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代替购买

精彩段落

曲鸣玉开着车,远远的看到前面绿化带里有人在爬树,那人已经爬了八九米高,还在继续向上。

曲鸣玉以为是电工修电路,没有在意,继续驱车前进。

快到树下的时候,他看清树上的人竟然是云起。云起一手攀着树,一手抓着猫,刚想下树,只见那猫突然拼命挣扎,一脚踹到云起肩头,爆发的力量不容小觑。曲鸣玉瞳孔一缩,看见云起脱手,直直向后仰去——

云起在千钧一发之际,靠着他强劲的腰力减缓后仰的速度,右手向树上狠狠一抓,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胳膊上青筋骤起,堪堪抠住白杨树粗糙的树皮,勉强将自己拉了回去,左手还死死抓着小白。

人和猫都没掉下去,可谓有惊无险。

云起慢慢爬下树,看见赵双被吓得嗷嗷直哭,很是无语:“我还没害怕呢,你自己吓成这样,上赶着给我哭丧呢?”赵双呜个不停,颤抖着手接过云起手里的猫,又惊又喜又是后怕,又想道谢又不知怎么开口,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成个泪人儿。

“行啦,别哭了,先把小白送回家,给点水喝。”云起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

“哥,你在这等我,我把它送回去就来,马上就好!”赵双一抹眼泪,抱起小白赶紧跑回家。

云起正想收拾东西回去,刚弯下腰,右手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一抬眼,就望进了曲鸣玉那双绿色的、翡翠一样的眼睛里,从一片翡翠湖泊中看见了自己惊诧的脸。二人离的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浅浅的呼吸。

云起的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接着云起“惊喜”道:“哎,曲爸爸,你怎么在这儿。”

“你的手受伤了。”曲鸣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刚才云起靠右手死抠住树皮才没掉下来,右手食指和小拇指的指甲从中间断开,无名指和中指最严重,整个指甲盖完全掀了起来。血水流满了整只手,指甲处更是红通通白花花混作一团,看不出伤势几何。十指连心,同时被翘起四个指甲盖的疼痛非一般人能够忍受,过去有刑罚就是将竹签插进人的指甲缝里,或者将指甲盖完整揭开。而云起竟然面不改色,好像不知道痛一样,根本不打算当回事儿。

“哦,没事儿,这个自己会长好的。”云起无所谓地说。

曲鸣玉少见得严肃,向来温和有礼的他对云起的态度有些不满:“跟我去医院。”

“不了……行吧,我一会儿自己开车去。曲爸爸很忙吧,就不用管我了。”

“你这手暂时不能开车。”曲鸣玉望着他,认真道。他眼窝深邃,鼻梁很高,再加上深绿的瞳色,认真看着别人的时候有着特殊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总之,云起没想起来和赵双告别,就糊里糊涂地上了金主爸爸的车。

“伤口不要沾水,按时换敷料,不要吃辛辣或者难以消化的食物。”医生边包扎着边嘱咐云起。

“啊?!不能吃辣?”云起大悲,“吃辣了会怎么样?”

医生见到两位帅哥同时来问诊,心情大好,对这两位也多了不少耐心:“吃辣会刺激伤口,不利于愈合。”

“吃辣就会长得慢?”

医生点点头。

“可我不吃辣就会死!”云起着急道。

“……”医生深吸一口气,“克制一点,早点好不就能吃辣了吗。”

“我一顿不吃就会死!”云起强调。

“……”好好的帅哥,可惜是个傻的。

“谢谢医生,那我们先去打针了。”曲鸣玉微笑道,十分彬彬有礼。

医生感动,还好旁边的帅哥是个正常人,不光正常,还完美符合她对绅士的理解:“好好好,去吧,就在一楼哈。”

“那能不能每天就中午吃辣,早晚不吃……”云起还想尝试和医生讨价还价,被曲鸣玉插在中间被迫离开了问诊室。

打破伤风要先皮试,等半小时后才能再次打针。曲鸣玉就陪着云起坐在等候室里,周围都是来打针吊盐水的小朋友,一片鬼哭狼嚎,好像有天大的委屈要发泄,哭的人心慌耳鸣,恨不得加入进去一起哭。他们旁边还有个电视机,正在放喜羊羊,电视在山呼海啸的哭闹中竭力嚎着“我还会回来的——”,台词之悲愤与各位小友的心境交相辉映。

曲鸣玉不说话,云起也不知该挑起什么话题,氛围一时间十分尴尬。

对面五六岁的小姑娘倒是安静,一个人坐在儿童椅上,手上吊着盐水,晃悠着两只小脚,睁大眼睛到处瞟,谁哭的声音最大她就盯着谁看。看到云起的时候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歪着头研究云起和曲鸣玉。好像在想,长这么大也要打针吗?接着开始担心自己的未来,打针这条路似乎漫长的无穷无尽,不知道到底要过多少个五岁,才能摆脱被针扎的命运。

云起也正尴尬地到处观察小朋友,谁哭的最凶他也看谁。边看边用脚指头抠地,可能打算走之前给医院换块新地砖。他发现周围的小朋友都有家长在旁边哄着,要吃给吃要喝给喝,只有对面乖巧的小女孩周围没有人陪。

正疑惑间,一个穿着正装、踩着黑色粗跟高跟鞋的女性提着一袋肯D基慌慌忙忙地小跑进来,向云起这边跑过来。云起亲眼看着对面安静的小女孩一秒变脸,从刚才的阳光高照直接转特大暴雨,苦着一张脸哭得绘声绘色,把刚才观察小朋友学到的精髓全部施展出来。可惜功力不到位,干打雷不下雨,一滴金豆豆也没见她掉。

那位女性看到女孩哭的那么伤心,心疼的不得了,赶紧把肯D基拿出来:“妞妞乖,不哭了啊,妈妈给你买肯D基了。”

“呜呜呜,妈妈,我难受……”小女孩继续和别的小孩儿比谁雷打得响。

“好宝贝儿,挂完水就不难受了,啊。”

“妈妈你别走,你陪陪我……呜呜呜。”

“乖,妈妈不走,今天下午不去上班了,只陪我们乖宝宝。”妈妈怜爱地抚摸着女孩的头,极尽温柔。

女孩儿听到“今天下午不去上班了”,很快止住了哭声,开始和妈妈有说有笑,喜滋滋地啃起大鸡腿。

云起看得直乐,笑道:“小姑娘表演地挺逼真呐,有天赋。”

曲鸣玉刚才也在观察对面的母女,听到云起的话,也笑道:“你怎么看出来她是演的?”

“刚才眼巴巴地到处瞅,妈妈以来立刻变脸,嚎了半天一点眼泪没掉,不是演的是什么。”云起乐道。

“有道理,可是她为什么要演呢?”

“看她妈妈急匆匆的样子,工作服都还没换,我猜应该她应该是上班很忙。女孩儿应该想趁这次生病,让妈妈多陪陪自己。哭得惨一点,能让妈妈更心疼,陪自己更久一点。”

“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个意识了吗?”曲鸣玉含着笑看向云起。

“对呀,所有的生物都有这种爱与依恋的需要。”云起瘫在椅子上,换了个放松的姿势,不再脚趾抠地,“当他们的这种需要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满足自己。就算是小婴儿,得不到母亲的关注,也会努力微笑来博取母亲的笑容。如果母亲还是不关注他,小婴儿就会吮吸自己的手指,自己抚慰自己。大一点的孩子就有更多的办法了,为了能得到父母的爱和关注,表演是很常见的一种。”

“那……”曲鸣玉顿了一下,似乎在琢磨措辞,“你会觉得这样的孩子很虚伪,很讨厌吗?”

云起觉得他这个问题跳跃地很奇怪,转面看向他,发现曲鸣玉正认真地看着自己,目光里甚至有点小心翼翼,好像在期待又害怕着他的回答。

云起回之以正色:“当然不会,如果父母给予孩子应有的关注,孩子怎会用这种办法?不如说,这些孩子很可怜,为了能得到本该拥有的关注,不得不伪装自己,制造出一个虚假的自我。要知道,此消彼长,虚假的自我展现久了,真实的自我就会衰退,以至于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事真正的自己了。但愿这个母亲能够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多给女儿一些关心。”

曲鸣玉听完,良久无言。然后笑道:“云老师知道的真多。”

云起老脸一红:“嗨,我从书上看来的,鹦鹉学舌罢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么,但是有时候就得等别人说出来,自己才能意识到。”说完又不自然地摸摸自己的鼻子,道:“别喊我老师啊,我哪配啊。”

曲鸣玉笑得更开心了:“你不也叫我曲爸爸吗。”

云起也笑了,放任二人这种混乱的叫法,不再在意。很快他收敛了笑意,定定地看向曲鸣玉,似乎意有所指:“我希望所有的孩子都不需要到这一步,都能得到足够的关爱。不然,不就和流浪猫一样了吗。”

“云老师真是大爱,”曲鸣玉低下头,不再看他,声音竟有些喑哑,“怪不得你会去开救助站呢。以后你的孩子应该会非常幸福吧。”

云起半晌无言,正当曲鸣玉以为他不打算回应的时候,他突然淡淡地说:“让一个孩子能够在充满正确教育的环境下成长起来是不容易的。我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去给ta一个完美的家庭,做一个好父亲。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让ta来这个世上受苦了。”

曲鸣玉虽然不知道云起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但这一刻,他深刻地理解并认同云起的话语,并从灵魂深处与他产生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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