里的消息从上飞速地自动滑到最后一条。

是三天前的记录。

上面写着: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去死吧!!!人渣!!!

一时间,他有些愣神,或许是闲得慌,又或许是失忆症都会体现的对自我生活的探索,他生出几分好奇心,开始翻找这个账号所有999+信息。从六年前,翻找到最近一条,花了金玉然整整两个小时。

再一次看到最后一条消息的那瞬间,徐助理已经拿着聚德楼的特定外卖回来。金玉然关掉绿聊和手机里的相册,脑子乱糟糟的,或许是脑震荡后遗症发作,还有点头疼。

不过说实话,他现在挺震惊,又有点古怪的愉悦,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想笑,甚至,他觉得这是符合他心意的最大意外。

他的眉梢忍不住扬起一点轻微的弧度,面对徐助理,金玉然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

聊天记录里的“小孩”是把他的聊天框当做记事本了吗?每遇到生活里的一件事,不论多大多小都要上来发几条消息,而且说话挺幽默,有几条都差点让若无其事的金玉然笑出声来。

而且,最大的发现是,猫猫头发的消息、说的事无论是时间还是什么都和他备忘录里自己记录的东西完全重合。

所以这个人就是……知知?

和名字一样的让人喜欢。

但是金玉然也同样产生了一个疑惑,为什么这些消息几乎都是“知知”在发,他没有任何回应?

后面专注查找真相的金玉然又在另一个软件里找到了他们同时对话的聊天记录,不过非常地简短和安静,几乎看不到“知知”分享的任何事情。

金玉然沉默地敲打着病床,对一旁还在摆弄餐桌的徐英路问道:“徐助理,以前我经常写信吗?”

很少有人知道,金家的少奶奶来自书香世家,金家的大少爷是个文青,即使每天都在一起,也有电话之类的联系方式,少时金玉然的父母却很少用这些,反而经常互相写信,用来传递心意。

对于现在只有到高中记忆的金玉然来说,即使记忆模糊得只剩下一丁点画面,甚至心理年龄和身体年龄造成的参差使他像个旁观者去回忆,但那埋藏在脑海深处的关于父母恩爱的甜蜜是年少时少有的温暖。

他和“知知”也是这样吗?

徐助理以前不打理老板的生活琐事,不太清楚信件,但在办公室里看到过老板写信,也知道小辉以前用快递安排过很多次老板写的信。

于是他思索后回道:“先生以前确实很喜欢写信,不过以前是您的生活助理整理这方面,我不太清楚,他上个星期刚刚离职,如果有事可以叫他回来问问。”

金玉然有些惊讶熟悉琐事的徐助理不是他的生活助理,但想到目前的情况,拒绝道:“不用了,他已经辞职,多一个局外人,还徒生事端。以后按照你知道的说就好。”

他顿了顿,“还有……”

他不太熟悉金先生这个称呼,太老气横秋了,之前是在试探,现在那么叫他很不适应。

不过现在的金玉然,除了被叫做金先生,还能叫什么?

金总,金老板?

啧。

金玉然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在餐前说完了最后一个话题,“你知道知知是谁吗?”

“知知”一出口,徐助理被年龄二十九的高大男性的叠词震到,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真是麻了,从机器人老板里说出那么可爱的名词真带劲!

不过……知知……

徐助理没忘记老板的问题,他语气游弋,“金先生,这个名字……不会是在说谢知先生吧?”

他去谢云阁那栋房子时看过谢知几面,知道谢知和老板住在一起,虽然两人没带戒指,不过老板说过谢知是他的爱人。

那么,知知这个称呼,能联系起来的只有谢知这个人了。

对于说叠词的老板,突破仪表严肃的界限后,似乎没那么难接受。徐助理十分感叹地表示:“唉,您和您爱人真恩爱。”

话一出,这次轮到金玉然被呛到了,他咳嗽几声,脖子都变红了,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

爱……爱人?

他结婚了?也是,二十九岁了,怎么能没有老婆。他一开始猜想的是男女朋友,但是既然是夫人,这几天都没来看望?而且就算是男女朋友,也应该来看望,除非他们之间出现隔阂,或者早已分手,可徐助理又说他和谢知很恩爱?

金玉然脑子混乱,不禁问:“我醒来怎么没见到过他?”

徐助理挠了挠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或许是您和夫人吵架了,之前和现在又封锁消息,夫人一直都不知道吧。”

“那老公在外面那么久,他也不打电话。”金玉然觉得很可笑,之前潜意识产生的感觉又在提醒他其中有什么古怪。

那种冲动让他控制不住又皱了皱眉。

金玉然安静了很久,将饭吃完后似乎做了一个决定。

他问道:“医生说我现在可以出院吗?”

徐助理又又又震惊,“啊,现在出院?”

“我觉得没什么大碍。带我去我经常去的住址,我要去找人。”

他年轻的时候意气惊人,干事情干脆利落,可能十年之后也是这样,或许还加上了一点久居高位的不容置疑。徐助理习惯了一切,得到指令就立刻收东西,什么东西都没拿,直接就开车带着老板离开了医院。

背后的洛老医生直呼:气煞我也,不关心自己的病人别来找我!

半个小时之后,徐助理带人进了谢云阁,里面却是人去楼空。

不怪徐英路觉得目瞪口呆,三天前他还从这房子的书房里给老板递资料,现在里面简直大变模样,倒是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但什么锅碗、盒子、牙刷牙缸之类的另一个人的生活用品全部都不见了,最重要的是,主卧旁边的副卧全部被搬空。

金玉然挑了挑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笑了,“徐助理,我可能真惹爱人生气了。”

不然这“小偷”怎么只拿走另一个主人的东西。并且看这幅模样他还有可能犯的是很严重的事,才会被骂作人渣。

他点了点留着的照片,方形的相框里,成熟高大的男人在搭建秋千,秋千旁,清隽少年气质凌冽,嘴角轻轻勾起的弧度却足够温柔。他目光充斥着爱意,合照时眼神都忍不住往身旁人的唇珠上瞥。

那个时候的小孩估计很想亲过去。

徐助理看不懂,只是默默感叹。再看很多次,都觉得谢先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金玉然看懂了,但在旁人眼里,他思索的模样却始终是个眉目凌厉、面色沉静的哑巴。

他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自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仿佛泡在暖水里,浑身发麻又目不转睛,不想把视线从那个人的脸上移开。

我一定很爱他。他想。

现在谢云阁人去楼空,找不到人,又离开医院,公司拖着的事情一大堆,还有那场车祸……如今也根本没有苗头,正常来说,金玉然作为醒来的当事人还欠警察局一份笔录。

堆积的那么多事情,再加上还算虚弱的身体,金玉然回到谢云阁主卧后很快睡去,徐秘书作为保障,在道德和老板毫不吝啬的加薪下,入住楼下客房。

快到凌晨的时候,三层别墅在深夜依然祥和宁静,金玉然却忽然做起了梦。他不好形容这是一个美梦还是噩梦,仅仅是平淡的过渡,就像他在梦里度过了很平淡的一天。

这一天和梦一样的平缓。早上起来做了早餐,被一道模糊的身影抱住腰亲昵,中午陪那道身影出去逛超市,顺便给宠物买了狗粮,下午似乎更没事做了,他们就呆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看完一场电影,最后在结局男女主拥抱的那一刻嘴唇相接,亲密地给了彼此一个吻。

金玉然看不清那道身影的具体模样,就像梦里房子的所有装饰都是雾蒙蒙的,仿佛被阳光抹上了一层琥珀色的蜂蜜。他苍白的脸色似乎都因为从身体里散发暖意而红润几分。

他侧过身,五指轻握,似乎抓住了一个人的手,满足地轻轻笑了。

翌日清晨。金玉然从床上起身,洗漱完毕后穿好衣服。走下客厅时,餐桌前徐助理作为社畜,提前为老板定好了馥郁轩的外卖。

金玉然觉得自己整晚睡眠不错,精神还算神清气爽,似乎做了一个很好的梦,但又想不起来做了什么,只是看见桌上的小笼包,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自己做饭的片段。

想多了吧。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除了变大点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就算是问,徐助理也不可能知道他会不会下厨。

这个房子似乎只有一个人知道。

金玉然咬下一口包子。

可惜他在哪儿呢?

如果真的生气了,一定要上门道歉,最好死皮赖脸地把人哄回来,他会给机会原谅他吧?那如果不给机会,思及他平生素爱嘴硬心软的母亲,金玉然有些叹气。

这可真是难倒人了。

吃完饭,金玉然看着徐助理收拾桌子,开始询问最近急需办理的事情,他说道:“我失忆的这件事解决得怎么样?”

徐英路回答:“车祸的消息虽然锁住了,但有不少人知道,只不过没有声张。失忆当天因为封锁得快,除了医院当场在的没有多余人知道。”

金玉然点头,问:“公司的事情呢?”

“目前没有变化,车祸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明旭要收购北鹰网络安全公司,收购因为价格问题还在谈判,但北鹰已经对我们有偏向,所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金玉然思索道:“也就是保证我失忆的事不传去就好,明天我去公司露个面,看看情况再说。”

接着他摇摇头,“事情还是有点多。最近我需要尽快掌握公司情况,不重要的事情往后推延。还有警察那边……笔录等他们上门再说,但我怀疑车祸是有人故意安排货车来撞我,除了警局部门调查,你再派人去查一下,有线索记得告诉我。”

徐助理对接下来的加班一阵苦笑,但又想到金玉然昨天回来找人的事,忍不住询问:“金先生,那谢知怎么办?”

金玉然想到那个若隐若现的梦,还有他做梦做到那个被泼了蜂蜜一样温暖的房屋,他似乎连房子的地址都幻想好了,其他的一概记不得,但是那个地址却在他似梦非梦里打字到了手机备忘录上。

这种可笑的事情他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但一觉醒来发生的事光失忆就有够刺激,这种谲怪之事或许只是因为撞到脑袋,精神有些不镇定。

但金玉然还是鬼使神差地突然问了徐助理一声:“你知道三环附近有一个叫碧海小区的地方吗?”

他大学之前都不住燕京,现在只剩下高中往前的记忆,自然想不起来这个地方。

徐助理是燕京人,回想了一下,居然有印象,顿时答道:“三环西宁路的碧海小区?咳,我初中前女友……好像住在哪儿。”

他似乎挺不好意思,一开始磕磕巴巴地说不出口。金玉然默默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似乎也有些无语。除了活跃气氛,这种补充倒也不必。

但后面他又心想,那就去看看吧,心神不宁地,也怪不舒服。

金玉然立刻做下决定:“中午我们去那边吃饭,顺便去南阳路警局做笔录,问问部门能不能找到当天的监控,我记不得当天车祸的现场,想看看他们调查后是怎么说的。”

徐助理只能应是,然后又当了半天的司机。

不过第一助理薪水比同部门的助理高了太多,这种事情当然可以算在工作范畴。

去了碧海小区,小区外面的保安拦都不拦一下,直接让这辆低调的公务车进了里面。金玉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不过这幅场景让他很快想起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他皱了皱眉,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徐英路按照时间开到小区六单元。

而他一路看过去,居然对这里真的有几分熟悉感,不禁奇怪地问道:“徐助理,你知道我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吗?”

徐英路确实了解,无奈道:“先生,我以前没见您来过,但如果熟悉,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到过这里来。”

金玉然也觉得自己提了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于是闭上嘴,思索地看着车窗外面。

这附近太熟悉了,几乎像是他在这里的公园逛过许多遍,熟悉到他能知道那条小路可以通往哪里,那片湖里长没长莲花。但,他以前为什么要来这个小区?

金玉然的脑子还不至于联想出什么莺莺燕燕,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不可能花心养人,就算真的是,也不至于给不起一套更好的房子。

最重要的是,从根本上,他不可能做对不起爱人的事。这是金家的底线,也是他的。

问题越来越复杂了。金玉然抵着太阳穴,注意到前面车子要过来,堵了路,徐助理将车开到了一边等着,就在这条小区人行道上,一条石子路横穿而过,梦寐以求的身影飘飘地在石子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和身边亲近的人有说有笑,让车里看到的人哑然。

金玉然隔着玻璃想,怎么可能,昨天才看到,只是按照做梦的地址去找就找到了?而且虽然很像,但和之前照片里看到的人比实在是太瘦了,周身的气质也死气沉沉很多。

不可能是的。

他瞥过头去,车子正巧开动,那道人影和身边的人离金玉然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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