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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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送完外卖,周泽朗没直接回小饭馆,而是绕去了中心小学。

大门口锁上了不让进,周泽朗和保安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保安差点要出来赶人,他才走了。

周泽朗骂骂咧咧地绕到后门去。想当年他也是从这里毕业的,他翻墙逃课的次数多得让那保安数他都数不过来。

“欺负谁没上过学一样……”

学校后门早就大变样了,那堵他翻过无数次的墙已经没了踪影。周泽朗仰望着他面前高高的墙瞬间傻眼。

“……真棒。”

一个破小学弄得跟军事基地似的,谁爱进谁进,老子不稀罕。周泽朗啐了一口。

他又去了一趟佟安禾以前住过的地方,不过想也知道,他肯定搬走了。

佟安禾不是本地人,大家好像都对他有无尽的好奇心。就像小孩子得到了新玩具。

但是当“新鲜”这层外壳碎落之后,就会发现佟安禾和他们并没什么不一样之处。

甚至更糟。

擅自把他架上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再无情地把他摔下来。

这是人们的乐趣之一。

佟安禾的爸爸原本也是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不知怎么的染上了赌瘾,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输光了,最后还想把他们两母子给卖了继续赌。佟安禾的妈妈带着他连夜跑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租房子给他们的房东说见到佟安禾和他妈妈的时候他们蓬头垢脸的,看着很惨。

大家没事做就喜欢去小饭馆那坐坐,吹吹水,房东这么一说,用不了多久就传开去了。

在这一片地方没有秘密。

佟安禾的“金身”碎了,他白皙的皮肤仿佛变得多脏似的,原本友好的态度都转变为背地里的坏话和表面的嘲笑。

小孩子也是学着大人做的。

周泽朗没有笑佟安禾,因为他笑不出来。

周泽朗猛地一踩刹车,探身出窗外说:“周泽蓝,你不要命啊?!”他开了小面包去进货,回来刚好碰上他妹放学。

小姑娘和同学讨论着最近那些流量明星,说来说去只听见一个“帅”字,聊得可起劲,根本没空理他。

把周泽朗气得不轻。

“我了个……周泽蓝,你过马路记得看车,十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知道了!”周泽蓝头都没回,很敷衍地应了一句。

看着妹妹的背影,周泽朗很无奈,他爸妈对周泽蓝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拍摔了,宝贝得不得了,小姑娘年纪小小就拽得无法无天,他这个做哥哥的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咔啦”地一拉手刹,周泽朗把车停好后就开始卸货。

卸着卸着突然福至心灵。

周泽蓝和她的小闺蜜正坐在店里写作业,一人一瓶汽水的仪式感倒是很足。周泽朗走过去,坐到他们对面说:“蓝蓝,哥哥问你个事。”

小姑娘头也没抬,就说:“说。”

“你认不认识你们学校那个佟安禾老师?”

“不认识。”

周泽朗也觉得不会那么碰巧,又说:“要不你明天随便放下哪科的课本别带,哥哥给你送学校去?”

“神经病。”

为了不被他爸妈打死他和为了佟安禾,周泽朗忍住了翻涌而上的怒气。他深呼吸了几次,然后使出了杀手锏。

“我给钱你买周边。”

今天的保安不是昨天那个了,周泽朗借着给妹妹送书为由顺利地进入了学校。

他拿着书一层一层地找过去,一是为了找佟安禾,二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他妹的教室在哪里。

有值班的老师发现了他,就问他有什么事。

周泽朗像是在做坏事一样,心虚。“我给我妹妹送书……她是佟安禾老师那班的,我正好有点问题想和他谈谈,请问你知道佟安禾老师在哪个办公室吗?”

这个老师也很热心,告诉了他佟安禾的办公室在哪。

周泽朗来到办公室门前时,突然很想跑。见到了佟安禾要和他说什么才好呢?如果他赶自己走的话又要怎么办?

他紧张得手都在发抖,课本被他拧成了一条。

刚好有人开了门出来,把他吓了一跳。是个女老师。

还好不是佟安禾。

虽然想见他,但是周泽朗还需要一点心理缓冲。

他主动问好:“老师你好,我是学生家长,请问佟安禾老师在吗?”

“佟老师好像出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是这样,关于我妹妹的学习情况,想跟他讨论讨论。”周泽朗在二十年前就跟学习分道扬镳了,还是往相反方向去的那种,讨论个鬼学习情况,净是胡扯。

“那你先等等吧,他应该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谢谢老师。”周泽朗毕恭毕敬地目送那位老师远去,满脑子都是佟安禾,完全忘了给周泽蓝送书这回事。

佟安禾去别的老师那拿了点资料,回来就看见周泽朗站在办公室门口,一个人不知道在演什么,自言自语的。他没记错的话,周泽朗以前虽然成绩不好,但精神方面是没问题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周泽朗堵在门口那里,佟安禾要进办公室不是转身就走也不是,非常尴尬。

犹豫了一会儿,佟安禾还是决定走上前,说了一句“你好”。

周泽朗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再转过身,然后发出了一些像烧水壶烧开了的声音。不止声音,他的脸也红得跟热水烫过一样。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佟安禾终于憋不住“噗呲”地笑了一下。他也不想笑的,可是周泽朗的样子太搞笑了。像动画片里被炸药炸过的汤姆猫一样,定住不动,脸红,头发又乱又炸,十分滑稽。

佟安禾这一笑让周泽朗既心动,又想哭。他好喜欢看佟安禾笑,佟安禾一笑能让他的心脏爆炸,但是佟安禾几乎都不笑,他都多少年没见过他的笑容了。

值了,什么都值了,不知道什么是什么反正值了。

佟安禾比他大一岁,今年也二十八了,可样子还是跟十八岁那时一样,别人的岁月是杀猪刀,佟安禾的岁月是美容仪吧。

刚刚跟周泽朗说话的那个老师回来了,看了看愣在那里的两个人就进了办公室。佟安禾想周泽朗应该不是来找他的,手刚碰到办公室的门的把手,周泽朗就喊了一声:“佟老师!”

没错,是喊出来的,办公室不用说,估计左右的教室都能听见。

周泽朗不嫌丢脸,可佟安禾嫌啊!他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白痴”。

佟安禾转过身问他:“有事吗?”

周泽朗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丢不丢脸,他紧张得脑子都要炸了。“我想……”

“嘘!”周泽朗说话是吼出来的,佟安禾做了个手势让他小声点,“还是上课时间,你说话不要太大声,会影响到学生上课的。”

周泽朗像上了发条一样,机械地点头。

为了不挡住门,佟安禾走到离办公室门口远一点的地方,周泽朗也同手同脚地跟过去。

“什么事?”

“额,我、我妹,她、额,哦对,”周泽朗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回来自己的脑子,“她学习不好,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

佟安禾看到了他手中的课本,已经被周泽朗拧成麻花了。周泽朗好像是有个比他小很多的妹妹,佟安禾不太确定,问他:“她几年级?”

“五、五年级。”

“我现在在教一二年级,对五年级的课程不太熟悉。而且他们的老师都会安排好的,你有找她的班主任聊过吗?”

周泽朗根本不关心周泽蓝的学习,这只是他为了见佟安禾的借口而已。可他还是不要脸地说:“找、找过了,但是吧,她老师的教学方法好像不太适合她,额,我爸妈就想给她找个补习老师……你看,是吧,碰巧我妈说你也是教小学的,就想让你帮帮忙。”

佟安禾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这个事情恕我无能为力,我不给学生补习,也没有时间,实在抱歉。”

周泽朗这才想起了佟安禾在福利院教书的事。

“这样啊,好、好吧。”

“谢谢理解。”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佟安禾说:“如果没什么的话……”

“有!”周泽朗知道他想走,赶紧说,“那个,我,额,回来了,额就是,能不能加个微信……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额,有空的话,额不对,就是我妹有学习的问题请教你比较方便,是吧……”

周泽朗说了一大段都是废话,其实就是想加微信。但佟安禾不愿意。

“学习的问题你请教你妹妹的老师会比较好……”

周泽朗害怕佟安禾会拒绝他,就抢着说:“那个,我家那个小饭馆你还记得吗?你随时都可以过来,通知一下我就行,有微信会方便……”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

“佟老师……佟安禾,”周泽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法开口说话,可能是口太干了,“我……对不起,我知道我给你留下了不好的记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懂事……”

“没关系,我忘了。”佟安禾没想要把过去的事再翻出来,好或是不好都无所谓了,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他也不想记住,“我真的还有事,先走了。”

周泽朗没再说出挽留的话,佟安禾的态度十分明显,就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肯跟他说话也是看在他是学生家长的份上。

他就像个沙雕一样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正被风一点一点地吹散……

周泽蓝哭得山崩地裂的,周泽朗被他妈用衣架追着打了一顿,还要再买一本新的课本给周泽蓝。

挨了一顿“藤条焖猪肉”已经饱了,周泽朗没心情吃饭,开了小电动去山上。

他神经大条,没有别个那些伤春悲秋的瞎想,就是觉得家里有点闷,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山顶上有座电视塔,以前上学的时候周泽朗时不时就和他那些猪朋狗友来这里。来这里做什么?发疯。那时电动车还没流行,他们几个经常偷偷开家里的摩托车出来,哪里都去总之就是不想回家,一边开还一边哈哈哈地笑。周泽朗现在想起来都臊得慌,哪里来的傻逼。

近几年政府搞了条绿道上山,让人们锻炼身体什么的,顺道拉动一下旅游经济。

这小破城市有啥好旅游的?智障。周泽朗想。

在接近山顶也就是电视塔脚下有块小小的平地,周泽朗上到山顶把小电动和电视塔锁死,再穿过电视塔底部,跳了下去。

这里比较隐蔽,估计除了他也没人知道,因为杂草长得又高又密,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周泽朗拿出蚊怕水就差没整支倒身上了,然后就开始了他的拔草公益活动。

他头脑虽然简单,但是胜在四肢发达,干起活来咻咻咻的,除草机见了都忍不住给他点个赞。

周泽朗把拔下来的草铺平了,然后躺在上面,寻思着下次一定要带蚊香来。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棒棒糖来,剥开后还很有环保意识地把垃圾放回包里。

山上能看见的星星果然比山下的要多很多,当然蚊子也是。真他妈傻逼大晚上的上什么山开仓放血救济蚊子是吧?周泽朗你可真他妈行。

某傻逼骂着自己和蚊子,吃着糖,心里的闷一点没有减少。

在他还是非主流的时候,也学着别人抽烟,觉得特帅特酷特男人,虽然也觉得特呛。但是自从知道佟安禾喜欢吃这种棒棒糖后,他就不想抽烟了,他觉得那棒棒糖肯定特好吃,不然为什么每次翻佟安禾的书包都会发现它呢?

周泽朗其实特讨厌想起以前的事,因为以前的自己特怂特混蛋。

每次看到佟安禾哭,他的心也扭着似的疼。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周泽朗吃着棒棒糖,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贵了,从五毛升到了一块。

什么都在变。

午饭时间是小饭馆最忙的时候,周泽朗送着送着外卖就跑中心小学去了。

这回进学校倒是容易,因为他拿着外卖。

去到佟安禾的办公室,没见到他,反而又见了昨天那个老师。周泽朗说:“老师你好,请问佟老师在吗?”

女老师也认得他,因为他那“狂野”的发型。“你是昨天那个学生家长?!”

“对对对。”

“佟老师放学就走了。”

“这样啊……”周泽朗不知道佟安禾喜欢吃什么,今天就做了个鸡腿饭,看他什么反应再说。既然佟安禾不愿意来小饭馆,那他就给他送到学校里来。佟安禾还是和以前一样瘦,周泽朗看着怪心疼的。

他兴冲冲过来一趟连人都没见着,难免有些失望。

但饭已经做好了,扔了可惜,他又没胃口吃,就问:“老师,您吃过了吗?”

女老师随口回答:“还没。”

“哦,那您等等。”周泽朗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袋水果放到佟安禾桌上。他不是求佟安禾念着他好,他就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然后他把饭盒给了女老师。“您不嫌弃的话,吃这个吧?红烧鸡腿饭。”

“这样不太好……”

周泽朗以为她是介意自己吃佟安禾不要的,连忙说:“老师您放心,都是干净的,料也很足,您看,您也不用再另外花钱叫外卖……”说到这里他一拍脑子,“您看我这脑子,您已经做好饭了是吧?”

“那倒没有。”

“哦,您不喜欢吃鸡腿?”

“不是。”

周泽朗点了点头,说:“那、那……”

他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女老师看他挺逗的,就说:“行吧,你放下吧,不过钱我还是要给的……”

“不用不用!老师您别客气……哦,不准那个贿赂是吧?没事老师您吃,放心吃,您就当我这是给我家的小饭馆做广告,”周泽朗扒拉了一下包装的塑料袋,上面印着小饭馆的名字——云来饭店,“您吃着觉得好,欢迎多多光顾。”

“好,那就谢谢了……对了,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周泽朗一听就笑了,摆手说:“没有称呼……不对,那怎么说来着?您看我没什么文化,别见怪。我姓周,周泽朗,三点水那个泽,良月朗。”

女老师伸出手来,说:“敝姓沈,沈明月。”

周泽朗这次倒是机灵,懂得跟沈明月握手。“沈老师好。”

沈明月指了指那袋水果说:“我会替你转告佟老师的。”

周泽朗喜出望外:“那真是太谢谢沈老师了,谢谢谢谢!”

因为周泽朗“翘班”,所以回去又被他妈揍了一顿。

周爸爸的态度则温和许多,他说:“泽朗,工作就是工作,无论是自己家的还是别人的,对待工作就一定要认真负责。你是成年人了,爸不会说你什么,但你自己心里要有分寸。”

他爸每次说话都是直接说重点,不像他妈十句话有十一句都是废话。但是他爸不严肃,只是话少而已。周泽朗说:“知道了。”

周爸爸点头道:“嗯,不要总让你妈妈操心。”

周妈妈插话说:“不让我操心?呵,我可没那个福气!别的不说,你就看看他那个头,像什么样子,看了就心烦!”

周泽朗的天然卷是遗传了他妈,但是周妈妈的卷发很漂亮,都不用花钱去烫,别的大妈说羡慕都说累了。周泽蓝的头发像他爸,直的,小姑娘发质很好,头发又细又滑。全家就他的头发最差,好吧,全家就他长得最差,要不是自己生下来的周妈妈都怀疑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周爸爸听后只是微微笑着,没说话。

周泽朗才想起来头发的事,他挠了挠,好像是该剪了。

佟安禾下午来上班时好像更累了。

沈明月问他:“安禾,中午没休息好?”

“有一点。”

他拿起袋子看了看说:“为什么有袋水果在这里?”

沈明月说:“昨天来找你的那个学生家长,是叫周泽朗吧,他拿过来的。”

佟安禾不解:“拿了一袋水果过来?为什么?”

“给你吃的呗,哪有为什么。还有一盒饭,不过我跟他说你走了,他就给我吃了。”沈明月冒着星星眼说,“你没吃到那盒饭真是可惜,红烧鸡腿拼蜜汁叉烧,鸡腿肉质鲜嫩,肉汁饱满,叉烧一点多余的脂肪都没有,蜜汁解腻又调出肉的鲜味,恰到好处,就连搭配的菜心也是顶新鲜的,味道超赞,怪不得他家生意这么好……”

佟安禾看她一脸沉醉的样子,笑着说:“能让你吃到那也不错。”

“托你的福!”

佟安禾把袋子交给沈明月,说:“明月,这个你们几个分了吧。”

满满当当的一袋水果,佟安禾一个人吃好像是挺撑的,沈明月说:“你留着自己慢慢吃,周先生的一番心意不要浪费了。”

佟安禾还是坚持不要。

沈明月说:“为什么?我看他挺在意你的,听到我说你不在,那脸‘唰’地就垮下来了。”

佟安禾笑她:“一盒鸡腿饭就把你收买了?”

“哪有!”就快上课了,沈明月来不及跟他细聊,把袋子推回给他,“你自己处置吧,我要准备上课了。”

沈明月是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工作负责,活泼开朗,人挺好的。

她走了之后佟安禾对着饭盒有点为难,他不想要周泽朗的东西,理应直接拒绝他才对,但他又不想见到他。他对自己说,佟安禾啊,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就应该要像个大人一样去解决,想逃避怎么行呢?

手机屏幕亮了,他瞄了一眼,是邝兴荣发的微信。吃饭,送花,日常问候,公式化一样的事。

佟安禾一点都不想回复。

逃避啊,虽然一点用处都没有,但人类的本能就是会毫不犹豫第一时间选择它。

就像alpha选择omega一样。

虽然佟安禾一直假装自己是beta,但他是omega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无比讨厌这个事实。

他不懂什么是命定的伴侣,也不明白为什么omega就一定要和alpha结为伴侣。

邝兴荣第一次见到他,就认定了他是他的命定。和邝兴荣在一起挺舒服的,他是个很好的alpha,对他也很好,但他就是对他没什么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摘除了腺体,所以感受不到邝兴荣的信息素?

佟安禾还是给邝兴荣回了信息,毕竟他答应了会给他三个月“试用期”。

他把手机放下,又戳了戳那袋水果,觉得心好累。

下午有空,周泽朗就去剪了个头发。

短寸,清爽。

周泽朗浓眉大眼的,确实是个精神小伙,他臭美地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感叹自己帅得天上有地下无。

“绝了。”周泽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周泽朗的发型几乎都是寸头,因为他懒得打理头发,长了就显得乱糟糟的,还不如一下铲光了,方便快捷省力又省心。还好他长得还可以,不然妥妥就是劳改青年一枚呀~

他从小到大只要在老家就一定会来这家发廊剪发,老板已经习惯了,和他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去忙自己的,周泽朗想照镜子照到天黑也没关系。

周泽朗当然不会照到天黑,小饭馆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做。

刚走出发廊,就有什么撞到了他。

周泽朗手比脑子快,一手抓住了那个东西——原来是个小孩。小孩大概4、5岁,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很脏,小小的一只,周泽朗感觉跟自己小时候抓住了一只甲虫差不多,“甲虫”还在不停扑棱。

后面有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追了过来,“甲虫”扑腾更厉害,周泽朗挑了挑眉,在那几个孩子和“甲虫”之间扫了一眼 ,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谁没当过小孩呢是吧?

那几个小孩一见到周泽朗就停了下来,但显然还是不想放过“甲虫”。周泽朗说:“三个欺负一个,很屌是吧?”

小孩有点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说:“关、关你什么事?!”

“哟呵,挺有种啊,不关我事是吧,”周泽朗走过去对着他们的头一个个地拍过去,说:“让你拽,拽啊、拽啊……”

周泽朗还没说完,小孩就跑了。他们才不管帅不帅,周泽朗那发型跟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似的,可把他们吓坏了。

“欠收拾。”周泽朗朝着他们的背影说。

发廊老板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出来看了看,只见周泽朗手上提着个小孩子。他说:“泽朗啊,这小孩估计又从福利院那跑出来了,你帮帮忙给人送回去。”

周泽朗这人热心,很爽快地答应下来:“知道了叔。”

他提起“甲虫”毫不费劲,“甲虫”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就是不停地扑棱。他伸长手臂,把“甲虫”拿得离自己远一点,免得他踢到自己。

“甲虫”虽小,可是体力好,周泽朗没法骑小电动送他去福利院,只好打了个车。

真想一棍敲晕他。周泽朗把“甲虫”摁在出租车后座的时候这样想。

离福利院越来越近了,他没来由地一阵紧张。虽然他知道今天是工作日,佟安禾要上班不会在福利院出现。

但在他心里福利院已经和佟安禾挂上了钩,只要提到福利院,他就会想到佟安禾。

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水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喜欢那几种水果,自己贸贸然给他送东西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离福利院越近,周泽朗的心就越乱。

学校没有硬性规定下班时间,一般没事做的话就可以下班,佟安禾平时无论有没有事都会等到放学时间才离开的,但他打算今天早点下班去一趟福利院。

佟安禾提上周泽朗给他的那袋水果,然后骑上他的小电动去了福利院。

县城的福利院只是暂时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容身之所,并没有太大的能力去负担他们的生活,所以没人领养的话,等他们长大一些就会送到市里的福利机构去。福利院目前有十个孩子,都是孤儿,年龄段在三到十岁之间,都有不同程度的身体或者心理疾病,所以无法安排到学校去和正常的孩子一起上课。佟安禾上学的时候有做过义工,所以学校询问过他之后佟安禾表示他愿意来这里教孩子们上课。

福利院现在来上课的就他和另外两位老师,都是义工,利用空闲时间轮流给孩子们上课,所以周一到周五孩子们都是不用上课的,会有专门的生活老师照顾他们。

佟安禾在去福利院之前还买了一些零食过去,周泽朗给的水果有很多,他就没有另外买。

照顾孩子们日常生活的是李阿姨和刘阿姨,佟安禾到了福利院之后看他们慌慌张张的,一问才知道小宝又跑了。

佟安禾也头疼,估计她又是趁保安大哥打瞌睡的时候跑出去的。

他正想去找人,周泽朗就把人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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