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13 来源:豆腐 分类:现代 作者:风长意 主角:沈传书 慕容锦
沈传书随着昭奚所指引的方向一路追去,果然在分岔路口的右边发现了几具血月教下属的尸体,又往前面赶了一段路,似乎听见有细微的打斗声,急忙向前赶去,便见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在同那群下属打斗,不禁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
“这人为何如此眼熟……”
不过还未等他看清那白衣人的面容,便看到有一枚红色暗镖直冲他背后而去,那枚镖他认得,正是血月教教主亲自研发的剧毒之镖,中镖之人立刻便会毒发,全身溃烂而死,极其稀有,一般只有用来围杀武林高手才会用的上。
千钧一发之间,沈传书捡起一颗石子挡开了那枚暗镖,但随即也暴露了位置。
“什么人?!”领头的黑衣人怒喝一声,冲沈传书所躲藏的地方掷了一把长刀过去。
沈传书一闪身形,很轻松地躲开了那把刀,一个飞身,跃到了慕容锦身前背对着他,冲着那群血月教弟子笑得阴厉可怖:
“杀你们的人!”
他说罢便急速出手,一道掌风带着飞沙走石挥出,那群持刀的人见这招式立马变了脸色,慌忙下跪求饶:
“求门主饶命!小的们也只是听从教主的安排,求门主饶命啊!”
“呵,只是杀他吗?”沈传书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一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老魔头打的什么心思,你回去告诉他,想杀我,让他亲自来,别再派一些虾兵蟹将来浪费我的时间。”
“是是是、门主,小的们这就回去禀告教主!”
沈传书轻蔑的笑着看他们,而在他身后的慕容锦,因为方才中了那领头的血月教弟子一掌,身上余毒又还未清,现下正有些头脑发晕,视线模糊,又一阵阵耳鸣,听不太清楚声音,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个男子站在他身前,而那群魔教弟子则恭恭敬敬的跪在他面前。
慕容锦杵着剑晃了晃,哑声开口问道:
“你是谁……他们为何怕你?”
“我是谁不重要,救你的人而已,你只需要……”沈传书背过身去说话,却在看清慕容锦那张脸时面色骤变,猛地顿住了话语,而慕容锦也在那一瞬间看清了他的脸。“沈青雨……是你?!”慕容锦眉头紧皱,一掌挥出,“你为何骗我?你盗走碧风印究竟有何目的?”
沈传书飞身躲避,反倒是拔出腰间短刃与他长剑相接,冷笑一声道:“昨日是你运气好,才逃过一劫,今日又叫你被我撞上,看来真的是天要亡你!”
他说罢右手短刃立即转向,冲着慕容锦心口而去,却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奈何他修的就是有攻无守之道,招式一出便很难收手,况且眼前敌人是“天下第一剑”,就算受了伤其实力也不容小觑,权衡之下,他不如受那小魔厮一掌,待解决了慕容锦再杀了他们也不迟,便决定挨下那一掌,却见慕容锦已经快抵上他心口处的长剑突然被急速收了回去,紧接着视线被一层白影覆住,整个人被慕容锦按进了怀里。
“呃……”慕容锦闷哼一声,背上被重重打了一掌,顿时一口血喷在沈传书肩头,接着他急速回身,长剑带着内力飞出,穿透身后那魔族弟子的身体又回旋飞回来,却因为另一人的偷袭,慕容锦又受那道掌风一拂,脚下脱力,抱着沈传书的腰急速往后退。
“等一下——”沈传书还有些吃惊,慕容锦不是刚才还要杀了他,现下又为何救他?他观后面是悬崖,却因为那道掌风过于凌厉一时收不住脚,就那么被慕容锦抱着跌下了山崖。
洞外水流声越来越大,沈传书原本以为是岩层里流出来的暗流,后来听声音越来越大,便想到可能是下了雨,没过多久四周也变得越来越冷,寒风自四面八方灌进来。
原本是沈传书抱着慕容锦的,到后来竟成了他整个人被慕容锦圈在怀里,倒也不是慕容锦要抱着他,而是他自己情不自禁的钻到人怀里去的。
他这个人除了怕苦,最怕的就是冷,让他去冰天雪地里站上个半刻钟,比捅他几刀还要来得痛苦。
他抱了慕容锦一会儿觉得他恢复了一些体温,便控制不住的钻到了人怀里去,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他似乎感觉到身上之人变得越来越热,呼吸也越来越沉重,沈传书当即觉得不对,连忙起身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才发现烫得吓人。
“阿锦,阿锦,”
沈传书低低唤了他两声,用手去拍了拍他的脸,“醒醒,阿锦。”
“……”慕容锦微微睁了下眼睛,说了一句什么话沈传书也没听清楚,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醒醒,阿锦,”沈传书连忙拖着人往自己怀里带,一只手轻轻贴上他后背,缓缓灌入柔和内力。
就这样抱了有一会儿,沈传书感觉慕容锦的呼吸轻了很多,猜想人应该是好了差不多了,刚低下头去,就看到慕容锦脸色铁青,额头汗水密布,连嘴唇都泛起了一层淡紫色。
“靠……”沈传书心下一惊,刚反应过来自己修的是魔功,慕容锦本就受了重伤,现下又烧成这样,他再来这么一手,无疑实在催命。
他刚把内力撤出去,身前的人就一阵猛咳,紧接着就喷了一口血出去,然后就整个人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怒目瞪着他。
“阿锦,我,”沈传书刚想要解释些什么,就发觉到脖子一股冰凉。
慕容锦一手用剑柄撑着地,一手用剑紧紧抵着沈传书的脖颈,已经见了一层血丝。
“沈青雨!”慕容锦喘着粗气,不知是伤势过重还是被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咬牙切齿道:
“我说过了,别再骗我!咳…… ” 他说着又是一口血吐出来,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又要昏死过去。
沈传书看得一阵心惊,慕容锦现在可谓是强弩之末,要是再给他气得个怒火攻心,保不齐他不会原地吐血而亡。
“不是的阿锦你听我解释,” 沈传书连忙放低姿态去哄他,“我是想救你的,不曾想我修的是魔功,与你内力相斥,这才害了你,阿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别动,” 慕容锦将剑抵得更重了些,十分警惕的盯着他,“不然我杀了你。”
“我……”沈传书破罐子破摔,半真半假的又说到:“阿锦,我真的没骗你,我本是七香门下的一个弟子,他们杀了我父母还逼迫我做他们试药的奴隶,又抓了我弟弟威胁我……”他现在已经是眼泪说来就来了。
“他们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我没办法呀阿锦,之前是我骗了你,对不起,”
“可是我刚才是真的想要给你疗伤的,我也是一时忘了才会……”沈传书说到这里,观慕容锦眼神中的戒备之意已经低了几分,就知道机会来了,连忙用尽力气坐了起来,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决绝的看向慕容锦,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
“既然阿锦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必要解释更多,本就是我对不住你,我这一辈子做的坏事也已经够多了,活着真的很累。”
“我只希望在我死后,若阿锦你有机会能入七香门,可不可以救我的弟弟出来?他叫昭奚。”
他说完就去往那剑上撞,脖子瞬间就被划出了一条很长的口子,惊得慕容锦急忙收剑回鞘,双手撑在地面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然后一脸复杂的盯着沈传书看。
“罢了…我再信你一次,你没必要死,若你说的一句不假,我自会想办法救你弟弟。”
“阿锦…” 沈传书见他似乎是气消了,才小心翼翼的移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又把自己的外袍脱给他盖上,温声道:“你正在发热,别再吹冷风了。”
慕容锦任凭他抱着,没再动作,身体有些微微的发抖,一双手紧紧抱住长剑,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全身都烫得不行。
“阿锦你还撑得住吗?”沈传书其实手里暗器已经准备好了,要是慕容锦马上要不行了,他就立刻动手。
不能让他自己死了,要自己杀了才痛快。
“没事……”慕容锦闭着眼睛颤巍巍答道,“我烧得厉害,也去得快。”
“好吧,”沈传书眨巴眨巴眼睛,冲着他笑:“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
慕容锦双眼迷离之间,依稀从睫毛缝隙中看到身前的人青衣柔情,笑颜明媚,他已经听不清楚那飘向天边,若有若无的笑话了,只还能见到人脖颈上那抹鲜红的亮色,不禁伸出手去替他擦了擦,尚且洁白的袖口染上红色,如罂粟般炸开,慕容锦咽了咽口水,一口气艰难的喘下来,哑着嗓子道:
“疼吗?”
沈传书讲笑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刹那间停滞住的笑颜蒙上了一层阴翳,不过很快又弯了嘴角:
“不疼不疼。”
“……”慕容锦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兴许是烧糊涂了,竟然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扑了上去,小心翼翼用袖子给沈传书擦干净脖子上的血,盯着那道红痕看了很久,最后下巴抵在人的肩膀上堪堪睡去。
殊不知抱着他的人,早已经气得双目血红,放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山中无岁月,转瞬七日已过,慕容锦伤势好得差不多,算着日子,武林盟大会也还有三日就开始了,若他此时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着去,兴许也还能赶上,便早早的调整好了状态,准备往从洞里出去。
“来,上来。”慕容锦半蹲下去,将剑往地上一放,冲身后的沈传书的道了一句。
沈传书呆呆的看着慕容锦,一脸不解:“阿锦,你这是……”
慕容锦又把剑递到他手上,正色道:“你现在最多只能走路,只能我背你上去,你帮我拿着剑。”
“……”沈传书无言看他半晌,最终极不情愿的爬上了慕容锦的背。
一路攀着崖壁而上,沈传书贴在慕容锦背上,只觉得他身轻如燕,脚底如莲步生风,丝毫不像背着一个人似的,轻功已经出神入化。
他以前只见识过昭奚练到炉火纯青的轻功,现下见了慕容锦这般飞檐走壁的,怕是比昭奚的强了好几倍。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慕容锦便带着沈传书稳稳落在了地面,他把沈传书轻轻放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接过他手里的剑,又将他头上的几片树叶摘了去,温声道:
“青雨,我有事情要去皓月宗,得日夜兼程赶路,带着你可能不太方便,待会儿我为你寻个客栈和仆人,你就在那儿等我,待武林大会一结束,我便来寻你。”
“好。”沈传书理了理自己胸前有些凌乱的衣服,睁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笑意盈盈的看着慕容锦,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慕容锦的眼角边,见对方似乎是怔愣了一刻,开口笑道:
“发丝遮眼睛了。”
“……哦,”慕容锦微微侧了侧身,慢慢起身,似是有些不自在,抱着剑无言了半晌,又低头道:“等你伤好了,便同我去七香门,我去找碧风印,顺便……”他说着又看沈传书一眼,“救你弟弟。”
“好。”沈传书还是笑,不过那笑,不同方才那般纯真无害,而是从眼底带上了一股狠厉和病态,轻声唤道:
“阿锦,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怎么了?”慕容锦闻言蹲了下去,同他面对着面,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盯着他看,“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传书看着他笑得合不拢嘴,将头靠得更近了些,挠人心痒的柔声软语带着一股青紫色的烟飘过慕容锦的耳边:
“慕容锦,好走不送,后会无期。”
沉重的无力感和眩晕感瞬间袭上大脑,手中佩剑猛然掉落,慕容锦一脸不可置信,“你……”他挣扎着还想要去捡地上的剑,却发现这次的毒凶猛异常,竟让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是去了听觉和触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在倒下去之前,依稀看见沈传书对着他大笑不止,缓缓举起了地上的剑对着他。
“蠢货!真是个蠢货哈哈哈——”沈传书将剑锋抵在慕容锦心口,踉跄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慕容锦,江湖路远,我可就自己走了,你别怪我,你活着,对我来说无疑是很大的一个威胁,”剑锋已入半寸,前两日在洞泉边洗净的白衣顷刻间又被血色浸透。
“去死吧!”沈传书说罢便要用力将那剑往慕容锦心口处捅去,却突然被飞来的一颗石子打痛了手背,吃痛松剑之时想到来者不知是何人,若他无法对付岂不是要栽了跟头?
不,他还不能在这儿被抓住,沈传书当即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人,弯身捡起了长剑与剑鞘便飞身而去,他腿虽然还未好全,轻功还是使得的。
沈传书前脚刚走,便有一群身着金色长袍的持刀青年冲了上来,其中一人上前探了探慕容锦脉象,抬头道:
“少宗主,只是中了跗骨毒。人还追吗?”
“不必追了,”为首的人一身金白色长衫,手持一把黑色长刀,额角有一道结了疤的伤痕,正是皓月宗的少宗主,乔月安。
“这个人怎么处理?”地上发话的是皓月宗的二弟子,凌风,他半托半扶起了慕容锦,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瓷瓶,跟乔月安目光对接过后,从里面掏出了一颗药丸给慕容锦塞进去,又问道:
“看他打扮,应当也是哪家门派的弟子,要不要先带回门派里?”
乔月安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慕容锦,上前撩开了他额前的碎发,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继而沉声道:“带回去,派人好好查查他的来历。”
“是。”凌风应声将人扶给了身后的几名弟子,又跟着乔月安的脚步与他并肩走着。
“听说这次清风剑派的掌门派了他的大徒弟慕容锦来观战,不知道他那个天下第一剑有何等风采啊,我倒还真想好好见识见识。”
“还有三日便是武林盟大会,届时他来了便能知晓。”乔月安快步走着,一边留神四处动静,“这几日不太平,魔教弟子四处在无量山和青城山附近作祟,师父派我们下山来,也是要盯着些,以防万一,被那些贼人搅了此次大会。”
“那是自然,师父神机妙算,又有大师兄在,我们这一路走来,不是什么也没发生么,”凌风举着刀笑道,“想必刚才那个人,也是被魔教追杀的弟子,这次我们救了他回去,等他醒了,可要好好问一问。”
“嗯。”乔月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沈传书带着慕容锦的佩剑跑远了几里地之后,便在一片树林里碰见了前来寻找他的金金。
“门主!”金金扭着纤细的腰肢迎了上去,一把扶住有些站不稳的沈传书,关切问到:“门主,可算找到您了,我还以为您遭遇什么不测了呢~我和昭奚都好担心您的。”
“……行了,”沈传书有些不耐烦的推开她,“你能别这么骚么?”
“我……”金金撅了噘嘴,摆正了身形,正色道:“门主,前几日我就收到消息,说武林盟大会要提前举行,我就想着来找您,结果在这附近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您,可把我给急坏了。”
“提前举行了?难怪慕容锦说他要日夜兼程赶路……”沈传书喃喃自语两句,突然扬声道:“金金,你去给我找个轮椅来,最好是能飞的那种,顺便买个面具。”
“??”金金一脸为难,“门主我去哪儿给您找会飞的轮椅啊?我自己都不会飞。”
“快去,”沈传书斜睨她一眼,“我在三里外的十里亭等你,限你一个时辰之内回来。”
“我……”金金还欲挣扎一下,却见沈传书一手杵着一根粗树枝走了,也就只好原地叹了口气,转身寻那轮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