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帝陛下互换身体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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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老话说得好,凡事不能念叨。

李熙为了劝阻苏靖安,拿自己举例子,还真把亲事给自己念叨过来了。

端王谋反的事有了定论,皇帝深夜传太医来看伤这件事也走漏了几丝风声,,一来二去连在深宫吃斋念佛的太后都惊动了。

苏靖安平日里最害怕见太后,总是担忧自己露馅,一般是行了礼就着急离开。李熙却对此十分放心,说他母后自他父皇离开之后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对他这个儿子一直是散养,苏靖安只要别太听话就成了。

这次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太后心再大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去了,十分关切地询问了自己儿子身上的伤势,还问了问端王谋反的一系列事情。

苏靖安都照实答了,太后见他伤好的已经差不多了,终于放下心来,顺道为端王求了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他毕竟是你父皇的弟弟。”太后面露忧色。

苏靖安按照李熙传授的法子端了端水,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太后之前听其他人讲过谋反案的细节,又询问苏靖安道:“哀家听说是那个苏老丞相的小儿子这次立了大功,怎么没见赏赐?”

苏靖安解释说是念在他年纪轻,并未重赏,等以后一齐再给也不迟。

“立了大功连赏也没有,却无怨言,人家苏御史倒是对你很忠心。”太后微笑。

这句话的潜台词苏靖安不是没听懂,太后这是在提醒儿子,或许苏家和苏靖安想要的更多。

苏靖安也担心太后对苏家起了嫌隙,忙委婉地给自己打了个包票,说苏家断然不会如此贪心。

“你倒是相信他。”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又缓声道:“哀家还听说,你这次受伤,是为了替那位苏小御史挡剑,可是真的吗?”

苏小御史已经有些麻了,他觉得李熙可能对自己的母亲有错误的估计,太后这哪里像是久居深宫、万事都不关心的样子,分明是把他儿子周围的情况都打探的清清楚楚。

事已至此,苏靖安也只能说实话,硬着头皮认了下来。

“罢了,你也长大了,你自己的用人之事,哀家也不该管了,但其他事嘛……”太后一笑,这笑容让苏靖安莫名有些熟悉,“你不愿选秀,哀家不逼你,但是皇后的人选,是不是该定一定了?”

好家伙,苏靖安明白了,怪不得他觉得熟悉,这不就是他母亲平日里帮他介绍亲事之前面上挂的笑容吗!

果然,帝王之家也躲不开催婚的难题。

苏靖安回去便把这件事交代给了李熙,李熙倒是不惊讶,反问他:“你是怎么替朕回的?”

苏靖安眨着眼睛道:“臣说,谢母后提醒,朕会考虑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李熙眼看又要生气,“你怎么不替朕推了呢?”

苏靖安忙摆手:“臣没有答应,臣只是说考虑,之后陛下可以再去决定……”

“考虑也不行!”李熙一把攥住了苏靖安来回摆的手腕,皱着眉头质问他:“苏靖安,你是不是因为上次朕推你亲事的事儿报复朕呢?”

“怎么可能?臣怎么敢!”苏靖安深深地觉得自己被李熙恶意揣度了,“臣在陛下心中就是如此公私不分、睚眦必报之人吗?”

李熙听到了苏靖安的解释,不但没消气,反而更生气了:“那你让朕考虑,朕有什么可考虑的?”

“为何不能考虑?”苏靖安十分认真的望着面前炸毛的李熙,斟酌着语句劝道:“臣只是觉得太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您终究是要定下皇后人选的,从现在开始考虑也不晚了。”

苏靖安说到此心头突然有些发堵,他想不明白原因,下意识地沉默了。

李熙手上更用力了些,追问不说话的苏靖安道:“所以,你也觉得母后说得对,你也想让朕娶亲是吗?”

苏靖安有些不敢看李熙过于热切的眼神,垂下眼睫应和道:“立后之事涉及国本,陛下确实应早做决断。”

“你……苏靖安,你怎么能对朕说这种话!”

李熙这么一说,苏靖安倒是有些疑惑了:“臣是陛下的臣子,是陛下亲封的御史,直言进谏是臣的分内之事啊!”

“朕不管别人,但你……你不能同朕说这些!”

话音刚落,李熙与苏靖安皆双双安静了下来。

李熙松开了自己的手。

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苏靖安率先反应了过来,思考了但是没能完全思考过来:“陛下,为什么臣不能提这件事?”

李熙哑口无言,骤然起身,对着有些迷茫的小御史怒道:“苏靖安,你早晚气死朕!”

皇帝陛下甩下这句话,就如同落败一般快步逃走了,苏靖安的那句“您可要保重龙体啊!”都散在了风里。

苏靖安觉得李熙也挺不容易的,和自己互换身体后几乎天天都在生气,还都是因为他。

李熙回到苏宅苏靖安的房间,气的摔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

然后一想这是苏靖安的,又灰溜溜地帮他收拾了起来,看见砚台摔了个豁,还有点心痛。

李熙叹了口气,他今日不是气苏靖安,他大概是气自己。

苏靖安疑惑,他也没明白到哪里去,最后居然因为害怕面对苏靖安还跑了。

他李熙这辈子何时这么丢人现眼过!

皇帝陛下陷入了对于他和苏靖安关系的深深思考,他对自己这个小御史的关注似乎太过了,不仅有些他自己都奇怪的要求,还生了些难以言说的独占欲。

李熙自认为是个明君,根本没往流言蜚语说的强占臣子那方面考虑,他觉得自己对于苏靖安的奇怪要求是因为苏靖安是他目前最为满意的辅政大臣人选,又颇得他喜欢,要求高些是自然的,必须要和自己一条心才成。

至于独占欲……大概是他们互换了身体,这几个月来李熙几乎习惯了日日看的见摸的到苏靖安这副皮囊相貌,李熙也有了几分私心,不想分给别人。

可是为什么苏靖安就没有呢?皇帝陛下很不满。

苏靖安也该舍不得他才对,怎么能把他往别人那里推!

李熙虽然不悦,但也知道自己在与苏靖安有关的事上有些失去理智,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不对的,他需要调整。

接下来的几日,苏靖安发现皇帝陛下入宫的时候明显同他没有这么热络了,也没再提起那件令他们双方都不愉快的事。

只是李熙特意找了个时机向苏靖安表示了对他这段时间工作的肯定,还许了一个相当重的诺,说他是真的欣赏苏靖安的才干,李熙一朝甚至下一朝,都绝对不会亏待苏家和苏靖安。

苏靖安却并没有李熙想的那般高兴,反而像是有些如释重负地一般,应下了李熙的千金一诺。

“臣永远都会是陛下忠诚的臣子。”李熙听到苏靖安如是说。

苏靖安也遵从李熙的意见,去找太后推拒了立后的事,太后未言其他,却面露忧色。

不过李熙和苏靖安虽然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回归了平静,风浪却在朝堂上涌了起来。

令苏靖安没想到的是,这次带头上奏立后的人,是他父亲苏蔼。

即使苏靖安已经装了几个月的皇帝,面对自己亲爹的上奏还是克服不了的心慌,尤其还是这个分外敏感的话题。

苏靖安第一次在朝堂上磕巴了,犹犹豫豫地望了下首的“苏大人”一眼,照例就要打太极。

“丞相的提议,朕会考虑……”

苏靖安话还没说完,苏小御史就上谏了,言简意赅四个大字:“不能立后。”

李熙给出的理由是陛下初登基一年,尚年轻不说,朝堂局势也并不安稳,前几日还出了端王的事,实在是不合时宜。

苏蔼也直接回应了苏御史的质疑,说正是如此,才要考虑有关国本的立后之事,皇室子嗣单薄才有了端王之乱的诱因。

李熙紧接着上奏,认为丞相所言不妥,端王之乱与子嗣并无直接关系,与今上的治国之能有关,而陛下是否是个贤明圣德的君主与立后本就是无关的。

苏靖安坐在高位,目睹着自己的父亲和自己在朝堂上一来一回的辩论起来,心情十分复杂。

他觉得自己若是换回去,这种情况跪一天祠堂怕是了不了事了,至少得三天起步,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李熙会不会再下道诏帮他保住膝盖。

若是真的苏靖安,就算是与苏蔼抱有不同的政见,也绝不会在朝堂上直接发难,而是会选择回到家关上门再争论。

被自己的儿子当朝反驳的苏蔼确实有些意外,他虽然心底有些不悦,但也明白在朝堂之上没有父子,苏靖安此举并没有任何问题,也坦然继续道:“可自古以来,有哪位圣明君主的中宫之位是高悬不定的?”

李熙拱手直言:“敢问丞相,素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苏靖安曾觉得李熙是因为当惯了皇帝才行事与他不同,后来渐渐发现,李熙天生就是如此,或者可以说,先皇是故意将继承自己皇位的儿子培养成了这样。

源于王者的自信、高傲、无畏,始于政客的杀伐决断、恩威并施,来自革新者的大刀阔斧、勇于质疑。

和实在不知何处去学、也无人会教的世俗礼法、朝臣们推举的处世哲学。

因为他无需顾虑,也无需在意。

苏靖安笑了,温声打断了二人的争议。

“这件事朕会再考虑,二位爱卿不必再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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