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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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时间越推延越安静,越安静就越是要发生些什么。

玄关柜里竖着面玻璃镜,折射着小暖灯的橘黄色彩,涂抹季玄立体面容上的光影。

“小荀,”他艰难地寻找拒绝的措辞,出口却还是愚拙的四个字,“不要这样。”

他十分希望自己有副灵巧的口舌,能与荀或插科打诨,吊儿郎当地说好啊,这里一种价钱,那里另一种价钱,你想摸哪?

把不该的肌肤相亲冠以玩笑名义,变成一出诙谐喜剧,满足自己焦渴难耐的私欲。

他难道就不想抱他。

可不同于上次糊涂又认真地说馋身子,荀或现在的语气全是逗弄。季玄是个严肃的人,荀或是在玩,可他不是,所以不可以。

“为什么不能这样?”荀或无辜地问。

因为你不喜欢我。

季玄想教他,像他无数次耐心教他看组织切片一样,告诉他因为你的心里没有我,而我心里满满当当全是你,不要给我任何虚假的希望。

“啊我知道了,”荀或自问自答,“我刚刚摸了猫还没洗手。”

而后他走进洗手间,走消毒程序一样仔细地把手洗净,指缝掌心手腕,搓搓揉揉一分钟,最后抽出两张面巾纸吸干了水分,张着两只白净的小爪子,十指像某种罪恶生物的触手,上上下下地晃动。

“可以开始了吗?”他兴奋地问。

一鼓作气再而竭,再问一遍季玄就拿他没法了。

从肚脐开始,中指贴着腹白线往上推,沿途皆是一块块泾渭分明的开墾地,该画进教科书的标准腹肌群。荀或一直摸上了季玄的胸锁乳突肌,在他发里沾湿指尖绕过耳廓,出于职业习惯探了探他的颞浅动脉。

荀或的手虽然细嫩但并不灵敏,不能分别脉动与脉动之间的细微差异,但他直觉它跳得很快。

——MAP过高,压力感受性反射,中枢控制抑交感扬副交感,心率减少。

荀或边默念边摸手下去,男性的心脏很容易定位,心尖就在左边乳头下。

就要攻入目的地时防守方终于有所掣制,季玄的虎口圈住了荀或的腕骨。

“背阔肌、斜方肌、竖脊肌、脊下肌,”他紧张地说,“你只要求了这些。”

“‘要求’?这什么用词,我又不是在叫鸡。”

叫鸡要给钱,他这是在白嫖。

荀或被男色迷得七荤八素不仅道德沦丧人性还扭曲,一把环住季玄在他背上溯游从之,夸张地嘶嘶叫:“哥,你好棒,太棒了,我要死了。”

季玄真的要硬,急促地换了几口气,在兽欲冲动爆发的临界点前把荀或提了开。

“该停了。”他说。

荀或照样没心没肺,头一落枕便成眠。

而季玄辗转反复像癌症末期病人,想以酣睡逃避痛苦却又被痛苦折磨得无法入睡。

荀或是蜜糖里的匕首,含在嘴里化开尝过甜意,猝不及防一道寒光穿气管穿喉道穿胸膛穿心,冷飕飕血淋淋。

爱上一个又撩又笨的人是种酷刑,曾经的盛游洲因此铸错,而如今季玄的理智与情感也以同样的方式被撕裂。

他也想对荀或做坏事,真正的坏事。

但他始终还是季玄,六岁无意闯进刑台人群、亲眼目睹有人因爱上同性而被执鞭刑。他谨慎地保护着惴栗的内心,周全地维系着与荀或的关系,自卑地满足于罅缝里溢泻的光,不敢奢求更多。

度假不设闹钟,放任自流等一个自然醒,但荀或没料到他起身时季玄竟还在睡,虽则季玄一定要比他早起是个很刻板的假设。

他们的窗朝着山内,太阳照不进来,照进也不甚猛烈,何况正值晚冬,日光更是惨淡,被挡在了厚重的流苏窗帘外。

床褥铺在榻榻米上,床头一盏复古柴油设计的台灯,已被按熄。

荀或裹着床中的热气,悄声爬到季玄身边,借着冷冷的天光端详他的睡颜。

他好像很容易做恶梦。

荀或心里一阵尖锐的疼,怎么又皱眉。

季玄额前的发软软地贴着枕头。荀或尽力让手轻得像羽毛,抚开季玄紧锁眉心。

然后季玄抓住了他的手。

荀或还未及反应,又听他喃喃梦呓了一个名字。

梦话也能带着这样丰沛的情感吗,还是因季玄生来就是个情感丰富的人,只是惯于掩藏,目下被赤诚的梦境剥去伪装,袒露本身的深情。

荀或趴在床边等季玄醒来,时而发呆时而小睡,想了很多又像什么都没想。

季玄醒时是十一点十六分,照理是个会被荀或鄙视的大懒觉,但看他依旧精神欠佳,荀或戏弄话到嘴边变成:“你昨晚又失眠了?”

季玄应了一声嗯,撑手坐起来。

“你好像从那晚开始一直都睡不好。”

“哪晚?”

荀或的脑袋比季玄早起了几个小时,运转起来难得比他快:“就是一月十三号,我们回老家之前那晚啊。”

季玄沉默当承认。荀或停了停,接着问:“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季玄条件反射地答道。

荀或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坐好,咬着嘴巴神色很苦恼,像在解决高数压轴难题,还是要限时完成的那种。

有些问题得马上问,贻误良机难保以后还有机会。

“可是,”荀或额角有脉血在突突地跳,“你刚刚在梦里喊‘小荀’。”

季玄愣了愣,旋即匆促答道:“你知道梦只是,快速眼球运动,碎片意识的整理,它没有逻辑,而且——”

“我不想做你的噩梦,”荀或低着头不敢看季玄,“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我如果玩过火让你不舒服,你随便骂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什么都不和人说,总是憋着不开心,我很难受。”

他停顿些时,没有听见季玄回覆,神色更是低落,几乎想把一张红脸当成胡萝卜种进被子里。

“对不起季玄,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没有错,”季玄终于答话,“错的是我。”

他有时很厌恶这样爱得无可自拔的自己,譬如现在。

荀或每说多一个字,每展示一分对他的在乎,他都会越陷越深,而前途越来越黯淡。他本不是个靠爱情苟活的生物,可现在荀或就是他赖以呼吸的氧气,他不喜欢这种生存状态。

因为荀或终有一天会认识新的女朋友、结婚、生子,他总不能破坏他人生的完整。

他无法信任自己的自制力,十分害怕自己会对荀或做出可怕举动。最高限度他只能做荀或的密友,能永远把荀或留在目所能及处,已经该满足。

桃溪今日的天气并不好,空气稠黏,是南方烟雨天一贯的德性。本打算留在室内看书打发,但老板却很高兴地在玻璃小黑板上换了今日宜忌,宜看雾,用的是深蓝色的马克笔。

“你们出门顺着指示牌往山上走,到了快山顶的地方有座八角亭,从那里望桃溪,非常非常漂亮。”

于是收拾轻便行囊。荀或认定自己十恶不赦,管好手管好脚,鞍前马后殷勤伺候,鸡哥说东不往西,要月亮不给星星,连季玄的水都抢过来背。

季玄无奈地从荀或背包侧袋里抽回水壶,“你这么小,不能负重。”

“横竖不能发育了,你还怕我长不高?”

季玄深知要论嘴皮子功夫他绝对不敌荀或,只好叹着气请求:“别闹。”

……靠,别闹两个字原来这么苏的吗?!

“我真的没有生气,”季玄继续说,“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别做辛苦事,我来。”

荀或突然冒出一句:“你未来女友该是打败了三体人吧?”

季玄接不住梗:“什么?”

“就是夸你未来女友很幸运的意思,啊啊啊完了完了我好酸好酸好嫉——”

及时闭上这张作孽的嘴,不做暧昧事不说暧昧话,荀或在心里狠狠抽自己耳光,让你破戒!又要让季玄不舒服了。

虽然他确实,好酸好酸好嫉妒。

上山少楼梯而多平坦斜路,是故虽是向高处攀爬,总的还是轻松。那座八角亭名为沧海,两人到顶时已聚了好些人群,在大理石护栏旁指点江山。

有个化浓妆的姑娘大概是个网红,穿得很清凉,耳上夹着一朵假桃花,在人少的地方对着镜头摆姿势。

荀或也是个网红,这一路上来也举着相机,不过这次没有直播,只打算度假回家把素材拼合一起剪个出行vlog,所以见到对联要念:“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曹老贼的《观沧海》,很应景,你们看看山里的雾景和海景其实很像。”

雾气如梦如幻如轻纱,又像海浸着水中山岛,缥缈弥散充盈。

“感觉自己有点像天上仙,哈哈哈哈这就是鸡犬升天,来来鸡哥发表一下感言,觉得这景色怎么样。”

“很好看。”

季玄的回应总是寡淡,似乎是缺乏了表述情感的能力。

但荀或知道他很喜欢,山水清晖能娱人,而季玄开心他就更开心,咧着小犬牙道:“一日之盛朝烟夕岚,我们明天早点起来看日出,好不好?”

回程的步伐轻盈,还愉快地哼起歌来,略作收拾以后到山脚尝远近闻名的桃花鱼。虽说时节未到鱼还是瘦,但因受了卖相和广告词的蛊惑,还是依稀能从鱼肉里尝出香甜的桃花味。

鱼店奉送一樽桃花酒,荀或嘴巴毒,一杯下肚就偷偷说掺水了。出了食店绕去酒窖买正宗的酒。“桃潭酒窖”,旁边一间玉石铺“精雕细琢”。

其时四点多光景,旅游巴又送进一批游客,也有两三酒鬼先涌来买酒。荀或顺着他们进来的路眺望,看见车上下来个大高个子,正背对着他们鹤立鸡群地站着,一个女生贴在他身侧。

“诶,”他碰了碰季玄提着酒的手,“你说是他高还是你高?”

季玄谨慎地推断:“应该一样。”

房间里没有矮桌,他们直接在地上摆酒。荀或的酒量是练出来的,季玄的酒量是生来被点满的。酒过三巡前者已开始飘,后者还稳如泰山。

荀或美滋滋地倒在棉被上胡言乱语:“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香醇清甜,入喉时有火舌微舔,胸臆热烘。

又尝了两三杯,荀或方一悔恨拍大腿:“我们忘买下酒菜了。”

“我去前台问问。”季玄说。

荀或就算是醉着,还记得今天他不能劳苦季玄,把人按回床上说他去。

他起先只是微醺,在花生米和小虾米之间纠结了好一会儿,酒的后劲渐渐上来,迷迷醉醉他干脆两盒都买下。穿过长廊回房时走的已不成直线,刷了两次门卡都红灯,脑里腾不出空间去想为什么,只当门卡失灵。

他按响门铃,开门的也是高个。荀或的视线只及他的胸膛,在第一秒还未察觉事态有误,是听他一声“小荀?!”才疑惑抬眼。

当头一道晴天霹雳,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操、他、妈。

这张脸虽被白纸封印多年但荀或不会认错,脸部每道线条都转折得完美利落,东方男性的卧蚕与单眼皮,恰到好处地收住他眼瞳里的惊与喜,既不会溢泻也不至藏匿。

盛游洲。

荀或扭头就跑。

盛游洲还像以前一样拽他领子,提狗崽似的把人提了回来:“送上门了还跑?”

“操,我他妈是按错门铃了!”荀或连骂两句脏话。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你就继续当没见过我,永别了您勒。”

“不行。”

“不行个屁!放手!别让你身上朽败的资本主义腐蚀我!”

“你换电话号码了?”

“关你屁事!”

“小荀,我们要谈——”

“洲哥——”房间传出浴室门开的声音,一把清澈的女声由远至近,“你和谁说话呢?”

盛游洲一不留神松开了荀或的领子,被他逮着机会箭步冲上对面,刷卡开门钻进房摔门一气呵成。

季玄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定睛荀或一个自由落体扎进被中没了声音,像是要把自己憋死。他想把荀或翻过来,但他像一张粘锅的饼,怎么都铲不动。

季玄蹙眉问他怎么了,少顷才听他郁闷地说:“我要回家。”

季玄微微一愣,等荀或解释,但他没有,于是季玄走到玄关处检查起回程的旅游巴车票,翻着面找司机电话。

“今晚应该不行,明早?”顿了顿,又问,“看完日出后?”

也太宠了,荀或心想,还真顺着我胡来。

真要回去亏了住宿费用,孟朵一定揪着他耳朵骂上个三天三夜。

荀或一个鲤鱼打挺恢复活力,拍拍对面床铺示意季玄来坐下双方会谈,但就在此时门铃响作,荀或一声“不要开”才到喉咙,就近的季玄已经按下了门柄。

盛游洲看着季玄,面上闪过一霎狐疑,很快又恢复了疏冷的微笑:“请问荀或在吗?”

“不在!”荀或的怒声从房内传出。

季玄一时拿不清状况。

“我是他朋友。”盛游洲自我介绍。

季玄回头朝内看:“但小荀他好像……”

好像很讨厌你,季玄出于礼貌收住了后半句。

“……小荀?”盛游洲的眸光暗了暗。

而后荀或平地冒出,斯巴达战士式横冲,用半边身子狠狠把门撞上。

隔着一道闩合的木门盛游洲听见荀或怒骂:“盛游洲你他娘的给!老!子!爬!”

原来是他。

盛游洲,那个从荀或口中顺流而出的名字,是季玄无法介入的有关荀或的一部分,是他与他并不重合的社交圈,以及从出生起就在计时错过的二十余年光阴。

季玄站在昏黄色的玄关灯里,看荀或把门卡拔出又安插,等着请勿打扰的指示灯亮起,把它当成盛游洲的脸,毫不留情地锤下去。

完成上述动作以后又滚回床上,在被蹂躏成糟菜的床褥里盘腿坐化,夸张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以期从喧嚣的现代都市生活里重获内心的平静。

然后抬头蹦一句:“我有故事。”

季玄日常不能接住他的梗,只是顺理成章地问:“什么故事?”

“你有酒吗?”荀或自圆其说。

荀或又给自己灌了一口桃花酒,这次不甜,很苦。

“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在高中是个学霸。”

季玄微微颌首,其实荀或读书差从来是在比较层面,医学院的分数线已经把真正的学渣给筛走了。

“我们高中特流行什么,把好学生、坏学生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老师让盛游洲和荀或坐在了一起,课室倒数第三排,靠窗。

盛游洲臭名昭著,但荀或初时接触并不觉得他有多坏,至多是学习不好,身上也并非隔三差五就挂彩,人高高大大堂堂正正三好少年,积极向上祖国花朵,不懂就问学霸同桌。

大抵医生的孩子多少有几分善脾气,荀或不愤盛游洲被谣言抹得没处干净,待他格外好。

年级前五十不用晚自习,但荀或会为了盛游洲特地踩上二十分钟自行车回校,还是围着那条蓝黑相间的格子围巾,护着半张脸,搓着手钻进教科书垒起的高堆,一道一道地帮盛游洲整理错题集。

这一件件细碎的温情往事,像针尖锐的酸剂刺进季玄的静脉,随着漫流的血液将他的五脏六腑腐蚀。

他希望自己能重新降生在旧的时间,再生为坐在荀或身边的那个人,隔着一臂的距离,独自收揽占有他所有的细心与温柔。

“你对他很好。”季玄疏淡地说。

荀或当即反驳:“不是的,这是自我感动,我没有想他好。”

实则不是这个“不是的”,荀或只是在保护他的善心,边退边筑墙,他不愿意面对他的善意遭人践踏的事实,时至今日都将善举贬低为同情心泛滥,以为自己只求个好人的虚名。

“盛游洲在骗我,”荀或停了停,又控诉一遍,“他骗我。”

荀或长得很像母亲,按照世俗的标准看,他的五官与身高都过于女性化。在女性化的僵化思维上再加一个“好看”标签,他自然就成了男生们的关注对象。

所有人都喜欢看漂亮的生物,哪怕是同性。周围十六七岁的男生们其实都对荀或恃有一种隐秘的欢心,但盛游洲以完全相反的恶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下学期的时候他约我出去,”荀或的脸色开始难看,“一堆人围着他,我是挺喜欢热闹的,但那些人都是他校外的朋友,就我们说的社会哥,一直给我灌酒,我真的受不了。”

“盛游洲就把我带到楼上去,我那时候还不太能喝酒,一罐啤就开始晕,也没什么防备,因为我真当他是朋友。”

“然后迷迷糊糊我感觉他……他在脱我衣服。”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觉得热,但我记得我没说出口。我真傻叉,那时候还给他找借口,接着他就亲了下来,我手指咻地就冻僵了。”

季玄像被上了千钧锚,整副身躯沉甸甸地往深海坠。

他听见自己问:“他亲了你哪里?”

荀或没见过这样的季玄,眼色晦暗而唇线紧抿,右手在膝上握成拳。荀或有些害怕,愣愣地说:“你别生气……”

季玄只是哑着声音又问一遍:“亲了你哪里?”

“脸、脸颊吧……我忘了……”

两人对视了两三秒,荀或又心虚地补充:“没伸舌头。”

季玄这下更断定:“是嘴。”

“那不算是初吻,小时候好多大人都这样亲我嘴,”荀或着急不安地辩解,话里已经有了莫名其妙的意思与暗示,“伸舌头才叫初吻,我还留着。”

这并不能宽慰季玄,他问后来。

“后来我就一直想把盛游洲推开啊,但你刚刚也看见了,他和你一样高,我海拔低力气小,简直是被绝对压制,靠,真是气死偶咧!”

季玄没有笑。

荀或不敢再玩梗了,低着头继续汇报:“他嘴巴好贱,他说我长成这样一定是同性恋,为什么还要装。我说我不是,当然三个字前中后都夹着脏话。他又说他没想做什么,让我别动。我想我得智取,就没动了。等他亲到没防备,我抄起床头座机就给了他两下,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

“盛游洲他妈的就是个恐同深柜,还是个自恋狂,非得逼我说喜欢他,对他好等于勾引他,再躲着他就要告诉全世界我是个同性恋。操,他才是同性恋!我是直的!”

季玄并未言语。

荀或是个头脑简单的碳基生物,还真的以为此前种种都是传闻。

盛游洲的确有背景,谁都不敢拿他怎样。

荀或想调位没成功,考砸换班的计划也被识破,又不敢把真相告诉谁,如果不是盛游洲高三突然被家里安排出国,荀或真的不敢想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盛游洲是一种后遗症,他让荀或刚上大学就火急火燎地找女朋友以自证清白,但谈了一个月就被分手,谁的初恋能比他更糟糕,分手那天宣菲菲字里行间都是打击:荀或你就是gay。

其实不是不能接受,各人如何处理感情完全是私事,爱男爱女爱台灯,父母都不能多管,脱离子宫那一刻人就是个独立体。

只是关于同性恋的第一切身印象来自于盛游洲,这个仗势欺人蛮不讲理把他堵在墙角看他哭的盛游洲。高中时代的霸凌与性骚扰在荀或心中留下了阴影,他不想一边被嗤笑一边被强迫。

如果是季玄……

荀或用手背擦眼,太用力,揉下了两根细长的睫毛。

如果是季玄就好了,他想。

好在哪里却也不甚清楚。季玄能理智地列个喜欢荀或的一二三四五,荀或却只有一种莽莽撞撞的冲动,并在特定的环境分化成特定的行动。于现下这一刻,他想要的是季玄的拥抱。

可是这样不行,既已长出爱情的苗头,拥抱就掺了杂质,会在夜间被心怀鬼胎地反复解读。所以荀或最终又扎进了床窝,几个拳头被棉絮卸去威力,发泄都不成气候。

他就算恨盛游洲恨进了骨头,却也永远软绵,毫无攻击性。

然后他听见季玄脚步,怔愣三秒才爬起身回头,季玄已经打开房门。

荀或原地蹿起,三步并两步跳上前,把季玄拦了回来:“鸡哥,算了算了。”

“不能算。”

“你……你要去和他谈?”

荀或在这时还是个乐观主义者,季玄这气场哪是要去谈话,他是要直接动手。

“我没和谁说过这件事,如果不是遇见他,我也没打算告诉你,数数都五年了,早结束了,没事的……”

荀或越说越没底气,当年的烂账根本没个结果,而人对没结果的事从来执着。不会没事的,盛游洲刚刚不就来敲门了吗。

“谢谢你季玄,但这是我的事,”荀或叹了口气,“我自己去和他解——”

“不行!”

很凶。

季玄竟然也会凶。

“我不希望他再看见你,”他一字一字道,“多看你一眼,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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