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长,搓衣板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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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雅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砰——”

梨园的大门倒塌在地上,台上人并没有被这声音吓到停止戏曲的进程,只是淡定的继续,门外走进来了一个身着粗衣麻布的男人,只是那衣衫沾染上了不少的尘土,纤长的手里把玩着带着冷硬光泽的手枪,后腰处别着两把弯刀,背对阳光,让人瞧不清他的容貌。

看戏人皆是站起身,瞧着这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手却紧紧的握住放于桌上的大刀,坐在最前面听戏的男人,转过身露出脸上的一条伤疤,从左眉骨一直连接到嘴角,看起来凶煞的很,只是神情确实显得有些轻蔑,似乎并不认为这个身材瞧上去有些瘦弱的男人能将他们怎么样。

“这位大爷,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大的力气,梨园的门面都倒地了,我们兄弟几个不过就是来听场戏文罢了,要不大爷也一起听听这名角的戏?和兄弟们一块儿乐呵一下?”

那男人只是淡定的将手枪塞进了腰间的枪套中,双手从背后抽出两把弯刀,整个在手上打了个转,感受一下手感,拿到最合适的位置后,提着两把刀,穿过身边的其他人,似闲庭散步般走向了刀疤男的方向,歪了歪脑袋说到:

“请我听戏就不必了,你,还是把命留下来吧!”

刀疤男使了个眼色,两边的人便眼神凶悍的直接拎起大砍刀围着走向那个手持弯刀的男人方向,朝着她狠狠的砍了上去,男人只是眼神犀利,淡定的用弯刀将所有的刀全部顶了出去,另一把刀直接划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人。

顿时鲜血飞溅到了男人的身上和脸上,给那张眉眼冷峭的俊脸上画上了一抹妖艳的颜色,随着弯刀的收缴,血珠缓缓滴落,顺着他干净利落的面部线条划过痕迹,在夕阳的照耀下犹如血泪般耀眼。

围上去的人在逐渐的减少,不少人被这杀神一样的男人惊的只敢躲在边角不再靠前,桌椅上四处都是倒下的带血的尸体,没有了挡路的人后,男人带着浅笑更畅通无阻的踩着血水向刀疤男走去,此时的刀疤男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轻蔑,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也染上了惊恐。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哇呀呀!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

台上唱着最经典的戏文——《霸王别姬》,正是精彩的最后一幕,这站在前排的几人听着却如鬼曲般惊悚,整个梨园除却唱戏敲锣打鼓的,没有一丝声音,诡异的吓人。

男人在边上的尸体上擦了一下手中的刀,这满是鲜血的瞧着不太好看,刀疤男站起身拎着大刀带着身边剩下的几人一步步的往后退,感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一样,男人丝毫不管面前人的恐惧,只是踩着送人进去的轮回路,一个箭步冲上前,收割了挡在刀疤男面前的两人。

眼看马上就要到自己的刀疤男一把拉过自己身边最后一人将人送到了男人刀下,自己拿着刀就想跑,只见男人一把将自己手里的一把弯刀掷了出去,将刀疤男的一缕额发削落,刀疤男脸上汗水不断的滑落,心中更是怨怼悔恨,自己今天就不应该偷偷进城。

反正走是走不掉了,刀疤男干脆提起大刀,瞧着手中只有一把弯刀的男人,更是心存侥幸的冲向男人,眼看就要砍上男人肩膀时,却被男人一个格挡,抬脚就给踹飞了出去,生的希望算是彻底被断绝了,但并不想放弃的刀疤男想着自己的曾经,终究还是再次冲了过去,男人似乎也没了玩弄的性质,一刀划过刀疤男的脖子将人送走。

整个动作流畅自如,仿佛演练了千万遍,男人将弯刀擦干净收起来后拍了拍手,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依靠在椅子上,听着台上的戏,外面的一伙人也很快就拿着东西冲了进来,瞧着坐在前面脸上带着血痕的男人,敬礼之后就将准备好的裹尸袋,把这满地的人都塞了进去,只留下男人身边站着的一位小弟,其他士兵很快就抬着尸体离开了。

等台上的戏也唱完了,班主让所有的人都收拾一下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只是瞧着这周围岁月的痕迹,却依旧带着不舍,几十年的栖身之所都将要化为灰烬的感觉,让班主忍不住滴下了泪水,粗糙的手指止不住的揉搓眼睛。

而扮作虞姬的青衣,退下台之后就是望着在台前坐着看其他人收尸的男人,也没有别人那般的惧怕着这个杀人如割草的人,只是看着那满身的血,倒是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对于很爱干净的时泽笙表示有些接受无能,穿着还未脱下的戏服慢慢的走上前去,递上了一块自己的青竹手绢,示意男人将脸上的血迹擦一擦后,这才逃也似的离开,时泽笙不知自己为何要逃,干脆也不想了,只是回到后台卸去头上的如意冠,褪下身上的鱼鳞甲,抹干净脸上的妆容,穿上自己的衣衫。

外面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干净了,那群士兵和那个杀神一样的男人都已经离开,台下除却地上的血水之外只剩下了破碎的桌椅倒在地上,园子里面的人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南城周围的匪徒已经联盟,准备占领这里。

本是富裕的鱼米之乡,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出来走动了,有条件的都带着家人逃离了这里,除却一些守城的城主等人还驻守在这里守卫着这座城,更多的人都准备远离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沦陷的地方。

今天本是要走的班主,却被这从东门偷偷进来的土匪截住,被强行拖回来唱上一只戏,已是中年接近老年的岁数更是抵不住土匪强壮的身躯,只得招呼人演上一曲,能保住命最要紧。

眼下四处危机四伏,早些离开还能保全一些,总比这百年家业都葬送的好,班主带着红润的眼睛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瞧着换上自己衣服后还站在台边的时泽笙,“小笙啊,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本是在发呆的时泽笙,瞧着头上已经染上白发的班主,笑着摇了摇头,“班主,我心意已决,若是这城保住了,我便守着梨园待您带着师兄弟们回来的一天,若是保不住了,不过是血染大地罢了。”

“唉,罢了罢了,从你还在襁褓中时便呆在这里,父亲还那般严厉的教你唱戏,却在离开前还要你一直守着这,你可曾有怨?本就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斯人已逝,又何必这般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啊!”

时泽笙瞧着外面透出的阳光,“可班主,这也是我最后的容身之地,泽笙无怨无悔,多谢班主让我也能够像孩子一样上学堂读书学习,守在这也不过是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家,只是以后我也不知能否与师兄再现霸王别姬,只盼他能再寻位虞姬。”

时泽笙带着笑容,从容不迫的回答着班主的问题,何曾几时,他也并非没有想过离开寻找自己的家人,或许是胆怯,或许是怕叨扰家人的新生活,还是没有去寻,再有老班主的遗言,时泽笙只是摇了摇头,每次上一任老班主出现在自己脑海中时都是说自己遗愿的模样:“我唱了一辈子戏,这里就是我这一辈子的归属,我想你帮我看着这梨园的一辈子。”

遗愿如此,时泽笙本就独自一人也不想违背老班主临死前的意愿,更是有老班主的养育之恩在身。眼看劝不动的班主只能抹着眼泪转身离去,粗声粗气的催促着其他人收拾好,最好赶在日光还亮着的时候赶紧离开,说不定还能赶到下一个村庄,晚上也能有一个落脚地。

......

傍晚正是太阳散发余热的时候,梨园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收拾准备完毕,时泽笙倚在门边瞧着师兄弟们将行李放在板车上,各个身上穿着最朴素的麻布衣衫,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和这难民差不多的模样,贵重的行头更是包裹在盒子里死死塞在果篮底下。

板车上放着的都是些不重要的行李却包裹着最贵重的东西,班主瞧着时泽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红着眼眶带着晶莹的泪珠瞧着时泽笙妄图感动他,却被拍了拍胳膊催促这离开,这才依依不舍走出后门,转头最后瞧上一眼自己父辈打拼了大半辈子的梨园。

“班主,快走吧,我会守好这里的,等着你们回来,再唱一曲霸王别姬。”

班主抹了一把泪,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时泽笙目送班主带着师兄弟们一行人都走的看不见了,这才关上后门,抹了抹洒在眼角的晶莹,颤抖着手拿起扫帚像往常一样,打扫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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