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27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卖菜 主角:傅烛钦 顾聿
你老婆没了啦。
哈哈哈。
唉,我好惨一男的。
我要是没死,过两个星期该是我三十七岁的生日了。
三十七,算算我比傅烛钦大了五岁。
早前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怎么说都隔了五年,有代沟的,再说了……我又不好看,傅烛钦凭什么会看上我?
他压根没理由看上我。
他长得又俊俏性格又好,没理由看上我的。
他怎么能看上我呢。
哈哈。我好傻噢。我居然真的被他搞上贼船了。
他说喜欢哪来这么多理由,喜欢就是喜欢,要是知道理由,想不喜欢就是很容易的事了,所以没理由才是喜欢。
聿聿啊,我可喜欢你了。
骗子勒,骗子。
不过也有可能他找到理由了,所以不喜欢就很容易了……哈哈,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们在一起才十三年呢。
好像也不快,诶,我还想着再长一些呢,也有十三年了。
他啊,当初告白的时候超土的,把我拉到天桥底下红着脸唱了一首宝贝。
唱一半他就忍不住笑了,然后伸手抱着我的腰整个人扑在我怀里,轻声道:“宝贝聿聿。”
“我好喜欢你啊。”
对吧,超土的吧。
可这不是那什么美色当头吗?那时候的他可好看了,笑起来微微弯起的眼角。
我这个好没出息的男的,立马动心了。
看吧,这个道理告诉我们,长得好看,再土也没关系。
他唱歌是真不好听,倒不是声音不行,主要问题是五音不全,除了两只老虎,他就是个音痴,白痴的痴。
不过他现在不土了,也没给我唱过宝贝,好不好听也无所谓了。
反正我爱听他也不会屈尊纡贵的哄一哄我。
他已经不爱我了。
我今天收到一封信,是十年前和傅烛钦外出旅游在景区写的。
说是会保存好十年后寄给我。
傅烛钦今天也没回家,所以你看我也不怎么写他现在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他在干嘛,我不敢去找他。
信封上还有那时候我逼着傅烛钦写的「聿聿十年后也很帅」,哈哈哈,他一定想不到吧,十年后他的聿聿死了。
我拿着信封忍不住反复摩挲,那家伙居然在角落里画了只小熊,小熊手里拿着糖,附字「糖给聿聿。」
我突然有些难过。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能知道吧……他不爱我就这样了,哈哈。
唉。我摸摸鼻子,一个人笑起来好傻噢。
十年前我们还是很相爱的,他刚跟家里出柜,身无分文的被赶出来。
我父母那时候刚过世,看他可怜就留他在我唯一拥有的小房子里度过了相爱三周年纪念日。
那时候,他每天都会兜里揣着糖——水果糖,大白兔,酸梅糖,奶酪糖…
有时候为了讨好我就把糖吃了偷偷亲我。
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股子奶糖味,居然亲我!
不过他的吻真甜,带着股奶糖味。
啧,想远了,说说信的事吧。
我小心翼翼的拆了封,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薄薄一张,有些泛黄,字迹透的部分不明显,看起来就没写什么。
我抖抖信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脑子一翁,就想哭。
「我希望,我能长命百岁,和傅烛钦这家伙一直在一起。」
「还希望,那家伙十年后还能像现在一样爱我。」
「再就是我们早点发财吧!我想吃火锅!傅烛钦你要写什么?」
「吃火锅要点清汤。」
「滚吧你。」
傅烛钦回来了。
我正在厨房炖玉米排骨汤,盐没了。
我寻思着是出去买盐还是叫个超市外送,出去还要打车,好烦。
“你站着发什么呆?”傅烛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他刚开门回来我就知道了,就是想背对着他,再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轻声道:“咦。”
他皱皱眉,伸手握住我的手,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怎么手这么凉?”他问道。
玉米排骨汤是他的最爱。
“有点不舒服。”我答道。
傅烛钦闻言干脆来摸我的头,试了试温度,又收回了手,脸色不愉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又把手放冰里。”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视线落在我身后的料理台上,那里有一盆保存冻虾的冰。
恍惚想起来多年前我俩相爱时,傅烛钦这个人优秀得紧,追他的人也不少,男男女女,百般姿态。
我不自信,可是我实在爱他。
我竟学那初恋的小女生一般,装病来唬他。
把手放在冰里捂到冰化,又把冰袋往脑袋上放,他下班回来一摸,骇了一跳,背着我就要往医院去。
哈哈哈哈。当然没去成啦,我坦白从宽之后被他一顿好扁。
他说他很爱我,被他爱着的人怎么能不自信。
料理台上的冻虾其实是我拿出来化冻的,压根没碰。
我勾起嘴角无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怎么这么多年你还记着啊。”
他不耐的瞪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忍不住小声笑出来,傻子诶,我这是死人的温度。
没见识过吧?
算啦。
玉米排骨汤还是勉强分你两碗吧。
他晚上没出去,吃过饭就去洗澡了。
我太久没和他一起待过两小时以上,不太适应。
只好端着洗好的小番茄自己窝在沙发角落里看电视,电视里的主角是小五,当年他还是三十二线呢,跟了傅总没多久就成了一线。
好家伙,长这么好看,没傅总也快成一线了吧。
傅烛钦在浴室里喊我。
我以为幻听,又咬了一个番茄,想小五是给我发了什么来着?
什么呢?图片还是视频还是录音呢?
噢,对了,是傅烛钦的戒指。
他把戒指丢进了下水道里,还好心给我拍了个全过程,诶,真是,现在年轻人长得好看也不行,心思真坏,专门欺负我这种可怜兮兮的大叔。
那戒指可是我偷偷磨出来特意送给傅烛钦当定情信物的呢。
不过也没啥情不情的了,还要定期信物干啥,还不如电视剧重要呢。
小番茄真好吃。
傅烛钦真好看。
?
“我喊你你没听见?”傅烛钦冷着张脸站在我身前,头发湿漉漉的,我恍惚以为他眼睛也湿漉漉一般。
我愣愣的看着他,突然笑起来,“傅烛钦。”
他看着我,冷声道:“笑什么?你有毛病?”
我伸手捏捏他的脸,累了,好累。
我都不敢告诉他,我生前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以为他回来了,平日里干个什么还会听见他说话,有时候还能看见他,可是,这些一碰就消失了。
我去医院还能碰见他和小四在急诊科缠缠绵绵。
我问了,小四在片场磕了一下手臂,磕青了,来急诊擦药。
啧啧,傅烛钦啊傅烛钦,你老婆我想你想得都得精神病了,咋不见你来安慰我呀?安慰小四倒挺勤快,活该你死老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你妈/的。
想完我笑不出来了,抱着番茄背过身去,懒得理他。
这傻/逼,你老婆死了,你还凶。
安静半晌,他突然坐到我旁边,伸手抱住我。
我挣扎了一下,委实提不起劲,把头埋在番茄堆里。
他又来偷我的番茄,我忍不住对着他的手掐了一下,你妈/的,你凶完老子还敢偷老子吃的?
“聿聿。”他又喊道。
我就不敢动了。
“想我了吗?”他继续问,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他的手沿着我的脖子抚摸上我的脊椎。
我突然浑身都像被火烧一般疼,疼得眼前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忍不住掉眼泪。
我真是痛死了。
我一个鬼,我想他个鬼。
晚上他突然要睡我的床,我说那我睡沙发。
我不想跟他吵了,没意思,吵得我做鬼都不安宁。
他就笑眯眯的摸我的脸,然后吧唧我一口,叹道:“怎么又闹脾气?”
他也委实太久没对我笑过了。
我傻不愣登的望着他,“你爱我吗?”
他抚摸我脸庞的手顿了顿,没说话,我望着他,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说话。
我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这也要我等。
“不爱算了。”我冷声道,猛地将他推开,虽然早知道他不爱了,但是看他那个沉默是金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王八蛋吗?不爱就不爱,早说啊。
让我一个人成天的等,等到后来连人都不是了。
我又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我不过是爱他而已。
想得头痛,把床上的被子抱着去了书房躺椅上,卷吧卷吧我便埋头睡了。
鬼其实不用睡的,只有人那种废物才需要这些东西来归束。
我已经不是人了。
傅烛钦他不知道,他以为我睡着了。
听着他轻手轻脚的爬上我另一边躺下,我心脏像是被人拧了一圈,疼得四肢发僵。
原来做鬼也废物。
做鬼也会心痛。
半夜他突然起身出去了,我睁开眼睛从躺椅上起来——书房是我俩共用的,墙上有副挂画是我和他的结婚照,我画的。
画里的他从后方轻轻环住我的腰,一双眼像是被爱神撒满了星星。
我爱他,爱他这双充满着对我盈盈爱意的眼睛。
我爱他,我爱他。
我爱他。
……爱个屁,不许爱。
我气闷的穿鞋走出去,一楼的厨房隐隐传来动静,觑了一眼那漏出来的半角灯光,我放轻了脚步下楼。
其实我可以不用走的,不过怕吓到他,还是算咯,免得像那什么许仙被自己老婆真身吓死……哈哈哈,不好笑。
我真身是人勒。
他正系着围裙在切食材,暖光灯光抚在身上显得温柔又软和。
空气中漫着一股清淡的粥香,我垫垫脚偷看了一眼,砂锅里正熬着粥,他在切葱花。
我寻思着这人怎么回事,晚上没吃饱啊?
看他晚上吃得不挺多,难道在外面搞男人容易体力不支?
噫。好无语,这种情况喝啥粥,赶紧去买肾宝才对。
正想着,看见他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他好像有些冷,伸手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过一件外套披着,我站在椅子旁,看着他的手穿过我的身体,觉得确实是有点冷。
“……傅烛钦?”我喊他。
他穿完外套又去切菜,我又喊他,他还是不理我。
不理算了,我有些烦躁,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刚坐下他手机又响了。
我听着他接电话,语气温柔得像是十年前他刚追我那会儿,“小曲,怎么了?”
我恶狠狠瞪他一眼,咕哝道,小曲没怎么。
“我回家了。”
哟,你还知道这是你家。
“没事,明天去公司我跟梁席说一声,方案那个事情你没必要揽全责。”
啧啧,梁总监你都敢贿赂。
“好,我明天就去看你,你乖。”
乖你大爷。
“嗯?你说顾聿?……他怎么了?”
他死了!
“他没事。”
……
我泄气了,收回瞪着他的眼神,也收回了准备踹他的脚,冷静了些。
傅烛钦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又和他置什么气。
不管傅烛钦家的小八跟他说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他们嘴里的顾聿怎么了顾聿有事没事,跟我这个顾聿有什么关系。
我这个顾聿已经死了,现在还没有真身可以示人了。
我想我要抽个时间把挂画扔了去,那眼神我现在想想都讨厌。
我算是明白了,傅烛钦这人压压根不值得我喜欢。
大半夜还跟小八打电话,你妈的,我现在就给你的小九发短信让他闹死你丫的。
呸!
我寻思着手机在哪儿,转身往外走,啪叽撞在门上,登时疼得泪眼汪汪。
?
为什么?
你妈的,为什么又给老子显露真身了?
门,我恨你。
呜呜呜呜呜呜。
傅烛钦听见动静也过来了,看我捂着脑袋朝他泪眼唧唧的,他不来扶我反而笑得要往下倒。
“好笑吗?”我骂他。
他又笑得一阵颤抖,“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笑吧。”我放下捂着脑袋的手,转身开门往外走。
他连忙凑过来,一把拉着我的手,笑眯眯道:“半夜起来发现我不见了,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我回头看他一眼,也笑了,“不是,是下楼来丢你昨天落在这里的衣服。”
我望着他顿时沉下来的脸色笑得心里特别快意,看吧,这人真的没什么地方值得喜欢,这种小事他就生气了。
他皱着眉质问道:“你现在怎么这个样子?”
真是莫名其妙,他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我还是好心的冲他笑笑,安慰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年纪大了,你还正年轻呢,外面多交几个好朋友。”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问你的是这个吗?”他猛地把我的手甩开,脸色更加难看。
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脸色也不好了,心头的火像是着了整个心房。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你他妈说我为什么?!你他妈不清楚吗?”我朝他吼道,我的心疼得厉害,火烧的疼,比死疼多了。
死根本不疼,疼得是过程。
我被他害死了,他这个蠢货。
他又不说话了,转身将那锅滚烫的粥一脚踹翻,然后一把拽过我,抬高了声音道:“我怎么知道你发什么神经?!整天神神叨叨跟个怨妇一般,回家见了你就没有好心情?你是女人?女人有哭的资格,你有吗?你配有吗?你看看你多大岁数了?你以为自己二十岁吗?你以为自己有多迷人?现在的我你配得上吗?你看看你自己,你真碍事,我都不敢带你出去,我觉得丢人,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的吗?顾聿啊,那个又老又天真的废物啊,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呢?听见了吗?顾聿?你就是个废物,还喜欢学女人娇气,你看看你自己?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粥的香味整个散漫开来。
我吸溜着鼻涕,突然掉了两滴眼泪,眼泪从眼睛里哗啦一下就溜到地下去了。
我当初就说了我比他大,他说没关系,我会追上你的脚步。
我当初就说了我没出息我一事无成,可是我陪他创业的日日夜夜呢?从他的心底去哪儿了?
我发现啊,这个人,真的不值得我喜欢。
电台在放宝贝这首歌。
我正坐在傅烛钦他助理的车上,说是要带我去公司一趟,我靠在座椅上,看着傅烛钦他助理——方醴。
我问他,“梁席啥时候喊我吃火锅啊。”
方醴开着车,闻言道:“这要问梁总监什么时候有空。”
“这不你是他对象吗?问问呗。”我怂恿道,我知道他和梁席最近在闹别扭,说是最近也不对,闹了有小半年了。
刚我还收到梁席发的消息,问方醴是不是来接我了。
我答是,他便道,你让方醴和我说说话吧。
啧,梁席啊,你怎么也沦落到了我这般。
方醴抿抿嘴,突然偏头看了我一眼,语气嫌恶道:“顾聿,你让梁席把嘴巴擦干净了再来求我跟他说话吧,不然真够恶心的。”
?
哇哇。
这话说得真牛逼。
说的什么鬼话,那他妈是你爱人,不是你仇人吧?
我懒得说话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一个样,不值得喜欢。
我希望梁席快些明白这个道理,别沦落到我这个下场。
到了公司,方醴皱着眉头请我上楼,我随意扫了一眼,门口停了一辆牌号尾数444的奥迪,和我那辆几乎一样。
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问方醴,“那是谁的车你知道吗?”
方醴正气着,语气生硬道:“曲明离的。”
原来是小八的车。
我便收回视线,不看了。
想必也是傅烛钦随手买的,和给我买的那辆,除了车牌号几乎一模一样。
有什么意思呢?
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傅烛钦正抱着小八不知在说什么,看起来心情散漫悠然得很。
方醴依旧皱着眉头,他看了我一眼,又把视线放在傅烛钦身上,渐渐露出奇怪的神色来。
我望着他的模样有些好笑,这人不会是同情我吧?
哈哈哈。
还真不需要。
和傅烛钦一丘之貉的傻逼,有同情我那时间不去对自己的恋人好一些吧。
我冷着脸,在角落的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喝了两口才觉得心里的火气泯了些。傅烛钦像是才发现我过来似的,轻轻推开小八,还要在小八嘴边亲一个,这才对着我这糟糠之妻冷漠道:“车也给你买了多时了,你如今架子大得连车都要我助理帮你开?”
我万万想不到他第一句话和我说这个,愣了几秒,觉得可笑。
不是你找我我用得着出门吗?
让你助理开个车怎么了?
买车给我了不起吗?
你不也给小八买了车,噢,小八自己开车来的。
切,老子是正房,老子就要你助理开车。
“懒得开。”淡淡回道,我坐在单人沙发上抱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喝。
小八一双黑亮的眼无辜至极的望着我,还要用手拉拉傅烛钦的袖子,“阿钦,其实车也没多大事。”
草莓牛奶味道还不错诶。
傅烛钦不耐烦道:“啧,都四十的人了嫉妒心还这么重。”
?
草莓牛……操,这是跟我说话吗?谁他妈四十了?
我抬头看他一眼,转去同小八说话,“曲明离你什么意思?什么车?”
小八登时害怕的往傅烛钦怀里钻了钻,我他妈……我抱着草莓牛奶有些咬牙切齿,狗,都他妈是狗,二十来岁的大老爷们装什么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傅烛钦这下不得了了,立马拔高了声音质问道:“小曲那辆奥迪是不是你刮花的?还有刹车是不是你弄坏的?!你可真坏啊,你要他死吗?!不就是买了一辆和你一样的奥迪,你嫉妒什么?”
看看,多么慷慨激昂,多么的热情似火。
这种智障言论究竟是怎么贯穿一个正常人的思维,促使他变成一个精神病?
是小八吗?
不,是千千万万个傅烛钦的情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的,太好笑了。
“草莓牛奶真好喝,还有,傅烛钦,我操你妈。”
我嫉妒什么?
我看你像你妈,你个沙雕。
我一个死人,我什么都不嫉妒,我就想快点结束,我甚至想再死一次。
都怪你,都怪你。
都怪你,我才四十岁不到就死了。
中午在公司隔壁和梁席吃了羊肉泡馍,让他带我去吃火锅他死活不从,非说上火了,这几天脾气暴得很。
可是这跟我这个靓仔要吃火锅有什么关系?
我又没上火哈哈哈哈哈。
靠北,说完我被梁席打了。
梁席还是老样子,我上一次见他是五个月前的事了,我这五个月对傅烛钦的小情人们疲于奔命,太累了,累得没有自己的生活。
人家发张图过来我就要去看看,生怕傅烛钦不回家,其实他也没怎么回家,我如今已经不明白自己这五个月究竟在想什么。
梁席吃完了就来蹂躏我的脸,嘟囔着“顾聿你这臭男人,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皮肤还这么好啊,白了吧唧的,看你四十岁还能这么好看嘛嘛嘛嘛。”
我笑眯眯的,抱着他脑袋亲了一口。
他惶恐至极的看了我一眼,“我操。”
我差点笑成弱智。
虽然认识梁席的时间没有傅烛钦这么久,但是他真好。
我没钱吃火锅梁席就带我去吃火锅,我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梁席就任劳任怨给我做卫生,我去医院看病梁席就守在一旁。
都是小事。
但是也有六年了。
他真好,我爱他。
要是没有傅烛钦,大概我早就把梁总监绑在裤腰带上了。
噫,我在干什么,怎么突然煽情。
梁席震惊的瞅着我,“操,干什么玩意儿。”
我瞪他一眼,“干你。”
他这才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气道:“妈的,你总算正常了。”
“干什么东西,你今天这么可怕?”他想想又来问我,同时还招手让服务员来结账。
我忍不住想告诉他,我死了好几天了,可没人给我收尸……
但是看他那个别扭样,我还是算啦,他人这么好,我何必让他伤心,还让他去给我收尸不成?再说了,万一把他吓坏了我多不好意思啊。
“我今天走琼瑶风不行啊?”我摸摸口袋,里面有两块巧克力,随手丢一块给他。
他拽着我出门,“去哪儿啊顾老师?”
我把巧克力塞嘴里,嘟囔道:“去你家吧。”
他立马拒绝道:“不行,我家好久没收拾了。”
“我靠不是吧?没谈恋爱就这么不精致?”我瞥他一眼。
他挑挑眉,把我塞车里,“对咯。”
我咕叽道:“丢人。”
他坐好了,又给我绑安全带,“那去哪儿啊顾老师?”
我想了想,曲明离还在傅烛钦那儿呢,下意识就道:“去上班。”
梁席就不说话了。
早上是他从傅烛钦办公室把我拉走的,他说他见不得傅烛钦欺负我那样,太恶心了。
我寻思着我这苦巴巴的怨妇样也够恶心了。
“不是,这公司也有我的股份,我去上班你别不高兴嘛。”我觉得还是解释一下好,免得梁总监对我这人失望过头。
他听了就看我一眼,然后说,“不是不让你上班,我怕你又和前段时间那样……我很怕,我没办法再救你。”
……
我不知道该回他什么,有些想再亲他一口的冲动。
我好爱他。
我希望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已经不在了。
我希望,他这辈子,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我希望,我能慢一点消失。
我今天要去家具城买摇摇椅,准备放在阳台上,我跟梁席说这个伟大想法的时候被他一顿爆骂,说我享福都享到养老的时候去了。
噫,我哪来的老养。
我诚恳邀请他晚上来体验摇摇椅,他勉强答应了,说好要给我带鸡腿吃。
心满意足的把摇摇椅搞回家,我一个鬼都累得慌,实在懒得走路,飘着回房了。
结果衣柜边上站着傅烛钦,我一愣,装作摔倒的样子往地上扑过去。
他快步冲过来一把将我揽进怀里,看不清表情,我蹭蹭他的衬衫,难得没有其他人的味道,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的腰。
“你老眼昏花是不是?走个路也能摔着?”他在我头顶语气不善道。
我抱着他心不在焉,这人不值得我喜欢,我跟我的脑子说过了,但是心还是不听话,一直砰砰跳。
人家都说爱情保质期最多三年,我真是无语,我对他为什么有这么久?
抬头看他一眼,他沉着脸,眉头紧皱,也没想着推开我,我就这么抱着他,半个身子栽在他怀里。
他语气真叫人不爱听,不过看他这么紧张我的模样,我下意识用力环住了他。
“诶,阿钦啊。”我闷着声音喊他。
他僵了一下,突然伸手抚上我的后颈,轻轻地抚了抚。
“我今天买了摇摇椅,看你没惹我生气的份上,第一次就免费给你坐吧。”
梁总监坐第二次也行嘛。
我寻思着梁席也没这么早来,下午让傅烛钦先坐。
傅烛钦倒是一点也不领情,笑得像个猪头,一直在我头顶哈哈哈个不停,坐摇摇椅有什么好笑的!
他笑到后来用力的抱紧我,好像有些喘不上气,最后竟然掉下眼泪来,骇我一跳,这死孩子不会笑岔气了吧?
我刚准备拍拍他,他猛地抓着我的手往心口放,平日里那从不顾及我的薄唇此刻也凑在了我嘴边。
他在亲我。
我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可能男人发起情来就是莫名其妙,但是我不怎么高兴了,我今天买摇摇椅折腾得不行,他还要来搞我。
他亲完嘴巴又抱着我脑袋亲,我真想揍他。
他笑得弯起眼睛来,微微上扬的眉梢带着笑意,眼睛就像那副挂画里的,撒满了星星。
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抿抿嘴,踹他一脚,“操你妈,你今晚别想坐我摇摇椅,要坐就给钱,一次五毛!”
他又笑起来。
真是有病。
我要立马打电话给梁席让他霸占摇摇椅的第一次,傅烛钦这个狗,得了便宜还卖乖,休想占我便宜。
因为过几天要去贵州了,今天就去公安局搞了张临时身份证,傅烛钦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去公安局了,刚出门口就看见他杵那儿等我。
我揣着身份证过去,他看一眼,给我把车门拉开了。
“你怎么来了?”我坐进去,在他的小柜子里摸出一大把巧克力,拆了一块往嘴里放,被他一口亲了些去。
我瞪他一眼,“不是有这么多噢。”
他扬眉,转身去驾驶座,又弯腰给我系安全带,“你啊,我们在一起多久你就像小孩子多久。”
“啧,我都四十岁的人了,我是不配做小孩子。”我望着车窗外渐渐回倒的风景,心里冒出点点酸酸气出来。
“你别这么爱计较,你损坏曲明离的车这事是你不对,要是他告你怎么办?服个软就可以的事情你一直计较,你这点最不可爱。”他开着车,轻描淡写道。
气血上涌这个词造得真贴近生活,我觉得我现在气得脑袋可以烤棉花糖。
“傅烛钦你要是存心想让我不痛快就直说,你他妈变着法的说老子不好不就是不想过了?我就不信以你这半点亏都不吃的脑子现在连这点事想不清楚?”我气得拿巧克力砸他,砸的他侧过脸来瞪我。
“你闹什么?”他语气带着些不耐,“你做这种事还少吗?以我的脑子当初也没想到你敢逼人跳楼啊?”
我萎了。
觉得有点可笑。
他这意思是我逼着他这么想我的?因为我就是这种人?
笑死了,算算相遇到现在,这么多年。
“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你的第一位情人跳楼不是我逼的,是你不爱他,他觉得失望了而已。”
再说了,明明是他们逼得我跳楼,死了倒还要算在我头上,凭什么?
死人高人一等啊?
那我现在也要骑在傅烛钦头上。
他看我一眼,眼底带着怒意,看起来有些怒极反笑,朝我问道:“那我不爱你,你怎么还没跳楼啊?”
“……”
有点不想说话了。
我觉得他说话有点伤人,虽然我已经死了,还死得挺惨,比跳楼没好多少,但他也不能这么说呀。
当初我虽然嫉恨他的小情人,但是我能做什么,我太没出息了,我只能等,等到自己也失望了,就算了。
我用力捏紧口袋里的身份证,心底那酸气将整颗心都包围其中,闷得发慌。
可能,我要是没被烧死,迟早有一天也是会跳楼的。
他送我回了家。
我知道他不愿和我多待,但是看着他无动于衷甚至懒得再看我一眼的模样,那种剧烈的灼烧感又从我的脊椎炸开。
我忍受不了这种痛,只能伸手扶着车门。
脑子在模模糊糊的想,为什么我已经死了还要受这种痛?
我生前已经很惨了,为什么死后还要留在这世上?
这样我还怎么自欺欺人?说他还是有一点爱我的,他只是爱玩,他会回头的……
连点念想都不能留给我吗?
……
醒过来看见梁席担忧的表情,竟一时回不过神来。
又是梁席守着我啊。
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背,觉得没什么痛觉了,这才抬头朝梁席笑笑,“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他白着脸,一把握住我的手,嘴唇微微颤抖着道:“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医生根本查不出来你有什么病,你是不是心理方面越来越严重了?身体怎么会这么凉!”尾音他突然拔高了声音,听得我无奈的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他惊慌失措的两手抓住我的手,好像要哭,“顾聿!”
我心里顿时暖了些,摸摸他的手,小声道:“没事啦,就是休息不好所以才晕倒……身上凉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体寒勒!梁总监你真是的,大惊小怪!”
他听着,恍惚地点点头,望着我的目光依旧满是担忧。
“你……”他开口道,“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连忙点头,“那当然,你也是。”
他垂下眼,将视线落在我手上,突然轻轻道:“你晕倒两天了。”
我愣了一下,“啥?”
他继续道:“其实傅烛钦昨天一整天和今天上午都在这儿,但是公司之前事太忙他本来就没休息好,我看他脸色实在太差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我继续发愣,“哦。”
“他说。”梁席抬起头看我一眼。
我不解的扬了下眉,朝他撇撇嘴。
“他梦见你出车祸,油箱爆炸,你死了。”
说实在的,我觉得老天实在会玩。
它不仅拿你的身家性命玩,还要玩你的人生喜悲。
悲,太悲了,我真是太惨了,被火烧死就算了,还要被我对象梦到我惨死。
喜,太喜了,傅烛钦总算能知道他老婆死了。
啧,其实我是想说,你看吧,我也不是没有死,祝你天天开心哦。
方醴傍晚来了一趟医院,看见梁席在我旁边坐着他立马皱起眉,将带来的水果和花放在一旁,跟我打了声招呼。
我心里正窝着事,不愿搭理他,梁席冷着脸,见方醴一个人站着有些尴尬,他又软下神情,硬邦邦道:“你吃饭了吗?”
方醴瞥他一眼,“没,但是没想到会见到你,现在想吃也没胃口。”
梁席瞬间沉下脸。
方醴倒也与他对着沉下脸。
我低着头,看着梁席从一开始便抖个不停的小拇指,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
“梁席啊,何必这么糟蹋自己。”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我最见不得别人受委屈了,更何况是梁席。
方醴在我看来什么都不是,他凭什么对我的心头宝如此糟蹋。
梁席垂着眼看我,我看着他有点乖顺,伸手抱抱他脑袋,又亲了一口,“我当初怎么没早点遇见你呢。”
我叹道。
梁席以为我故意做戏给方醴看,也就随着我闹,眼底敛了几缕水光。
我想其实我说的是真的,我如果能早点遇见他,可能真的挺愿意和他过一辈子的,梁席会疼人,我要和他在一块儿多占便宜啊。
方醴冷眼望着我们,我看他一眼,“方特助还没看够吗?”
方醴冷笑,“你搂着个贱货跟我在这里耀武扬威什么?傅总不要你了,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梁席抖了两下,我连忙一把抱紧他。
“行了,你说完了吧?现在回去告诉你的傅总,我要跟他离婚,让他现在给我过来一趟带我去办手续。”我急着安慰梁席,只想快点赶这傻逼离开。
结果傅烛钦推门而入。
“……你说什么?”他拧着眉瞪我。
操,搞得跟他妈演电视一样。
我也瞪回去,“老子不跟你过了cnm。”
他听完就快步走过来,一把扯开梁席,揪起了我的衣领,“你他妈再说一遍?”
梁席被他推倒在地,我看着,方醴在一旁冷笑。
“我受不了,我没办法忍受你那么多情人,反正也没感情了,离婚吧。”
我说着在电视上看来的台词,觉得自己真是本世纪最酷死人。
梁席也站起来,把我护在身后,“傅烛钦,你想那个梦成真吗?”
我闻言愣了半秒,下意识去看傅烛钦,那人登时变了脸,一副厌恶恐慌的模样,往后退了半步,冷声道:“梁席你再让我听到跟那个梦有关的东西,我就杀了你。”
梁席轻笑了一声,“不是你昨天哭着告诉我的吗?”
我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见傅烛钦走过来踹了梁席一脚,“你他妈闭嘴!”
第二脚被我挡下来了,操,我后背老大一个脚印。
梁席连忙抱着我要扯衣服,我拍拍他手,轻声道:“没事的,我让他道歉。”
我寻思着这病房里不止我有精神病。
我刚是从床上翻下来替梁青挡的一脚,那一脚踢得我直接跪了下去,看来这男的是真想踹死我的梁总监。
我半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傅烛钦。
这男的正一脸无措的看着我,我摸摸自己的后背,梁席又要来看,我瞪他一眼,然后爬起来滚到床上去。
“诶,那个梦啊。”
我突然说道,瞥了一眼傅烛钦,他又变了脸色,可我仔细去瞧了,没有怒气。
他不会踹我噢。
没有怒气那是什么呢?我眯着眼去看。
“梁席,我好想吃冰淇淋哦。”
我看到了。
那是伤心。
晚上我抱着梁席犯困,给他拉拉被子,他突然用力的握住我的手往心口放。
“顾聿,我有一种直觉。”他垂着头,我看不清的表情,只听见他闷声说着话。
我看着窗外,夜色深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是不是……?”梁席越说心里越慌,他伸手用力的搂紧我,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把我给逗笑了,他真可爱。
“没有,你放心,如果有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我心里惆怅得很,这本该把我当稀世珍宝的人去了哪儿呢?路不过远了点,他却变了心。
我不怪他变心,我只是恨他当初为何招惹我。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本事再和他共度余生,恨也罢,爱也罢,我终究是希望他过得好。
当初他招惹我是他的错,我天真的渴盼人是能够在一起一辈子,这是我的错,究其本源我错得太离谱,好像又没什么可怪的了。
梁席一直没说话,只抱着我,我也抱着他,我俩团成一团,像一大坨猫。
方醴待他不好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竟然这般不好。
“梁总监。”
“嗯?”
“你可是这世上最最珍贵的宝贝。”
他一愣,突然笑了。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