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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乾风门开山历史悠久。

世人盛传门内每任师尊皆为修行成仙,后归返人间,普度众生、平定三界之人。

而祖师则曦又曾助皇帝先祖解除灭国危机,因此不仅武林,就连庙堂上提及乾风门都要敬重三分。

佘屿尘功力变化莫测不说,又身处高位,行事手段极为严厉。

何殊这样皇亲国戚家的小少爷都怕极了他,自然是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师尊…师尊…!苏应我他疯了…连同君许眉一起打我们,他们还给祖师像涂了五服散,要…要致我们于死地!”

他话音刚落,被打的头发散乱、脸庞肿胀的君许眉便大声反驳:“你血口喷人…!”

“师尊,您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君许眉站起身,指着何殊还有他身后的少爷们。

“是他们,在祖师像上涂了五服散,被我发现告诉苏师兄后…”

“他们…他们就恼羞成怒,殴打我和苏师兄。”

“你胡说,分明是你…!”

何殊见状,也和他争执起来,两个人相互辱骂着,谁也不甘示弱。

“住口。”

佘屿尘冷声呵斥,淡漠的双目扫过一言不发的苏应我,而后冲身旁的桃尧道:“查看祖师像。”

“是。”桃尧闻言立即上前,在那祖师像前轻嗅片刻,才转身回禀。

“师尊,这祖师像上确是被涂了五服散。”

听到她的话后,佘屿尘毫无情绪的眼眸移到苏应我身上。

“苏应我,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应我看一眼正对他咬牙切齿的何殊,再看看面色焦急的君许眉,而后沉声回应:“我没有损坏祖师像。”

佘屿尘注视着他冷硬的神情,向桃尧命令。

“去苏应我,何殊、君许眉三人的房间搜查,还有没有遗留的毒物。”

佘屿尘之所以这样做,并非不信苏应我的话。

方才他踏入戒庭,看到苏应我的一瞬,便清楚对方又受了欺凌。

苏应我入门以来,所受的欺辱他都看在眼里,可身为师尊,他表面上并不能流露偏颇,只能暗地里,对他多一丝关怀。

查看是否有遗留的五服散,是怕何殊等人再进行报复。

很快,桃尧便带人返回戒庭禀报。

“师尊,在他们的房间里,皆未发现五服散。”

听到她的话,佘屿尘才稍稍放下心来。

“既然没有物证,此事便无需再查,罚你们每个人,在戒庭跪一天一夜,抄写门规三百遍…”

佘屿尘说着,又把目光转向苏应我。

“苏应我,你本该在参拜前打理好戒庭,但今日,你非但没有完成任务,还误了大家参拜的时辰,你可认错?”

苏应我看都不看他一眼,梗着脖子不说话。

见他如此,君许眉又开始求情。

“师尊,今日的事,是我不好,耽误师兄做事,又害得师兄弟们误了时辰…”

“您要加罚,便罚我罢。”

他话音刚落,苏应我便硬声道:“不关他的事,我知错。”

看着他的漆黑的双目,佘屿尘心底一震。

苏应我脾性素来执拗狂妄,从不与人多说,即便是遭了欺辱陷害,也拒不认错,只咬紧牙关默默承担惩罚。

可现在,却会为君许眉低头。

这让佘屿尘心下五味杂陈,一时竟有些气闷。

“很好。”佘屿尘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看向面无表情的苏应我。

“既然你认错,那便加罚你多跪一天一夜,你可服气?”

苏应我没有立即回应,沉默半晌后才冷硬的回了俩字。

“服气。”

那次的“意外”,最终以他、君许眉和何殊等人一同受罚而告终。

再之后,看着君许眉为他所受的伤,他便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勤勉习武,保护他的小师弟。

与此同时,因内力不足,习武修行中缕缕受挫,他变得更加乖戾和暴躁,只有君许眉,能够稍稍抚平他内心的狂躁不安。

而此时,佘屿尘又这样定定地站在他面前,让他认错,听着他清冷的声音,苏应我觉得恍然隔世。

他想起了上一世死之前所看到的景象,佘屿尘抱着自己随身的那把长剑,手中紧捏着残破不堪的红色绸缎。

他看了许久,才看清楚那是他临死前,穿的一身红衣。

“我知错。”他抬眼,直对着佘屿尘的眼眸,一字一句道:“还请师尊莫要气坏了身体才是。”

佘屿尘挥动鞭子的手猛然停在了半空,在场的弟子也都面面相觑,个个脸上写着惊奇。

苏应我竟然也会认错低头?

而且这一次竟不是为了君许眉?

跪在他身边的君许眉显然也愣住了,只下意识看向佘屿尘。

“既然你已经知错,便罚你们二人抄写门规五百遍,今夜子时前交到戒庭的祖师像前。”

佘屿尘收回手中的鞭子,目光触及到苏应我带着血痕的肩膀时,停留了几秒才又移开。

因这次的惩罚相比以往轻松很多,君许眉反应极快,立刻向他叩头高呼谢过师尊,见苏应我还愣在原地不动,便拽了拽对方。

苏应我反应过来,也跟随着他磕头,跪在地上目送佘屿尘离去。

到了夜晚,苏应我正在自己四面透风的小屋中抄写门规,却听窗旁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谁?”他站起身向窗外看去,看清楚那个人影时,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你怎么来了?门规抄完了?”他看着君许眉发问。

君许眉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双手背在身后,随后神秘兮兮举出一个食盒:“我给你带了吃的。”

他说着,又动作麻利的将那食盒打开,双眸发亮地看着苏应我:“虽然只是甜点,但味道还不错,快尝尝。”

他原本长相眉清目秀,又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整个人看上去带着满满的少年姿态,任谁见到都会心动几分。

苏应我盯着他一言不发,他前世最喜爱的便是这双眼睛,可身亡又重生后,他却不知道这好看的眉眼之下,究竟藏了些什么。

“师兄,你怎么了?”君许眉见他目光如炬的瞧着自己,忽然红了脸,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苏应我拿起食盒里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后回应:“没怎么,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君许眉立刻面露喜色,捧着脸看他吃东西,眼底是藏不住的爱慕。

“唔…你门规抄的怎么样了?”苏应我将甜腻的糕点咽下,再次询问道。

“还…还剩一点…”君许眉哭丧着脸,俯看苏应我面前的笔墨:“师兄抄完了么?”

“抄完了。”苏应我向他伸出手:“拿来吧。”

“拿…拿什么?”君许眉那双含了水般的眼眸瞪着他。

苏应我拍了拍手:“你过来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抄完?”他上下打量着君许眉:“不用的话我就去睡了。”

“别…!”君许眉连忙拦下他,有些羞涩的从袖中拿出抄写了一半的门规。

“师兄,你就帮帮我吧…”他软软的哀求,模样看上去煞是惹人怜惜。

即便再过一世,苏应我对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依然没有抵抗力,尤其是想到君许眉为他受欺时的模样,他就更多出一种疼惜。

“放下吧。”

他再次拿起笔墨,冲君许眉扬起下颌:“快回自己的房间去,要是被哪个嘴长的说与师尊听,又得一顿罚。”

“可是…可是我想陪着你。”

君许眉有些不舍,原本白日里练功忙碌就不便和他相见,到了晚上,他还得偷偷摸摸的来,这么一想,他内心十分委屈。

苏应我却不再理会他,而是低头去抄门规。

君许眉见状,也不敢再多言,只闷声说了一句“你也早点休息”后,便离开了草屋。

他走之后,苏应我拿起那盘桂花糕看了又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翻腾,瞥过手下的纸张,他更觉得这夜晚有些无聊。

他想,他应当换个地方抄这剩下的门规。

这个瞬间,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双冷清的眼睛。

怔愣良久后,他快速收起笔墨,将纸张胡乱塞到怀中,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更深露重,月上柳梢头,整个乾风门中十分寂静。

细细去听,环绕在戒庭旁的池水中,还有几声虫鸣与水珠滴落的声音。

苏应我坐在一棵老树的枝头上,手底下动作不停,在纸张上快速移动着,双眼却定格在不远处的房屋窗柩间,久久移不开目光。

朱红色的雕花窗前,佘屿尘正对着一盘棋局,偶尔和身旁的桃尧说着什么。

看那神情模样,苏应我揣测着桃尧该是在向佘屿尘禀报白日里弟子们的练武情况。

佘屿尘身着一袭白衣,长发未束,只有些慵懒的散落在身后,他手持白棋,垂下眼眸听着桃尧的话。

过了片刻,那双白洁的手从棋盘上收了回来,只见桃尧命人抬上木桶,随后便低着头退出门外。

看到这里时,苏应我瞪大两个眼珠,手下的笔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

那木桶中热气升腾,衬的房屋中摇曳的烛火煞是温柔缥缈,就在苏应我怔愣之际,站在木桶前的佘屿尘抬手,缓缓解开衣带搭在一旁的屏风上。

苏应我霎时间气血上涌,竟险些从树上掉下去,他连忙将纸笔塞入怀中,扶住手旁的树干,才不至于跌落在地。

意识到自己在偷看佘屿尘洗澡时,苏应我脸上一阵发烫,想移开目光,却被对方白洁的脊背,弧度好看的腰以及修长的双腿吸引了目光。

鼻间传来一股温热感时,他立即收回了目光。

返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苏应我直想抽自己俩耳光,前世他分明和君许眉什么都做了,在看到佘屿尘一丝不挂时竟会没出息成这样。

他躺在床上,盯着床帐煞是郁闷,将这个反应归结为自己是禁欲太久,而后把抄写好的门规放在床头,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正在熟睡之际,忽然感到房屋的门发出了声响,苏应我转瞬清醒了过来。

为防止那些富家少爷深夜“偷袭”,他睡眠一向很浅。

哪怕只有一点动静,他都能很快察觉。

而此时,虽然已经清醒,他却仍紧闭双眼,想看看那“偷袭”的人要做什么。

随后他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檀木香,携着寒凉的夜风涌入鼻间,十分好闻,却也非常容易辨别。

是佘屿尘。

苏应我突然想起前世他刺佘屿尘的那三剑,即便浑身是血,也没能遮挡住对方身上清幽的檀香味道。

佘屿尘似乎在他床边坐了下来,接着苏应我就觉得肩上的鞭伤一凉,淡淡的草药香在房中四散开来。

“师尊,桃尧真的不懂…苏应我性情如此古怪乖戾,你做什么要对他这般上心…”

一旁忽然响起少女娇嫩的声音。

佘屿尘没有回应她的话,只仔细将药膏涂抹好,端详着苏应我的脸,确定他还在沉睡后,便收回了手。

“我只是怜他被命运拖着走,身不由己。”

佘屿尘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但很快,看到苏应我在枕边放置的门规时,他目光又冷了下来。

上面的字迹一看便不是同一人,即便模仿的再像,佘屿尘也能辨别出来。

若说不妒,完全是在蒙蔽他自己罢了,可即便是嫉妒,又有何用?

他看着苏应我熟睡的脸,最终把那沓纸放了回去,起身向桃尧道:“回去吧。”

“是,师尊。”桃尧急忙点燃手中的灯,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房间。

待两人走远后,苏应我才坐起身,拉开上衣看一眼白日里被鞭打出的伤痕。

火辣辣的疼痛已然伴随药效退散了,空气里似乎还能闻到佘屿尘刚沐浴完、残留的那股水汽。

记起前世最后看到的景象,还有佘屿尘方才那些话,苏应我有些茫然,直对着安静的房屋呆坐了一夜。

次日清晨,天才微微亮,苏应我便在去戒庭的路上被君许眉拦住了。

瞧着他一脸神秘的样子,苏应我有些奇道:“难得你能起这么早…”

君许眉脸庞微红的看着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只小糖人塞到苏应我手中。

“我藏下的,特意来给你。”

被他含水的桃花眼那么看着,苏应我不好意思拒绝,便从他手中接过了那糖人。

“甜么?”君许眉期待的看着他。

苏应我前世和今生加起来岁数要比他大一轮,见他这般幼稚的模样,略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回应:“甜,谢谢。”

“师兄喜欢就好。”君许眉开怀的笑了笑后又问:“师兄,湛云赛快要开始了,你有准备吗?”

湛云赛…苏应我在脑海里捕捉着这个词汇,过了半天才想起这是乾风门一年一度举行的比赛。

届时门中所有的弟子都要参与比赛对决,最终由十个人继续对战,获得胜利的人,会得到师尊亲授的内功绝学“七行决”。

“也不知道这次谁会胜出…其实我也特别想和师尊学七行决,听说那七行决可厉害了…”

“一旦学成,内力就能提升一大半,之后要学再难的武功都不在话下…哎?师兄,你怎么不走?”

君许眉自顾自的说着,转过头去,才发现苏应我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透出些凝重。

“师兄,你没事吧?”君许眉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有些担忧的询问。

看着他的脸,苏应我这才记起上一世也是这时,乾风门开始举行湛云赛。

他听闻那七行决能够重塑经脉提升内力,便日日刻苦练功,想要在比赛中夺得头筹,进而可以跟佘屿尘学习七行决。

但他天生资质不足,内力又有所缺失,即便是勤学苦练,也很难比过他人,最终还是在和何殊的对决中惜败。

修行七行决的路断了后,苏应我曾失意过一段时间,他成日在山上练功,几乎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

后来君许眉偶尔去看他时,不知从哪里得知师门后的灵裕山上,有一种名为佰子草的药草,传闻只要吃了佰子草炼制的药丸,便能功力精进,甚至达成和练就七行决一样的效果。

可佰子草却是乾风门中的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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