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0-04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惊飞 主角:宿斯南 余璟一
严臻身为A级容器,是矛最不想碰上的对手,因他战斗风格残暴,酷爱折磨矛,哪怕是耐性绝佳的矛,也吃不消他。
“严臻的目标是我。”余璟一道,“看来这一次,我是非去不可了。”
严臻之前就挑衅过余璟一好几次,余璟一都无视了他,这次他要来硬的,还以仓普区的人类为威胁,若再不去,他定会闹得翻天,直到余璟一现身为止,为此,余璟一不得不去。
“嗯,这次你去,也是最合适的。”洛天明闻言也没有异议。
余璟一听懂了洛天明的意思:容器在两年前那场大战中失去了一个S级和不少A级容器,剩下的唯一一个S级还被矛俘虏,这两年来,他们投鼠忌器,顾忌着余璟一与被关的宿斯南,安分了许多;但矛同样也在那场大战中失去了不少A级精锐,就连和余璟一一样同为S级的矛也在那场战争中失踪了,要真论实力,若宿斯南没被关进塔中,现在的矛未必比得上容器那方。
现存的A级容器中,让矛比较头疼的是曾跟着宿斯南的严臻、苏夏,万启鸣三个。其中严臻是他们当中最棘手的一个,现在严臻忍不了这两年被矛压制的不甘而暴动,让余璟一去解决的话,既顺了他的意,也能更大限度减少伤亡,更能狠狠地震慑一下容器因被打压而不忿的气焰。
“这件事不要跟薛常盛说,我会尽快解决严臻的事,我走之后,塔就交给你了。”余璟一对洛天明道。
“我知道。”洛天明点头,薛常盛一直和严臻不对付,若他知道这次是严臻挑事,肯定会跟着去,那孩子气性上头就很难冷静下来,到时余璟一还要顾着他。洛天明拍拍余璟一的肩:“严臻带了有一百多号容器,你也挑些人去,不要恋战,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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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璟一行事利落,很快选出一支分队在塔门前集合随他出发,在离开时,却不经意在角落瞥见几道黑影。
“黑影”,顾名思义,他们每次出现时都穿着厚重的黑袍,戴着掩面的面罩帽兜,形同鬼影,没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他们是利亚大陆上的第四个人种,和矛、容器一样,都是主神大战后出现的神迹品,是大陆上数量最少的一个人种,也是矛与容器最不愿提起的人种——只因他们每次出现,都意味着死亡。
一般来说,容器不是死于力量过载的死尸化,就是死在矛的血下,不管哪种死法,尸体最终都会面目全非,几日后化作一滩脓水,如瘴疠般污染陈尸的地方,久而久之,那块地就会成为荒土毒区。
矛因自愈性高,寿命体质都比常人强,若非自毁,最常的就是死于容器极端的攻击下,一旦矛受的伤害超过他自身回愈的极限,他们才会死去。
因为死去矛的心尖血是容器的灵药,当一个矛死去的时候,会对附近的容器有致命的吸引力,总易吸引容器分食心脏,故几乎没有几个矛死后能保全尸体的,即使没被容器盯上,矛的尸体同样也会在三日内化为脓水,不成人形。
黑影却有一种力量可以避免死去矛与容器的尸变,让他们如常人般保全尸身,并避免死去矛与容器对陈尸地的毒害,因为这股如同净化的力量,加上来无影踪的神秘感,也被一些矛称为神使。
而神使也并没有浪费他们这种能力,他们如同矛与容器的入殓师,为矛与容器维持着最后死亡的尊严,让他们脱离“神迹品”的诅咒,如一个普通人类那样死去。
在那两场矛与容器的大战中,他们最常扮演的就是战后废墟“清道夫”的工作,除此之外几乎不介入矛与容器的争端中;正因如此,他们在矛与容器的争斗中充当了一名中立者,在矛与容器的斗争中能置身事外。
但在这两年,神使却帮了矛一个大忙,在两年前余璟一在寻找着能限制宿斯南能力的监禁方法时,神使主动为他们打造了一个S级容器的监禁器。
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越界”,也是唯一一次,监禁器的原理或许和他们身上净化的能力有关,像一个难以解释的谜团,就和那个给予他们特异力量的新神一样神秘。
余璟一曾经问过他们能不能多打造一些针对容器的监禁器,却被告知此物花费代价极大,这一个监禁器来之不易,决定打造,也是看在矛能安佑一方的原因上,为此余璟一只好作罢。
他们也有一个据点称作地宫,正设在大陆中央,建于两年前的大战后,存放的大多是那场战后死去矛与容器的骨灰,说是地宫,其实更像神迹品的墓地。
“神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矛出事了吗?”余璟一疑惑道。对于神使,在上次监禁器的事情后两方已没有交集,在神使仍想以中立方存在的愿望前,余璟一尊重了他们的想法,所以几乎没多少人知道,宿斯南的监禁器来自神使之手。
“看他们去的方向和我们一样。”副官也看了看黑影消失的方向,“估计也是赶往仓普区做净化的准备吧。”
余璟一闻言凝起眉,眯眼看向前方,随后不再停留,即刻带队出发。
却不料路不到半途,就在队中发现了薛常盛。
似是早知道余璟一不会带他去,他一开始就伪装成一名C级矛混在队伍中,不料还是被眼尖的余璟一揪了出来。
“余哥余哥!别……别赶我走!”被发现的薛常盛双手合十没骨气地蹲在余璟一面前,“我保证不冲动不义气用事,你让我往北走我绝不往南!”
薛常盛抬眼看了看脸冷得像冰山的余璟一,不太有底气地继续缓声道:“余哥……不,余副,求求你了,我只是想尽一份力,严臻那小子阴得很,我在你身边也能帮你一把。”
余璟一知道依薛常盛的性格,已经跟上来了就再难被他叫回去,只好让他立下遵从命令的保证,让他一路跟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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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来到仓普区,严臻早已在城门口候着他们了。
“余璟一,你可终于来了。”严臻对上S的矛并不怯场,还和他打着招呼,眼睛看向他一旁的薛常盛,哼笑道:“不错,还把你的狗都带来了。”
“你说谁是狗?”薛常盛眼中冒火,“我还没说你呢,臭猴子,一天不在我们面前上窜下跳就不习惯是吧?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严臻虽为A级容器,但只有一米六五,身形瘦小,在一米八的薛常盛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他本人也最讨厌有人拿他身材说事。
严臻闻言立马变了脸色,刚想举起手中的枪,却见一抹银光袭来,他避身闪开,飞刃还是击中了他的半边脸,把他打得退后一步。待他站定后,立即狠目盯上了方才扔刀的余璟一。
余璟一拔出腰间佩刀,他的贴身武器是一把雁翎腰刀,但比一般的腰刀要短,刀身的三分之二处开始向上弯曲,刀刃雪白,通体熠亮,他把刀平齐肩,将左手掌心往上一抹,鲜红稠艳的血霎时将刀染红,他将刀横至一旁,任鲜血在刀上淌着,有几滴溅在地上。
方才的飞刀伤不了严臻,那也只是个警告,他挑眉面向严臻,神色不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你是先放人退兵,还是打完再退?”
严臻彻底被余璟一这句话惹怒,双眼霎时变得血红,他身后的容器也凝起面色,纷纷拿起武器上前。
在战火就要一触即发之际,严臻却又诡异地松懈掉了狠厉的神色,轻笑道:“余副塔长口气真不小,我就先不奉陪了,你想顾那群人类的死活,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能耐。”
话音刚落,他迅疾地往后退去,任身边的容器列队在前遮住他离开的身影。
“我去追他,薛常盛,你应付剩下这些。”余璟一当机立断下令,随即也飞快朝严臻方向追去。
薛常盛只能见到余璟一的背影,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只好认命地在心底把严臻骂了个狗血淋头,想着下次再找他算账,随后也将双刀往臂上一抹漾开血色,飞身上前斩向一个要追着余璟一的容器,“别追了!要追先来过你大爷这关!”
严臻似乎对仓普区的地形十分熟悉,余璟一跟在他身后,差点被沿途的遮蔽物所迷惑,他跟着严臻穿过了高矮不齐的楼房巷口,本是能在突窄的巷中截住严臻,后又被严臻泥鳅似地另从小径逃脱,期间还拿了好几个附近的人类当挡箭牌,在最后终于拦下人时,已经到了一处偏僻的山崖边上。
此时正是夜色浓蔽之时,莹白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挡住,投向树冠地面的光亮浅淡一片,余璟一把人堵在山崖上,余光看了眼四周陡峭的山形和脚下凹凸不平的土地。
此处隐蔽,没有多少人类的踪影,动起手来也方便,但余璟一却不知怎么的,总感到有一丝怪异。
对面的严臻立在山崖边上,像是被逼到绝路,终于开始了反击,没有给余璟一多加思考的机会。
他的惯用武器是一把黑背锯齿刀,但似乎知道自己身为A级,比不上S级的敏捷度,所以也在身上备了一把全自动步枪,率先对着余璟一开火,想削弱他的一部分战力。
余璟一在密集的子弹前飞快闪避着,把腰刀横在身前,他能感觉到这些子弹的威力强大,想来是被改进过的,但同样的威力越大,枪的后坐力越大,严臻的力气也同样在消耗着,他先躲过两轮子弹,之后在严臻动作慢下来之际侧身接近他挥了一刀。
严臻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下来时正喘着气,他敛眉看向自己的左臂,上面已经被划开了一道血口,他若再慢一步,只怕伤口会更深。
而对面的余璟一几乎毫发无损,唯一的血色是方才被腰刀抹过的左手,此刻血早已被止住,伤口已经愈合。
先削弱矛的战力,再慢慢折磨致死,是严臻一贯喜欢用的手法,要是面对那些B、C级别的矛,他这会儿早把他们钉在地上了;加上容器喜欢群猎矛,“挑战”矛的自愈性在他眼里反倒成了猎杀过程中的趣味,在他眼中,掌控矛死去的时间就是一场绝佳的游戏。
但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之上。
他再怎么样都是一个A级容器,S级矛强大的敏捷与耐力是普通矛比不来的,何况眼前的余璟一,还是积累过无数实战经验的矛。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先借助杀伤力更加大的热兵器为辅助,手中的子弹没了,那就——严臻从地上撑起,往身后退去,将手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在余璟一身后潜伏的容器纷纷露出身形,朝被包围在中间的余璟一举起了枪口。
余璟一环视四周,面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冷然挑起眉看向严臻:“你不会以为,这些能困住我吧?”
严臻面色古怪笑了一声,“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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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黎明之塔。
洛天明正站在塔上俯瞰着仓普区的方向,听着半空中若隐若现的炮火声忧心仲仲,“没想到小薛那小子居然也偷偷跟了去,真是不让人省心,唉,邬泽,你说璟一他们会一切顺利吧?”
邬泽知道他就爱操心,淡淡回道:“塔长,你要是不相信薛常盛,你总相信余副吧,余副什么时候让我们担心过。”
在矛的眼里,余璟一比这座黎明之塔还可靠,是他们心中无往不胜、所向披靡的战神。
“但我这次心里老悬着,就感觉要出什么事似的。”洛天明叹了口气,他自己安慰着自己,好不容易把心中不好的预感压下去,却又因为赶来报告的矛的一句话提了起来。
“什么?首层出现了异样?”
洛天明心一下要跳出嗓子眼,首层关押着宿斯南,偏偏又选在这个节骨眼出事……他没时间多想,忙跟着报信的矛去了首层,邬泽也紧跟了上去。
要进入首层除了通过身份认证,还需要洛天明或是余璟一的一滴血珠,洛天明放完血后赶到关押宿斯南的茧笼前,看到笼里的宿斯南状若发狂般跪地挣扎着,眼中红瞳忽闪忽灭,面目扭曲。
“他这是怎么了?”洛天明还是第一次见宿斯南这样。
“我也不清楚。”报信的矛回答,“我、我在监控里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赶忙来找塔长了。”
“和监禁器有关吗?是因为他想动用能力吗?”邬泽观察一会后说道,“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监禁器起作用了?”
监禁器的原理是一监测到宿斯南在动用能力时就会反噬,虽然不能让他有死亡的危险,但会如万蚁啃骨般痛苦,也能让他暂时失去活动能力。
洛天明沉默几秒,却见茧笼中的宿斯南突然放弃了挣扎,晕倒在地没了动静。
“这……塔长,他怎么回事?怎么晕了?”报信的矛急道。
洛天明眉头紧锁,没有及时回答,等了几分钟后,报信的矛见躺在地上的宿斯南似乎是真的没了反应晕了过去,才又忐忑地提着建议道:“塔长,怎么办?他不会晕死过去了吧?我们、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洛天明有点犹豫,还在斟酌。
“他不是带着监禁器吗?应该……没事的吧?他要是醒过来了,有监禁器在,也不能对我们干什么吧?”那名矛又怕又惊地说着。
洛天明凝眉思考了几秒,最后还是做出决定,走到茧笼的一侧想打开茧笼。
“塔长。”谨慎的邬泽出口叫了他一声,洛天明转头朝他道:“没事,有监禁器,他要是真想对我们下手,也没用。”
邬泽闻言闭了口,神情却仍紧绷着。
洛天明打开了茧笼,率先朝笼内的宿斯南走了过去,那名报信矛见这一幕眼底划过一抹精光,随后也“小心”地走到宿斯南面前蹲下,观察到洛天明正伸手抚上宿斯南的颈动脉查看,邬泽的视线也放在宿斯南身上时,悄悄在他们的视野盲区处握上了宿斯南右手的自毁器。
“还有搏动,但是比较微弱。”洛天明放下按在宿斯南颈动脉上的手,转而去查看他脖子上的监禁器,“监禁器也没出问题,以防万一,还是叫个医生过来看一下。”
“可是他是容器,叫一般的医生来有用吗?”那名矛问道。
“那让他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洛天明有些无奈起身,嘱咐那名矛道:“你先去把人叫来,看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好的塔长,对了,他右手的自毁器是按照信号定位的吧,要是中断了信号后,他还会启动自毁开关吗?”
“这个的话,外力中断信号后有十五分钟的冷却期——”在这期间没有重新连上也会自毁,洛天明说着感到不对劲,看向那名矛的方向,“不对,你问这个问题……”
“塔长!”邬泽突然打断了洛天明的话,飞快将洛天明拉到一边,而在下一秒,一条通体黑色带着尖刺的软鞭堪堪与他错过身。
等他再回过头,才看见那条鞭子正被原先还又怕又惊的那个矛拿在手上,那名矛朝他一笑,利落地把方才还在宿斯南身上的自毁器扔在他们脚下,“十五分钟已经足够了。”
这个自毁器并不能真正伤害到宿斯南,顶多限制一下他的行动而已,但早点解开,也能对他们待会的撤退有用。
最重要的是那枚监禁器和那层血膜,血膜已被洛天明撤下,再看宿斯南的样子,监禁器应该也破解的差不多了。
看到这个标志性的软鞭,来者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苏夏!你怎么混进来的?”洛天明额角青筋跳动,把阔剑刃血对准她。
苏夏身为A级容器,是跟着宿斯南忠心耿耿的下属,擅长易容伪装,在外人面前有无数张脸,日常以艳色示人,但那张漂亮稠艳的面孔到底是不是她的真面目,没有人知道。
她可以艳惊四座,也可以如影子旁伴人左右无人发觉,现在伪装成一个矛混进塔中,对于她而言并不难。
只是混进塔中对一个容器来讲并不容易,且风险巨大,一般不会有容器会冒险这么做,但现在苏夏出现在他们眼前,余璟一和薛常盛又不在塔中,这已经不算巧合,而是谋划已久的必然事件了。
但线下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两个A级矛对上一个A级容器,宿斯南又陷入昏迷,洛天明心中飞快思考,同时已经举剑砍向苏夏,邬泽也投入战局,却余光瞥见方才倒在地上的容器已没了踪影。
邬泽浑身一僵,只感觉背后发凉,未转过身,却见冰冷的刀刃已贴着他的腰,宿斯南的声音幽幽传来:“太过分心,可不是件好事。”
“咣!”软鞭利刺缠住阔剑发出清脆尖利的声响,苏夏止住洛天明的进攻后退走鞭子,站回到宿斯南身边,而宿斯南也把邬泽丢到洛天明脚下,邬泽反应还是差了一步,腰上被宿斯南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邬泽!”洛天明忙接住邬泽,邬泽的战力在A级矛中不算突出,要真碰上实战,会比其他同级别的矛差上一点,受伤后伤口回愈的这段时间,这个缺点更加突出。
“很奇怪吗?”宿斯南见对面的矛盯着他脖子上的监禁器,笑道:“我要是想出去,区区一个监禁器能困得住我?”
“苏夏。”他说完不等对面的矛如何反应,懒懒道:“别恋战了,趁楼下那群矛没上来,快点解决吧。”
“你!”洛天明闻言就要上前,却被苏夏先一步朝他们投下一枚烟雾弹,很快,腾起的迷雾遮挡了视线,苏夏与宿斯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洛天明咬着牙拉着邬泽,努力看着方向朝门口追去,“他们只能从大门出,我们得尽快通知堵门!”
“还有!”邬泽在微弱的视野里找准一个方向,“自毁器!我们得关掉自毁器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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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猛烈地响在仓普区偏僻的山崖上空,夜空浓云已散,如雪的月光毫无遮挡地落下,安静投在山崖边对峙的人影身上。
余璟一维持着站着的姿势,面上和衣服上溅着不知哪些容器的血,同时也有他自己的血,但并没有前者多,他举起腰刀对准对面的严臻,面上看不出神情,活像个无情的杀戮机器,在他身后,是摇晃站起来硬撑着朝他举枪的其他容器。
严臻站在他身前两步远处,目中满是恨意,他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臂上的血已经把袖口染红,胸前也有着错落的伤口,但相比在场的其他容器,他已经好很多了。
“还要打吗?”余璟一看向他狼狈的身形问道。
严臻却没回答,而是看了看他身后某个方向,也好似在看同样伤痕累累的其他容器,露出一个笑容,“不打了,反正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余璟一眉眼锋利,“什么意思?”
“余副塔长。”严臻敛去眼中狠毒,捂着流血的左臂往后退去,再次开口却带上了几丝兴奋与癫狂,“希望下次再见你,你还能保持这副模样。”
他话中夹带的讽刺让余璟一感到一阵恶心,正欲再想给他点教训,却见严臻全力退开他后抬手扔来一个手雷,余璟一忙回身闪避,一阵硝烟散去后,严臻和其他容器已经走远。
余璟一皱起眉头,和严臻打了一场,半点仓普区人类的信息也没透露,也不知道薛常盛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
他正想追上前,对危险的直觉却让他下意识往身后出刀,一个侧身闪躲后,一个带着面罩、浑身黑衣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你是——”余璟一没来得及问出口,黑影就再次猛扑上来,他的武器是一把开刃长剑,剑风凌厉,招招像是下了狠手,余璟一和他过了几招,见他丝毫未有懈意,力道反倒更加猛烈。
有这种能力的,肯定在A级以上,甚至接近S级,可他印象中容器从未有这等人物,但他们近战时亮起的血红瞳孔,又在提示着他们容器的身份。
余璟一和黑影打成平手,交错的剑刃分开后发现眼前又出现了两个一摸一样的黑影,用的招式力道分文不差,他勉力对抗良久,却还是不慎被黑影刺中。
被刺中之时,余璟一脸色发白,也不加犹豫地挺身向前,三把剑刃深入胸前,他闷哼一声,在这唯一靠近黑影的机会中横刀刺向他们,黑影似乎没想到余璟一会有这个举动,都愣在当地受住了这威力不可小觑的一刀。
这一刀划在黑影身上足够让他们有所收敛,黑影始料未及,将剑从他身上拔出,余璟一顿时支撑不了跪倒在地,他胸前的伤口需要时间复原,但眼看黑影捂着腹部,却还是能勉力站起,余璟一瞳孔骤缩,黑影若再向他出手,他已没有把握再为自己腾出时间来了。
胸前被刺出的伤口并不浅,正在汩汩往外淌着血,自愈的体质正在发挥作用,可在这种程度的伤口前也需要缓冲时间。
矛虽自愈性异于常人,但并不代表就不会受伤,一般来说,若矛受了伤,轻伤的话很快就能愈合,几乎不需要什么缓冲时间;但要是重伤却也需半天到几天复原期不等,在复原期时若未充分休息,反而还持续受到攻击,伤久难愈,不但易给矛造成难以痊愈的实质性伤害,还会加剧矛死亡的风险。
这也是容器喜欢群猎矛的原因,矛的耐性是让他们十分头疼的问题。
矛的痛觉一向迟钝,若是轻伤则痛意可忽略不计,但在这时,余璟一却清晰地感到胸前灼热的疼痛,痛意如一场近在咫尺的爆破在胸前炸开。
难道他就要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死在三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容器手下吗?
呵……真是可笑……
余璟一往后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就是山崖,他已经没有退路,再退一步,就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他才不愿就这样死去,只要有一线希望……
余璟一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他忍着疼痛,撑着腰刀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再在黑影诧异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目光中,飞快朝着崖边一跃而下。
“璟一还没找到吗?”黎明之塔内,满目憔悴的洛天明问道。
“没有,薛昌盛还在仓普区找着,只在山崖边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和血迹,目前只知道严臻他们负伤不轻,连夜赶回了都伯乡。”邬泽在一旁看着线报回答。
“那些人类呢?”
“薛常盛把他们救下了,人基本没事。”邬泽说完,看向这几天恍若老了好几岁的洛天明,面上愧色加深:“都是我拖了后腿,要不是我反应不及,说不定就能拦下宿斯南了,也许现在情况能好点……”
“不怪你。”洛天明摇头轻叹,“他们显然是早有准备,而且宿斯南毕竟……太过危险。”他面上凝重,“被苏夏顶替面孔的那名矛,找到了吗?”
“还没,正在调查中。”
“这件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洛天明道,“我想不通,苏夏是怎么如此成功混进塔中的,不但清楚宿斯南的关押位置和关押方式,连他身上的自毁器都知道,而且最后从顶层离开也十分顺利。”
“对一个容器来说,这些消息太过隐秘,根本不可能了解得那么详细,除非……”
邬泽细想他的话,呼吸一滞,“你的意思是,塔里有……内鬼?”
洛天明揉着额头,眼中血丝弥漫,“我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慌起来,给在暗处的人可乘之机。而那个失踪的矛,就是突破点。”
洛天明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面上坚毅线条愈深,已是做了决定:“宿斯南逃走,这个消息已经让大家不安了,这种时候,不能再传出璟一失踪的消息,邬泽,你得叫薛常盛在仓普区低调些,传令让那支队伍对璟一的事守口如瓶。”
“璟一失踪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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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普区与都伯乡的边界处有一段路正位于两山之间,地势险峻,加上有深涧贯行,草木疯长,常有毒物蟒蛇出没,很少有人类会停留在此处。
但现在,却有两道身影穿梭在这片荒地上,步履轻快。
“统领,那些矛不会追查到这,这里很安全。”苏夏已经褪下了身上的伪装,露出了原本媚惑艳丽的面容,但身上却仍是一套陈旧粗糙的裙子,她和宿斯南逃出黎明之塔后,伪装成一对人类兄妹,一路避人耳目才来到这里。
这里是仓普区与都伯乡的边界,是仓普区最靠近都伯乡的地方,也是大部分为掩藏行踪的容器会选择的地方。
沿着这条深涧再往下走三公里,就能到达都伯乡,相比其他路线要更短,对容器而言是一条十分省时的便路。
宿斯南也同样穿着一身褶皱发灰的常服,他听见苏夏的话后没什么反应,只淡淡朝四周扫视一眼,抬脚踩下几丛长着倒刺的杂草,手却忍不住下意识地抚上围领下的皮肤。
那里还戴着一个没来得及拆下的监禁器,被宿斯南强硬地拽了多次,已在脖子处留下了一圈红痕,在宿斯南解开领前的扣子后,暴露得更加明显。
“这个东西,估计要回去叫万启鸣帮忙解开了。”苏夏看得有些担心,在黎明之塔时她本以为宿斯南已经解得差不多,不想已是从塔里逃出的第二天了,这个东西还箍在宿斯南身上。
“万启鸣帮不了我,它不是普通的仪器。”宿斯南左手仍放在脖间,皱眉忍耐着从骨肉中传来的疼痛,如有一团火从骨中烧出,他额间布满细汗,“还差一点……忍过最后这波反噬就好。”
这个监禁器一旦检测到他动用力量就会反噬自身,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看它到底能承受多少他爆发的力量,等到监禁器监测的力量达到上限而损坏,就能解开了。
这些天里,宿斯南已经试了多次,发现自己已经能逐渐找回几成力量,他估计今天就能完全摆脱掉这个东西。
“严臻已经回去了吗?”宿斯南眉眼发红,微喘着气问道。
“对,他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余璟一和薛常盛他们引到仓普区拖延时间,现在估计已经回到都伯乡了。”
“余璟一……”宿斯南难耐地拧起眉头,“这两天有余璟一的消息吗?”
苏夏摇摇头,“事后只见薛常盛在仓普区加强了巡逻,没见到他出面。”
“多备些眼线盯着,这么大个人,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样反倒不太寻常。”
“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沿着山涧走了一段路,地势不负先前的陡峭,而是渐渐呈现出平缓的弧度,地势转平处水流也积深变慢,近水旁有大块滩石盘驻其中。
附近的林木并不十分高大茂盛,日光烈烈,晒得水面灼热又刺眼,苏夏本不欲把目光投到山涧上,但前方溪旁的一大块影子却猛然闯入她的视线。
“统领,前面好像……”苏夏仔细辨认着那团黑影,“……有个人?”
这里靠近都伯乡,人类出现在这的几率很小,最有可能出现的只有容器,苏夏显然是想到了这点,不等宿斯南开口,已向那个卧倒在溪石上,一动不动的人影走去。
宿斯南面无表情地走在苏夏身后,他对这具“死尸”没有半点兴趣,只在那团人影几步远处站定,等着苏夏给人验验呼吸看看大致情况。
苏夏把面朝下躺在溪石上的人翻了过来,可以大致辨认出是个年轻的男人,但男人的面容被污泥血污涂抹得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他身上的衣物已被划得破烂不堪,衣上成片的深色染开,像是血迹,尤以胸前更甚,但却可以从胸前破损的衣洞中,看见他被溪水泡的发白的皮肤,上面只有一小道深红的疤痕印记。
苏夏感到奇怪,从他胸前的这个小伤口来看,不应会有这么多血迹,再看他身上的其他地方,发现他暴露出来的皮肤上,除了沾上山涧的浮草淤泥外,几乎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怎么了?”察觉苏夏停留在男子身上的目光久了些,宿斯南不禁也把视线移向他问道。
“统领,这个人看起来伤的很重,其实身上没什么伤。”苏夏测着人影的呼吸和颈动脉,“他的体征都挺稳定的。”
“轻伤的话说明他能自己醒过来,不用我们管他。”宿斯南随口扔下一句,眼角余光从男子右手上瞥过,本应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男子右手上的沙砾浮絮已被山涧冲走,露出一片光洁发白的肌肤,使尺骨茎突处的那枚浅痣更加清晰地映入眼帘。
联想到方才苏夏的描述,宿斯南心跳加快几分,他眉间微扬,快步走到男人的面前,一把扯开他胸前破烂的衣物,一个淡红色尖矛的印记赫然出现在方才那道疤痕旁,宿斯南看见那道印记后,旋即不带温柔地将人影脸上的血污擦去,直到一张俊秀又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这……”苏夏双眼瞪大看着眼前的脸和印记,愣了几秒后才拔出腰间的软鞭,上前想要拉住宿斯南,“他是余璟一!统领……”
“没事。”宿斯南却没退后,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青年,嘴边笑意愈大,他双手握上颈间那道禁锢他足有两年的监禁器,用力一扯,仪器在闪现一丝金色电光后彻底断成两截被他甩开。
他没了监禁器遮掩的颈间仍旧布着一圈红痕,就像一层血色缠绕在上面。
“人送上门来了,哪还有不要的道理?”宿斯南感受着体内磅礴又久违的力量,心情不错地朝一旁不语的苏夏笑了笑,再次俯下身揪着青年的衣领把他提起。
“余璟一,没想到,你居然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