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18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风起狂澜 主角:梁修远 林南寻
梁修远卖完了猎物准备回去,从西街过来,要回清河村,就要经过东街李府。
眼下他照常从这边走过,便见到镇上的两个地痞扛着一个麻袋鬼鬼祟崇地往李府后门过去。
这李员外好色,这是清河镇人尽皆知的事儿了,尤其迷恋那些个小哥儿。
是以他眼见着那两人过去,也没觉着多奇怪。
他刚走出去没多远,便听后头有人哎呀哎呀叫唤:“小子,敢掐我!等老子拿了钱你再掐不迟啊……”
那哥儿连着麻袋一块儿被扔到了地上,王小犹觉不解气,又上前踢了一脚,听得里头的人吃疼得闷哼声,这才甩手道:“你来你来,老子都背了一路了,要歇会儿先。”
一旁的小弟连连点头:“王哥,这哥儿还挺值钱,等李员外拿了银子,咱两去勾栏院爽快爽快。”
王小点头答应,一想到待会儿银子就要到手,便觉得神清气爽:“哈哈哈哈哈,那是的,好些日子没去了,莺花都差人来催好多回了。”
那小弟点头,连连竖起大拇指:“莺花姑娘可是勾栏院里最是心巧的姑娘了,还是大哥厉害,把那娘们迷得神魂颠倒的。”
王小朝着小弟屁股就是一踹:“少拍马屁,赶紧的!”
那小弟这才哎呦着呼痛,弯腰将人扛到肩上去,才刚要往李府去呢,就被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拦住了去路。
王小将人拦到身后去,有些警惕地打量了跟前的人一眼,态度谄媚讨好道:“梁猎户,您有何要事啊?”
梁修远拧眉,瞧了眼他后头那小弟扛在肩上的物事:“这里头是个哥儿吧。”
语气笃定,到让王小捏了把汗。
梁猎户向来不多管闲事,往常他们也经常与李府做交易,这梁猎户碰上不少次了,也没见他说什么。
如今拦住他们是要做什么,瞧着这人板着脸不太好相与的模样,王小点头:“是个哥儿,您也知道,我们跟李员外做这交易也赚不了多少钱,咱们兄弟也是要吃饭的啊。”
梁修远的确不打算为难他们,要是想为难他们,方才他就不会直接走过去了,他原本都打算走了的,可想起刚才那哥儿瞧着甚是瘦弱的样子,又想到李员外那副大腹便便的样子,更觉不忍,这才又走了回来。他稍一沉吟,只道:“这哥儿我买了。”
王小和小弟面面相觑,颇有些为难:“这……我们同李员外说好了,已经收了定金……”
“这哥儿我买了,”梁修远皱眉,觉着这二人甚不知趣。
他态度摆在那里,这人生得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气势就出来了,这语气一凉,王小便下意识便觉着腿软:“梁猎户,李员外出三百两买这位哥儿,三百两不是小数目,您看……”要不还是算了吧。
梁修远拧眉,不悦道:“你怕我出不起这价钱?”
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话他没敢说,眼下他谄媚地笑道:“不是,我们兄弟也是收了钱办事,你也别让小的难做啊。”
梁修远不欲与这二人多纠缠,从怀里掏出了钱袋便扔过去,不耐烦道:“这里头的山参加在一起,少说也值五百两银子,这哥儿我要了。”
范小接着钱袋,掂了掂。
沉甸甸的,的确不少,而且摸起来,好像还有张银票在里头。
眼下他脑袋转得飞快,想来李员外不过出了三百两,梁猎户出手如此阔绰,现成的银子哪有不赚的道理。且那李员外出了名的不守信用,到时候他到手的钱肯定没有三百两,大不了他把定金退回去就是了,这五百两和三百两,高下立见嘛。
是以他接过银子笑得跟狗腿子似的:“行,既然梁猎户这般爽快,我就卖您一个面子,这哥儿归你了,老三,把人哥儿松开。”
“哎,”那小弟见老大收了银子,答应得爽快,把那哥儿放了下来,麻袋也顺道给解开来,顺道将那哥儿脚上绑着的绳子一块儿解了:“小哥儿,本来要把你送去李员外那儿的,不过现如今梁大哥看上你了,你便跟他回去吧。”
范小边帮着解绳子还不忘道:“这哥儿可是前些日子从京城送过来的,皮白细嫩的,还是个雏儿,您这五百两银子花的值!”
彼时林南寻坐在地上,有些茫茫然,顺着方向抬眼瞧去,便见那位梁大哥站在那里,宛若山神,这人生的人高马大,板着脸甚是唬人的模样。
他原本被套在麻袋里头还挣扎不已,眼下瞧见了这位买主,顿时觉得那李员外还挺好的,虽说奸佞好色,那也比这位梁大哥的好,生得这般魁梧,要是将他买回去一般毒打,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于是他转眼抱上那小弟的大腿,态度诚恳:“这位大哥,您还是将我卖给李员外吧!”
梁修远:“……”
范小:“……”
小弟:“……”
这哥儿怕不是个傻子吧。
林南寻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好在那位梁大哥把他带回家并没有打他,还把自己的床让给了他,自己趴在桌上睡了一宿。
哎,这大个儿好像人还挺好的,林南寻不由得心想。
一大早醒来,那位梁大哥不在,桌上却放了饭菜,应该是给他留的。
林南寻便也不客气,在院子里随意洗漱了一番,进屋吃了饭。
昨天回来的晚,加之心里害怕的成分居多,光顾着警惕着那位梁大哥了,倒是没怎么看看他家。
也可以说,这里是他好长一段时间要待的地方。
院子不大,但跟邻里的人家比起来,还算是宽敞。
不难判断,这位梁大哥家境应该还算殷实,包括刚刚他吃到的菜都是荤菜,虽然总体味道上来说有些勉强,里头的油水却很足。
这年头,多少农户人家一年都吃不了几次肉,而且昨天还花了五百两买了他。
他本来以为为防他出逃,他会把他锁起来,可自从推开院子门的那一刻起,他还有些感慨,这男人是半点心眼子没有,花这么多钱买回来的人都不知道看好了,门都不关好人逃走了怎么办?
说起他,他其实是个实打实的现代人,蓦然来到了这里。
就在半个月前,他为了公司绩效,作为营销经理,搞策划连续熬夜了一周,睡眠严重不足,终于喜提猝死。
以为生命就此完结,没想到再次睁眼就到这个世界。
目测应该还是个架空朝代,因为他在他已有的知识储备里找不到现有这个世界对应的朝代称号。
并且,如之前对话中所见,以及这句身体所有的记忆,这儿还是一个有“男人可以生子”这一类设定的特殊世界,而且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哥儿。
原主应该是京城某富贵人家的打杂小厮和外头妓子的私生孩子,受了十多年委屈、欺负,名字也是那爹发疯随意取的,窝囊爹手甩锅离,把“富贵”的念头寄托到这个便宜孩子身上。
要是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这个小哥儿却是十足十地惹人心疼,一直盼着的苦尽甘来没到,到头来竟是被亲爹卖掉,身上唯一还算看得过去的新衣服也是被卖了怕人嫌寒碜酒鬼爹给买的。
可怜那娃娃生得一身细皮嫩肉,白净可爱,知道爹给自己买了新衣服高兴坏了,小脸都泛着红。
却没想到当天下午就别送上了轿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晕死过去,接着就是他从这具身子里醒来,路上颠簸几天后,被这梁猎户截下……
林南寻暗道苍天无眼,却也无可奈何,既然事实已经这样,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先好好适应下去再说。
这样想着,他决定出门去看看,熟悉熟悉周边环境。
刚一出去,就看见一个大婶儿挎着木盆从村口过来。
那婶子见他从梁家出来,神色显见得是有些诧异,倒是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道:“小哥儿,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来找梁猎户?”
林南寻瞧见她盆里还放着湿衣服,猜想应该是从村口洗了衣服回来,又见这婶子面善,甚是客气的样子,便也没否认:“婶子,梁大哥去哪儿了?
张氏见眼前这哥儿眉心一颗浅痣,长得俊俏,又很是懂礼,瞧着觉得是个不错的。心里以为是梁猎户的未婚夫,便答道:“想来是上山打猎去了,梁猎户平日里出门早,定要晚上才能回的,要不这样,你去婶子家坐坐?”
这婶子很是热情,不过眼下人还不熟,他也不太敢随便出去,便回笑道:“今天就不了,我还是在家等梁大哥回来吧,改日再去您家里叨扰。”
张婶子也不坚持,她手里也还有事要做呢,便笑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事,就来上头第二户人家,就说找张婶子的就成。”
“哎,好,您慢走。”林南寻笑着点头,觉着这婶子人的确是不错的,他要是要在这里住下,以后麻烦人家的地方肯定还有很多,如今打好关系也是不错的。
下午梁修远回来,天色还早,刚经过村口便听有人笑着打趣他:“梁猎户,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啊。”看见他手里提着得猎物,飞禽走兽俱备,又道:“哟!今天收获也不小啊。”
梁修远点头示意,刚要走,便听一旁靠在树边上休息的男人笑道:“梁猎户家里还有个娇美人等着,当然要早些回去了。”
那坐在一块儿的人便跟着调笑:“也是啊,真看不出来,梁猎户瞧着这样子,手脚可麻利,居然连老婆都找着了!”
梁修远皱眉,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坏了那哥儿的清誉。
于是他开口:“那哥儿不是我老婆,是我从别人那里买回来的。”
原本调笑的人噤了声,半晌感慨道:“梁猎户,那哥儿瞧着盘儿亮条儿顺的,花了不少钱吧,很有魄力啊!
梁修远拧眉,觉着这话越听越不中听了,便不打算再多解释,提着猎物便往家里去。
走到门口,他开门的动作愣了愣,在门口站了半晌,这才开门进去。
院子里没看到人,房间里也没有。
浓眉微皱,半晌又舒缓了开来。
他有些释然,走了也好,免得落了旁人的闲话。
他进厨房,打算拿了刀出来把今天猎到的兔子剐了,刚一走进去,便见到那个哥儿站在凳子上,手伸直了要去够他放在柜橱上的刀。
他还以为他是想不开,急得上前一把拿过了上头的刀道:“你在做什么!”
林南寻没料到他这个时候会回来,又被他的大嗓门吓得抖了抖,连带着没站稳差点要从凳子上摔下。
好在那男人眼疾手快扶住他,稍一用力,便把他从凳子上提下来,他瞧着那男人板着脸脸色不是很好,又瞧见他手里还拿着刀,吓得都是一抖:“梁……梁大哥……”
梁修远瞧见他要哭,晓得是自己吓着他了,这才缓和了脸色:“我来拿一下刀,外头猎物还没弄好。”
林南寻点头,白着脸色还有些后怕,这个男人凶进来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跟着他出去,梁修远就坐在水井边上,动作麻利地把兔子剥了,又打了水上来清洗,他是越瞧着越觉得害怕了,好像梁修远手里被剥的不是兔子,而是他一样。
见那哥儿站在后头没说话,梁修远边打了水上来,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白着脸,老实地回答:“上辈子叫林南寻,这辈子叫王富贵……”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梁修远拧眉,再问道:“你多大了?”
那哥儿听到这话,当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方才抬眼怯生生地看着他说:“今年三十二了……”
梁修远瞧得他身子骨瘦弱风一吹就要倒似的,半大的小脸上稚气未脱,这么一个妙龄哥儿居然认真地跟他说,他三十二了。
梁修远木着脸,他怕不是真买回来个傻哥儿。
梁修远照常去打猎,林南寻在屋里坐不住,打算趁着家里没人去打些水来洗个澡,可梁家就梁修远一个人,平日里都是糙惯了的,他找了半天,愣是没找浴桶。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就梁修远一个人,一个大男人洗澡还要什么浴桶。
他只好拿了木盆去井口打了水回屋,拿巾子先擦拭一下,决定等梁修远回来的时候问一下,谁知道他出门倒水的时候,便见院子口有人在张望,鬼鬼祟祟的,瞧得他直皱眉。
瞧见他出门,那位婶子尴尬的笑:“小哥儿,你跟梁猎户住一起的?”
他还端着盆,诧异:“您是?”瞧他的穿着,像是村里的,果然便听他说:“我住上头第一家,梁猎户的邻居,你叫我万婶子就成。”
“您有什么事么?”他皱眉,不再看她径直把水倒了,不想却惹恼了那人。
那位婶子眉一拧,语气甚是尖酸刻薄:“你这是什么态度?都是邻里邻居的,好歹我也是长辈,不请我进去坐坐就算了,说话不会看着我说?不愧是买回来的哥儿,半点礼教都没有!”
林南寻勾唇:“您是谁的长辈呐,我听说梁大哥是一个人住,没什么亲戚,您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长辈?”
见那万婶子被噎得无话可说,他冷下脸:“且不说我不认识你,我就是跟你再熟,我怎么说话怎么做事跟您又半点关系?好好把你那副嘴脸收回去,我不是这儿的人,也不懂你们这里的礼教,趁我心情还好,您还是不要在这里闹事的好。”
那万婶子哪里受得了这气,一时间恼羞成怒,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盆往地上一扔,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意思:“你这哥儿牙尖嘴利的,竟然欺负起我这个老婆子来了?我不过是跟你打了个招呼,就要被你这般辱骂,梁猎户要娶了你这般无礼的哥儿,这以后还得了?”
他那木盆往地上一扔,哐当一声还真有些吓人,那木盆在地上滚了一滚,刚好就砸在了他脚背上。
林南寻疼得直皱眉,觉着这妇人真是无理取闹,不欲与她再多加纠缠,便弯下腰捡了盆要进去,谁料那妇人突然发难,抓了他的头发一拽,手上一个用力,便将他直接推到了地上。
这一推不打紧,倒是他的头发被拽下来一把,疼得他头皮发麻,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推到了方才倒水的那一块。
眼下他一身衣裳已经沾上泥沙,头发也乱了,狼狈不已。
这么一来,他倒是给气笑了,这乡下妇人好生泼辣。
万氏本来也不是有意要为难他,只这哥儿给她的感觉实在没礼貌,她又在气头上,这才推了他一把,哪里知道就真把他推倒了,见他那一身看起来华贵不已的衣裳也脏了,还有些心虚,却发现他这般狼狈还笑得出来,还以为他心有不服,又道:“你笑什么?”
林南寻撑着身子站起来,也不看她就径直要进屋去。
万氏心虚,怕这哥儿会找梁猎户告状,又要伸手去拉人家,拉住人了也不放手,将人往外头拉了拉才道:“你这小贱蹄子,真以为能把梁猎户迷得神魂颠倒?梁猎户平日里最是讲理,定不会听你信口雌黄!”
他哪里说过要找梁大哥告状了,先不说他讲不讲理,他眼下是还有些担心梁修远会嫌他给他惹了麻烦呢。
这大婶分明就是在无理取闹了,可眼下他挣扎不开,有些无奈。
好在没多久就有人经过这里。
看见梁猎户门口两个人在纠缠,张婶子一皱眉,挎着篮子就过去,就见万氏拉着梁家那位哥儿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她看那哥儿衣裳也脏了,头发也乱了,直觉便是万氏那人又发疯了,便上前一把将人从万氏手里解救出来,护到身后去。
瞧见熟人,万氏眼前一亮:“张姐儿,你可瞧见了,这小贱蹄子竟然要拿水泼我,果真是欠教训!”
林南寻无语,他什么时候要拿水泼她了?
讲理不行,倒打一耙倒是干得熟练。
到底张婶子是个明理人,当即皱眉道:“你以为我还不晓得你,这哥儿懂礼得很,哪里会做这种事?你在你男人那里受了气也不用撒到一个小哥儿家家身上。”
万氏被道破,这才骂咧咧地走了。
林南寻这才感激地看了张婶子一眼,道谢:“谢谢婶子了。”
张婶子笑道:“跟我客气个啥,瞧你衣裳都脏了,不介意的话,就去我家洗个澡换身衣裳,免得那万氏又回头找你麻烦。”
“好,”林南寻点头,他的确需要换身衣裳才行。
张氏很是热情,给他烧好了洗澡水,又拿了套干净的衣裳过来:“这是干净的,我小儿子穿过一次,你先将就着,你的衣服等会儿婶子顺道给你洗了。”
“啊,谢谢婶子,麻烦您了,”林南寻还有些受宠若惊,刚经历了万氏那事儿,再碰上这么热情的张氏,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换下的衣服被张氏拿去洗了,原先不觉着疼,这一脱了衣裳他这才发现后腰那里青紫了一块,疼得厉害,先前在镇上被人踹了一脚,刚刚摔一跤又刚好磕在了盆上,原本就疼,这下更严重了。
他脚背也青了好一块,还有些肿,手腕哪里也被捏的发红,林南寻暗下叹气,还是得问张婶子,看看有没有治跌打的药才行。
衣裳他穿着有些大,拿了腰带系紧了这才好些,见到他出来,张氏家的小孙子就凑了过来:“哥哥,我阿婆去村口打水了,马上就回来了。”
这小娃娃看起来不过五六岁,有些瘦弱的,笑起来却是格外讨喜,他捏了捏他的小脸说好。
“哥哥吃饼,”那小娃娃把手里的饼递过来,还带着口水,想来是他刚吃过的:“最后一个了哦。”
小眼睛亮亮的,一脸献宝的样子。
林南寻瞧得欢喜,连带着先前的委屈都没了,一把把小娃娃抱到身上,笑道:“团团吃,哥哥不吃。”
方才他已经听张婶子说过,团团爹娘去世的早,家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个在外求学的叔叔。
这么一想,他瞧着这孩子倒是越发的怜惜了。
张氏没多久便返回来了,手里端着木盆,里头搁着他的衣服,倒是他,眼尖的看见张氏身后跟了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可不就是出去打猎的梁修远么。
梁修远手里还提着两桶水,径直过去给倒在了水缸里,这才看向张氏,道:“婶子,还要麻烦您照顾了,我再去村口一回。”
说罢看也不看他就出去了。
林南寻吃不准他的心思,还以为这厮恼他给他惹了麻烦,这便听张氏说道:“别看梁猎户平日里板着脸,这孩子心眼儿是好的,知道我一个老婆子没力气,说要去村口帮我提水回来呢。”
“啊,”是这样啊,林南寻了然。
方家没有自家的水井,要用水都得从村口提回来,张氏一个妇道人家,又这么大年纪了,自然多有不便。
等张氏放了盆进来,他便开口问道:“婶子,您这儿有治跌打的药么?”
张氏摇头,晓得他定是先前给伤着了,便没有多问,只道:“你问问梁猎户,他有的。”
林南寻只得呐呐地点头,不好再说什么了。
直待梁修远走了几个来回,把张氏家里两口水缸挑满了,天色也不早了,张氏留着用了饭,两人这才回去了。
林南寻还是有些怕梁修远的,他的确没为难他,不过眼见着他那么高的个儿往那一站,就够让人害怕的了。
等一跨进院子里,他便径直进了屋,没多作停留,就怕梁修远会朝他发难。
梁修远还有些无言,却是进了仓库那边拿了东西这才跟进去,一进去便瞧见那哥儿坐在床边,脱了鞋袜,虽是点了烛火,光线还是有些暗,即便如此,他还是眼尖地瞧见他脚背肿了好大一块,瞧着有些严重的样子。
他错开眼过去,把东西拿给他:“擦点吧,会好的快些。”
他突然进来,林南寻着实吓了一跳,又瞧见他走过来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就见他递过来一个白瓷瓶,他伸手接过,怯生生地道谢,万般没想到他竟是来给他送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