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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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A城的西南角。

穿着马甲工作服、打着黑色领结的服务员向江怀瑜确定他的订单时墙上古铜色的钟指针恰好指向四点,他在点头时屏息,和同样不在说话的众人听报时的钟声。

江怀瑜在的咖啡店位于这座繁华城市里一处尚未被重新规划整修的陋巷之中,存世已有二十多年,主人从蓄着白胡子的上一辈换成了剪着干练短发的年轻人。人在变换,恒定的是口味。不管是咖啡的香气味道还是店内的装潢修饰,两代人一脉相承,都尤爱那侵染了岁月痕迹的,娓娓道来的沉厚钟声。

钟声过后四周仍旧保持了两三秒的静谧,在这短促的安静中外来者推开了挂着“正在营业”牌子的玻璃门,琉璃做的风铃随之晃动,在耀目阳光的作用下把五光十色投射到柔软的地毯之上。夏天,本是酷热难耐的日子,新来的客人却是一身极正式的西装,他人偏高,肩宽而腰窄,通身的气派不凡,衣服衬出他的身体曲线,露出来的脖颈亮得刺眼。服务员小跑着去接待,男人低下头,在乐管逐渐变缓的碰撞中噙着一抹浅淡微笑同他说话。

温家温翡,自然俊逸,生得一副让人拍案叫绝的好面貌。丹凤眼、含珠唇,眼角生痣,长眉斜飞——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E省名流里面独一无二的绝世美玉。

而这块美玉最近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温家是大家,往上两辈一直是书香,三十年前他的父亲温方丞不做学究下海经商,慧眼识时势乘风而起,成为牢牢盘踞在E省的龙头之一。现今温方丞五十又三,中年时因某些不体面的受创丧失了生育能力。温家长女温熙今年二十八岁,育有一女,担任集团总部的要职,在最近一次她未参加的董事会上,风向隐隐地发生变化。

温方丞近些年偏溺酒色,但敏锐度不减当年,为了让自己能够长久地把控集团,他将目光转向一直在分公司的儿子——自己的产业不应该由女儿继承,他对此确定无疑。但在这个年纪给儿子呢?他亦诚恳地袒露自己的不甘心。预感自己寿过乾隆的温方丞,意在要一个和自己血缘有着深深关联的皇长孙。

能力卓越的温熙不动声色,温方丞暂无法撼动她手下的权利,而温翡的处境变得艰难,之前就数量泛滥的追求者在在温方丞的助威之下变得更为狂热。温方丞巧令辞色,一时间只专心侍弄花草的长辈也被蛊惑,慈爱地向温翡施压。这一次的温翡依旧没有拗过两位老人,来见了高家的小姐。

在江怀瑜斜对面坐着的那位穿着红色长裙的漂亮女士便是高小姐,曾在酒会上和温翡有过一面之缘。红鸾心动的女孩在中意的人走过来时都会有一些紧张,她理了理打理精致的长发,有些羞怯地抿了一下红唇。

但结局是已知的,就如江怀瑜了解到的前十几个人一样,十分钟后红裙主人挺直的肩背微微卸下。高小姐不甘心地说出了最后一句:“我是真的很喜欢您。”

温翡的声音柔而慢吞:“谢谢错爱,未来您一定会遇见真正爱你的人。”

没有再纠缠,他们在平和的气氛里喝完了咖啡,高小姐叫了自己的司机先行离开,男人独自静坐,五点的钟声敲响,江怀瑜拿起自己的西装走向他。

“温先生。”他弯腰对上对方点了红痣的眼睛,茫然和警惕在一瞬一个消失一个出现。咖啡厅里有人点了一首菊次郎的夏天,钢琴师手指翻飞,在跳脱又奇异的钢琴曲中江怀瑜稳了稳心神向对方发出邀请:“请问您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咖啡店变为西餐厅,一种辉煌过渡到另一种辉煌。温翡看着对面给自己切牛排的年轻男人。江怀瑜,他从记忆力调出对方的名姓,江家的次子,小他三岁,和他不属于同一个圈子,没有太多交集。

八年前E省经历过一场震撼天地的动荡,龙蛇和新贵权利更替,温家行商治下严格,未受这次飘摇风雨的影响,但新来的江家却是实打实地站稳了脚跟。他曾与江家大公子江成谨有过短暂合作,可对方手段低劣,在未来委实做不了撑起江家的梁柱。

江怀瑜长得和江成谨并不像,江成瑾颧骨过高,偏三角眼,虽竭力表现得儒雅但依旧有去不掉的戾气,可江怀瑜是个实打实的英气人物,眼眸璀璨,眉弓锋利,已经脱了青涩的少年气,有着温翡没有的冷峻。

“你还在读书?”温翡大对方三岁,逃离贸易经济学的魔掌也不过三年,他和江怀瑜没有什么谈的,因此不得不充当关心他学业一下长辈。

年轻人对着他笑,这时候温翡才发现对方嘴角边有两个小梨涡。“温翡。”对方坦然地叫他的名字,偏低沉的声音和咖啡厅的钟表声异曲同工,“我的论文已经修改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我母亲留给我的公司里实习。”

“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和你有所合作。”

“比如说,你和我的婚姻。”

这次晚餐过后温翡和江怀瑜的互动变得多了起来,温翡不常出席A市名流的宴会、E省投资商准备的酒局,但仅有的一两个都可以看见江怀瑜的身影。

老人不知道温方丞的弯绕,知道孩子快有恋人后便安了心;追求者忌惮江怀瑜攥有的身份权利,一时间也匿声隐息;唯有温方丞强声厉气地反对。温翡身边的朋友不解,大喊“江怀瑜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温熙对此横眉冷哼,在看到江怀瑜拥吻他的新闻报道以后才生气地把温翡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替温翡接电话的江怀瑜在“喂”了一声以后被迅速反应过来的冷冽声音训斥到怀疑人生,刚刚在沙发上睡醒的年长者看他面如土色的模样,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咬着唇发出不道德的窃笑。江怀瑜第一次接触到温翡家人,面对温熙只能语调苍白的低声应是。江怀瑜看着面容柔和的温翡,心神不由自主地发生了转移。

他是在和温翡接触一个多月才知道对方滴酒都不能沾,哪怕是吃一个酒心巧克力都会变得醉醉醺醺。那一天是节日,他们在碰面的时候温翡吃了小朋友送的酒心糖,回程的路走到一半便停下来看着过路人思考。他看着拉着手的男男女女,丹凤微茫,带点迟钝的对着江怀瑜说:

“恋人间好像是要接吻的。”

他们在第一次见面后又见了两次,极为迅速地谈妥了关于婚姻的各种事宜。温翡在圈子中声誉极好,人如姓般温润,仅有过的一段恋情也是在两人相处了足够年月后才开始。婚姻虽然为契约婚姻,但两个人都不是大咧性格,万事求真,戏总归要做足够。

于是两人开始数量并不频繁但夺人耳目的约会,这一次本来一如往常,只在巧克力上出了些差错。

那时江怀瑜明白为何温翡不常在酒宴中出现,一来是他不喜觥筹交错,二来就是他体质易醉。温翡醉后不会有过激行为,清淡仿佛天生,可受人追捧就是受人追捧,温翡想要什么,从来不需要费尽心力才能得到。

他忘记自己已经有两年空窗,也忘记和面前的人先是协议,索吻得理所当然。江怀瑜看着他被酒蒸出些微粉色的脸,未多思索,只问了温翡他的姓名。

“江怀瑜。”

年长者较之年幼者阅历更多,温柔的语调游刃有余,凤眼原生就带威严,但温翡垂眸时颤了眼睫,晃悠悠的像蝴蝶扑闪的羽翅。

江怀瑜伸手将温翡的兜帽拉起,待遮挡住大部分面容后才微微抬起温翡的下巴覆住他的唇齿。狗仔的偷怕技巧高超,定格了一张吻后江怀瑜半睁着眼眸,露出些睥睨目光的合照。

温翡酒醒后向江怀瑜道歉,但江怀瑜并不觉得必要,一些亲密举动两个人早就谈妥,他从容也不纠缠,显示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合作对象。温翡看得出来他表露的诚意,只是面前的男孩子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一些。“等等看?”温翡并不吝啬向江怀瑜传授一点儿自己的经验,他传道受业解惑,让江怀瑜等到了温熙的电话。

被温熙严厉警告了一番的江怀瑜在电话最后磕磕绊绊地说“我、我知道了,姐姐。”最后两个读音气势更弱,对方冷哼后挂断,温翡坐到江怀瑜对面,从果蔬盘里拿了一颗糖给他。

青年人脸上不见阴霾,只剥了糖纸后又将软糖送入温翡口中,温家温熙掌权本就是定势,自母亲离婚远走后她抚养温翡长大,即便父权恶心人, 她对弟弟的爱总要比忌惮更多。报道出来后江怀瑜也接到圈子里几位里比他走得更远的才俊的电话,母亲的公司也受点拨,可温熙除了教训没有更多动手,原因在于江怀瑜将除她之外的一切施压都扛住了。

合作需要态度,合作也看手段,温家的势力和资源只给能够配得上的人,温翡挑的人稚嫩,但能力还算不错。温方丞近来吃瘪,面上不显私下却磨刀霍霍,江怀瑜看着手机上传来的消息,停顿了一下后发出邀请。

“温翡,虽然现在还没有结婚……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住。”

这本该是要细细思索的事情,可温翡却答应得很快。

江怀瑜名下的一套高级公寓离两个人的公司都不远。温翡喜静,自从温家主宅搬出后他居住的山庄地址偏僻,虽上班时长,不必要的应酬免得更多。他搬入江怀瑜家时未做遮掩,于是各路关心的电话纷至。温翡看着江怀瑜的家,原本空荡冷硬的装修巧妙地填塞了许多合他兴趣的新奇物什,主人有如此的用心,想必之后的合作也多愉快。

“我已经25岁。”他接到电话时是在下午,很好的天气,阳光将地板照亮,清晰地倒映出人像。温翡肩靠着一角墙壁,低首时嘴角勾翘,绰约风姿不冷冽也并不热络。还是很温和的,他回应关怀心切的朋友时礼貌慢吞:“不用太过挂心,我从来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名下分公司规模其实并不小,正在争该行业翘楚的位子,温家温熙名字如雷贯耳,她的弟弟自然不会是草包。纵然温方丞为私心干涉,不管是公司运营还是感情处理,温翡一直都做得足够优秀。

江怀瑜和温翡对了一眼,得到对方肯允后靠近。温翡手机里还传来斟酌过后的劝诫:“江怀瑜这小子年纪太轻,行为鲁莽,就算谈恋爱也可以慢慢发展……”。而此刻江怀瑜唇离温翡耳朵一寸,呼出的气让他的耳垂微微改色。青年人语气沉着地问自己的恋人:“温翡,你喜欢蓝色还是灰色的被套?”

他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稳重中刚踏足社会的声音还饱有着无人模仿的澈,而爱也因此被莽撞地倾泻出去了。温翡看着江怀瑜的眉眼,觉得对方像一只不太动声色的大型犬类。

好似不经意的主人姿态让对面的一切戛然而止,温翡等了两秒钟才又进行交谈,“抱歉。”他带着点热恋的笑意向对方道歉,面对即将来临的日常转过身用懒慵的、轻松的语调回江怀瑜的话:“嗯……要不然就拿蓝色?”

他未挂断电话,只将手机拿开唇一点距离,传过去的声音小却依旧清晰,对面的人哽了哽,脑子里不免下流地幻想出穿着睡衣被热气蒸腾的温翡,而此刻另一个人确有这样的待遇了,他起的嫉妒心无人观赏,江怀瑜稍稍微笑,说出的话多了份宠溺:“好,随你心意。”

他们袒露充斥着爱的氛围,不在乎是否有人从听众沦为小丑。午后的太阳光强,从窗口射进的阳光将温翡整个人包裹住,挂断电话的温翡沐浴在光中,凤眼威仪,本该是神的模样,可他的唇却饱含旖旎肉欲。

红痣生花,温翡轻轻地咬了一下唇肉——他觉得满意时常这样做,然后歪着头,目光流转后冲江怀瑜眨了眨眼睛。

他这些动作做得单纯,而天生的容貌带来其他。凤眼勾绕,黑润眼瞳有水波在晃动,在除却本身的肃然时给人更多回味。江怀瑜怔然,本能让他移开眼睛,宝玉生光,此刻任何直视的人都是卑鄙的窃物者。

他做过详实调查,知道温翡的追求者们大多披着一张体面人皮。温翡柔和但不是没有原则,只是这段时间温方丞过多的推波助澜,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有机会。

“懒于应酬。”温翡之前在挂断追求者电话后对江怀瑜吐露心声,眉目间罕见地出现了些恼人厌倦,红痣聊赖,他皱了一下鼻子,愁闷闷的:“所以你以后要多和我亲近。”

温翡似乎丝毫都不担心我是否另有所图?江怀瑜得出过这样的结论,知道自己的品行是这份从容的底气。比江怀瑜多三年的阅历给了温翡太多从容,对着对自己笃信的温翡江怀瑜不言,只是在沉思时没忍住,有些凌厉地扬了扬眉梢。

江父其实不太喜欢江怀瑜的这次恋爱,但江成瑾和他的母亲对此展示出很大的热情。江父的非婚生子,江父结婚前出轨的第三者,两人对江父和江怀瑜母亲共同打下的江山存有觊觎。他们忘记自己不正的身份和地位,竭尽全力想要促成这一桩不会有血脉诞下的婚姻。

温翡对来自于江成瑾的家宴邀请态度冷漠,位于圈子上层的人一点儿情绪的转变都耐人寻味。江成瑾一张笑脸被打,周遭的戾气在财权的诱惑下竟多了些忍辱负重来,他看着不给余光的温翡,尽力礼貌又谦恭地:“以后做一家人,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相处。”

这时江怀瑜给温翡定的花束到了,温家公子拿起一朵郁金香,语气淡淡地让助理送客。

之后江怀瑜顺势让人散布江成瑾是小三儿子这件事,在上层社会里没有什么人再阻拦。

江怀瑜在江成瑾被下脸的当天就被江父勒令回家,精明的中年男人容色冷淡地让江怀瑜迅速放手这一段恋情。江成瑾为不让自己的美梦破碎吞气,一时间也说出诸如“我觉得温翡为人极好”此类的蠢话,继母帮腔,斥令不了了之。江怀瑜回房间立起被扣下的母亲的图像,在深沉的夜色中跟温翡发消息:要不要一起吃饭?

第二天下午五点二十他的车准时开到温翡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直通的电梯打开后温翡还在电脑面前和项目做斗争,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江怀瑜也坦然拿出了自己的。

老总也要过社畜生活,人为了多赚钱就要努力打拼,温翡在社畜群体中约算好人,大多时候只卷他自己。江怀瑜梳理公司事务也有半年,最近首次操刀一个极重要的项目,他费了庞大心力,因此为确保不会再有横生的惑疑,多花些时间是为必要。

普罗大众视富二代吃喝享乐为平常,多数人面对父辈的积累也确实选择享受安逸,但总有一群人拥有更多带着警惕的贪念和野心。钱似流沙,但它们不该从自己的指缝中减少或者消失。温翡不愁自己的后半生,江怀瑜虽继承权摇摆但也拥有不会让他困窘的财富。不涉及腌臜,人面对着巨大的利益多数时候选择折腰,如封建社会中掌握一切的天子,谁也不会嫌钱多,谁也不会嫌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利变大。

温翡淡然,在于自己尽力后不会不纠结结果该是成还是败。江怀瑜做了好选择,他的合作者不单单给了自己势力上的助益,也是事业道路上一个优秀的领路人。

安静不会带来尴尬,两个人在各自领域专注,温氏的办公楼由自己设计,倾泻下来的灯光柔和。温翡在反复思考后将自己的改良意见写在了上呈来的提案上,一个小时后他的肚子发出了响亮的一声,江怀瑜抬头看着温翡,发现玉质般的人抿了抿嘴巴,脸上泛起一点不起眼的红色。

“我定了碧桂轩的晚餐,六点半的。”他不露声色地在手机上修改就餐时间,“是我的错,本来六点钟就该走,看文件太入迷以至于忘了定好闹钟。”

江怀瑜露着他那张带着恳切歉意的脸,正经的模样好像真的觉得别人看不出这是拿来哄人的做戏。温翡吃这套,江怀瑜这种似乎欲盖弥彰但又非欲盖弥彰只是缓解尴尬的手段让他觉得很新鲜。“是你的错?”他用了疑问句,在得到江怀瑜肯定的回答后关掉了电脑。

“好吧。”他配合着,“我总要给你机会补偿。”

老天放行,公路上没有被拥堵的汽车,他们畅通无阻地到了碧桂轩,额头上蒙了一层汗的曹经理早早等候:“温先生……”他弯腰,招呼打得礼貌,“江二少。”

江怀瑜看了温翡一眼。

面前这个成熟的男人很难追,除了拥有足够美丽这个本钱以外还拥有迷惑人心的性格。“温翡总是淡淡的。”不管是得他恩惠者,还是受他惩戒者,太多数都这样总结:“好像不太会生气,也不太会展示一定程度以外的真实的快乐。”

xx少,放在以往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表尊重,而今它富有的揶揄意味更多,经理是看人下菜碟的人精,走钢索十几年,这次竟贸贸然犯了错。

江二少,江怀瑜在心里重复这个称谓,心里面难有波澜。这头衔套在此刻的他身上并非完全正确,但也不至于完全错误,他又看了看经理,思考这是否为他人授意。

“阿翡。”此刻又有一个年轻人走出来,始作俑者不打自招,在经理呼出一口气时他抬首蔑看江怀瑜,转身面对温翡后又堆起笑意:“真是久不见你。”

他热切寒暄,对温翡说起才留学归来的故友,江怀瑜不属于这个圈,对拥有这个姓名的人了解不够。来人对温翡不算冒犯,邀请时也很有礼貌:“我们在二楼办了一个聚会,不知你和江先生能否赏光?”

温翡其实挺饿的,对这类明晃手段没有附和兴味,但鉴于这个人实实在在给了江怀瑜一点“脸面”……温翡不做拒绝,他看了一眼江怀瑜,让他拥有抉择权。

青年没有思考多久,对着这场鸿门宴席他英俊的脸在笑起来时展示出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冷冽刀锋。

“既然是朋友相邀……”江怀瑜顿了顿,侧脸垂眸看着温翡,好不知天高地厚的,他直呼恋人姓名。

“那就去吧,温翡。”

他22岁,的确不太能忍受有人在自己面前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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