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0-22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大魔王小鱼 主角：宋元 杜雨辰
宋元当然不会那么欠揍当着瞿智达的面叫人「小高子」，不过他也没表现出什么好脸色。
从楼上下来之后，瞿智达问道：「那个人怎么那么凶？」
我也觉得刚才宋元很凶，但是这话一旦从瞿智达嘴里冒出来，我就觉得他是在说宋元的坏话，于是我便有些不高兴。
「他又不喜欢你，有必要对你热情吗？」
「但是待客之道……」
「你又不是客人。」我打断他的话。
瞿智达瞟了我一眼：「他是你哥吗？」
这个问题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否认的话，那么我总要给宋元找个称谓，朋友？可是我不想只与他做朋友。
同学？这个又不足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我又不想认他当哥，所以最后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查户口的吗？」
「你今天吃枪药了吗？」瞿智达不解地看过来。
「我……」我一时有些愧疚，只能扯起脸上的笑：「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我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当然不会，」瞿智达弯腰团了个雪球，笑着说「刚刚大黄给我发短信说他们正在打雪仗，等我们过去的时候，肯定会挨打，现在先团一个，有备无患。」
听到打雪仗，我便想起昨晚宋元毫不犹豫地将我的脚塞进毛衣底下的行为，脸不禁一阵阵发热。
同时也忍不住去想，这个世界，除了父母之外，还会有另一个人，如宋元这般待我好吗？
可是，可是宋元对我又是什么感情呢？
我也知道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些一遍遍想要规束我行为的人，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反而都不在我身边。
只有宋元，给了我想要的依靠。
所以虽然总有人告诉我这些东西是错的，可我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日子就这样平淡又开心的过着，很快，腊月已经过了一半，阿姨去了北京，要和女儿一起在那边过年。
我妈开始催我回家，我一拖再拖，终于拖不下去，只能定下回家的时间。
瞿智达这几天天天来阿姨家找我，听说我马上要回家，脸顿时苦了下去，然而半晌后眼睛却突然一亮：「明天冰雕节开幕，据说有烟火表演，我们一起去看吧。」
我干脆地拒绝了他，剩下的这几天我只想和宋元待在一起。
瞿智达对我软磨硬泡，却始终都没有让我松口。
然后他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脑筋变灵光了，只听他说道：「我听说初三补课明天就要结束了，我们可以叫你哥一起去，让他也能好好放松一下。」
自从那天在阿姨家看到宋元后，瞿智达就一直把他当成了我哥。
不过此时我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个，因为瞿智达的提议，确实让我有些意动。
「等晚上宋元回来，我问问他。」
瞿智达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
到了晚上，我把这件事讲给宋元听，起初他没有说话，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我们非要带那个小矮子一起去吗？」
「如果不跟他去，到时候万一在里面遇上，那该多尴尬啊。」
宋元终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为了不让你在班级里的处境变差，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有了决定，我们便像往常一样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宋元趴在桌边刷卷子，我则躺在沙发上阅读。
说起来培养阅读习惯这件事，还要得益于我的语文老师。
开始我一点都不喜欢看这些书籍，后来这位老师特意挑了几本通俗有趣的名著，作为礼物送给我。
被一个老师如此看重，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受宠若惊，也正是为了不辜负这份喜爱，我喜欢上了阅读。所以我至今都感谢这位老师。
现在想想，其实一切都挺神奇的，自从宋元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就转了运，不但稳坐了学年第一的宝座，就连老师也开始喜欢我，甚至还交上了朋友。
因为这些，这个城市对我来说也不再陌生。
此刻看着书上的文字，我忍不住想，我的感情和书里所描绘的，又有什么差别呢？它是那么纯净，不含有任何的杂质。
第二天，我特意挑了身好看的衣服，唯一的缺点便是这是件棉服，不过想着我平时在北风里浪的豪迈，这点不足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结果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抗冻能力。
直到我开始哆嗦，宋元才意识到我穿的是件棉服。
他把我臭骂了一顿，解下围巾缠在我脖子上，然后便一直拥抱着我，穿行在热闹的人群里。
这一下，我更没有心情看灯和烟花了，因为在我心里，那些东西都不及宋元万分之一好看。
他带着我一个区一个区地逛，我则始终痴痴地望着他。
最后他受不了了，一把捂住我的眼睛：「你能不能看点别的？」
「可是你这样抱着我，我只能看到你啊。」
「那我不抱你了。」
我立刻收紧环在他腰上的手：「不行，我冷。」
烟花表演排在了很晚的时候，我们三个都感觉有些饿，可好不容易才占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我们自然不能轻易离开。
于是宋元决定由他自己出去买吃的，临走前他还特意嘱咐我，不要乱走。
瞿智达等宋元走后，呼出一口气：「你哥好霸道，看你那么冷，我本来想靠近你给你挡挡风，可每次都被他推开。」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因为心里正美着呢，所以不想答他的话。
瞿智达自顾自地解释：「所以你可不能觉得我不体贴，我恨不得把衣服都脱下来给你。」
「你把衣服给我你不就冻死了？」
「那我也愿意。」
这一刻，我觉得瞿智达实属是有点缺心眼，他把衣服给我能达到什么结果呢？除了他被冻死，任何东西都不会被改变。
正在我想得有趣的时候，只听「啾」一声锐响在耳边炸开，随后「啪」地一声，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了。
这一瞬间的美丽，让所有人都静止了，周围慢慢安静下来，喧嚣被取代。
我不由左右张望，寻找宋元的身影。同一时间，烟花一串串地往天上飞，落下五彩缤纷的色彩。
焰火表演将近尾声，宋元却仍然没有回来，我心里顿时有些低落，只恨自己刚刚没有和他一起去买吃的。
正在我暗恨的时候，突然一片柔软贴在了我脸上。我甚至来不及思考便立即跳开，一转头，就看见瞿智达那张贴近的脸。
这时只听砰一声，瞿智达飞了出去，随后就见宋元追上前，一脚踢在他身上，吼道：「你他妈，你经过她同意了吗！」
为了避免事态升级，我赶紧将宋元拉开。
瞿智达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我们看了一眼，垂下头拨开人群走了。
宋元深吸一口气，捡起掉在地上的食物，也拉着我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靠在出租车的窗边，眉间拧得快要能打成结了。
我无数次想和他说话，可看他那副表情，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车终于停在了小区楼下，下车后，宋元大步在前走着，我只有小跑，才能跟上他。
「宋元，你等等我。」
又走了几步，宋元总算停下了，他转过身，盯着我看了半天：「是你让他亲你的？」
我摇摇头：「没有。」
宋元铁青的脸色稍缓：「在他亲你之前，你和他聊过什么？」
我把瞿智达的话转述了一遍，然后说：「之后就一直在找你。」
宋元紧蹙的眉头慢慢打开，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问：「他亲你的时候，你……开心吗？」
在我摇头之后，宋元走到我跟前，抬起手在我脸上被亲过的地方蹭了蹭：「我早就看出他喜欢你。」
「我一点都没想到。」我有些惊讶，不过我的心思都在宋元身上，注意不到也正常。
回到阿姨家后，宋元煮了两碗姜汤，等我喝完，他问我：「瞿智达的事你要怎么处理？」
宋元一直都不知道在他来之前我一个朋友也没有，现在的这几个朋友，更是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结识的。
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会选择隐忍不发，可宋元的存在，就像我生命中的一束光，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我甚至会很天真地觉得，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这种自信是我从来不曾有过的，它让我充满希望。
所以我斩钉截铁地对宋元说：「我会明确拒绝他，开学后，也会跟老师申请换桌。」
宋元忽然像是一头停止狩猎的狮子，绷紧的身体彻底舒展开来，他说道：「以后别人亲你、摸你，如果这些东西让你不喜欢，你一定要严词拒绝，而不是任由他们作为。」
「那如果我喜欢呢？」我忍不住想，如果宋元亲我，我肯定喜欢。
宋元愣了愣，突然他脸一红，然后只见他迅速偏过头，嗫嚅道：「简单的触碰如果你喜欢当然没问题，但是更亲密的举动，现在肯定不行。」
我听得云里雾里，暗暗寻思，还有比亲嘴更亲密的举动吗？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外出觅食，我和宋元基本就没有出过房门。
他陪我窝在沙发上。我们一起阅读同一本书。看同一个电影。听同一首歌。
因为宋元人缘很好，所以经常会接到电话，约他去打球的，约他去游戏厅的，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了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咆哮：「说，你他妈到底是被哪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
那时我脸都红了，却又只能装作没有听见，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手指一划，将书翻到了下一页。
这一刻我心是颤的，翻书的手是抖的，整个人有些狼狈，却又感觉很幸福。
不过下一秒，宋元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将书又翻了回去。
我不敢看他，却敢握住他的手，固执地将书重新翻到下一页。
这回宋元不再和我争。他没有抽回手，我也没有松开。
和宋元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回家的那一天。
与往常不同，这一天宋元破天荒地答应了朋友的邀请，去了体育馆。
早上我还没有醒，他就已经离开了，然后一直到爸爸来接我，他都没有回来。
我有些难过，我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会赶回来送我的。
外面又下起了小雪，爸爸将我的行李装进后备箱，我独自坐在车里，啃着他给我买的糖葫芦。
车从小区开出去，期间爸爸看了我好几眼：「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呢？」
「舍不得同学。」
爸爸失笑，说了些安慰的话。
这时爸爸突然朝外面看了一眼，转向我，朝窗外扬了扬下巴：「那是你同学吗？」
我猛地转头看过去，就见宋元站在街角，正朝我挥手。
其实从外面是看不见车内的情形的，所以他应该还不知道我看见了他。
这一瞬间，我发现自己原来并不了解他，他的心里装着什么呢？我觉得应该是很沉重的东西。
因为如果我没有发现他，这便是一个注定得不到回应的送别，一场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送别。当目送着车辆远去，他会想些什么呢？
我立刻降下车窗，宋元的肩上落了层厚厚的雪，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看到我，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
这一刻，在我眼里，他的笑比那朦朦胧胧的日光还要耀眼。
中考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紧张。
华一中学北松校区只要中考排名前200的考生，而我们这个初中连上游中学都算不上。
最近几年更是越来越废，几乎没人能考上华一。
所以我很害怕宋元的期望最后会落空。
这股紧张情绪直到全市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下来，得知宋元排在全市前三十的时候，才稍稍缓解。
而剩下的一部分，也在二模、三模的成绩出来之后，彻底消散。
我知道他绝对能进华一了，区别只在于到底会考上重点班还是普通班。
宋元对自己的成绩倒是很淡定。他很聪明，和大多数聪明人一样，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未来会一片灿烂。
所以到了假期，他反而会放下卷子，窝在沙发里和我一起看书。
不过今天看的这本有些不同，看着看着我俩都发现剧情正向着我们完全不理解的方向发展。
宋元抬手向后翻了一页，然后他忽然问道：「于连和德·瑞纳夫人会发生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也有很多不懂的，沉默半晌，我则反问他：「情夫是什么意思？」
宋元掩唇咳嗽了一声，摇摇头。
我俩很默契地闭上嘴，继续看了下去。
接下来的剧情便彻底脱离了我们两个的认知能力，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只能读懂最浅显的东西，再深层次的就理解不了了。
不过，这本书对我来说，却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一个与书里想要传递出的内容毫无关系的东西在我心里萌芽了。
以前我对宋元就是很单纯的喜欢，单纯到握一握他的手我都能高兴三天，可这本书让我意识到，在喜欢之后，甚至有比亲吻更亲密的东西。
至于宋元从这本书里读到了什么，我便不得而知了。
我只知道他在看完这本书后，又去刷了几套卷子。
离中考还剩下八天时，宋元反而不忙了。
晚自习回来后，他也不再拿书本出来。
不过这几天我却有些失眠了，因为我和宋元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难以想象没有了宋元我该如何生活，因此焦虑得几乎快要吃不下饭，于是每天都要掰着手指头数一遍还剩下多少日子。
好像多数一数，就能凭空多出来一天似的。
事情当然不会按我的想法如愿，时间毫不留情地向前走着，眼看日子一天天减少，我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差。
不知道宋元是不是看出来了，这些天，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我。
我却既不敢抬头，也不敢让他知道我其实早就发现了他在看我。
因为我往常的那些机灵劲儿早被即将到来的分别给磨光了，已经完全应付不了这些东西。
从前我能找到很好的借口去拉他的手，现在也不行了。
所以这些天，和宋元在一起时，我连话都很少说了，因为我害怕自己说着说着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和我一样，宋元也很少说话了，甚至很少听歌了，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对考试的紧张还是被我的情绪感染。
发展到后来，我们两个通常一整晚都不会说上一句话。
我虽然舒了口气，但心里也有一丝暗恨，暗恨宋元这么多天，仍没有看出我的情绪变化或者看出来了，却毫不理睬。
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够我难受的。
距离中考还有五天时，宋元开始玩起了折纸，纸鹤星星没有他不会的。
我偷看过一眼，他的手指在五颜六色的纸张上更显修长白皙，这让我有些目眩神迷，结果再也不敢偷看了。
他折了整整两天，直到装满了一整个玻璃瓶子，才停手。
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星星和纸鹤意味着什么，直到高二，听同学说起，我才明白。
那时，我的心都痛死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
分离越来越近，我的心里也越发抗拒，可时间并不会因我而停留，中考还是到了。
这次我再也顾不上离情别绪，心里只一个劲儿地祈祷宋元一定要旗开得胜。
本来我很想陪他一起去考场，但是由于我们这没有被设为考点，所以我只能坐在教室里，为他干着急。
不过从宋元每天回来给我的反馈来看，他考得不错。
在考试的最后一天，我求着阿姨帮我请了半天的假，便坐车赶往考点。
等我到那的时候，最后一门考试还没有结束，校门外却已经站满了家长。
我怕宋元出来后看不到我，便想找个好点的位置，可是所有的好位置，都已经被占了，最后我只能淹没在大部队里。
无奈的是，我没有手机，所以根本无法联系到宋元。
等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后，我看着涌出来的一大批学生，对于能够和宋元顺利会师这件事，更不抱什么希望。
这名情况下，想要找到宋元，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我确实低估了那种莫名的心灵感应，就像门口的很多父母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孩子那般，我也一眼就看到了走出考场的宋元。
而宋元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我。
他脚步先是顿了顿，然后在下一瞬间脸上绽放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
风吹杨柳，卷起地上的沙尘，我忍不住眯起眼，这时我才注意到，今天的天好蓝。
然后我积蓄了好长时间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大脑里缠绕多天的想法也一股脑地吐了出来：「宋元，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啊！」
宋元站在我面前，无论怎么哄都没有把我哄好，随即只听他无奈地说：「我只是去另一个学校上学，又不是死了。」
我本以为没有宋元，生活便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但是并没有。
宋元虽然离开了，但他留下的那些东西，自信、勇气等等等等，却并不会随着他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所以生活照常进行，和往常并无区别。
唯一发生改变的是我对学习的态度，因为我知道以我的资质，得更努力十倍，才能进入华一。
这并不是因为我对自己的不自信，而是出于对自身的绝对了解。
我很清楚，我能在初二的时候蝉联年纪第一，只是因为我比别人要努力罢了。
但是到了初三，所有人都会绷起一根弦，他们会开始努力，到那时，我的努力就不突出了。
因此我必须比他们还要努力，他们学到半夜，我便学到凌晨，这样，我就还是领先的。
而且在我中考的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对我很有利的事，那就是中考改革了。
很多曾经不被重视的副科，摇身一变，成了中考必考科目。
而在我陪着宋元冲击中考的那一年，由于时间的充裕，那些作为副科的科目也被我学得滚瓜烂熟，于是这便成了我领先于别人的优势。
就这样，在希望与紧张之下，我迈进了初三，开始了暑期补课。
有一天中午，我放学回来，还没坐下，阿姨突然朝我的卧室使了个眼色。
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的心不由开始狂跳。
我绷起全身，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朝卧室走去，一进门，我便看到我的床上放了一个巨大的毛绒熊。
然后宋元从毛绒熊后探出头来，笑着问：「喜欢吗？」
我朝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关上门，跑到床上一把将熊抱进怀里，与宋元脸对着脸，回道：「喜欢。」
宋元在熊头上按了按：「以后他会替我陪你。」
听到这句话，我又忍不住想哭，不得不抓起两只熊掌按在眼睛上，过了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下去，才说道：「你不准忘了我。」
「嗯，」宋元说：「我在华一等你。」
就是为了这句话，我把初三过成了高三。
无数次，当我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只要想到宋元，便没有任何苦，是我不能跨过的。
阿姨总是劝我这么拼身体是要垮掉的，但我很清楚，我非这么拼不可，我脑子笨，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进入华一。
对阿姨，我是心怀感激的，很多个深夜，当我坐在窗台上不知不觉陷入沉睡的时候，都是她及时发现，把我扶下来，才没酿成什么危险事故。
让我得以顺利参加中考。
九月，当我走进华一大门的时候，那些努力拼搏的岁月，全都化成了值得。
趁着爸妈给我办理入学手续的当儿，我走到草坪边，开始观察起这座学府。
这时，我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宋元。
和一年前相比，宋元长高了很多，而且由于骨架慢慢打开，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帅气。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再见到宋元的时候，我要用力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告诉他我这一年有多么辛苦。
可是当真的看到他的时候，我却害怕了。
我害怕他会忘记我，害怕时间会让我们之间变得陌生，所以最终我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宋元脱下书包朝我扔了过来：「喂，杜雨辰，你不认识我了？」
书包砸在我脚边，我没有去捡，因为我背上正背着那头大熊，腾不出手。
宋元看着我笑了笑：「我怎么觉得你变傻了？」
我这时再也忍不住，朝他冲过去，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宋元在我脑袋上揉了揉：「有没有想我？」
我立刻点头，恐怕点慢了，就无法证明我的心一样。
他放开我，按着我的头顶在自己的下巴上比了比：「你变矮了。」
「是你长高了。」
宋元弯下腰，双手按在我肩上，笑着说：「杜雨辰，你真的变傻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中考你没有来看我。」
宋元目光闪动，几秒钟后，他直起身，「等你高考，我一定去看你。」
说完他指着我身后：「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我搂着他睡觉习惯了。」
宋元低下头咳了咳，然后说道：「等下让你爸妈拿回去吧，学校宿舍不让放这种东西。」
「一会儿你陪我去宿舍。」
宋元朝报到处看了一眼：「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怕你爸妈看出来……」说到这，宋元便没有说下去。
我不由有些讶异，宋元从没见过我爸妈，为什么会害怕他们？
似乎怕我追问，他连忙说：「好了，我陪你去。」
得到他的答允，我心里高兴，其他的事，也没放在心上。
宋元接过我背上的熊，挎在胳膊底下，又走过去捡起书包，然后我们等了大概不到五分钟，我爸妈就过来了。
我爸看到宋元先是惊讶，随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这就是你们上届那位考上华一的学长吧？我听你阿姨说过，你们关系不错。」
不等我对宋元大吹特吹，宋元便把话接了过去：「她比我小，所以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看待。」
这一瞬间，我感觉我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冰得我痛彻骨髓，以至于我爸问我的话，我一点都没听到，直到宋元推了推我，我才回过神。
我爸不满地看着我：「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我朝宋元看了一眼：「我在想我会分到什么样的舍友。你刚才说什么？」
我爸声音提高了一些：「我说我最担心你早恋！」
我瞪了我爸一眼，把对宋元的怒气全部撒在了他身上：「我倒想恋，谁跟我恋啊！」
眼看着我们父女要干架，宋元连忙将我拉开，插入我和我爸中间：「我会帮您看着她的。」
「谁用你看！」我甩开宋元的手，大步走到前头。
那声「妹妹」一直在我脑中徘徊不去，捶打着我的神经，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我想我宁愿当宋元的普通同学，也不要做他的妹妹。
因为妹妹意味着毫无希望。
向前走了一段路，我又反身回去，抢走我爸妈手里的行礼箱，又夺走宋元夹在胳膊下的熊递给我爸妈，赌气道：「你们回去吧，我哥送我就行了。」
我爸已经被我气得脸涨成了紫色。宋元跨前一步，挡在我身前：「叔叔阿姨，你们放心，这边有什么问题，我会帮她解决的。」
我爸深深地看了宋元一眼，撂下一句“不要让我们失望”，便拉着我妈转身走了。
等他们走后，我向前靠在宋元背上，低声问：「哥，你是想做我哥吗？」
宋元抓住我要往他腰上环的双手，转过身说：「我现在真不明白你小脑瓜里都在想什么。」
我偏过脸：「为了奖励我考上华一，我爸现在允许我用电脑了，我发现了好多奇怪的网页……」
宋元一把捂住我的嘴，蹙起眉头，一脸忧虑地说：「你现在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我希望你在做某些事之前，最好要先搞清楚那是什么。」
我拉下他的手：「搞清楚了就可以做了吗？」
「只有搞清楚了，你做下的决定才真正属于你，最终要走向何处，也才能由你控制。否则，你反而会被这些东西拉着走。」
「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事情脱离自己的控制吧？」
我头一次在宋元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神情，这让我想起今日的忘形，不由垂下了头。
宋元说的是对的，网页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不懂，高中意味着什么我也不懂，就急急忙忙地想要做些什么。
这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我看过的某部书中的人物，不考虑眼前，也不思索未来，便做下决定，最终迎来悲惨的结局。
我一下子醍醐灌顶，从被情感支配的状态下醒转，连忙说：「好，我听你的。」
说完我还是忍不住抱住宋元的胳膊，恳求他：「那你能不要做我哥吗？同学，朋友，熟人，这些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要做我哥。」
宋元笑了：「我做你哥有什么不好？你累了我可以帮你捶背，饿了可以给你买饭，这样的哥你也不想要吗？」
一下子听到这么多好事，我有些懵，然后想到像那些民歌里，不也是哥哥妹妹的叫？而且我和宋元又没有血缘关系，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我喜笑颜开地抬起头：「哥，我都听你的。」
我和宋元进宿舍的时候，其他的舍友还没来，我挑了张床坐下，故意撒娇道：「哥，帮我铺床。」
宋元拧了个抹布将柜子擦干净，把叠好的衣服装进去，然后开始铺床。
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声「哥」又控制不住地从嗓子眼里溢了出来，这下他愣了，我也愣了，这声「哥」实在是充满了不一样的意味。
我清清嗓子，深吸口气：「我好爱你啊，哥。」
宋元朝我看了片刻：「你懂什么是爱吗？」
我趴在宋元铺好的床上，心想，你的一举一动，不就是爱吗？
但是我可没有勇气说出来，我现在有些迷茫。
在以前，我一直以为宋元传递给我的信号是他也喜欢我，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他只是把我当做妹妹来照顾。
如果他是站在哥哥的立场，那他对我的种种关爱，也是合情合理的。
在床上想着想着，我就睡了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宋元已经走了，宿舍其他人也到全了。
面对着这些新面孔，这次我主动和她们打起了招呼。
就在我们越聊越投机的时候，我收到了宋元发来的短信「下来。」
走出宿舍楼，宋元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我：「你中午是跟我一起吃饭还是和你那些舍友？」
「跟你，」我毫不犹豫地说完，打开袋子朝里面看了看：「你买了什么？」
宋元脸一红，低声说：「我看你没有准备卫生巾，给你买了几包，还有一些零食。」
我涨红了脸看向他：「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在阿姨家住的时候，不就总忘买这些东西吗？我记得那时你总是一副神色匆匆，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阿姨家住的时候，每次来月经我都会特意避着宋元，所以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什么都知道。
我心里感动，可又有些不甘，于是不由问他：「哥，你为什么会把我看做妹妹啊，你也会这样对待其他的女生吗，把她们也当成妹妹？」
「其他女生都跟我一般大，怎么当成妹妹？」
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对宋元的喜欢，再加上那本《红与黑》的启蒙，所以这个暑假我偶尔会去偷偷查这些东西，然后我学会了「性吸引力」这个词。
宋元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只有成熟的女生才对他有性吸引力，所以他会把她们当做女人而不是妹妹来看待？
而我这种咋咋呼呼的，并不在他的喜欢范围内？
从这之后，我便总是有意无意地触摸自己平坦的胸部，我渴望它们变大一点，而不是像个男孩子那样。
当然这些都是徒劳的，胸部的大小完全不会按照你的个人意志去改变，哪怕你天天吃木瓜泡牛奶，也没用。
这件事让我变得有些魔怔，进而总爱去观察女生的胸部。
有一次和宋元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一个美女学姐从我们面前走过去，她发育得那样完美，几乎把我看呆住了。
等她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之后，我问宋元：「哥，你觉得那个学姐的胸大吗？」
宋元正喝汤，听到我的问题险些呛住，不得不低声恳求道：「姑奶奶，我求你不要总问我这些问题行吗？」
宋元不让我问的问题包括「你觉得她的胸好看吗」，「吃木瓜真的能促进胸部发育吗」，「据说豆浆能让胸变大，你觉得呢，要不你去给我买碗豆浆吧」。
虽然宋元拒绝回答这些问题，但是当我月经三个月没来，跟他说起的时候，他反而不会尴尬，而是立马拉着我去医院。
在医院里，医生声色俱厉，问了他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把他问得面红耳赤，慌里慌张，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宋元脸上看到这种神情，觉得新奇又好玩，更往他身边凑过去。
结果那医生更生气了，劈头盖脸就把宋元一顿臭骂，那时我不懂医生在和他打什么机锋，后来长大了我才明白。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这样继续又苦又甜地过下去的时候，平静被打破了。
宋元身边逐渐多了一位女生的身影，那女生名叫周清。开始她只是偶尔和我们在一起，后来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加入了我们这个二人吃饭小团体。
再之后，我和宋元出去玩，她也会过来。
每次她都会穿一身松紧恰到好处的衣服，斜挎着巴掌大的小包，细长的包带，深陷进她胸前，更衬托出她浑圆饱满的胸型。
与我相比，她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甜香，而我只是干巴巴的青果子。
先退出的是我。
连我自己也很惊讶于自己的决定，后来我归因于这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就像我从来不看鬼片，只因为看完鬼片后会难受好长时间，这种难受是观影时的刺激无法填补的。
而在我们这三人的团体中，我每天都心如刀绞，喜怒无常，时而又有些忧郁。
这是一种消耗，不但是对我自己的消耗，也是对我和宋元之间感情的消耗。
这种消耗我承担不起，所以我退出了。
退出的理由很好找，现在他升上高三，搬去了另一栋教学楼，我们想要凑在一起吃饭，确实变得不再方便。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高二时，我选择了理科，被分入了一个新的班级——八班，也有了新的同桌——楚杭。
楚杭比我小了足足两岁，但是看起来倒很成熟。
我对楚杭的印象很好，因为他是一个敢于反抗不平等要求的人。
高二开学之前，就有传言说八班分到的班主任是传说中的魔鬼教师。
甚至有人说她完全不把学生当人。
听着别人对她夸大其词的描述，我本来还不信，可是刚开学，听着从她嘴里冒出来的那一条条严酷的制度，全班都开始哀嚎了。
比如在学校必须穿校服，一秒钟不穿都不行。
比如女生只能有两种发型，短发或者把所有头发梳到后面，不准有刘海，否则就罚打扫班级一周。
男生同样很悲惨，只能留寸头。
这时候，我终于从「失恋」的痛苦中找到了一点值得开心的东西，那便是至少宋元看不见我的丑样了。
这时楚杭突然问我：「别人都在难过，为什么你反而美滋滋的？」
我看向楚杭：「反正也没人看我。」
楚杭歪了下头：「我看着你呐。」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这之后我和楚杭便再也没有什么交流，直到第二天上早自习前，我正低头从桌肚里掏书，只听从教室外传来了一阵吵嚷之声。
我抬头看去，立刻知道了他们在吵什么，楚杭并没有依照老师的话，剪短头发，这让他在一群寸头中间，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楚杭走进教室，他刚一坐下，我就忍不住问他：「你怎么没有剪头发？」
「我剪完头发，你就会喜欢我吗？」楚杭笑着问道。
「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剪？」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戏弄我，无论我怎么回答都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里，所以也不再理他。
早自习开始后不久，班主任就进来了。她拉长着一张脸站在讲台上，锐利的目光在班级里扫视，最后停在了楚杭身上。
即使这个眼神不是投向我的，可它散发出的威压仍毫不留情地罩住了我，让我不由绷起了脊背。
「楚杭，你是怎么回事？」
楚杭直直地看过去，脸上带笑，一副懒散的模样。他虽然并没有表现出太强的威势，可却很好地挡开了老师的锋芒。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他们好像已经交手了数次，最后平局。
然后只听楚杭说：「我不想剪寸头，不好看。」
我瞥了眼楚杭的侧脸，他很帅气，相比于宋元的阳光，他的脸上多了一层坚毅。
我认为像宋元和楚杭这样的帅哥，哪怕是剃秃子，肯定也是帅的。
所以我觉得这并不是他的真心话，相反我感觉他是在给老师挖坑，就像刚才他捉弄我那般。
「你来学校是为了成绩还是为了好看？」
楚杭问：「剪了头发成绩就能变好吗？」
对着老师铁青的脸，他继续说：「我不剪头发，成绩同样会好。」
「如果你成绩真那么好，就不会从重点班掉出来了！」
全班同学的目光一下子汇集了过来。
我们学校的重点班实行轮换制。学校每学期都会对学生进行排名，因为理科有两个重点班，每班50人，所以只有前一百名可以进重点班。
如果重点班的学生掉出一百名，就会进入普通班。
上了高中之后，很多人都会意识到智商上的差距不是单靠努力就可以弥补的，所以在普通班看来，坐在重点班里的无一不是天之骄子。
而很多人都会有一种恶趣味，那就是看天之骄子的陨落。
楚杭就像是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脸上的表情变都未变：「老师，不如这样吧，如果我月考重新进入前一百名，你就得允许我不剪头发，如果我没有做到，我就听你的。」
最终，班主任同意了。
我本来以为这个约定定下之后，楚杭就会发愤图强，结果并没有，上课的时候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看课外书，所以我一时倒有些弄不懂这个人在想些什么。
不过与我对他的一知半解不同，他好像一眼就能看出我心中的想法。
有时候，我某道题做不出来，他就会立刻凑过来：「你是不是又卡住了？」
我很不想让他得逞，但是又只能做出虚心求教的模样。
有一天，楚杭突然问我：「你是同性恋吗？」
我被他这天马行空的问题问得一愣，不过不等我发问，就听他说道：「我发现你总是喜欢往女生的这块看。」
说到「这块」的时候，他往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
我没想到自己深藏在心底的秘密竟然会被一个外人发现，这让我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我并未感到难堪，因为对宋元那深深的爱意，让我对情、对欲，抱着的更多是求知的态度，就像宋元说的，我得懂它们，才能做出属于我自己的决定。
宋元就是这样深深地影响着我，哪怕他已经不经常在我身边，但是他在我心里，无处不在。
「你在想什么？」楚杭问。
「我在想，怎么才能让水蜜桃成熟。」我苦恼地看向他：「说了你也不懂。」
楚杭抱住胳膊：「你不说，怎么就敢断定我不懂？我读过很多书的，」
我看了他片刻，朝他招招手。楚杭朝我凑过来，停在距离我还有将近十厘米远的位置。
我揪住他的耳朵，往自己这边又拽了拽，在他耳边问道：「那你知道，该怎么让胸变大吗？」
那时候，我的倾诉欲完全大过了一切，根本就没想过，万一楚杭是坏人，将这事传扬出去，我该怎么在学校里立足。
或许并不是我没想过，而是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宋元永远会站在我的身边。
他对我的支持和爱，真的给了我无尽的勇气。
在我说完之后，我就看到血色从楚杭的脖子根一路朝脸上蔓延。
半晌后，他猛地一咳，趴在桌子上，一天都没有跟我说话。
第二天早自习之前，楚杭大步走进教室，砰地一声坐在凳子上，我朝他看了一眼，便继续掏书。
不过还未等我找到想看的书，楚杭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沉声说道：「我觉得，无论是大是小，你都很漂亮，如果有人因此不喜欢你，那是他们瞎了狗眼。」
虽然楚杭说的话并没有解决我的问题，可是他说的那些话，还是让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我正想对他说些什么，突然有人敲响了门，然后一道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请问，杜雨辰在吗？」
听到宋元的声音，我再顾不上楚杭，抽出胳膊，便飞奔了出去。
宋元在外面接住我，笑着在我头顶揉了揉：「最近怎么样？」
我朝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周清，才终于舒了一口气：「除了想你，都挺好的。」
「你怎么把头发都梳上去了？还挺好看的。」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特别高兴，可是对另一件事的担心，却几乎盖过了我所有的情绪。
我往前蹭了半步：「哥，前几天老师跟我们讲了早恋的危害，你……你没早恋吧？」
宋元摇摇头：「高三了，哪有时间搞这些？」
这下我总算彻底放心了，也终于能笑得出来了。
宋元将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我：「给你的。」
我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看，只见里面装了几个本子：「这是什么？」
「这是我整理的物理笔记，里面附有相关的类型题。高二课程难了，物理能跟得上吗？」
我心里感动，宋元记得关于我的所有东西。
我如实说道：「有几个问题始终绕不过来。」
「你整理出来，我周日给你讲。」
等宋元走后，我回到教室，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把笔记拿了出来。
打开封面时，我就已经明白了，这笔记是宋元最近才整理好的，是特意为我弄的。
我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只觉得自己每天都会更喜欢宋元一点。
在和宋元这次见面后，我又重新恢复了活力，心情好的时候，日子通常都过得飞快，眨眼间，第一次月考的成绩都已经下来了。
此时全班人都围在我和楚杭身边，难以置信地翻看着楚杭的卷子。
楚杭不但进了前100名，而且还是学年第一。
最惊讶的莫过于我，我以为以楚杭平时上课的状态，能不退步就不错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人类智商的参差有了清晰的感受，原来有些人真的可以一边睡觉，一边考第一。
从这以后，班主任再没有管过楚杭的头发，相反，她脸都要笑开花了。
等所有人都散了，楚杭转过身面向我，一脸郑重地说：「对不起，我没有找到能让那变大的方法。
但是我姐说，有那种很厚很厚的内衣，能帮到你。不过……」
他声音越发坚定：「我觉得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很好看了。」
我根本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脑子里全是前面那句话。
放学后，我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迫不及待地偷偷跑去商店，去买那种很厚很厚的内衣。
月考之后，迎来了十一，我和宋元约着要去游乐场。
当天，我学着周清平时的打扮，满心期待地去找宋元。
然而我日思夜想的这次碰面，却并未按照我梦中的进行，因为在宋元身边，站着周清。
周清看见我，举起手中的相机，笑着说：「雨辰，我给你拍张照。」
宋元跑到我面前，张开嘴刚说了个「你」字，便听周清喊道：「宋元你站开一些，我要拍的是雨辰，不是你。雨辰，笑一个。」
我没有笑。下一秒，周清按下了快门。
片刻后，她走过来，笑着对宋元说：「雨辰今天真漂亮。」
宋元抬手按在我头顶上，微微弯腰与我面对面，笑着问我：「我们家雨辰哪天不漂亮？」
我干脆地挥开他的胳膊：「我们走吧。」
到了游乐场，宋元去买票，周清含笑看着我：「雨辰今天的打扮看着真熟悉。」
我捏紧包带，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她。
「还好这种风格已经过时了，我早就不会穿了，」周清撩了一下头发：「要不然和雨辰撞衫，也太尴尬了。」
我低下头，心里尽是难堪，等宋元回来时，我走到他面前：「哥，我想回家。」
此时我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如果宋元跟我离开，我就继续爱他，如果他选择留在游乐场，从此之后，我彻底退出。
我不想再玩三个人的游戏了。
宋元在我脑后温柔地轻抚了一下，便走到周清身前，将三张票递给她：「辰辰似乎有些不舒服，我先陪她回去，你再叫两个人过来陪你一起玩吧。」
周清蹙起眉：「你不想拍照了吗？阿姨看到，一定会高兴的。」
「我想过了，我更想珍惜眼前人。」宋元将票塞进周清手里，叫道：「辰辰，我们走吧。」
我笑着跟上宋元，等车的时候他问我：「你天天研究别的女生的胸部，是因为我吗？」
「我以为你会喜欢。」
宋元无奈地笑笑：「我妈曾经对我说，她不希望我去迎合任何人，那些低等的、劣质的、恶俗的需求，如果因为这些而改变，只是在糟践自己。
今天我也想对你说，其实你只需做自己，别人就会自动朝你走过来了。」
「如果那个人不朝我走过来怎么办？」
宋元深深地注视着我，半晌后才说：「那一定不是你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