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02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啃菠萝的猫 主角:温宿辞 姜歧
“咕噜咕噜~”
温宿辞捂住打鸣的肚子,他的目光从桌上那碟精美的糕点扫过,舔舔唇,终是向它伸出了罪恶之手。
糕点看着精美好吃,尝起来十分甜口,可对于不喜甜食的他来说,未免有些难以下咽。
温宿辞仰起头,试图咽下口中点心,抬眼却撞上一双漆黑深邃仿佛漩涡般的眼眸,那人嘴角挂着笑容,看似随意,实际上却带着几分审视。
温宿辞猛地一颤,在男人的注视下乖乖地把剩下半块糕点放了回去。
“饿了就吃,怕我做甚?”姜歧笑了笑,重新捏起一块喂到温宿辞嘴边。
香甜诱惑味蕾,肚子咕咕打着饿鸣,温宿辞咽了咽口水,很硬气地偏开了头。
“我知你无辜,若是委屈,把东西吃了,我便把凶手捉来当你面折磨一顿,你看如何?”
姜歧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再如何伪装也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野心勃勃气质。
温宿辞看着他,沉默良久,眼神嗤讽起来,“你是打算找只替罪羊吗?”
谁人不知当今天子视温世子为眼中钉,擂台赛不计生死,姜歧把他推上擂台赛,等他死后,姜歧就可以向严帝讨赏。
偏偏姜歧愚笨,在他快被守擂人打死的时候又来了桩“英雄救美”,不仅没得到赏赐,还惹得天威震怒。
温宿辞以几不可闻地幅度轻轻叹了口气,从腰间抽出把匕首横在两人面前,“今夜咱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你自己选。”
斜雨随着冷风卷了进来,晶莹剔透的小水滴挂在长睫,衬得一双桃花眸愈发澄澈。
他的长相毫无攻击性可言,眉眼乃至棱角都是恰到好处的柔和,整张脸精致到无可挑剔,气质儒雅,常给人一种软绵绵任人拿捏的错觉。
也正因如此,这个举动让姜歧无比意外。
“擂台赛跟我没有关系,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姜歧收了那抹戏谑的玩味,面色严肃,若是旁人肯定信了,在温宿辞这,只会让他觉得恶寒。
他始终记得,被姜歧从擂台赛救下的那夜,若不是他晕得及时,免不了吃姜歧一顿鞭子。
自小留守宫内,日日遭这些人欺负,如今落得个病骨缠身,药石无医的地步,半个身子都踏进棺材板了,没意思。
姜歧见他固执,勾了勾唇,笑意更是温柔了几分,“听话,吃点东西。”
话音未落,腹部骤然刺痛,双眼惊惧,他不可置信地垂眸,一把匕首直入腹中。
姜歧抬头,尚且来不及感受痛意,又是一阵刺痛。
“……你不要假惺惺了。”
温热的液体黏了整只手,温宿辞出手速度极其快,姜歧连被捅了七下才逮到空隙。
他反手扼住温宿辞白皙滚烫的脖颈,将其抵在墙根,沉声道:“我要说多少遍不是我做的你才听得进去?”
他的手掌就像是铁钳子一般,温宿辞被他掐得疼痛不已,嘴角流出鲜血,彼时已濒临死亡线,他望着姜歧猩红的双眸,扬起一抹释怀地笑。
“歧王爷!”
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唤,颈间的桎梏突然松了,温宿辞后背骤痛,他被闯进来的侍卫摔到了地上。
“御医,快传御医!”
地牢里飘荡着浓重的血腥与腐败的恶臭,昏暗的烛光明明灭灭。
温宿辞痴痴地望着桌案上的刑具,它们在烛光下折射出幽冷慑骨的暗茫,一个个叫嚣着他接下来的命运。
挨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温宿辞只是控制不住肚子咕咕叫,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实在是饿得难受,捂住腹部蜷缩在角落。
后半夜脑袋昏沉,耳边嗡嗡不止。好半天,他才勉强的挑开一条眼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面孔,在他眼前不断的放大,还未彻底清醒,就被一股大力扯了起来。
男人拖着他走了一路,膝下被崎岖的道路磨出了血泡。
温宿辞能从男人手上的力道感受出他有多么愤怒,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他心知肚明。
周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与腐败的恶臭,牢房里关着的罪犯浑身是血,各个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路过某一间的时候,里面的狱卒正在审问犯人,手起刀落只闻一连串破了音的惨叫,罪奴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似的,捧着断手哀嚎不止。
温宿辞刷地下脸色惨白,一阵恶心涌上心头,然而除了下意识的生理动作,什么也吐不出来。
望衡推开尽头的铁门,将他狠狠仍在了地上。
痛意让温宿辞有了丝清明,牢房里还有另外两人,在他们进来的时候,两人同时望向了他。
姜歧慵懒地斜倚在銮金御座,五官深邃,面容冷峻,平添几分禁欲的气息,只是他神色不太好,还呈着病态的苍白。
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姿态随意。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温宿辞,忽而眉目一皱,对着另一个人道:“姜瑞,解释。”
哆嗦在角落里的十皇子狠狠颤了一下:“是我把那玩意绑上擂台赛不假,可是,三哥,我在帮你啊。”他指向温宿辞,“父皇都说是他自己顽劣,重罚了他。三哥,你还不懂——”
“闭嘴。”姜歧广袖一挥,一个结实清脆的巴掌落在了他脸上,“擂台赛,不计生死,大延官贵,禁忌参赛。”
“你这一出残害手足,你可知在大延是什么罪?”
“他不是我哥!”
温宿辞不过是个假皇子,好些年前因为这事帝王暗搓搓把他九族都给抄没了,念及在百官面前表现出皇恩浩荡,以稚子无辜为由留了他一命,给个世子的名头扔在宫里自生自灭。
姜瑞为这一巴掌感到不服,怒吼道:“他就是个没人要,却还不去死的野种!”
他说话时声音奶呼呼的,眼神却像啐了毒般,把那种黄毛小儿饰演的淋漓尽致。
姜歧很是厌烦他那种糖黏牙的说话方式,嫌弃地揉揉耳朵,“行刑!”
望衡一手拿绳一手拿刺鞭,将姜瑞就势一按,人就塌下去了,“王爷,小崽子被吓晕了。”
察觉到主子看白痴的眼神,望衡当即给姜瑞泼了盆冷水,小崽子悠悠转醒,瞧见望衡,双眼一翻,口吐白沫,又晕了过去。
“罢了。”姜歧接过望衡手里的刺鞭,缓缓看向跪在御座旁边的温宿辞。
“到你了。”他上半身微微前倾,用鞭柄挑起温宿辞的下颌,一手转了转匕首,“我也不为难你,你可知残害皇室在大延是什么罪?”
“诛九族。”
姜歧轻轻点头,戏谑道:“你哪还有九族可抄,不过我向来宽宏,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温宿辞双唇打颤,泪水涟涟,“我错了,若以此能抵罪,我愿一死。”
似乎知道伤了歧王不会死的如此简单,温宿辞全身抖成筛子。
姜歧骨掌绕到他的后背,细细感受掌心下的颤栗,竟让他生了一股熟悉感,“当年晏王在本王手底下也是抖成这番模样,可惜他是个桀骜不驯的。”
姜歧似笑非笑的游走了一番。
“咳咳,王爷。”望衡握拳提醒,用麻绳捆缚温宿辞的双手,末地打了个死结。“他捅了你七个窟窿,十倍奉还,王爷动手吧。”
凌厉的刀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温宿辞瞳孔微微一缩,虚掩眼帘避开对方的视线,藏匿眸底深处的情绪。
露出天鹅般雪白颀长的颈项,喉结在吞咽过程中呈现优美的弧度,配上湿润绯红的桃花眸,竟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姜歧手握匕首缓缓逼近,跃到他的蝴蝶骨。
感受到刀尖摩挲的触感,温宿辞拱了拱身子,不仅把后背完全亮了出来,还拱进了姜歧怀里。
望衡正要去把人揪正,只见姜歧割断了捆缚温宿辞双手的麻绳,将人扶了起来,“我先前说过,会教训把你推向擂台赛的凶手,小崽子今日被吓晕了,遂决定改日由你亲自上手,你欠我的那七个窟窿,换个方式偿还吧。”
温宿辞心尖一颤,藏在长袖下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刺杀皇子可不是什么能够轻易饶恕的罪名,更何况那个刺客是温宿辞。
面对酷刑,他不知道在没有那种药物的情况下,自己能坚持多久。
然而姜歧却是把匕首一扔,“推你上擂台赛的是老十,他这七个月在我这学习。教不严,师之惰。让他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是我失职。那七刀算是我管教不严的惩罚,你就不要多想了。”
温宿辞兴许是没听清,仰头眨眨水汪汪的眼睛。
姜歧脸上除了不容忽略的那丝倨傲与苍白,看不出半分虚伪。
“今后两个月你也会在歧王府学习,你排行第六,以后我便唤你六辞。话先说在前头,在学业方面我不会轻饶任何人,而你,必须通过两月后国子监的考试。”
温宿辞双眼怔忡地看着姜歧,姜歧随便打发道:“回去吃点东西就早点歇下,这两日好生休息,日后可没有偷闲的机会。”
温宿辞动了动唇,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退下了。
待他走远,姜歧面色痛苦地撩开衣裳,腹部已经血红一片,适才处理过的伤口二度裂开,望衡赶忙命人请来府医。
彼时姜歧已经大汗淋漓,唇面惨白,尖锐的疼痛却让他无比清醒。
“以老十那个脑袋,决不可能想出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你且去盘问清楚了,那两日他接触过什么人。”
大延注重礼仪气度,血脉至上。无论曾经还是现在,温宿辞敏感的身份地位与特殊的过去,已然成为一道防线。
若是杀了他,无疑会被有心之人小题大做,冠上残害无辜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