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1-15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野格罗浮 主角:骆槿眠 舒贞
周五晚上,骆槿眠带着一整个宿舍开黑上瘾,互相骂菜逼骂到十二点,对面宿舍忍不下了,过来哐哐哐砸门,问她们能不能小点声。
骆槿眠边送人头边打哈哈说:“好的好的,我们马上睡了。”
结果一关上门,她就压起嗓子来骂:“奶了个腿的,周五诶,这才十二点就睡,说出去自己是大学生还不够人笑话的。”
周玉汐万分同情:“她们都没有夜生活,可怜!”
“咱们刚才声音确实有点大……”林沅气势稍弱,打游戏她总是拖后腿的那个。
没人理她。
在骆槿眠一阵“冲冲冲”“上上上”的号召下,很快她们就把敌团给歼了,听到了今晚的第一次Victory。
被胜利带来的“我可以拯救世界”的错觉冲昏了头脑,骆槿眠又嚷嚷着说换个游戏玩大家峡谷见,却被舍长一句话用凉水浇了个劈头盖脸。
舍长:“今晚就别玩了吧。你不是说你明天去网吧打吗?明天再玩呗,这个点不早了,再玩就要被投诉了。”
骆槿眠人菜骨气却高得离谱,为了掩饰这种割裂式的矛盾感,她只说了周六要泡一上午的网吧,关于找学姐补课的事只字未提。
被这么一提醒,她倒是从昏头昏脑的状态里清醒了许多。
周玉汐有点困了,打了个豪放的哈欠,就关手机睡觉去了。林沅本来就不想玩,终于能脱身了也赶紧装困装睡。
只剩下骆槿眠一个人,尴尬地捧着手机,和头顶的电灯泡大眼对小眼。
过了一会,她认命地爬下床关灯,然后回床上关机睡觉。
骆槿眠其实是有游戏瘾的。
关于这件事,她舍友们都是一线见证者。这疯婆子肝游戏的时候简直不要命,熬夜打到凌晨两点,五点又爬起来接着打。妈的,还定了个四点五十的闹铃。
但要说骆槿眠真的就这么跟游戏过日子吧,那也不是。
她理智还尚且清醒,自救意识还没有沦丧,意识到自己已经形成瘾后,她约了好几次心理医生,也去医院看过。
治疗都是一个套路,聊一聊劝一劝最后再哄一哄,打一通鸡血回来忍着不玩两天,然后第三天,骆槿眠一边骂心理咨询师是冒牌货一边抱着手机喊:“就这?出门没穿拖鞋吧他妈连招都不会连!”
平常周五都是她的狂欢日,如果不是明天有和学姐的约的辅导,她肯定会接着嗨到极致,不赢他两三把不睡。
所以现在她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凌二晨五的生物钟就在跟她抗议。实在睡不着。
骆槿眠胡思乱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上次凌晨两点左右问学姐要题时对方也没睡,于是骆槿眠迅速鉴定对方同为夜猫子一枚,翻身拿起手机想找学姐聊两句解解闷儿。
她给学姐发:【姐姐~人家想到明天要见你辽,激动得睡不着】
学姐果然没睡,回道:【快睡,明天别起不来。】
骆槿眠觉得好笑。同为天涯熬夜人,你劝我睡什么觉,于是发了几个捧腹大笑的表情包。
骆槿眠:【姐姐你难道一点都不激动嘛?】
洛城一中学姐:【不激动。】
骆槿眠:【那你不怕我吗】
骆槿眠:【你可是学校里唯一知道我是同的,而且你也知道哈,我馋别人谈恋爱好久了,你就不怕我对你下手吗?】
骆槿眠:【狗头保命.JPG】
洛城一中学姐:【不怕】
骆槿眠看到这俩字,心脏瞬间爆棚——妈妈咪呀!难不成,难不成学姐也有那方面的想法吗!
可紧接着,对面又发来一句让骆槿眠感到窒息的话,把她的胸口小鹿乱撞顷刻间镇压为零。
洛城一中学姐说:【你不敢。】
“……”骆槿眠翻了个白眼,心里像蘸着芥末吃面包一般不是滋味。
的确没错,她就是不敢。骆槿眠清楚地知道自己嘴上的胆量和实际成反比,网上她有多能天南海北地鬼扯,线下她就有多小心翼翼。
虽然蘸着芥末吃面包滋味不好受,但喜欢芥末味的人却会甘之如饴。
骆槿眠就是这样,上一秒还觉得学姐无情拒绝人家好伤心,下一秒就在偷偷乐着琢磨:哇学姐怎么这么了解我。
骆槿眠:【学姐怎么知道我不敢?】
骆槿眠:【奸笑.JPG】
骆槿眠:【万一我看到姐姐就把持不住了,就想摁着姐姐在研习室里酱酱酿酿呢】
半分钟后,洛城一中学姐回:【别乱想,赶紧睡,明天不要迟到。】
骆槿眠哼笑一声。瞧嘛,一定是个容易害羞的软姐,骚话没说两句就要逃跑,也太可爱了。
骆槿眠继续发.骚话:【好嘛好嘛,姐姐不跟我聊,那我去梦里找姐姐play】
骆槿眠:【晚安咯】
骆槿眠:【亲吻.JPG】
洛城一中学姐:【嗯,快睡。】
人的第一印象不能输,见学姐怎么着也得装扮一番,但在迟到面前,什么化不化妆的都滚,骆槿眠现在只想即刻飞到图书馆去。
踩着时间点,骆槿眠终于在8:57分迈入了图书馆电梯。
在电梯内站定后,骆槿眠按下关门键,而此时,一抬头,眼前却出现熟悉的一抹亮红。
骆槿眠赶紧按下开门键,对端着架子走进来的舒贞喊:“学姐好!”
扶了一下单肩包的肩带,舒贞走进来在骆槿眠身边站好,清风不着痕迹般地扫了她一眼,道:“嗯。”
骆槿眠问:“学姐,您去哪一层呀,俺来帮您按。”
“跟你一起。”舒贞又剐了她一眼,眼神里多了一层阴鸷。
骆槿眠被吓得一哆嗦,把僵在空中要去按电梯的手收回,笑着掩饰尴尬:“哈哈哈好巧呀,去同一层耶……”
舒贞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她一安静下来,气场就瞬间在狭小的电梯里蔓延,逼得骆槿眠一动不敢动。
终于熬到了电梯开门,骆槿眠在对方冷艳气压和浓郁发香的双重震慑下落荒而逃,一个箭步冲到提前预约的研习室。
瘫坐下来,长舒一口气。
还好,比学姐来的早,没迟到。
怎么一大早就碰到舒贞?太晦气了。骆槿眠烦闷地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又怕挠成鸡窝头影响她给洛城一中学姐的印象,就举起来手机,对着黑屏整理发型。
她对着门敞腿而坐,正顺着头发,门突然开了。
舒贞从容不迫地走近来,关上门,霸道地拉开骆槿眠对面的椅子,坐在上面拢起秀发。
骆槿眠整个人好像都是傻的,她甚至都忘了在心里喊一句卧槽,还举着手机,开着腿,愣愣地看向舒贞:“学姐,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嘛?”
不是吧不是吧……
刚才在电梯上,不就是走的时候忘记道个别吗,她至于这般高调地找上门来讨伐吗?
骆槿眠心里吓得直打鼓,一边乞讨舒贞不要闹事,一边祈祷学姐再来晚一点。
图书馆的研习室不大,骆槿眠预约的是三人间,按理说对两个人来说绰绰有余,但此刻骆槿眠却只感觉这里好逼仄狭窄。
舒贞打开单肩包,取出数学分析课本,平静地看着骆槿眠脸上变幻多姿的表情,淡声说:“不是约好的吗?今天辅导三个小时数分。”
骆槿眠缓缓放下手机,感受到一道道来自舒贞眼中的凌迟。
操啊……
操。
操操操操操$*#%^&¥!!!!!!
骆槿眠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灵魂升天的飘飘然。舒贞的目光那不是目光,那分明是冰冷无情的死亡邀请函。
救了个命的,舒贞居然就是洛城一中学姐……
她们身上其实有太多相似之处了,只是洛城一中学姐对舒贞漠然的态度,让骆槿眠自觉排除了这一种重合的可能性。
骆槿眠憨憨地尬笑着:“学姐,原来是您呀……哈哈哈……”
“嗯,”舒贞指了指她的书包:“你准备一下,我们开始。”
骆槿眠低下头,僵硬地拉开书包拉链。
舒贞就是洛城一中学姐,洛城一中学姐就是舒贞——妈咪阿狗操的,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啊?!
就在最初的震惊和诧异两相重合的冲击后,骆槿眠脑海里又渐渐浮出了另外一些事,取书的手突然一滞。
洛城一中学姐就是舒贞……啊啊啊啊啊———
她之前都跟洛城一中学姐说了什么!
她说舒贞嘚瑟、拽、装逼、摆架子!说这人瘆人、绿茶、恶心,实在讨厌!
啊,对,还当着正主的面八舒贞的卦,还说她一碰就有反应,是个骚、货……
啊!救命,要死了。
然而紧接着,骆槿眠又立马想到,以上这些都是无期徒刑级别的,真正的死刑,是昨晚她说的话。
昨天她说:你就不怕我对你下手吗?
她还说:就想摁着姐姐在研习室里酱酱酿酿呢……
骆槿眠呼吸骤停。
算了,谁都行,请现在给她来上一枪,不要吝啬,照着嘴上打,使劲打,打爆她这张该死的狗嘴!
骆槿眠颤颤巍巍地坐在舒贞的身边。手里握着刚刚在楼下自动贩卖机里买的AD钙奶。
“学姐……您喝这个……”骆槿眠把奶放在舒贞面前,就像触电一样火速缩手,端正身体,偷偷打量她。
“不用,”舒贞把饮料推到了远一点的地方,面无表情地说,“你也不用说敬称,正常对话就好。”
骆槿眠脸上挂着憨狗笑,心里骂着疯狗话。
舒贞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她拿起笔,在备好的打草纸上写下日期:“翻开课本,我们从十五章开始讲起。”
但她右侧的女生纹丝不动,舒贞转过头,看到一张扭曲又好笑的团团脸。
骆槿眠抓了抓头发,指着舒贞的笔,大惊小怪道:“你用左手写字?”
舒贞:“左右手都可以,你在这边,我用左手不挡你视线。”
骆槿眠惊呆了。
没想到这个爱耍酷的人还真是有点东西嗷!
骆槿眠非常诚恳,满眼崇拜地说:“学姐好厉害。”
舒贞没搭理这句话,直接步入了今天的主题。骆槿眠本来就有点不切实际的眩晕感,再加上她也没那么真心想学习,就一直虚虚浮浮地听着,不时点一下头,假装自己有在认真听。
终于等舒贞讲完了那道长达五面的定理证明,骆槿眠看到下面是例题,大脑立马响起警报——滴!好好听,考点要来了。
然而舒贞却放下了笔,拿了一沓打草纸,扔在骆槿眠面前:“好,你现在给我复述一下定理的证明思路。”
嗯?Excuse me?证明?一点没听呀!
骆槿眠的双腿开始发软。
“学姐……这个证明过程是不是不太重要呀?”骆槿眠卑微地嗫嚅道,“我程度比较差,会做题就行啦。”
“你是刚才没用心听吗?”舒贞的语气犹如冬天呼啸的冷风,是上天对人间的苛责。
骆槿眠是真的害怕,腿跟糗了的面条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她咬了咬大拇指,吸着鼻涕说:“对不起,学姐……我觉得不重要,而且它真的好难,就没有细听……您别生气,我再看看,我再看看就会了。”
舒贞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但是她平时就是一副带着怒气的面相,只不过现在的眉眼更凌厉了些,那表情特别像电视剧里憋着放狠招的反派。
镀玫瑰金的万宝龙钢笔在舒贞左手指尖旋了一圈,又稳稳滴落入掌心。舒贞拿回那摞打草纸,说:“我再讲一遍,你好好听。”
骆槿眠如蒙大赦,边道歉边保证自己这次一定不走神,用心听。
认真与不认真的成果区别显然,这一次舒贞讲完证明后,骆槿眠虽然还不能够达到把每一个证明细节复刻的程度,但对具体的思路和方法她都心中有数。
舒贞安静地听骆槿眠复述,最后她点点头,告诉骆槿眠:“如果只为了应付考试,我四个小时就能把所有的题型讲一遍。”
骆槿眠看她又开始装逼,下意识地喊了句:“我靠。”说完意识到自己飙了脏话,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学姐,我没有任何的意思,我就是平时说习惯了这些口头禅……”
舒贞嗯了一声,继续说:“你如果只想考个及格,那学这门课程就没有任何意义。”
骆槿眠在心里嘀咕:妈的,我就是想考个及格,要什么有意义?
紧接着,舒贞翻了两页书,指着下一个定理说:“我会给你讲清这本书上所有的定义和定理,例题我不讲,你自己看。”
桥豆麻袋?!等等,啥?例题不讲??
骆槿眠太阳穴一阵发胀,她感觉自己被狠狠地坑了。
虽然心里还在骂舒贞不是人玩意儿,但表面上,骆槿眠却非常恭敬与热情地点头赞同:“好的学姐,您讲,您讲。”
上午一共讲了八个定理,11点50分时,图书馆响起了午休音乐,舒贞把她那只雍容华贵的笔收入笔袋,结束了上午的辅导课程。
“中午把定理再看一遍,下午检查,”舒贞说话的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像一个古板苛刻的老教授,“下午讲十六章,两点开始。”
骆槿眠那叫一个心疼啊,中午打游戏的时间又泡汤了。她委屈地吸吸鼻涕:“好的,学姐,辛苦了,中午你好好休息。”
舒贞收拾好书包,拉着拉链说:“嗯,你也好好休息。”
骆槿眠脸上一排黑线——不是您刚刚中午给我安排了任务,操个树枝丫的,我还哪有时间休息。
舒贞把头发上的扎头绳解下,万分优雅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骆槿眠感觉像是突然间落下一幕红色的瀑布,清冷壮观,吸得眼睛有些挪不开。
须臾间,舒贞瞥到了桌上的AD钙,便抬起下巴示意骆槿眠:“你的奶,拿回去,我不喝。”
骆槿眠尴尬地谦让了两句,最后舒贞甩了句“别弄那些形式主义”,一翻白眼,直接掉头走人了。
骆槿眠瞪着她离开的背影,恶狠狠地跺脚,心中咒骂:臭狗逼,我他娘送一杯奶算什么形式主义?还说我的奶你不喝?滚吧色狗,我的奶我也不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