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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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江意正在准备着和裴行泽出国旅游的攻略时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张请柬,是喜帖,新娘他隐约记得前两天在公司休息室顺手拿过的一本杂志上见过好像是某集团的千金,新郎他却是很熟悉的。

毕竟那个人昨天晚上还抱着他呢。

江意的脑子很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是继续做攻略,还是应该给裴行泽打个电话问问他发生了什么。裴行泽似乎不愿意在他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所以他总是格外珍惜和裴行泽在一起的时间。

每次出门裴行泽都只会告诉他去哪里,行李酒店攻略一贯都是他准备,江意突然觉得这一次似乎已经没必要了。

喜帖上的日子正是他们约好了旅游出门的那天。

玄关处传来钥匙的声音,江意头很疼然而却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找裴行泽。他扶住了带着一身酒气的裴行泽,那人顺势靠着他的身上闭着眼睛。

“阿泽。”江意小心翼翼地去喊裴行泽的名字。

裴行泽脾气不是很好,喝多了更是差,每每在床上都把他折腾地跟散了架似的。江意不是没脾气,但他就是太喜欢裴行泽了,加之每次酒醒后裴行泽又会哄他几句,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

裴行泽没有说话,眉头紧皱,似乎是有一股散不开的怨气。猛然睁开双眼,裴行泽愣了愣一把推开了江意,眸色很暗,盯得江意脊背一凉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我去洗澡。”裴行泽的声音很好听,像在酒里泡过般,总是听两句就容易被这人勾去了魂。

江意喜欢裴行泽的声音,他总想裴行泽能够多和他说两句话,他是真的很喜欢听,可是他不敢告诉裴行泽他怕那人嫌他事多,又得和他生气。不过那个人一直很吝啬或许又只是觉得和他说话很无趣,因此根本不愿意多说。

“阿泽,我……”

江意叫住了正准备上楼的裴行泽。

裴行泽脚下一顿,只觉得头疼得很,家里催婚催得紧,硬给他塞了个人就连结婚日子都定了。他觉得烦所以多喝了几杯,只想来这安静一会。

“江意,我要说的你不会是你想要的答案。”

裴行泽的声音极冷,像是往他的衣服里塞了一把雪,明明是盛夏,江意却是实实在在地打了寒颤。他低了低头,不敢去看他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儿,江意站得腿都麻了才缓缓抬起头,楼梯上空空的,水声从楼上卧室传进江意的耳朵里,搅得他心都在疼。

他一直以为他是在和裴行泽谈恋爱的,原来真的是他以为。他茫然地去看卧室半开的门,心里空空的,像是悬了许久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裴行泽真的就只是在和他玩,大概是他听话又情愿由着裴行泽随自己开心地玩,所以才没有过早地和他撕开脸,断了关系。

江意无助地蹲了下去,像小孩子做数学题一样掰着指头数日子,神情又极认真。

他认识裴行泽已经有十三年了,和裴行泽保持这种关系也居然有六年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江意不敢相信地想着。

回到卧室的时候,裴行泽正靠着床背抽烟,头发湿漉漉地,水顺着发梢往下滴。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拿着手机像是在跟人吵架。

江意不敢打扰他,大气也不敢出,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就坐到了裴行泽身旁帮他把头发吹干。他心绪不宁,眼神也无法控制地往裴行泽手机屏幕上飘。

似乎是被察觉到了,裴行泽丢开了手机,转身抓住了江意的手。力气很大,痛得江意直往后缩,却被裴行泽一把拉过压在了床上。

“怎么了吗?”江意咽了咽口水,有些怕地问。

裴行泽又没说话,只看着江意一直闪躲的眼睛,觉得心里又烦又空,像是缺了什么似的,一时间又不太能想明白,于是索性丢了去。

今天的裴行泽很急,直接进去了痛得江意腿根都绷紧了,脚趾头蜷缩起来,背弯成了一把弓,眼角都红了眼眶里全是眼泪,却仍然忍着不说一个痛字。

往日里裴行泽就喜欢江意这样,他玩得疯,江意居然也由着他玩,一句不喜欢也没说过。今天这样他却觉得烦闷,莫名的很不喜欢。

“疼吗?”

裴行泽一句话问懵了江意,他没有想到有一天独断专行的裴行泽也会问他疼吗,他愣愣地张了张嘴,却是说不疼。谁知道一句话直接就激怒了裴行泽。

裴行泽退了出去,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了江意,冷冷地丢下了一句“我去客房睡。”就走了。

只留下一个不知所措的江意。

江意一个晚上都没能睡着,脑子里很乱又很空,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硬生生盯了一整夜。直到太阳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微微将房间里照亮一些,他才找回了一丝清醒。

闹钟在固定的时间每天如一日的响起,然而今天江意却被它吵得格外难受,耳朵里就像是飞进了一个虫子不停地嗡嗡叫着,脑袋疼得仿佛要炸裂开来。

他无力地去摸闹钟把声音关掉,略微又躺了几分钟才终于起了身。

他得在裴行泽起床前准备好早饭。

裴行泽不是典型的有钱人家少爷娇生惯养,是接手公司最初那几年喝酒把胃喝出了毛病,他大学毕业后就已经跟着裴行泽了是看着他一点点把胃喝坏的。

他甚至见过裴行泽胃出血进医院的场景,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怕这人就在他面前直接没了。

后来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裴行泽,他抽出时间去学做饭。他在科研室工作,每天忙得几乎自己都顾不上一日三餐却还是拼命地压缩自己的时间去学了,哪怕每天要早起一个小时也会帮裴行泽准备好早饭。

江意洗漱好走出房间的时候客房的门是关着的,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下了楼。他原以为裴行泽会直接离开,于是他安慰自己六年了,就算是养条狗也都是有感情的,裴行泽再狠也不能对他那么无情。

江意知道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他也是实在找不出其他能够安慰自己的话来。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裴行泽,也知道那人或许根本就只是拿他当一个床伴而已。

江意准备早饭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地。

“啊。”

锋利的刀划伤了江意的手,渗出了血,明明只是一个不大的口子,江意却觉得很痛,比昨天晚上裴行泽生弄他的时候还要痛。

“你在干嘛?”是裴行泽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刚刚起床,那声音里还多了一丝沙哑,比往日里却是更加好听。

江意有些慌张地把受伤的手藏到了身后,右手紧张地捏紧了受伤的地方。

裴行泽醒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人不在,下了楼却发现人在厨房,切个菜居然还把手切伤了。

裴行泽朝江意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过来,然后转身走向客厅。

江意呆愣了好几秒才跟了上去,只看见裴行泽弯着腰像是在找什么。

见那人翻找的动作逐渐烦躁起来,江意低声小心翼翼地问道:“阿泽,你在找什么?”

“医药箱。”裴行泽惜字如金。

“医药箱?”江意似乎不能理解裴行泽的意思,喃喃地念了好几遍,突然反应过来,冲到裴行泽面前,紧张地把这人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阿泽,你哪里受伤了吗?”

裴行泽用很嫌弃的眼神看了看一脸焦急的江意。

后来江意才知道原来裴行泽找医药箱是因为他看见自己把手切伤了。看着面前这个半蹲在地上低着头认真帮他处理伤口的裴行泽,虽然面无表情,眼神里也没什么感情,可是他握着自己的手指,动作却又是那么温柔。

江意觉得难受极了,裴行泽总是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偏偏自己也是一个不长记性的,巴掌总是火辣辣的疼但是过个几天也就消了印子,这时候裴行泽就再给他一颗枣,甜得总能忘了那些疼。

“阿姨呢?”裴行泽随口问道。

没受伤的右手紧张地抓紧了沙发,江意眨了眨眼,心虚地说道:“阿姨,今天请假了。”

裴行泽轻“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裴行泽不知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阿姨,这个别墅里从来只有江意和裴行泽两个人。一日三餐包括卫生全部都是江意一个人在做。裴行泽不是每天都会回这个别墅,这里就像是一个旅馆,他偶尔留宿却并不关心。

江意总觉得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的好,可是他才刚要开口,裴行泽的手机却响了。接电话时,裴行泽的脸色不好,挂断电话后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江意解释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江意甚至还没有从裴行泽刚刚给的那一点点的甜里反应过来就又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江意蜷缩在沙发上,看着别墅里的所有摆设,觉得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原来他从来都没有从裴行泽那里得到过一点点的爱。

裴行泽就只是觉得他能玩而已。

别墅是当初他和裴行泽一起出钱买的,他比不上裴行泽有钱,却仍然坚持房子的钱他要出一半。他生怕别人觉得自己是被裴行泽包养的,他从不肯要裴行泽任何礼物,却愿意为了给裴行泽挑选礼物花费自己几个月的工资。

他是如此固执又幼稚希望自己和裴行泽是站在对等位置上的。

可是裴行泽却毫不在意,别墅买下后他花了许多时间参考裴行泽的喜好装修成他喜欢的风格,只可惜裴行泽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六年,一次都没有。

江意喜欢了裴行泽十三年,他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裴行泽,今年是第十四年了。

第十四年江意终于决定他再也不要喜欢裴行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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