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过处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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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二十岁之前,苏景一度认为自己是很幸运的人。

近两年他完全接受了平淡日子,不太怀念从前了,却也未曾想过生活的走向会是如此的极端。

从过个生日动不动就花费掉几十万的没皮没脸无忧无虑小少爷,到领着五千块月薪与男友同居在一室一厅的出租屋还遭遇出轨的苦情炮灰男,也就仅仅只隔了四年。

哦,那套一室一厅的出租屋每月两千五百元的房租还是从苏景那五千块月薪里抠出来的。

当初租下这套房子时,顾倾大学还没毕业,苏景便主动提出由自己来全额负担房租。

顾倾觉得不好意思,怎么都要承担一部分,商量到最后打到床上,苏景才咬牙做出让步:

自己承担房租,水电费用归顾倾来付。

自那开始,为了省下那每月甚至都不上百元的水电费,顾倾不来找自己的时候,苏景基本就长期留在公司加班省电费,宁愿花钱去澡堂也不舍得让出租屋里的水龙头多流哪怕一滴水。

就这么一路扛下来,挨到顾倾大学毕业,两人从半同居状态转为同居,熬到顾倾趟过校园到职场过渡的尴尬期,再到今年喜获升迁未来闪闪亮。

嗯。

熬到他把出轨对象带回苏景支付房租的出租屋。

苏景和顾倾之间少有激情,但温情是足够的。

三年相濡以沫,从校园到职场,相扶相伴着走到如今,感情再平淡也该生出恩情了。

因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前一晚还抱着自己畅想未来的顾倾会跟别人搞到一起。

苏景从项目上提前赶回来提着双人份的盒饭回去时,那二人大概是刚进入半场结束的暂停休整期。

浴室水声开得哗哗响,磨砂玻璃门中映出双人赤丨身丨交叠的暗影,一只手按在浴室的门上艰难地挣扎。

很娇俏的手。

但顾倾的手很大很宽厚。

不知道顾倾在欢丨爱之余有没有心疼过苏景一分一毫。

但那一刻苏景是明确感受到了心疼的。

心疼花洒里哗哗流出的水。

加班到深夜疲倦到近乎昏厥不得不在家里洗澡时,他都没舍得把淋浴开到那么大过。

没有争执,苏景和顾倾之间几乎一直没有过争执,永远是相敬如宾,温暖以待。

以至于在这样的时刻,他竟一时生不出争执打闹的欲望。

苏景默默退出门,独自去了酒吧。

许久不来这种地方了,酒吧里光线晦暗,苏景低头木然地望着脚上的泥土,一杯杯地往肚里灌酒,笑人生荒唐,笑自己与环境格格不入。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裤兜里终于传来震动。

苏景摸出手机划开接听,淡淡地“喂”了声。

顾倾的声音听上去很急切,语气中包裹的担心和宠溺一如往常。

“你在哪呢宝宝?很晚了,哥哥很担心你。”

“很晚了吗。”苏景继续灌酒,漫不经心地反问。

“很晚了,”顾倾微带迟疑地问,“你在哪里?你那边听起来很吵。”

“哦。”

沉默了会儿,顾倾说,“发个定位给我,我过去接你。”

“不了,”苏景摇头,“在公司加班,要熬大夜赶一个项目,不回去了。”

说完没再听顾倾如何答话,反复触屏好几次,总算成功按下了挂断,顺手划下了关机。

他醉眼昏沉地站起身,浪里浪气地擦过人群,思索着该如何打发这决裂的前夜。

迎面撞上一个很高的男生。

苏景低声说了句“抱歉”,想要错开身子。

没想到那人竟不依不饶地扯住了他的手臂。

用了很大的力气,攥得苏景皮肉生疼。

苏景强压着火气“啧”了声,抬眼去看那人。

视野混沌,但能依稀辨别出眼前这位眉眼生得很好看。

利落的黑发,单边墨色耳钉,酷酷的气质。

脸型……

妈的,来酒吧厮混还带着口罩怕不是有大病!

那位口罩遮面,却盖不住满眼的烦躁,一副要为刚刚这一撞跟苏景干架的样子。

苏景歪了歪头,挑衅地问,“酒店?”

打是打不赢了,但老子可以赚点嘴上便宜恶心死你这臭直男,哼。

他死都没想到,话音落地,那位看起来笔直笔直的酷哥一把抓起他离开了酒吧。

这回换苏景慌了。

“操!搞什么!你他妈给老子松开听见没!”

“哪家?”酷哥问。

一边招手拦停了出租,按着苏景的头把他塞进车内。

“什么哪家,”苏景双手胡乱扒拉着挣扎着却还是被人强硬地按进了车里,怒骂,“听不懂人话是吧!老子让你松开!”

酷哥捂住他的嘴一把把他推到里边的座位上,顺手带上了车门,盯着他问,“哪家酒店?你不就是图这个吗?走啊。”

苏景偏开脸沉默了片刻,忽然就想开了。

他莫名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下。

酷哥怪怪地向他望过来。

“前边左拐有个丽晶。”苏景说。

来吧,你妈的,大乱炖!

这位哥口罩下面那张脸应该不比顾倾差到哪去,睡到就是赚到,矫情个什么劲。

自这之后酷哥便彻底安静下来,一路无话到了酒店。

苏景腿软,想着反正等下也是要在一起搅一搅的关系,也不再害臊,直接缠住小哥的腰把头抵在他后背上,无尾熊似的亦步亦趋地环着他下了车。

手从上衣下摆探进去,边走边划拉着揩油。

很年轻的男孩子,纤薄的腰身上覆着肌肉,皮肤细腻而有韧性……

手感好好。

抛去道德约束的话,体验应该会很棒。

酒店前台姐姐大概极少见到男男情侣在外如此高调腻歪的,眼中明显诧异了下。

小哥看起来冷冷的,面皮倒是薄得厉害,被人怪异地一盯面色就红了上来,递上身份证干干地对姑娘说“我弟弟喝醉了,麻烦”。

苏景在他背后轻笑,坏心眼地拆穿他的虚伪。

“是情弟弟哦~”

他从小哥背后探出脑袋软软地抵在他肩上对前台小姐姐说。

说完嘴唇还顺带地擦过他“情哥哥”的脖颈偷了个香。

小哥呼吸很明显地沉了下。

“要双床房,谢谢。”他极力维持着礼貌往回找补。

“一张用来搞,搞完会脏,留一张干净的用来睡。”

苏景腻歪地在他身上暧昧地蹭着跟小姐姐解释。

小哥咬了咬牙,回头狠狠地瞪了苏景一眼,说,“闭你妈的嘴。”

凶完之后语言系统就彻底陷入了混乱,再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清纯得有点可爱。

小姐姐吞咽了下,递上房卡递还身份证,红着脸说,“祝二位愉快。”

薄脸皮的伪直男大概是被苏景折腾恼了,取了房卡一路无话地拎着他上了楼。

拉扯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气得不轻,但进了房间之后,却还是维护着绅士风度帮醉鬼优先冲了澡。

苏景迷迷糊糊地被人冲了身子裹上浴巾丢了出来,迷蒙地睁着双眼打量眼前的房间。

就挺普通的酒店房间布局,灯光太强,让他略感不舒服。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跟初次谋面的陌生人打炮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低调一些的。

他从床上翻起来,醉麻浪张地晃荡到门口,歪在墙壁上把门口联排的开关挨个试了一遍。

最后只留了廊下和床头三盏雾蓝色的小灯,其余尽数关掉了。

他像只巡山的狐狸,摇着尾巴满意地巡视了一圈自己的领地,对自己精心打造的暧昧但不显得娘气的氛围感到满意。

心尖泛上浅浅的疼,意识里甩来甩去的大尾巴耷拉下去。

幸而浴室的门及时打开,疼痛还没来得及变得清晰,就被眼前的身体吸引走了注意力。

的确是很帅的男孩子。

气质干净高冷,身材也很绝。

摘掉了口罩露出整张面容,眉目间……

说不上为什么,总好像带了几分熟悉的味道。

光线暧昧倒是够暧昧,就是照得人脸雾蒙蒙的看不清晰。

苏景皱眉凑近了想把他的脸看得清楚些,身子一离开墙壁就晃荡着失了重心,脸一下子砸上了人家的胸膛。

沃日。

这触感……说不是故意的都有点牵强了。

他色心上来,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顺势起身揽住冷面小哥哥的脖子,不理会他的僵直,嘴唇微张偏头吻过去。

还没触到对方的唇,肩膀就被按住了。

“你来真的?”那人冷声问。

不然呢?

苏景心情很燥,心间搜刮的钝痛搅得他随时想要砸烂这个肮脏的世界,与陌生人生出这样污浊的激情叫他对自己感到恶心,却又压不住被色欲诱哄的失控感,连带地口干舌燥。

他没心思跟人玩推拉游戏,扯住那人的裤腰往他那里抓去,嘴上直白地说,“是你抓的我哎哥哥。”

“我没那个意思,”那人气势弱下去,按住他的手带着些无奈地说,“只是看你醉成那样觉得不太放心而已。”

“???”

苏景感觉情绪要炸。

午夜来酒店开房不耍流氓也就算了,您跟我演上道德模范了?

他以为不会再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了。

然而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简直叫他气到五雷轰顶。

“我不喜欢男人,你知道的。”

那人一脸高贵地说。

苏景转头呼了口恶气。

而后反手就是一拳砸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我知道你麻痹我知道!你他妈钓老子玩呢?!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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