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12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津南别山 主角:陈钟夜 李霄雨
我喝得头脑发昏,突然的转念一想,起身拎着一瓶半开的红酒摇摇晃晃的下楼,在此没什么人注意到我,他们都围着陈钟夜和罗小姐去了。
不知道什么心情的我咧嘴笑了,一直被说一喝就醉的我此时是最清醒的,我看着那两位在人群中的簇拥,再想想和这时候被晾在阴暗面的我是多么格格不入。
之后的一些事我做得很沉默,一个人在角落喝闷酒喝到散场,等到陈钟夜找我的时候我都没能和他说话,一路上的我闷声不响,等到了告别杜哥到了他的分公司我才和他说了一句话。
“陈钟夜,我喝醉了,你开车好不好。”在我眼前的人听到后动作停顿了下来,这时候的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敲着电脑。
“雨,你喊我什么?”他问。
“那个罗小姐是喜欢陈钟夜的吧?”我又说,整个人坐在地上抱着膝,好气哦。
“雨,你醉了,珍妮会安排事情的,现在有车送我们回去,起来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鞋,直到我抬起头看他,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我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被他拉了起来。
脑海告诉我,这是严重的失误,你应该不理他让他再哄哄你!
可我偏不,只要是一点的怜爱,哪怕是施舍,内心的小野兽都要牢牢咬住。
进入了环海公路司机就把车窗打开,我感受着咸咸的海风,可能是一路上的风吹的舒适了罢,我已经感受不到烈酒给我大脑灌输的那点刺激了。
我的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的眼又睁开来,瞄到了身边坐着的人仍戴着眼镜工作。
我开始后悔刚才对陈老板喊他的全名了,好后悔哦,那时候的我和成熟好不沾边,只会没礼貌的耍点小脾气让陈老板麻烦,这样的我在他眼里一定是幼稚至极的。
“师傅,可以来一首歌吗,随便都行。”我哑着嗓子喊到,这个时候整个环海公路早已没什么车出入,除去车子引擎的轰鸣声我听到了大海闹腾的声音和海鸥的鸣叫,这样的感觉很是压抑。
直到一首纯净的女声开场唱道:“I've seen the world”
这是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原声带,再次听起我仍旧被的那空灵的女声所震撼,开始思考那些伟大的爱是否可以跨越年龄和容貌,再甚者是跨越性别。我望向陈钟夜,他盖上了电脑也闭着眼感受着。
当歌曲最后一句问语:你还会爱着我吗落尾后,他的脸上逐渐泛出笑容,直到笑出声。
到了家门口我是东倒西歪的进去的,陈钟夜和我道了别后也就都回了家,进去前他并没有来索回他的风衣。
打开挂着石蔚给我的符的房门后,我就那样站在门口,一手扶着衣架,一手把皮包慢慢滑肩向下脱离。目光迷离的我看着被风吹动的落地窗帘,那些回忆直击我的脑海,是一个金发女人。
我爱她,我不仅会睹物思人,我还会在我最低谷最悲伤的时候想起她,这个女人,是我的一生所爱。如果说我的老父亲是一见钟情,疯狂迷恋她的容颜才会娶她是一点不为过。
我的六分样貌都是她的影子,所以我也会安慰自己,那就是双手抱着蜷缩的自己,把头埋得很深,即使不再有她的味道和心跳。
过后我小心的把风衣褪下,检查好没有褶皱挂上衣架的时候,我的手再次伸向它。我的鼻尖不停地在布料纹理上打转,企图要把衣服上残留的味道吸食殆尽,没多久衣领上的味道逐渐淡去我才别开了脸,大口喘着粗气的我已经原型毕露了。
我努力压抑着小野兽,安抚它,但它冲破了防线,还是附身在我身上了。
松开手我退步远离衣架后撞到了阳台上,一头的眼花缭乱,抬起头我看到了两个人影。
“钟夜,你投入工作后我们都没做好久了,你最近也没有那个了对吧?”是罗小姐的声音,她一步走上前身上披着西装掐着一口没点的烟。
“是啊,多久了呢?你说呢罗雁汝?”陈钟夜也叼着烟走上前来,他的眼睛肉眼可见的变得昏暗,我逐渐看得入迷。
陈钟夜背靠着围栏,罗小姐靠上去他的胸口说道:“借点火。”
两支烟同时亮起的瞬间,她又近了一寸,两个人脸贴得很近,罗小姐吐了一口烟被风倒吹回去,陈钟夜的一只手也搭上了她的腰。
“今晚?”陈老板问。
“你想我就来,我也很急,你技术那么好不享受可没几年机会了,况且……我的脖子很想念你的项圈。”罗小姐咬着红唇,一手把头发挽在耳后露出她白皙又修长的脖子。
“那我不了。”陈钟夜听后往前一推罗小姐,这个举动是我没想到的。
“钟夜,你什么意思?”罗小姐好像也被他的举动震撼到,目瞪的看着陈钟夜。
“我没那个兴趣了,你可以回去了。”他竟然拒绝了罗小姐。
“陈钟夜,我爹可是下了批准让我去靠近你的,为了嫁给你我不惜顶着嫁给二婚男的名号,我他妈是a市最摇曳的毒百合,b市的想摘也摘不到,你他妈的敢拒绝我?”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身影,对比了一下和晚宴上高贵典雅的女郎完全不是一个样。
没想到她竟会为了和陈钟夜上床会跟着他回到了这里,没有得逞的她还会破口大骂,可谓是彪悍了。
“你这款的说实话我很心动并且只有你一个,你也很满足我,但是我对失败的婚姻耿耿于怀,你要是想和我上床就打消了要和我结婚的念头,这样我们肯定可以重燃旧爱继续做床伴的。”陈钟夜的手臂几乎可以是青筋暴起,他把烟给碾碎握在掌心,脸上竟然离奇的挂着笑。
“你都不年轻了,你还想怎么玩?我等你已经等过了姓何的了”罗小姐只身跑上前说。
但是,在那一刻,一个黑影闪过。
没等到我惊讶几分钟的时候,这个黑影逐渐变大,等到他落在了我面前我才发现是陈钟夜他自己跳了下来。
他就这样没半点征兆趁着夜色迷离跳了下来,落地之后他甚至还拍了拍他落灰的皮鞋,抬头看了一眼我对着我笑:“好小子全给你听完了是吧?”
我已经无任何心思去看那个女人气急败坏的神态了,我的眼中只有陈钟夜,是连眼珠也要捕抓他身上动作的程度。
那么一跳是他拒绝了罗小姐的示爱,跳在我的阳台上,也可以说是跳到我心窝子里了。
莫名的一顿开心,我欢呼又雀跃,我克制着激动说道:“陈老板,我不想去海滩上了,你也别答应她。”
“我这才拒绝她陪你去散心,你就这么说不去了?”他笑着说。
带着陈钟夜逃下楼时的我莫名有点兴奋感,大口喘着气回望着陈钟夜的阳台。那位女郎看不见我们二人,她好像又新拿了一支烟挡着风点燃了,转身就不见了影子,大概是无功而返了吧。
从他们二人变成我们二人,是我脑子欣喜若狂的表现。
出了家几百米远我们从走到跑,从无声到狂笑,越跑越激动,心跳变得越来越快。我和陈钟夜跑到了离家一公里外的礁石滩,停下来的我依旧大声喘着气。
他选了一块较为平滑的石头插着腰站在上面,而我在他左边,选了块凹凸不平的石头坐下,我们只是在未出逃喘气,并未有交流。
秋天夜晚的海边是很寂静的,很久,陈钟夜也坐回到我身旁,他的手掏出一个烟盒,叼着烟在嘴边示意我点火。
我背着风点燃他嘴里的烟,小心翼翼的看过去,他的脸又被汹涌的烟雾遮住,缥缈地像惊鹿一样掠过鼻尖。
我看着他呆呆的说:“罗小姐一定很喜欢你吧。”
是啊,如她所说,她是a市众星捧月的毒百合,摇曳,高贵,冷艳。她是最杰出的女歌手,随便出去吃个饭都会被上新闻。她那样的人都喜欢陈钟夜,可想陈钟夜是一个多么耀眼的存在。
细想开来,他们门当户对,都在适婚年龄,不要说男女双方自愿,他们的家族都会到时候吃个饭把二人终身大事给办了吧。
“我不喜欢她,我对她很模糊。”陈钟夜原来也会说这种话,他说完后甚至轻蔑的笑了一下,挑眉看了一下我就说:“雨有喜欢的人吗?”
我的心好像震颤了一下,是啊,我有喜欢的人。
“有,但是我可能没什么机会。”
我喜欢的人,大我一轮,离过婚,有规律的夜生活,不缺美丽的女床伴,他资产千亿,年少有为,是家族荣耀。
“跟我说说看?”陈老板把烟头踩碎,用皮鞋踢散,双手交叉着目视前方。
“我的一生挚爱,我可以忠诚于他,臣服于他,只要他回头看我。”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坚定的看着陈钟夜眼中浪潮狂枭的海,试图寻找我要的那座灯塔。
“雨很优秀,你可以去试试。”陈钟夜对上我的目光,可是他的眼里出现了混沌和昏暗,他的小世界一定还在狂风暴雨雷电交加。
我就像礁石镇上只盛产在十月份的梅子,苦涩又辛辣。
尝过各种梅子味道的海鸟一定觉得我普通又难咽。
“你想听我说多点话吗?”陈钟夜把手把我肩膀上,艰难的抬起头,头上恰好是一片繁星,他看着笑了。
“我会好好听的。”我说。
“我和何女士离婚后,我父亲把继承人名单给了我弟,就是现在陈氏集团的陈老二。我一心不想去继承什么家产,这样也好,是对我的宽恕。我当时血气方刚,年轻气盛,自认为一定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摆脱家族给我的期望和压迫,但我错了。”他的语气一顿,皱了下眉。
“我妈不幸中风,死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看到我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那时候我深知以我现在的成就还有很远很多年,那我就拼了命工作应酬。去了遥远的非洲搞钻石工程,熬了无数的夜守着矿坑,没熬到黑人兄弟出矿,反而把她给熬死了。”
“在得知她下病危通知书的我赶了最早的航班,结果航班延迟起飞,我已经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医院去她身边了,她还是死了。”陈钟夜说话的语气变得缓慢低沉,脸上没任何的表情。
“我没哭,我当时很平静的做完她后事,我爸在她的追悼会上扇的我那几巴掌我也没在意,他恨我,我也恨我自己。”
“她的追悼会,是我的生日。我在她的遗物里发现了她给我留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是我那枚领带夹。本来那枚领带夹是他等着我做父亲了再送于我,我和何女士离婚了她又等着,等着属于我的时代,等着我的商业帝国,但是她进院了,她深知自己没什么时间了,就等着,就留着,留着一口气等着我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再给我。”
“她给我三次机会,我都失去了。”陈钟夜长缓一口气,低声笑了。
“很久我就明白了一件事,人能珍惜的机会很多,但是机会不等你珍惜它就可能没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微风就那样在我们二人中间徘徊。
“领带夹的故事原来是这样的。”我说。
“嗯,所以我很珍重它,要是可以,等我遇到了我真正爱的人,我会送给他,让它成为这份沉重的爱的持有者它的新主人。”
我和他相视一笑,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追求自由和真爱,陈钟夜那样理性的人也不例外。
在外求学的我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只有在我生日的时候,我的哥姐会在家里等着,我会回到属于我的家。这个家不排斥我,反而很喜欢我,我的三个哥姐都放下工作陪我度过最重要的生日宴。
他们照顾着我,记忆尤深的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他们带我偷跑出来去庄园的后山,我的大哥是四人中最机智的,找的地方能同时容纳四个小孩又能躲避数十名佣人的搜捕,我们都很佩服他,直到管家放了狗搜山我们才被发现。我们免不了管家的一顿毒打,四个人瘫在地毯上,三个男孩护着一个女孩,用手背护着三姐的屁股,这样打她的棍子就会打在三个男孩的手心上,被打得哇哇大哭还要护着女孩是搞破坏小队的规定。
我们会去家里的图书馆抓迷藏,会在春季的花园里过家家,会在夏季的草地上露营分享儿童读物,会在秋季的树林里穿梭嬉戏,更会在冬季的壁炉外抱着互相取暖。他们给予了我厚重又包容的爱,让我时常都认为,我们四个就是命中注定的亲兄弟,家人。
记得我诞生一周之后,是有专门的人拍摄记录着的。
看着光盘,我正躺在木质摇椅上睡着觉,身后的门被打开,进来三个身形依次大小排列的小孩,他们三个好奇的趴在摇椅上,三姐当时也是不过才四岁,需要大哥抱着才能摸得到我的脸颊。他们就那样惊喜的看着,眼睛瞪得圆溜,爱玩的大哥说搞破坏小队新添成员,爱动物的二哥说他会送我一条狼狗保护我,爱美的三姐看着我的毛发,羡慕的说我像个洋娃娃想抱我。
在我a市的庄园,我的房间里,至今还摆着四岁的三姐小心又吃力的抱着我的照片,左右身旁的两个小男孩用手指拉扯着脸皮做着鬼脸,而我被吓到嚎啕大哭。
回到当前里,我的家族,我的父亲,我的家人,都是特别的优秀,甚至是我喜欢的人,我身边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天之骄子。
我和陈钟夜漫无目的的走在沙滩上,他把袜子塞进皮鞋里拎着,走在最前面的他为我抵挡了大半部分扑面袭来的风,这些风冷得刺骨让人打颤。
走过秋夜里最寒冷的零点,我和你一起直面这个人间。
我跑上前和他并着肩走,海上波光粼粼,远处传来夜钓渔船的鸣笛,周围寂静无声,但这个墨蓝穹顶此刻只有我是喧闹的。
和彼此道别后就依次回了家,刚关上房门后我又看到了他的风衣,我拿起它拍了拍褶皱,又小心的挂上去,明明今天的我很伤心,但我现在心跳不止。
洗澡前阳台上是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现在乌云已经散去了,月亮就在海面上,月色在海面上荡漾,潮起潮落也在牵连着我的心。
我放下擦头发的浴巾,缓步走向阳台,习惯性的抬头看,陈钟夜也在,他倒了杯酒,戴上眼镜,裹着洁白的浴巾望向远方。
他可能感受到了目光,发现了我,与我举杯招呼,我点头回应。
我对着广阔的大海喊道:“海鸟们!——我!李霄雨!——要让喜欢的人知道!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
海鸟们啊,要是真的听明白了那就告诉他吧,任何的一切感情和情绪都告诉他吧,我想陪他看的,何止是窗外的海呢。
我也是一颗酸甜的梅子,希望专属于我的海鸟不要错过。
我的呐喊在大海上回荡,许久,我弯着腰双肘都抵在围栏上吹着风,我终于大胆一次,但我依旧是个胆小鬼。
陈钟夜插着腰喝完了酒,转身要回去笑着说:“祝你愿望成真。”
“愿望成真。”我回应道。
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洒脱了。
我是李氏集团的李海阔的小儿子,自幼练琴练舞,长大出国留学,我是生下来就该拥有一切权利和金钱的人,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孤独又赤忱,我热烈又骄傲。
可我和陈钟夜之间好像没有势均力敌这个词可言,从我喜欢上他的某一刻起,我就兵荒马乱,兵败如山倒。
“陈老板,晚安。”我大声的冲着他的阳台喊。
即使他没听见,即使他没见到我,我都要表达,我真的很想跟上他的脚步,成为他生活的节奏和旋律。
我没有听到他回应就索性回了房,等到了我打开手机,微信置顶消息里赫然看到了他的那句“嗯,晚安。”
和陈钟夜说话我能感觉都我与他之间有一栋明显的墙,我说的话语都代表了我这个年纪的青涩和勇敢,面对未来我惧怕又期待,有时会无所畏惧,有时会害怕自己的羽翼受伤,我怕被束缚,我又害怕自己很难挣脱。陈钟夜是带着他的情绪去和我说话的,即使他的情绪很难察觉,我都能感觉到他深深浅浅的含义,他的偏执,他的悲伤,他的鲜活,他的愚蠢,他的智慧,他的理性,他的阅历,他对世界的看法,他对自我的认识,都是隐藏在言语上的。
我很确信我真的深深陷入了,那个男人,成熟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