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0-09 来源:豆腐 分类:现代 作者:落萧遥 主角:叶南辞 顾岑安
叶南辞打了个颤,然后顾岑安就感受到耳畔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
怀里的叶南辞稍稍安静了些,顾岑安便把他放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许多,然后匆匆出门去最近的医护站给叶南辞买抑制剂。
只是一个吻,连腺体都没咬破,肯定不能支持太久,顾岑安不敢耽搁,从出门到回来一共只用了十多分钟。等他重新回到叶南辞的卧室时,叶南辞还在睡着。
顾岑安手法熟练地将抑制剂注射进他的静脉,然后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瘫软地坐回到书桌前的椅子上,舒了一口气。虽然还是早上,太阳没有升起,方才的运动依旧让人发汗,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挂到一边,随手翻看书桌上叶南辞的课本。
叶南辞是个很认真的学生,顾岑安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笔记做的工工整整,字迹娟秀,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不同的重点,还有补充内容的便利贴。
顾岑安一页页地翻阅,最后一页上,叶南辞摘抄了一句诗——
公元前我们太小
公元后我们又太老
没有谁见过
那一次真正美丽的微笑
顾岑安反复读了好几遍,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薄凉的感觉来,运动后的燥热在那一瞬间全部褪去,整个身体从心底开始发冷。明明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却摘录这样的诗句......
顾岑安还没来得及喟叹,就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顾叔叔。”
他放下了手里的笔记本,起身坐到了床边,伸手往叶南辞额头上探了探,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
“发情期应该过去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岑安这话看似关怀,实则问得有些心虚,刚刚轻轻标记了叶南辞一下,也不知道他发现没有。
叶南辞眼神清明了许多,只是眼睫上还沾了未干的泪水,他揉了揉眼睛,把被子裹得更紧,“对不起,麻烦您了。”
他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刚才怎么缠着顾岑安,有些不好意思,羞得连眼尾都晕红,看顾岑安的眼神有些闪躲。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来,正怯怯看着他,“请问,怎么会是您过来?”
“你爸出去了,我也是刚醒。”
叶崇山一大早就被电话叫去了公司,顾岑安宿醉醒来之后洗漱完打开房门,属于Alpha的敏锐嗅觉就捕捉到了空气里来自发情期Omega的味道。那么浓郁的栀子花香,他也是鬼迷心窍的就推开了叶南辞的房门。
至于他推开房门的那瞬间他在想些什么,老实说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于是也只能含糊着蒙混过去,叶南辞也不多问,乖乖道,“谢谢叔叔。”
空气里浓得有些发腻的栀子花香让叶南辞有点头晕,“可以麻烦您开下窗户吗?”
他想透个气,毕竟满屋子都是自己的味道,说起来还有些尴尬。
顾岑安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道,“可我喜欢栀子花的味道。”
叶南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飞快地扭过了头,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咬了咬嘴唇。
顾岑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歧义——一个Alpha说喜欢一个Omega的味道,是一种性暗示。于是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咳,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抑制剂我多买了一点,以后要是......你自己记得用。”
说完顾岑安就抓起了刚才被他放到一边的衣服要走,叶南辞这才探出了脑袋,轻轻说了句“叔叔再见”。
直到听到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叶南辞一直绷直的身体才渐渐舒展开来,大腿间黏糊糊的凉意还是让人很不舒服。于是他起床洗了个澡,又换了干净的衣服,这才看到顾岑安放在桌上的抑制剂,突然就红了脸。
叶南辞抓起那个塑料袋窸窸窣窣地团成一团,把它塞进了抽屉的最里面又“砰”的一声关上,一直抿着的嘴唇这才微微舒开,长长松了一口气。
昨天的功课还没做,可是他翻开课本脑子里却还是有些乱,眼睛看着那些公式,却一个都没往脑子里去,盯着看了半天,一道题也写不出来。叶南辞干脆扔了笔,伏在桌子上出神,虽然已经换了衣服,可是后面还是有那种湿漉漉的错觉。
他夹了腿,被陌生的叔叔看见自己发情的样子,还那么缠着人家,实在是尴尬过了头......
叶南辞羞红了脸,“呜呜”地抓了把头发来宣泄心中的烦躁,门就在这时开了。
他一惊,忙抬起身子来转过头去看,居然是叶崇山,叶崇山一脸着急地走到了他身边,“小辞,没事吧?”
说着他就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叶南辞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有些被抓包的不好意思,“我没事了,您不是公司忙吗?怎么回来了?”
“什么大事能有你要紧啊?”叶崇山上下打量了叶南辞好一会儿,确定他没事才放下心来,“你顾叔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好好的发情了算怎么回事?幸好岑安是个正人君子,要是碰上别的Alpha,你不得让爸后悔死啊!”
“爸!”叶南辞微红了脸,晃了晃他的手,“你别说了。”
因为叶南辞生下来就有心脏病,长大都很不容易,叶崇山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的溺爱。也幸好叶南辞从小就乖巧懂事,没变成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学习成绩还很优异,这是叶崇山一直以来最骄傲的事。
他扭头看到书桌上摊着的课本,不由得皱了眉,“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作业不做就算了,爸去给你请假,别太有压力。”
“我知道的,我没事。”叶南辞低了头,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顾叔叔,什么时候来辅导我?”
他头都不敢抬,生怕被叶崇山看透他内心的惶惑和羞涩,幸好叶崇山也习惯了叶南辞这样柔软温顺的样子,没往心里去,只是随口嗔怪,“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叶南辞以为被叶崇山发现了什么,脸上立刻就烧了起来,支支吾吾地,“因为......因为学校已经发了通知了,我......我想早点做准备。”
“别太着急了,”叶崇山揉了揉他的头,“知道你懂事,但是这些比起你的身体都不要紧,你就算一辈子不工作爸也养得起你,千万别太拼。”
叶南辞不敢再说别的,就只能点头,等叶崇山千叮咛万嘱咐地终于离开之后,他才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后颈。从来没有被别人碰过的隐私地带,印上了顾岑安的一个吻......
叶南辞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像是有只仓鼠的小爪子在挠,细密的瘙痒,不可捉摸的情绪像是电流一样穿梭在血管里,让他总忍不住打个颤。
*
顾岑安这次回国也是有正事,作为享誉全球的医学专家,鸿城一所心脏病研究中心要聘请他去做所长,带一帮研究员做实验,这几天也正忙着交接的事。因此,等顾岑安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开始辅导叶南辞的时候,已经过了月余。
而在那之前,他代替叶崇山去学校参加了叶南辞的一次家长会。
主要讲的还是自主招生的事,叶崇山大学毕业就出来做生意了,也不懂这些,干脆就当了个甩手掌柜。
顾岑安自己的孩子是个捣蛋鬼,虽然成绩也不错,可是每次去给他开家长会总免不了要被老师数落。他本以为像叶南辞这么乖巧的孩子,开家长会也一定全都是表扬,谁知道最后还是被老师单独留在了办公室里。
“叶南辞同学是个非常优秀的同学,各方面都很拔尖,就是同学交往上,有一点问题。”
“嗯?”顾岑安停下了翻看手里叶南辞学籍档案的动作,抬头扶了扶眼镜,“您的意思是......”
“他太孤僻了,和同学之间的矛盾也很多,”老师说到一半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的情况很特殊,可每次和同学发生冲突,我也不能总是帮着他吧?已经有别的同学家长说我偏心了,所以这方面,还是希望你们家长能做个合理的疏导。”
“他......和同学有冲突?”顾岑安皱了眉,虽然他对叶南辞的了解并不多,可就那几次接触也能看出来“惹是生非”这个词一定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您是不是搞错了?小辞他不是那种人。”
“但我确实接到了同学家长的投诉,”说着班主任就拿过了她的工作记录本,“您自己看。”
老师还是个认真的老师,每一个家长提的意见都记录在册。顾岑安翻了翻就能看到,的确有家长说班主任偏心,或者说叶南辞太过傲慢,不是很好相处。
这怎么可能呢?
老师似乎也看出了顾岑安的顾虑,便委婉道,“现在的孩子都是很聪明的,或许叶南辞同学在家里伪装得很好,骗过你们家长了,说到底还是家长给的关心不够。”
顾岑安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到了站在对面楼走廊上的叶南辞,孤孤单单的一个瘦弱背影,就像是被谁拿刀刻在了他心上,一阵一阵地让人揪心似的疼。
回到家之后叶南辞就带着顾岑安去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给他沏了一杯果茶,稳稳放到了顾岑安面前。
顾岑安把手中的笔记本放了下来,指着身边的椅子道,“坐下吧,我和你爸爸比亲兄弟还亲,你不用这么拘束的。”
叶南辞轻轻应了一声,他只是容易在这间屋子里想起那天发生的事,还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几乎不敢抬头,就低低道,“爸爸说客人来了要沏茶,这个是礼貌。”
“你爸把你教得很好。”顾岑安看着他额前的刘海,就像叶南辞这个人一样乖顺,软软地垂着,让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叶南辞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叔叔......”
顾岑安缩回了手,悄悄捻了捻手指,而后抬头朝他笑道,“我看了你的档案,你得的那些奖和你的成绩,笔试应该能过,我再针对F大的套路给你辅导一下,我想就算不能直接录取,加20分也没问题的。”
“谢谢叔叔。”
“但我有别的事要问你。”
顾岑安的声音突然冷了许多,叶南辞似乎被他吓到了,懵懵地抬眼看着他,眼神里是一种小心翼翼,“什么事?”
这种类似小动物的眼神,让顾岑安本来想跟叶南辞装一装严肃的长辈都没办法装下去,僵持了一会儿最后也还是败下了阵来,柔声道,“你们老师说,你和同学之间,有一些矛盾。”
“我没有!”叶南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仅抬起了头来,声音都大了许多,“他们骗人!”
顾岑安这是第一次看到叶南辞的失态,还觉得有些有趣,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叶南辞褪下了他不符年龄的成熟,在顾岑安眼里,才更像是一个孩子。
于是他笑了笑,“是怎么回事,你愿意告诉我吗?”
叶南辞乌溜溜的瞳孔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很快又低了头,似是在为方才的急躁而懊恼,“没,没有。”
“小辞,我虽然是你的长辈,但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顾岑安特意低了头想去打量叶南辞的神情。叶南辞脸涨得通红,嘴角耷拉着,手搭在膝盖上,指尖磨蹭着牛仔裤,似乎这样能让他不那么紧张。
或许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叶南辞,在和长辈说话的时候要有问必答,沉默是一种失礼,所以他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挤出了几个字来。
“我没有和同学闹矛盾,他们在撒谎。”
“哦?”顾岑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对叶南辞这样的孩子有一种保护欲,他在叶南辞面前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和温柔,一字一句地引导着叶南辞,“但我想,老师也不会骗我,对吗?小辞,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孩子,所以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有什么委屈,你完全可以告诉我。”
叶南辞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抬头,看向顾岑安的眼睛里似是泛着水光,“那您可不可以答应我,这件事不要告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