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20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寒鸦 主角:赵驰 何安
“如今这时机,你回京城,可真是尴尬的要死。”华雨泽懒懒的靠在驿站踏上,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的咋进来,砸得窗框啪啪作响。
“嗯。”赵驰道,“何以见得?”
“皇上对外说的是龙体抱恙。我在宫里的探子来报,年前太医院那边撤了好几个人的职,后来司礼监又命东厂偷偷寻访神医。私底下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年迈,怕是撑不了多久。”华雨泽说话犹如唱戏,声音圆润、娓娓道来、只让人觉得是一盘子珍珠落玉盘,分外好听。
“不是如此,我也回不来。”赵驰道。
“我是觉得你回来迟了。”华雨泽说,“太子前几年行为不检点,亵妓至死一事闹的轰轰烈烈,差点被废,缓了这好几年才缓过来。而以七皇子赵谨仁一党做大。明显朝堂内是太子党与七皇子党鼎力,地皮早就瓜分完了,哪里有你的立足之地?”
赵驰道:“我没想过要当皇帝。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师兄。”
华雨泽笑吟吟道:“哎呀,五殿下终于记起咱们是师兄弟了。我还以为您花那两千两是要睡我。”
“师兄莫要开玩笑了。”赵驰叹息,“我回京是想往事查明真相,因此要借你青城班的探子一用……”
“查明真相?”华雨泽问,“只是如此?”
赵驰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嘴角一勾:“当然,知道了真相后,冤有头债有主,我自会送他们上路。”
华雨泽听了他这句话,轻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停息,叹了口气:“几个师兄弟里,只有你是最能忍也是最狠的……怕是谁不留意,就要被你咬的鲜血淋漓。”
“师兄说的是。”赵驰也不反驳。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听见楼下一片骚乱,隐隐间有人说着什么,接着脚步便近了。
华雨泽与他对视一眼。
“我去看看。”赵驰说完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的那一瞬间。
“滚开!还要吃鞭子?”外面有人怒道,声音有些尖急,倒不难听。
开门一看官府,应该是个内侍官,接着就听到对方说自己是何安。
等何安匍匐在地的那一瞬间,赵驰其实有点意料之外。
——虽说位份摆在这里,然而御马监皇上亲执,出了司礼监便是这掌管着四卫营的太监衙门最是权力滔天。别说是提督,便是下面的掌司,提监出去了谁不是横着走。哪个朝廷大员敢不让着三分?
赵驰心中有些困惑,然而依旧不动神色上前将人扶起。
他托了何安曳撒的袖子,然而袖子里出乎意料的空洞,半天才摸到药店龙骨般的大臂。
这便是之前自己拜访而未曾见的御马监提督太监何安?
等把人扶起了一瞧。
何安浑身湿透,马面裙也贴在裤子上,此时是极狼狈的,被赵驰这么一看,脸顿时就红了。
他瘦的厉害,脸颊上一点肉也没有,倒是眼睛炯炯有神,只是视线一直向下不敢看自己,显得恭顺有礼。尖帽这会去了,发髻也散了一半,乌黑的头发贴在脸上与纤细的脖颈上,再加上他脸上有些红晕,倒显出几分风情来……
“嗨,你这不是,看上人家了吧?”华雨泽忸怩的贴在他身上,装作亲昵,小声道,“素来传闻五皇子放荡不羁、风流成、性……”
他瞪了华雨泽一眼,华雨泽挑了挑眉毛假装看遇见,于是赵驰只好道:“华老板这个提议不错,便让华老板和我同居一处,督公自去那间屋子住下。不知道督公意下如何?”
“奴婢以为不妥。”何安躬身垂头小声回话。
本来就是问一句走个形式,何督公回个好字,这事儿就算是了结。
他和师兄住一间,何督公一间,小十三一间。
相安无事。
结果何安说了这么一句,在场的各位都愣了。这何督公恼羞成怒,要发难了不成?
“……那何督公是想住我这间雅房?倒也可以,我去住华老板那间便是。”赵驰说。
此时还未到与太子一党翻脸的时候,随便住哪间也无所谓,犯不着为了住哪间屋子跟何安争执。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何安声音有点发抖,他扫了一眼华雨泽,连忙又低下头道,“殿下万金之躯,今夜风餐露宿的,要是受了罪,哪里不妥帖了,回头奴婢们也担当不起啊。奴婢想着,不如就由奴婢就在耳房里伺候着您,起个夜、喝个水……”
不知道旁的人怎么想,喜平一脸淡定的听着他家督公说些不着四六的话,知道何安又开始犯浑。
“何督公,你是朝廷重臣,御马监提督。这种事情无需你亲力亲为,大家都是被风雨耽搁,凑合一夜就过去了。”赵驰连忙推脱,“没有让你贴身伺候我的道理。”
“那不是的。奴婢虽然陛下给脸封了个提督,但是奴婢心里清楚的很,皇上是奴婢的主子,您是天潢贵胄,自然也是奴婢的主子爷。”何安说到这里,越发的恭顺了,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道:“还请殿下成全奴婢这点心意。”
赵驰被何安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说的有些堵。他抬头看华雨泽,眼神示意让他想个招。
“……”华雨泽伸了个懒腰,跨出大门往自己房间去了,“算了,我去睡了。”
赵驰:“……”
*
赵驰那件本就是驿站最好的雅房。
客厅、卧室、耳房一应俱全。
他本来想直接拒绝,又顾虑伤了何安的面子,得不偿失。
于是莫名其妙的他现在就坐在床榻上,看着何安带着他手下几个太监忙前忙后。
“殿下,十三殿下那边奴婢也安排了几个人过去伺候着。”何安让人端了洗脚水放在脚踏上,自己跪地卷起袖子就准备去给赵驰脱靴。
赵驰这边一怔,缩脚道:“督公,这个就不用了,我自己来。”
何安的手就悬在了空中,好半天才缩回来,他讨好笑道:“奴婢以前在宫中也是服侍过贵人们洗脚的。技艺还不曾丢了。殿下莫要嫌弃。”
“我不是嫌弃你,何督公。”赵驰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吧。”
赵驰说完这话,便自己拖了靴袜,放入盆中。水温正好,水高没至小腿,在这风雨天里确实舒服。
接着一杯泡了红枣的安神茶递到手边,赵驰接过来呷了一口,味道自然一般,然而茶温也是恰恰好适合入口,一点茶渣都没有。
外出游学这么久,他早就活糙了。
然而这享受一来,也忍不住舒服的叹息。
赵驰抬眼去看何安,他正安静的站在下首,身上还穿着那件湿漉漉的曳撒——何安既然是外出盘账,肯定没有备什么换洗衣物。
想到这里,他擦了脚起身,打开藤箱,拿出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贴里。
“何督公,我今日出门踏青,华老板有马车随行,便顺手多带了套备用的衣物。你不如换上?免得受了风寒。”
“这是给奴婢的?”何安一怔,心头有点压抑不住的欣喜。
“正是……何督公是嫌这衣物简朴吗?”赵驰感觉他这反应有点不对劲,“这大雨谁也没料到,将就一夜明日回府了再换。”
他话音刚落,何安已经把衣服接过去,抱着衣物贴在自己胸口,躬身道:“殿下,容奴婢退下收拾仪容。”
何安躬身退出了卧室,直到走到门槛边上才转身出去,又贴心的将门合上。
赵驰皱着眉,狐疑的盯着那门框,没有琢磨透何安这是唱的哪一出。
*
那边五皇子没想透何安的心思,这边何督公拿了衣服出来,到耳房里换了。
这是一套淡蓝色贴里,上有银丝竹叶纹路,很是淡雅。
身高大小倒还勉强算合身——想到华雨泽那身高……何安猜得到这是给谁准备的了。
心底止不住的冒酸气儿,又掺杂了点儿得到五殿下赏赐的甜味。
说不出来的酸甜。
上面有沉木香味,何安闻了又闻,自觉刚才那些举动不算是失仪——最后五皇子给赏下衣物的时候,他是不是太过矜持,应该跪谢恩典?
又怕自己太殷勤了吓着殿下。
等穿好贴里出来,喜平已经在门外侧候着,见何安出来,低声道:“十三皇子那边已经伺候着睡下了。这边可要安排人守下半夜。”
“我自己来便是。”何安道。
“督公身体不比前几年了,还是别熬夜的好。”喜平说,“回头喜悦又要骂我了。”
“左右也就一夜。”何安说,“平日也难得找这么个机会,你便去了吧,好好照看那个华雨泽。”
“奴婢省得。”喜平说,“定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我是让你看好他别来打扰殿下休息。”何安噎了一下,反省自己平日里对喜平是不是太苛责了,净是些打打杀杀的念头。
等送走了喜平,何安合上门。
整个雅房就剩下他与殿下二人。
他心知自己有点龌龊,说再多义正言辞的理由,不过就是不想让华雨泽太跟殿下亲近……他就是看不惯华雨泽那副狐媚妖精的模样。
不过是个戏子,还想在殿下房间留宿。
——不让戏子留宿,难道打算自己进去侍奉?
心底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个声音质问他。
客厅的灯花炸了一个,微微的啪一声,炸到了何安的心坎儿里。
何安觉得喉咙发紧,手心出汗,脸色有点可疑的红晕起来。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外,殿下的房门闭了,灯也灭了。何安小声道:“殿下,可是歇息了?”
里面没有回音。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东西,不男不女的玩意儿,难道还指盼着殿下垂青不成?
心底里那个声音又恶毒道。
何安脸色的红晕一点点的褪了下去,变得渗白。
“殿下,奴婢就在耳房里,您若有需要,摇铃后,奴婢顷刻便来。”何安小声说完,退到耳房中,最后看了一眼黑下来的卧室,合上了房门。
赵驰早晨起来推门而出,便瞧见何安已经在外等候。
他身穿那件淡蓝色贴里,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卑躬屈膝的神态。正打开门跟外面的随从说了句什么,然后抿嘴一笑,接过了茶壶。
窗外的晨光正照进来,显得他身形修长,面容沉静,若他还是江家公子,怕也是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他正想着,何安已经端了水转身,瞧见站在里间的赵驰,顿时眼前一亮,那世家公子的模样、风范好像是幻觉一样,烟消云散。脸上扬起半是讨好半是谄媚的笑容,凑过来,躬身道。
“殿下,奴婢已让下面人准备好了早膳,待伺候您洗漱后便可用膳。”
“辛苦督公了。”赵驰道。
何安拧干帕子,试了试温度递过去:“这怎么辛苦,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递过来的帕子干湿正好,温度之前应是微烫的,到了自己手里便恰好的感觉。
何安那恭谨的态度不像是作伪。
面对自己这个无权无势不受宠爱的皇子,还如此滴水不漏,难怪他这么年轻便能做到提督的位置……
此人不可小觑。
还是应该按照白邱所言,尽量少打交道,敬而远之。
赵驰有些心不在焉的擦了手脸,然而心里也有了定论。
“吃了早饭后督公便带人先走吧。我们有马车,脚程慢,随后入京。”
何安一听,应了声“是”,显得分外乖巧,然而等到真的用完早餐,收拾了随身物品出发往京城方向去的时候,何安一行人偏偏又走的极慢,并没有先行一步。
小十三是个藏不住事儿的,问:“喂,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十三殿下,前面路段昨夜受了雨淋,不好走。”何安应道,“奴婢们随驾伺候着,确保万无一失。”
“呸……”小十三低声抱怨了两句,策马到赵驰身边,“五哥,他们这群人苍蝇一样,真是烦人。什么确保万无一失,是怕昨天闹腾那一出咱们不满意,回京城找父皇告状吧。”
“能告状的是你,我连陛下的圣颜都没见到。”赵驰说道。
小十三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说什么,骑着马赶到一行人前面去了。
然而十三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何安如此细心谨慎之人确实有可能怕什么闲言碎语传到太子耳朵里。赵驰推测自己这一天一夜怕是还有些冷淡,让何安不能放心。
“何督公,还未曾多谢御马监的这匹宝马。”赵驰拍了拍座下星汉。
星汉甩了甩脖子,打了个呼噜。
“御马监本就有些马匹留着供王爷皇子们挑选。殿下回京也确实需要匹好坐骑。奴婢也就是尽了份心意。谈不上谢不谢的。”何安道,“殿下喜欢就好。”
何安回答的一板一眼,标准的奴才式答复。
赵驰嗯了一声后,二人再找不到什么话题好聊。
又行了几步路,远处已是能看到皇城墙。
何安突然开口道:“奴婢知道殿下久离京城,左右怕是也有些差事得找人去办。奴婢虽然没什么大能,但若是殿下有事吩咐下来,奴婢一定尽自己所能,为殿下分忧。”
他说完这话,赵驰一愣,接着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他这会儿眼帘下垂,态度谦卑,说话不似作伪……这是什么意思?
走过场?这个过场未免走的太认真。
拍马屁?落魄皇子,无权无势,何必。
表忠心?这种衷心莫不是应该表给太子的么。
赵驰想到这里心头微微一动……还是说,何安并非太子一党。
赵驰不动神色笑了笑:“我一个闲散皇子,能有什么忧愁。何督公操心了。”
何安眉头颤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变成了一句喃喃:“……那、那也是。是奴婢想多了。”
赵驰一笑,行至马车附近,翻身一跃上了马车,在何安眼皮子底下钻入了马车内。
接着马车里便传出华老板慵懒的笑声。
何安嗓子都酸痛了,咬着嘴唇死死抓住缰绳,看也不敢看那马车一眼,生怕车窗帘子掀开自己看到点什么更难受。
一路无事。
先送了华老板回青城班。
又送了十三皇子回王府街。
最后才将赵驰送至府邸,见五殿下一面。
“殿下,奴婢让喜平送您回府,奴婢便回御马监了。”到了岔路口何安开口道。
他心情沮丧之极,觉得自己定是最后说错了话,让五殿下不喜——本来也是,一个御马监提督,莫名其妙的说这种话,无事献殷勤,谁能不忌惮。
“等等。”赵驰在马车上道,“何督公借一步说话。”
何安一愣,连忙让人停了马车,自己下马凑到窗边:“奴婢在这儿了,殿下。”
帘里的赵驰影影绰绰看不太清,就听见他淡淡道:“督公知道我回京后面圣,圣上并不见我。”
“此事奴婢有耳闻。”
何止耳闻,赵驰还没出宫,他就已经拿到了线报。
“我离京多年,对父皇思念之心甚切,十分想见他一面。督公若能帮我,未来必有重谢。”赵驰道。
何安一愣,这意思是让自己去办差事?
殿下没觉得自己是个蠢笨的奴才。
他心头一阵雀跃,喜上眉梢:“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那就先谢过督公。”
*
送走赵驰,何安一路飘飘然就进了御马监。
“哟,这谁回来了?”刚迈进大门,就听见有人阴恻恻的开口,何安抬头一看,是掌印关赞抱着双臂从里面缓缓的踱步到院儿里。
何安脚步微停,复又抬腿上前,作揖道:“掌印。”
关赞五十来岁,鬓角皆白,脸颊消瘦干瘪,一双小眼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他,半晌哂笑道:“这何提督昨儿拿了牌子出京办事,一夜未归,我还以为你是跑了呢。正琢磨着去司礼监陈秉笔处通报,捉拿逃奴,你这就回来了。瞧你这一身衣服都换下,昨儿去什么温柔乡里混了呀?”
关赞在御马监掌印上呆了十五年,他心心念念司礼监掌印的位置,疏通多少关系都升不上去,瞧不上何安这么年轻就升上来的太监,觉得他们定是靠了不入流的手段才爬的这么快。
因此看着何安总觉得戳中心里的痛,瞅着一点不顺心的就开骂。
这一顿夹枪带棒的话何安只当没听到,站在下首恭恭敬敬的把这一夜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关赞倒不好发作了,又笑了一声,问:“我听王掌司说,你把那匹星汉给老五送过去了?”
“是。”
“本来吧,我是打算等着哪位王爷公主生辰的时候往出送的。你这手笔倒是不小,没和我打个招呼,就送了人。”关赞说。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
何安垂首道:“掌印,这我冤枉。这五殿下是太子要拉拢的人。十二监四司八局都抢着送礼,咱昨儿送礼已是迟了,再等就更不合适。昨天本来来了监里就想找您的,您昨儿不是不在吗?这一来一去就耽搁到今儿了。”
关赞冷笑道:“何安,少拿太子的大帽子来压我。”
“何安怎么敢呢,关爷。”
关赞让他憋得也再说不出第二句,只能狠狠道:“忙去吧!下不为例。”
*
何安回了自己在御马监里的居所,抬脚刚进门就见喜悦在里面候着。
“你怎么来了?”
“昨天夜里听人说您没回京城,我心里挂念,北安门一开就来了监里候着。”
“哼,嘴里抹蜜,还不知道心里是怎么着构陷我死在外面呢。”何安张口讥讽。
喜悦笑嘻嘻的也不往心里去,上前给何安换衣服,那贴里往手里一掂量,“咦”了一声:“师父,您昨个儿出门穿的不是这套啊。”
“这是殿下赏我的。”何安有了几分骄傲,眉眼都变得温柔,“你给我仔细着点。”
“好嘞,那我给您洗干净了晾晒好了,整齐还给殿下。”
“洗什么啊。”何安拽着贴里袖子闻了一下,“这上面还有殿下的气息,回去挂起来熏上好的香,供起来。”
“不、不还了啊?”喜悦道。
何安摸着那衣服,半天舍不得道:“殿下是什么人,你也好说这种话。咱们这种人穿过的衣服,洗不干净。还给殿下,怕是也嫌弃的紧,说不定左手收了,回头就让下人们烧个干净。你给我置办套新的,过两天送殿下府上去就是了。”
“好嘞。”喜悦见怪不怪,应了声。
“你等等。”何安整理了一下襟子,问喜悦,“殿下说想要面圣,你可有什么想法?”
喜悦琢磨了下,回道:“这事儿也不难,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呢,不然也不会让殿下回京了。只要触景生情,又有人旁的说上两句,殿下要面圣有何难。您和皇上身边的大铛李公公素来交好,我替您去传个话,李公公必定帮忙。”
何安瞥他,瞥的喜悦发毛了:“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何安问他,“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小的跟了您这许多年,那是当然猜得中啊。”喜悦连忙笑起来。
“那你还不快去!”
何安不轻不重的踹了他屁股一脚,喜悦卖了个巧,一溜烟的跑了。
*
赵驰回了府中,找了白邱过来,将这一夜的事情说给白邱听了。白邱负手在屋里走了几圈,问赵驰:“殿下觉得何安是什么意思?”
“他很有可能并非太子一党。”
白邱皱眉:“不应该啊。不与太子为伍,反倒来讨好无权无势的皇子,他图了什么?殿下以前是否认识他?”
“从未见过。”赵驰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就算见过,公里的小太监千千万,我怕也是不记得了。”
白邱点头:“殿下说的对。”
“兴许是我太过敏感,何安就是这么个人呢?”赵驰说。
正说着就有下人来报,说宫中有公公来传话,让五皇子即刻进宫面圣。
两人听了面面相觑。
从何安离去,不过半日,这才后半晌消息便来了。
赵驰起身整了下衣袍:“本来是想按计划走其他门路面圣。说这话,只想试他一试,既然如此,我便入宫,见见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