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高冷太傅变甜了

精彩段落

那女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贺岁之后面,乱糟糟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露出青白色的皮肤和下面红色的血管,伸手直直朝贺岁之抓去。

贺岁之能明显感觉到这只鬼的怨气在自己贬低周生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她显然也知道贺岁之不是她惹得起的人物,所以只将裴惊松与萧然带入了幻境,但她没想到的是,贺岁之跟着闯进来了,于是她干脆躲着不现身,好将三人困死在这幻境里。

贺岁之也没想到她这么容易激怒,才用一句话就逼她现了身,还大有一副跟他同归于尽的形势。

他侧身躲过,左手抽出佩剑抵在女鬼臂上,剑鞘划破了她的衣裳,露出里面大块青白色的皮肤。

“你该死!你该死——!!!”

女鬼长而尖的指甲毫无章法地朝贺岁之袭来,脸上两个黑色的眼眶开始不断流出汩汩血泪,分外凄惨地冲他大喊。

与此同时,周生身旁站着的女子慢慢向贺岁之靠拢,与之前娇俏可人的模样完全不同的是,她们低着头,像被人提溜着脖子似的,一步步将贺岁之围进中间,那是夺魂的症状。

贺岁之手起剑落,几个女鬼半边身子瞬间从身上掉了下来,纷纷化作青烟消失了。

柳丽娘伸长左手扑过来,直直冲向贺岁之的心脏,贺岁之脚点石凳,跃过柳丽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贺岁之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听见那白衣胜雪的大人在她耳边略带遗憾地低声说了句:“你真的不该动他的。”

她心底突然被一股难言的恐惧裹挟。

谁?不该动……谁?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在两人身影交合的瞬间,贺岁之硬生生砍下了她的右臂!

贺岁之稳稳落地,看着自己沾了几点血星的左手,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百年怨鬼对贺岁之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他那柄剑斩过东海的恶蛟,杀过棋山的恶鬼,对这样的女鬼,他连剑都不想拔出来,之所以还留着她的命,不过是想找到出这幻境的方法罢了。

只是手上还是沾了脏东西,实在得不偿失。

与此同时,裴惊松从后绕步,悄悄靠近周生。

和其她发了疯的女鬼不同的是,周生安静地坐着那儿,既没有抬头看贺岁之,也没有发觉身后靠近的裴惊松,像一个人偶。

裴惊松把短刀靠近他的脖颈,泛着冷光的铁刃缓缓刺破他的皮肤,几缕血液顺着脖颈流进他的衣裳。

周生一动不动。

那女鬼却好似心有感应似的抬头,透过贺岁之挥下的剑影,看见寒刃刺进了周生的皮肤,那一抹鲜红露在黑衫外头,分外刺眼。

“啊啊啊——!!!住手!住手啊——!”

裴惊松闻言停下短刀,抬眼似笑非笑地盯着贺岁之。

贺岁之把剑落在女鬼肩上,淡声道:“带我们出去。”

柳丽娘断了右臂,肩膀不住地往外淌血,半边身子像是浴在血中,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她嗫喏了下苍白的嘴唇,眼眶里流出的血泪满脸都是,声音近乎嘶哑:“幻境……我,我要周郎……周郎啊……”

她好像没听明白贺岁之说的话,只跪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周郎,周郎”,活脱一个癫疯模样。

裴惊松手上暗用了些力,那刀刃刺得愈发深了,他看着男人脆弱的脖颈,嘴里却朝女人说道:“再不说清楚,我保证你姘头死得连灰都不剩。”

说罢,伸手覆上了周生的脖颈。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裴惊松的手指碰上周生皮肤的一瞬间,那一动不动的男子忽然惨叫一声,身体猛地抽出痉挛,连周正的面孔都显出几分扭曲,旋即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在空中散了。

连灰都不剩。

贺岁之无奈地叹了口气。

裴惊松:我说我不是想杀他你信吗。

“周郎!周郎啊——”那女鬼眼看青烟几缕慢慢消散,她趴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哀鸣,脸上两个黑洞涌出的两行血泪化作了一池悲戚。

她挣扎着起身,但终是断臂难行,又屡屡跌倒,伤口牵扯出更多鲜血,在她身下积成一滩血水。

许是眼花,裴惊松竟从那张不成人形的脸上看到了看到了些许从前柳七小姐的影子。

“哈哈……哈哈哈哈……都是命啊,都是命啊……”她痴痴地笑起来,凄厉而诡异的声音回荡在幻境里。

裴惊松心里叹了口气,痴情人罢了。

她趴在地上猛地咳嗽起来,眼睛却透过沾满血水的乌发怨毒地盯着裴惊松:“我诅咒你,意中人爱而不得,两厢见故人陌路,生生世世难成全,尸骨无存……”

“闭嘴!”贺岁之怒呵道,一剑劈过去,那女鬼大叫一声,便也化作青烟消散了。

连同那江南的蒙蒙烟雨,巷尾跑进檐廊下避雨的书生,撑伞的温婉小姐,低眉的展颜一笑,情窦初开的青涩情愫,忸怩不知言语的笨拙,和那冬日的生离死别,白绫柳树,都一齐散作了烟,渐渐消失了。

好像所有爱恨,都像一阵烟似的,人死了,就什么都不剩。

意中人爱而不得……故人陌路……裴惊松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故作轻松道:“何必这么大火气,她是说我,又没牵扯到你贺大人。”

贺岁之像是被气极了,把头偏向一边:“污言秽语,不知所谓。”

反正人已经死了,裴惊松往椅子上一坐,掏出帕子将短剑上的血慢条斯理地擦干净:“现在怎么办,有办法出去吗?”

贺岁之摇摇头:“鬼是小鬼,用的却是一等的神器,很难破。”

“完了……”萧然往地上一瘫,无望道,“我们不会被困死在这里面吧……”

“我说姓裴的,你好端端的干嘛弄死那周生?这下好了,人家殉情了,咱也出不去了。”

“放你娘的屁,闭嘴。”

萧然已经无力感叹了,裴惊道分明那样好听的声音却能说出这样粗陋的话,真真是浪费一副好嗓子,他干脆躺在地上,生无可恋地哼哼。

裴惊松倒是没心没肺,丝毫不在意他们可能永远出不去的困境,撑着头问贺岁之:“你还真是鬼见愁?”

“你才是。”贺岁之认真道。

要不然怎么周生一碰到你身上的神性就神魂俱散了呢。

裴惊松笑了一下,没说话。

贺岁之知道他不信,也不打算和他解释,总不能告诉他说他本是九重天上的神仙,因着因缘际会到了时辰,下凡渡劫来的,不料倒霉遇见了他这祸害人的狐狸精,白白枉死一世。

“那话本子你看到结局了吗?”贺岁之问,“兴许可以从中窥见一二玄机。”

“本来还差一些,中途嘛……”裴惊松伸手往脑后一瘫,好笑道,“被你差来的下人打断了,没看完。”

贺岁之默默哽下了话,想来也是想起了他称那做“淫书”的事,不好意思再问。

裴惊松吊儿郎当地依在树下,看似假寐,实则余光在偷摸摸地扫贺岁之,依照贺岁之的脾性,这一切都太过反常,更可能是在萧然进门找他的那一刻就拂袖而去片语不问,遑论和他一道来捉鬼,不不,还可以更早一些,当初贺岁之为何要去府中为他诊治?

这个问题就像一根刺一样堵在他心口,裴惊松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有了自己的猜想。

“不,不是,那是什么……”萧然突然指着远处,惊道。

远处天边一抹黑色风卷残云似的袭来,天色兀地变暗,像是马上要下一阵暴风雨,狂风平地起,高树长草被连根拔起,混着风沙泥土,刀割似的划在身上。

那风暴来得极快,一眨眼不到,已经将三人卷入其中。

大风吹得裴惊松睁不开眼,只觉眼前迷蒙,耳边尽是风声呼啸,周遭一切都消失了似的。

“裴惊松!”

混乱中,他觉得手好像被什么人抓住了,他本能地反握,两人一齐掉进了深渊。

裴惊松睁眼的时候,风已停了,身遭只贺岁之一人,还闭着眼未醒。

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们此刻竟身在一间厢房中,这厢房布置得雅致,铃兰幽香,轻纱薄帐,依稀还可闻见胭脂味,是个女子的闺房。

贺岁之的手还紧紧攥着他,裴惊松用了挣了下,没挣开,索性躺在地上什么也不想。

他本就是吊儿郎当的性子,天大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成天想着走一步算一步,人生行乐需及时,眼下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前路几何,也懒得想七想八的。

贺岁之和他是不同的,这人成日里端着,行为举止端方有礼,话虽然少了点,人虽然闷了点,心思却深沉得很,常是走一步看三步,裴惊松总看不透他,无怪乎最后被他糊弄了去,落得个身死沙场的下场。

才到最后,也不知道贺岁之为何要杀他。

裴惊松感到贺岁之的手动了动,随即就看到他的睫毛眨了眨,慢慢睁开了眼。

“惊……裴惊松。”他约莫是磕到了头,后脑勺一阵一阵地疼,说话带着些迟疑,“这是哪里?”

裴惊松趁机抽出了手,走到桌前拿起一柄精致的雕花小木梳端详,答道:“不知道,许是掉进了双重幻境也说不定。”

说罢,将木梳放回,准备出门看看,却在看到桌上的铜镜是愣住了目光。

那铜镜铮亮光滑,纹饰繁复,倒是件好物什,那镜中人长得也算周正,文文弱弱一股子书生气,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这是周生的脸。

稀奇,有趣。

“怎么了?”贺岁之看他久久立于桌前,也跟着走过来,随着裴惊松的目光望过去,自己也惊了一跳。

“我猜猜,你是不是在里头看见了柳丽娘?”

贺岁之沉吟半晌,道:“我们大约掉进了柳丽娘的梦里,那根本不是什么屏风,那是琉璃镜。”

此言一出,裴惊松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传言琉璃镜是一亡国之君所作,那君主骄奢淫逸亡了国,又受不了阶下之囚的苦日子,便日日以酒自醉,对镜自语,梦回故国,死后那镜子通了灵,能叫人一梦黄粱,永沉美梦。

那都是民间说书讲烂了的东西,裴惊松没想到却是真有其事,霎时来了兴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咱们被拉进柳丽娘的梦里,本来应当是梦主的柳丽娘被弄死了,所以梦境默认我们就是柳丽娘和周生?”

“没错。”贺岁之沉吟道,“自古美梦难醒,我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清醒着从琉璃镜里出来的。”

没有人能清醒着出来?也就是说,出来的人都……

“都疯了。”

裴惊松闻言戏谑道:“那感情好,一辈子不出去,做个江南的穷书生倒也甚是有趣。”

“别说那话。”贺岁之皱眉,“总会有法子。”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裴惊松和贺岁之同时敛了声。

“快,就是这里。”

“手脚麻利些,别让人跑了!”

不多时,闺房的门被推开,一群仆从模样的人拥进来,带头的是个年纪颇大的管家,裴惊松挡在了前面。

“来人,把这奸夫给我拿下!”

说罢,几个仆从冲上前来一把擒住裴惊松,裴惊松本想反抗,怎料这身子骨是在弱得可怕,连一丝力气也无,被几个仆从钳着,半点也动不了。

“你这不知羞的穷鬼,用了什么法子迷惑我家小姐?本府已经报了官,高低治你个淫秽之罪!”

“你这闲得慌的下人,空口白牙的,贱出生天了,怎的狗做多了,专做这棒打鸳鸯的营生?”

“岂有此理!”那管家险些气掉了胡子,指挥人道,“押官府!押官府!”

贺岁之拦在了前头:“他确是我请到府上的,我们并未做苟且之事,你且放了他吧。”

那管家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当贺岁之不存在似的,冷哼一声,看样子丝毫未将这小姐放在眼里,几个仆从搡开贺岁之,带着人就往外走。

无人注意到裴惊松经过贺岁之身边的时候,悄悄勾了下他的指尖。

贺岁之指尖一动,抬眼看他,裴惊松轻松地笑笑,轻声道:“辟邪的。”

“磨磨唧唧磨蹭什么呢,快点走!”

裴惊松被推着出了门,没有回头,走出老远高声道:“小娘子莫急,你家情郎去去就回!”

什么娘子情郎的,这人浪没边了。贺岁之叹口气。

他倒是不如何担心裴惊松,裴惊松乃是仙体神胎,琉璃镜这样的法器不会要他性命,说来想去自己这样半死不活的妖怪才更危险。

琉璃镜有个特点,入镜之人虽会幻化成原主模样,法力也相应地要受些限制,但愈是天黑,入镜者就越不受原身的辖制,此刻天色渐晚,为今之计,只能等到半夜恢复法力,再打开这幻境。

至于萧然……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贺岁之本就没想管他。

天色刚刚暗下来,窗外就刮起狂风,树上的叶子被吹得哗啦哗啦的想,几片树叶划过萧瑟的庭院,在空中低低地打着旋,天幕猛地压下来,暴雨前的空气让人无端心闷。

山雨欲来风满楼。

贺岁之刚感到体内法力恢复一些,门外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贺岁之起身开门,老管家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对他做了一礼。

“小姐,我来是告诉您一件事。”那管家站在门口,顿了一顿,笑着说,“那周家子,死在牢房里了。”

贺岁之的心跳忽然停了一瞬。

他开口,嘴里泛上一股铁锈味,不可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裴惊松靠在牢房里假寐,穷书生孱弱的身子让他很难受,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另一个人的记忆。

那约莫是天奎十五年——

这年江南梅雨季节来得早了些,青苔早早地爬上矮墙,湿漉漉的空气里氤氲着南方女子常见的脂粉气,农家人连连哀叹又是一个涝季,文人骚客倒是对此情有独钟,细雨良景总是叫人诗兴大发的。

巷尾卖画的是个眉清目秀的书生——旁人只知他姓周,也无人问他名字,就这么“周生”“周生”地传开了。

他模样周正清秀,也画得一手好画,常有些女子在那处买画,颇有些桃花缘,只是深交却是没有的,原因也无他,周生实在是太穷了,谁愿意跟着穷书生过一辈子呢?

巷头做生意的柳家是十里八乡的大户,据说能和京城里的大官攀上些关系,加上柳老爷是个乐善好施的善人,前往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只是柳家老七却是无人敢提亲的,那柳丽娘据说乃是婢子所生,身份卑贱,很不得家主喜爱。

因着这街头巷尾的位置,不免常有人打趣:“周生,周生,你几时朝那柳家娘子提亲呐?”

“莫和我说笑。”他恼得很,况且他分明与那柳家小姐一面都未见过,怎生平白污他清白?

他只管埋头作画,哪里会想这等腌臜事。

那日不巧下起小雨,他急急忙忙收了摊子,又怕打湿了怀里的宣纸,只得抱着几幅画一路小跑,好不容易看见一处檐廊,正好进去避雨,待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画打湿,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画倒是不错。”

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檐下还有一撑伞女子,方才正是她在说话。

那女子移开伞,露出一双含着怒意的眸子:“你这人好生不讲礼数,别人同你说话,你就这样装聋作哑?”

“失,失礼失礼,实在对不住。”周生连声道歉,涨红了脸,结巴道,“我还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一时,一时……”

“呀,你做什么平白轻薄于我。”女子也红了脸,怒嗔道,又看见他怀中的画轴不慎尽数掉在地上,那书生手忙脚乱的模样逗得她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喂,书呆子,你真的好笨啊。”

“这,这位姑娘,我,我不叫书呆子,我姓周。”他固执地纠正。

“哦——”她收了伞,学着他的模样古灵精怪道,“我,我不叫这位姑娘,我姓柳。”

“我在家行七,你叫我柳七好了。”

原来她就是那柳小姐啊,那时候周生心道,手里却不由得抱紧了画。

后来放晴了,他许多天没见过她,他还是做他的书生,画画卖画,偶尔也有人打趣他和那柳家小姐,他还是说“不要污人清白”。

雨季渐过的某天,他收了摊子,路过檐廊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周呆子,你终于来了。”柳七从背后窜出来。

“你,你一直在此处等我?”

“呸呸呸,谁等你了?”女子佯装生气,“我爹不准我抛头露面丢他的脸,在家里看见我又心情不顺畅,我这才出来的。”

“哦。”他呆呆地问,“那你去看我作画吧。”

“不成呢,我爹不准在大街上晃悠。”

“那就在此处。”他道,“我就在此处为你作画。”

“为我?”

“为你。”他看着柳七。

“噗。”她被他认真的态度逗笑了,笑道,“难不成你以后日日都会来为我作画?”

“日日都来。”

“不食言?”

“决不食言。”

既是如此说了,那周生果然日日都来,二人心照不宣地在此私会,他每日每日地画,她便想着法的从府里带出些好吃的接济他,也还是有人打趣他和柳丽娘的事,周生再不辩解。

他们之间,早已算不得清白了。

如此过了大半年,二人早已私定了终身,周生便向柳家提了亲。可周生这穷酸模样,柳家老爷哪里肯答应,一通羞辱之后,便将人赶出了门。

不料隔日皇宫大选画师,京城来了人,说是他的画作流进了宫里,皇帝称赞了几句,便有人将他接入了京城。

他还未来得及同柳七告别,便被那黄门塞上了马车,一路朝着京城去了。

若是他当初知道这一去是永不复返……早知,早知。

京城真是好生繁华,酒楼林立,女子窈窕,酒池肉林,朝生暮死。

他一心埋头作画,并不问那俗世,他心里的只那江南烟雨中的伞下女子一人而已,好在他已有了不少积蓄,总算能将柳七风光娶进门。

可世事难料,宫廷政斗,他不幸卷入其中,又不幸站错了队,偏偏这时柳七又上京来寻他。

他如何能将柳七卷入这杀人不眨眼的争斗?

权衡之下,他只得想法子将柳七赶回京城。

他记得那日也是雨天,京城的雨好大,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不似江南微雨好风景。

他搂着好几个红粉佳人,隔着一层脂粉女香看柳七,她真的好美,光是流着眼泪站在朱门外,就好像要把他的心掏出来捣碎了。

他想抱她,想同从前一般为她作画,想听她用气急败坏的声音说周呆子你到底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可是他不能,他怎么能。

他能做的,只是看着柳七离开的背影,面对凑上来询问的几个人,笑着说:“一个疯女人罢了,纠缠不清的。”

然后继续和那群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虚与委蛇,推杯换盏。

那日之后,他再没见过柳七,也再没画得出画。

旁人都说他是江郎才尽了,约莫是吧。

他不在乎。

不久皇帝找了个由头赐了他死刑,下刑场的时候,他看向南方,正好是梅雨季节,江南是不是又下了细雨呢?

那小巷的柳家小姐,可会再撑一把伞,在老旧斑驳的檐廊下,等一个不相干的书生?

他闭上眼睛,又想起那年她站在断墙上问他“不食言?”,他那时怎么回答来着……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食言吧。

柳七,一定要再觅良人,平安如意,百岁无忧。他最后一刻想。

裴惊松猛地睁开眼睛,被牢房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了。

“疯子,疯子啊——”

“快逃吧……”

门外熙熙攘攘的,捕役早就没了影子,不知道谁捡到一串钥匙,零星几个犯人被放跑出来,接着便涌出更多人,他的牢房门也不知是被哪位好心老兄给打开了,这样人挤人的场景,裴惊松一时不知这里究竟是牢房还是菜市场。

这里只是梦境,一般说来不会发生其他事才对。

此时已值夜晚,他感到身体恢复了些,便随手抓住一个犯人:“喂,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犯人慌慌忙忙道:“外面有个杀神啦,专杀人啦,杀疯啦!”

“杀神?”

“哎呀,就是白衣服啦,拿一把剑啦,嘎嘎乱砍啦!”那犯人道,急匆匆挣开,“快跑啦,看你长得还不错啦,死了就不划算啦。”

正当此时,半具尸体横飞进来,滚落到二人脚边。

“不跟你说啦,自求多福啦,有缘再见啦。”

看着那四溅的鲜血,裴惊松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一脚踢开拦路的尸体,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去。

那人站在牢房外,提着一柄剑,背对着他。

“贺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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