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以为对家会在下一秒嗝屁

精彩段落

沉封多年的门,关着老朽枯败的灵魂。

其实门里这个人的皮囊还很年轻,只是在俊美皮囊下包裹的,早已是一副七老八十的器脏。

葛家有云,长房长孙。葛云自幼早产,有先天不足之症,如今虚岁26。自打出生起,葛家大少年就大病小病不断,不能受凉,不能吹风,病弱不堪。整个人瘦白无力,全靠老军医何铮一副祖传猛药吊命,才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福管家:“云少爷,王家老爷特意为您摆宴,庆贺您二十六岁生辰。您看这个点……,该是要起身了。”

葛云:“福伯,我这方身子已是半截入土,这次吃席,吃喜吃丧还真难说。”

福管家把兔毛软垫盖在葛云消瘦的腿上:“云少爷,生辰可不经说这种丧话啊。您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呵呵呵”,葛云笑起来,笑猛了还得咳几声,不过说话的声音依旧是轻轻柔柔,“你瞧瞧我,连大笑的力气都没有,平时多爬几阶楼梯就能要了我的命……长命百岁,哄孩子呢。”

管家看着老吊钟的钟摆一晃一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眼看离开宴不足半小时空当,着急得直擦汗。

葛云递给他一块软帕:“罢了,不为难你。今儿去就去一趟吧。”

福管家千恩万谢,抬手从衣架上帮葛云拿防风的衣服。

葛云却不见起身的样子,他看向窗外,幽幽开口:“只是福伯,好狗不看两家门的道理,想来你也是懂的吧。”

福管家拿衣服的手一顿,扑通跪倒在地毯上抖抖索索,不敢看葛云。

“你受了王家的贿,替我应下了今晚这顿饭局。我虽病痨命一条,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福管家响头磕得砰砰响:“云少爷开恩!求云少爷开恩呐!小的一时脑子不清醒,在葛家当了二十年管家还是一时不慎走上了错路!老奴再也不敢了啊!!”

葛云丹凤眼瞟过地上狼狈不堪的老管家,语气平常:“福伯,这次我不当众拆穿你,看在你为葛家卖命二十年的份上,这次我就帮你圆个排场。但是下次,要么你做得干净利落让我发现不了,要么,就准备请白席吧。”

轻飘飘的语气,让管家差点肝胆俱裂。

福管家脑门印血:“是是是!云少爷的大恩大德老奴一辈子铭记在心!!!”

葛云,虽然是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咽气的痨病鬼,但真真是个狠绝的角色。明明长着一张脆弱如纸片的脸,业界却没有哪个大家族,真正敢和葛家硬碰硬。更确切的说,其实他们不是不敢和葛家交恶,而是不敢和葛云硬来。

这些年,所有人都在等葛云病死,但他们也只敢搞给葛云治病的医生,却不敢真正当面搞葛云。

“贤侄来了”,王家家主今年四十有六,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刚喝上一口茶就听闻葛云来了,赶忙放下手机茶盏就往大门口迎:“来来来,外面风大,侄儿赶紧来里屋坐。”

“外头确实有些风大”,葛云路上有些受凉,说话时声音偏哑。才初秋的天气,他已经围上狐裘围巾。

明明已经是最小号的衣服款式,穿在葛云身上还是两袖空空,原本紧实的白绒棉裤,像是挂在葛云腿上的两块宽松大棉布。

葛云因为身体不允许,平时鲜少使力,他的大腿小腿手臂胳膊都没什么肌肉,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给人感觉一折就断。

他不经意隔开王霆殷勤伸过来的手,选择被管家搀扶着走进内室。

葛云落座的椅子上,也被管家铺了他专用的软垫:“王叔叔近来可好?”

王霆给葛云沏了壶茶,“托贤侄的福,我这副身子骨还算硬朗。”

“今天请侄儿来,一来想给侄儿办个生日晚宴,二来想让侄儿见见我闺女佳嘉。自打她去年从财会上看到你一眼呐,这丫头可是天天向我念叨你呢。”

葛云玩着手上的羊脂玉扳指,轻笑:“王小姐厚爱了。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要体力没体力,要精力没精力,别埋汰了千金小姐。”

王霆大手一拂:“诶,哪里的话。侄儿你是人中龙凤,怎可如此妄自菲薄。我家丫头能配上你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

葛云喝茶不应声。

王霆陪笑:“这样,给王叔叔一个面子,你们先见一面好不好。佳嘉就在舞池那边,你看,这丫头还笑着向你招手呢,真不会女儿家的矜持。”

葛云兴致全无,却当着众人的面也得逢场作戏:“……好吧。”

这条红毯子可真长,长得葛云走着就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腰间正要塌软下去,却被一双手提起。

葛云刚想说句感谢,一个青年的声音快他一步传过来。

“这位姑娘你还好吗,我看你气色不大好。”

葛云险些没背过气去:“……姑娘?”他转过头,倒要看看是哪个犯眼病的小子。

不成想,这人原来还是旧相识。

“萧赫?”,这个眼高于顶的混血男人,不仅难缠还碍眼。

葛云低头看着那人还握在自己腰间的手,低呵:“把手松开。”

“葛云”,萧赫笑得如见至交好友。自己出道以来最大的敌人兼对手,怎么不算是最知根知底的朋友。

他礼节性伸出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能再次相遇,荣幸之至。”

萧赫,一个背景成谜的男人,脸上起码混了四国血。萧家集团声势浩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业务拓展到海外多国,涉及意大利,挪威,拉美,英吉利海峡,希腊,冰岛多地。

他是唯一一个初见面让葛云多看了三秒的男人,因为那天他就狗胆包天地握住了葛云从不与人碰触的手。而摸上葛云手的代价就是,萧家三周后赔了东山那片地界上好几家前景大好的公司。

能把危险和脆弱这两大矛盾融于一身,还能让它俩交相辉映的,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葛云一人。

葛云淡淡扫了萧赫伸出的手一眼,没做理会。

萧赫识趣收回手:“葛少这回是饶我啊,为我省下起码三家公司。”

他托起酒杯朝外指了指:“我看那个王小姐很中意你啊,葛少艳福不浅。”

舞池里22岁的王佳嘉一直看着葛云,她久等无人,便拖起晚礼服自己走过去。王小姐迈步时步履带风,几缕长卷发散落在锁骨边,端得是姿态万方。

一米六五的王小姐踩了近10厘米高跟鞋,才刚够到葛云的半个头:“云哥,百闻不如一见。不知佳嘉有没有这福气和云哥跳一支舞。”

萧赫看着直摇头,半开玩笑道:“他?不行的。”

“上回我就和他握了个手,就ge地赔款半分不让,你这回要和他勾肩搭背跳舞,你想好拿什么赔他没。”

“我……”,王佳嘉挽上葛云的手腕:我们自小一起玩的,云哥待我可不比外人。”

舞池里的闪光灯晃得葛云有些晕眩,他确实不喜欢这种聚光灯乱打的场合。脚下迈着无聊单调的步子,告诉自己只是走个过场的配合。

王佳嘉为了配合葛云的身子骨,选了一支悠扬舒缓的双人舞。当舞姿将两人距离拉近时,她靠到葛云肩头:“云哥,我知道爸爸想让葛王两家联姻,可我是真的喜欢你。”

葛云跳着按部就班的舞步:“……”

王佳嘉贴到他的耳边,两人在外人看起来脖颈相贴亲昵无间:“云哥。如果我不能嫁给你,爸爸就会让我嫁给萧家!萧家兄弟里我最不想嫁给萧赫,可爸爸偏是看上了他。”

葛云舞步漏了一拍,差点被王佳嘉踩一脚。他玻璃样的淡墨色眼珠看向场外那个自始至终看着他的男人,声音淡淡道:“既然是你爸看上了,那就让你爸去嫁。”

这回让王佳嘉愣到了。王小姐回味半晌回过神来时,舞池里哪还有葛云。她捏着裙边嗔恨:“说什么我爸去嫁,你就半点机会都不给我!”

离开了嘈杂喧嚣的晚宴厅,葛云一个人拐到后花园呼吸清新的空气,大堂里的人潮涌动让他脑子疼。

“你这幅身子骨,晚上吹风要着凉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葛云没回头:“你来干什么?”

萧赫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医用手提箱:“帮何医生一个忙。”

葛云脸色一白。

“听说某人都快没命了都不好好打针吃药,这怎么行呢。可是他对你没办法啊,只好委托我来做。”

葛云语出愤愤:“死老头成天不干事,就盯我一个。”

萧赫拿起注射剂弹了弹:“你是人家医药世家的金字招牌,怎么好让你死了。”

“手拿出来,好歹我也是法医出身,配合的话保你不疼。”

葛云没伸手:“我死了不更好,20年之内没哪家和你争市场了。”

“何医生说你已经三天没打这玩意了,确实快死了。”萧赫说话间听不出喜怒,却直接手铐一拷,把葛云手腕和自己固定在一起。

葛云没想到萧赫这么直接,想挣开已经挣脱不得,手铐声音撞得叮当响。

“你放开!何铮那老犊子不是好人,那玩意儿存心想痛死我!”

“葛少,葛老大,你安分点。”,暗夜下萧赫的气息有点不稳,“你再这么乱动乱挣gou引我,擦枪走火了可不怪我。”

萧赫把葛云所有的反抗压制住,然后橡皮管在他手肘窝处一扎。

“呜嗯!”,葛云只觉手臂中间酒精蒸发的感觉很凉,然后针头刺进静脉,熟悉的刺痛感集中在针头这一处,痛得他想破口骂人。

葛云一口咬在萧赫虎口上,萧赫被拷住的这只手虎口渗血。

他的手不躲反上,手指向前一ding直接cha到葛云hou间,葛云马上松口干呕起来。

萧赫那只能自由活动的手拔出注射器,哼笑。

“身娇、肉嫩、怕疼,只要不跟你斗阴谋阳谋,欺负你也挺容易的。”

萧赫托起葛云泛出生理泪水的脸,和恋人一样轻声嘱咐:

“一群人都在追杀何铮,老人家活着本就不容易……。人家好歹也是给你吊命的,你再恨他每天拿药苦你拿针扎你,也别参与派人杀他的行列了吧。”

“我直接告诉你,现在何铮的命归我管了,如果你真的某天亲自出马成功弄死了这老医生,那往后管你吃药打针的人,就不是个六十岁的白头发老头了。”

“劝你做个人,别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坑。在他手下你能逃个三天不吃药不打针,在我眼皮底下你试试……”

葛家大院,木槿和蔷薇开得正盛。

秋天里,葛云总会坐在阁楼里,从落地窗里往外望。他喜欢外面的世界,可他不能离开暖房,原因无他,身体不许。

敲门声一下一下,每一拍落下的间隔都近乎苛刻的均匀,一听就是负责外务接待的李管家。

“少东家,有贵客拜访。”

“进来说”,葛云的眼依旧望着枝头那朵欲凋不凋的蔷薇。

“哪位贵客到访?”

李管家慌张的声音传过来:“爷,这位爷,这屋您不能随便进啊。少东家平日可不让人随便进的啊。”

“你家少东家的人都给我碰过了,还介意这个。”熟悉的男人声音越来越近。

李管家站在门口不敢进门,抬着手想阻止却又阻止不了,脸上满是无奈和尴尬。

葛云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过沙发椅面向眼前的男人:“一大早就擅闯民宅,抄家啊你。”

萧赫示意李管家关门。

“这……”,李管家犹豫不决,为难地看向葛云。

葛云眼神往楼梯处示意:“我暂时不用伺候,你下去忙别的吧。”

厚重的红木门吱嘎闭合,萧赫大步走上前直接圈住葛云的沙发椅,整个影子笼罩住在光线下显得过于淡色的人。

葛云隔开他一臂距离:“有何贵干?”

“别靠这么近。就在这个位置和我说话,我不耳背。”

萧赫:“真是无情无义。我们都这关系了你还推开我。”

葛云的头向外一偏:“什么关系?讲清楚点。我不记得我和你除了对家以外还能有什么关系。”

“忘了没关系啊,忘了我提醒你啊。”,萧赫靠近一步:“云少爷,我和你之间,是那种你没有我就会死的关系啊。”

“诶你这什么表情,你别不信。”

“要不是我三天两头按着你打针吃药,何铮那老头能搞得定你?没这几味药给你硬灌下去,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闲情逸致地看云看花?”

葛云错开身上男人的目光,淡淡一句:“没求你救我。”

“你是没求我救你,可谁让我看上你了。你是我萧赫目前为止唯一认可和敬仰的对手。没了你,生意场会无趣一半,生活也没了滋味。毕竟你是曾经把我萧家差点就弄得四分五裂的狠角啊。”

“呵,贱骨头。不趁机弄死我一雪前恨,还反过来救你的家族仇人”,葛云点烟吸了一口,云雾里,他的眉目更清冽得似画中人:“一家独大不香吗,独占不香吗,非要留个仇家跟你争市场。”

萧赫不以为然:“看你说的,段位低了点。我这是聘礼,自家夫人拿走家里的东西,我不心疼。”

葛云:“谁是你夫人,少跟我贫。你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现在就撵人了。”

萧赫随手抽出葛云唇瓣间的烟,吸了一口然后把火星摁灭在钢化玻璃桌上:“这种东西以后要是被我再见着,信不信我把烟草公司盘下来,唯独对你们葛家不售卖。”

葛云眼神微眯,嘴角吐出最后一缕细白烟丝,声音带着点被烟气呛到的沙:“你家住海边的,什么都要管。”

萧赫:“对,这句话你说对了。你的事我要管,你的人我也要管,我要对你管头管脚,而我不仅要管还要严管。”

葛云一脸你管不着的表情。

萧赫:“走,带你去见个人。”

葛云:“没兴趣。”

萧赫:“你五年前死去的二弟,不想见?”

葛云狭长的眼尾一挑:“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找他?你监听我!”

萧赫无赖道:“是啊,就监听你通讯了怎么着,我还对着你的监控录像打fei机呢。”

葛云差点气得站起来:“萧赫!你!”

萧赫:“诶,先不急着向我撒娇。人我找到了,正如你所猜的那样他根本就没死。你何不亲自去看看你的二弟。”

葛云沉下气定了定神: “那走。”

萧赫掏出一串汽车钥匙:“坐我车去,我开车。那地方没做过登记的车进不去。”

葛云坐进车里:“什么地方神神秘秘?”

萧赫弯腰给他系安全带:“你绝对没去过的地方,到了就知道了。”

萧赫:“惊讶吗?”

葛云看着舞池中的人,双唇抿成一条线。

萧赫:“这种玩法,高贵矜持的葛少爷没见过吧。”

葛云找了一处卡座坐下,食指上的银戒熠熠生辉:“荒唐。”

葛云在暗处无声看着舞池中一个样貌和他三分像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秒感受到危险,视线滑到贵宾席和葛云对上,身体明显不自然地僵住。

“我以为你死了,结果你在这里。”

葛云的声音不大,但就是这么没多响的清冷声音让全场的群魔乱舞停下。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收敛了嬉笑,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小畜生,还不脱掉那件不伦不类的衣服跟我回家。”

葛如风不敢动。

“还要我请你是不是?”

葛如风脸色苍白:“……哥。”

“五年了不见音讯,还知道有我这个哥。你放着葛家二少爷不当,诈死就为了做这个。”

葛如风扑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哥,你就当我死了,成全我吧。”

“成全你…,成全你什么?成全你像条狗一样趴在男人皮bian下!”葛云闭了闭眼,仰头:“我们葛家,还没出过这种贱骨头。”

“哥~~~~~”

“跟我回去。”

“哥~~~~~~~!”

葛云腰间抽出手枪,对着驯兽师装扮的人点射了四下,子弹瞬间穿透驯兽师的两膝和两肘。

皮衣的驯兽师一声惨叫,很快就整个软在了血泊里。

“哥!”,葛如风慌了,“我跟你走。求你别伤害吴哥!”

“吴哥么……,他也配你叫他一声哥?”,葛云睨着地上半死的驯兽师,神色淡淡:“你捡回了一条命。”

人群不自觉站在两侧为葛云让路,就萧赫不合时宜地挡在中间:“我帮你找回弟弟,你就这么走了。”

葛云睨了眼萧赫,慢慢吐出句“多谢。”然后就直挺挺明晃晃走了。

萧赫淡笑,也不恼。

人群中一个西装领带的副手走上前:“爷,您也是威震八方响当当的人物,干嘛省着他?咱萧家可不怕得罪葛家。”

萧赫:“诱骗葛如风入局是第一步。我和葛云之间的角逐,才刚开始。”

副手:“……!?这是您布的局!是您把葛二少驯化成这样的?”

“也不全是我的驯化。葛如风本就喜好这种控制与被控制的游戏,我只是在后面推了一把。你猜,他会怎么做?”

……

“哥!哥!”

葛如云被家仆推进禁闭室反锁了房门。他奋力敲着门扉想要离开。

“放我出去哥!”

“什么时候把身上那点臭脾性改了 什么时候出来。葛家人,从来都是宁折不弯的硬骨头,没有你的那种奴性。”

葛云痛心疾首:“谁把堂堂葛二少改造成这样的?”

“哥!放我出去!”,葛如风站在门口哭:“我知道我bian态,我知道我丢了葛家脸面,可我情愿一出生就不姓葛!我的爱好你有多少是真正认可的?我做什么都要你首肯,我活得像牵线木偶!”

葛云静默半天,久得葛如风都以为哥哥走了。

葛云的声音苍白而忧郁:“别傻了,哥还能保你多久……”

“失去了葛家,你不是你。除非你告诉我,失去了葛家你依旧是你,我才任你追求。”

葛如风握紧门扉上的铁栅栏,言辞激动: “失去葛家的我依旧是我!没有你管我也能活得很好!!”

葛云淡笑:“不是用说的。”,“用你的行动告诉我你是个成年人,用你的能力让我安心。”

葛如风抽噎: “我恨你哥!我恨你!”

“恨我还叫我哥。22岁了才是个老大不小的孩子。”

葛云在送饭的小窗口塞进去一把枪,银枪落在瓷砖上声音铿锵。葛如风吓得一路退到屏风后。

“恨我,就该夺我权,然后一枪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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