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6-29 来源:红袖 分类:古代 作者:清环子 主角:卫陶 樊令
庭决四十五年,十一皇子樊令登基,改国号为令陶,年初登基,继位半年大整令陶国。
如今国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樊令从一个残忍嗜血的恶毒皇子变成国民拥戴的明君,盛名远扬,百姓歌功颂德。
令陶皇宫下起大雪,那时六月。
六月飞雪实属罕见,皇宫一下子热闹许多。
樊令斜卧软塌,睡的不太安稳,眉梢时不时的颤动,吵杂惹他不喜,习惯性的唤了一句,“卫陶。”
话落许久,不得回应。
漆黑深邃的眸子缓缓睁开,细长的凤眸漾动出一种看透尘世的沧桑。
眸光扫了一圈不见卫陶的身影,过了一会才想起卫陶已被带走。
樊令艰难的滑动喉咙,卫陶二字再也说不出口,他端起酒樽将那烈酒仰头一饮而尽,醉意很快袭来。
百姓只知这天下是他的,却不知这天下还属于另一个人。
那人便是卫陶。
卫陶是隐世古族大祭司之子,但却流落在外受尽欺凌。
他很特别,额角两边有两片金光闪闪的鳞片,那鳞片在隐世古族是地位的象征,在外人眼里却是妖怪的证明,加上他会神秘巫术,又别人视为巫师,到哪都受尽欺凌。
卫陶为了生存帮他的死敌做事,被他的人抓到后被打的遍体鳞伤,他冷漠无视还将卫陶软禁在身边为他所用。
他曾逼卫陶杀人,逼他用巫术,逼他犯族规,曾经将他视为登基路上最有用的棋子且不顾后果的使用,却不知卫陶每用一次巫术会减三年寿命。
樊令不再利用卫陶且和他一同得到这天下时,卫陶寿命已尽。
前段时间大祭司来接走卫陶,只留下一句话。
珑垠寿尽必飞雪!
樊令感觉气温降了许多,正要起身时一个身穿小金袍的男孩急匆匆的跑来,“君上——”
男孩五六岁,眉心有跟卫陶一样的鳞片,不过只有一片,面容稚嫩却有着为王者的大气,眼角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却怎么都滴不下来。
这是卫陶几年前带回来的男孩,无憾。
卫陶说是他弟弟,樊令登基之后便封无憾为储君。
无憾跑进大殿后跪倒在樊令身旁,忍泪吞声的告知外面的情况,“君上不好了!下雪了!哥哥他……。”
话音未落已泣不成声。
樊令听到下雪心头猛颤,跌跌撞撞的跑出殿外。
漫天鹅毛大雪伴随着刺骨的冷风朝他扑面袭来。
卫陶终究还是没有救过来,而他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樊令接下一片雪花在掌心打转,微微哆嗦的唇轻启,“这雪可真冷。”
他曾衣着单薄在雪地里领罚三天,曾入冰潭睡寒冰,这世上最冰的冷他都经历过,但却不及这片雪花一分冰冷。
曾经他以为夺天下是他的唯一,他命里就只有权势和争斗,直到卫陶一次次为他挡下危险与他共甘共苦他才开始明白世上还有更有趣的事情。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
如今他得到这天下,却无人与他共赏这繁华。
“无憾,陪本君去珑垠塔看雪。”樊令转身走向珑垠塔,步伐沉重又紊乱,他不露一丝悲伤,仿佛卫陶的死与他无关,转身的那一刹那严肃的下令,“不准掉眼泪!”
无憾咬紧嘴唇硬生生的将眼泪憋回去,他跟卫陶一样都不能掉眼泪,掉一滴少一年寿命。
控制好情绪后他快步追上跟樊令一同去珑垠塔。
卫陶还在时总喜欢站在很高的地方眺望远方,每次都朝同一个方向,直到大祭司出现得知卫陶的真实身份樊令才知道卫陶望的是他真正的家,也才知道卫陶的真名叫珑垠。
他建了这座塔想等卫陶回来与他一同眺望,如今却永远都无法派上用场。
两人爬到塔顶时底下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整个令陶宫都被白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其他色彩。
樊令眺望令陶时常眺望的南边,目光深远。
无憾在一旁冻的直哆嗦,他取下龙袍给无憾裹上,心平气和的叮嘱,“无憾,你是令陶国未来的君主,一定要好好做个明君,太师傅为人严厉但却是为你好,奸臣善奉承,你要分清好坏忠奸,切勿让奸臣当道。”
“儿臣明白。”无憾咬紧牙关点头,樊令这时候的温柔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虽小但也看得明白,樊令对卫陶一直表现的平平淡淡,但无憾清楚樊令是用情至深之人。
“那个暗格里有一道圣旨,你去拿出来和大臣一起看看,本君还要在这里看多一会雪。”樊令摘下头顶那个金色发冠给无憾冠上,催促他离开。
“君上——”无憾低着头双手握紧,不肯离开。
“快去。”樊令转身背对无憾,衣袖重拂,语气瞬间加重。
“是,君上。”无憾含泪离开,三步一回头,满眼担忧。
雪越下越大,冷风呼啸,塔顶的气温急速下降,樊令站在边缘上望得更远,视线所到之处皆是白色,白得像卫陶被带走时的脸色。
遥想当年,他被陷害在雪地领罚,卫陶用巫术为他暖化三尺雪让他躲过一劫,他觉得神奇便问卫陶能否六月飞雪。
卫陶说能,他期待了很久。
如今六月飞雪,他却一点都不想看。
“卫陶,这天下可真无趣,黄泉是什么模样?是否好走?”樊令望着底下的雪自言自语,他依旧不表露一丝悲伤,看起来像个没有喜怒哀乐的活死人一样,但是指甲却深深地陷入旁边的柱子里。
说罢,樊令缓缓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无憾刚下到一半,眼睁睁的看着樊令从他面前坠落,眼角的泪珠顿时掉落,额角的鳞片闪过金光。
“君上——”
惊叫声震彻整个珑垠塔,积雪倾斜而下,再也寻不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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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殿下——皇子殿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樊令晕沉中听到一道浑厚的声音。
低沉洪亮,这是已故多年的侍卫首领的声音。
樊令缓缓睁开眼睛,入目而来的是檀木门,花梨桌,青酒樽。
这是桦漓宫,他登基前住的寝宫。
本君怎么会在这?
樊令脑海里全是喝了毒酒跟卫陶离别的画面,一睁眼却发现在以前的寝宫里,而且他的穿着也还是身为皇子时的穿着,此情此景甚是不解。
“皇子殿下,巫师已经关入地牢,何时处斩?”侍卫首领见樊令皱眉立即端来一杯清酒,小心翼翼的问起巫师的事情。
巫师……。
樊令回头打量侍卫首领,看见他脖子上缠着绷带很快想起这是什么时候。
卫陶为他死敌做事被他抓到后狠狠处罚一顿然后关到地牢里。
这是他初见卫陶的时候!
樊令思绪还是凌乱,但眼前的场景都在无声告诉他巫师指的就是当年被他抓到的卫陶,想到此,他的心狠狠的紧了一下,“你说的巫师可是帮罗经王做事的那个巫师?”
侍卫首领一脸愕然的点头,“那是当然,那个巫师可是皇子殿下亲手抓的,您忘了?”
樊令心生一窒,急声问道:“他在何处!”
侍卫首领吓退了几步,哆嗦着唇回道:“地……地牢……是皇子殿下说先关进地牢等罗经王爷来要人再放出来的,可是小的误解皇子殿下的意思?”
“地牢!”樊令顾不上回答,当年卫陶被关进地牢险些病死在那里,他一想到卫陶处境危险什么都顾不上,火速冲向地牢。
桦漓宫的地牢在已逝的静妃的寝宫,路上有几个宫女出没她们一见樊令就躲在柱子后面瑟瑟发抖。
宫里的人全都知道十一皇子是没有感情的人,十分冷血,在他眼里除了他的命是命,其他人的都不是命,其他皇子不过是他获取权势的垫脚石,要是碍到他前一秒可能还设宴相待,下一秒可能拔刀相向。
谁也摸不准樊令的性子,宫里的人说他的喜怒哀乐全靠天意。
静妃寝宫的地底下是一座巨大的地牢,每个牢房都关着不同的人,有些牢房雕梁画栋摆设之物皆上品,有些牢房就只有稻草,待遇也是最低等。
卫陶帮樊令的死敌做事害得侍卫首领以及很多侍卫受重伤,樊令损失惨重一怒之下允许侍卫首领自由处罚。
侍卫首领心里有恨下手完全不分轻重,卫陶被打的奄奄一息后扔进最破的地牢里面。
卫陶瘫在地牢里一动不动,他还是长的十分俊俏,细皮嫩肉,眉清目秀,额头上那两片鳞片更为他添加几分神秘气息。
“诶诶,快过来看阿,这人头上竟然有鳞片。”一好事的囚犯看见卫陶的鳞片后大声嚷嚷,同牢房的其他犯人全都围过来。
“这什么鬼玩意,拿下来看看。”
“啊——”
好事者硬生生的撕扯鳞片,卫陶经历过无数刑法从未掉过一次眼泪,鳞片被拉出一小口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地牢,鳞片闪过金芒,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溢出。
他的泪珠晶莹剔透不易破,触碰到还有冰凉的感觉。
樊令在门口听到叫声飞奔的冲进去,看到卫陶的那一刹那他欣喜若狂,但见他深受重伤又心痛至极。
“卫陶!”樊令小心翼翼的将卫陶扶起,看见那滴泪脸色骤变。
一滴泪折一年寿命!
原来当年卫陶遇到他的第一天就开始折寿。
危急中樊令想起转寿血毫不迟疑的将那滴眼接下拍额头上一拍,待眼泪渗入皮肤后用匕首割破手腕将他的血喂卫陶喝下,“快把转寿血喝下!”
转寿血,若想卫陶不减寿需要用他的眼泪转还一碗血。
这样折的就是转血之人的寿命。
樊令的出现让卫陶害怕,但是他的举动却让卫陶感激且心生疑惑。
十一皇子为何会知道如何转寿?
樊令的眼里有的是狂喜和心疼的色彩,而卫陶眼里却只有担心和疑惑。
卫陶仔细看樊令,他从那种冷漠无情的脸上看到焦急和担忧,不解的感叹,十一皇子果然阴晴不定。
刚刚好像是十一皇子下令将我打的半死,现在又为我转寿,也难怪连罗经王也摸不透十一皇子的性子。
十一皇子不是冷酷无情的吗?为何我感觉不到他刚刚那种冷酷,莫非这个是假的十一皇子?
卫陶疑惑中被强制喝下转寿血。
那血不仅不腥还有点清甜。
“卫陶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本君绝不会再让你折寿。”
樊令透过小窗看蓝天,暗叹上天对他不薄。
若这就是来世,他不求并肩打天下,只求此世再无别离。
世人总说他冷酷无情,可又有谁知卫陶是他生生世世都化不开的结?
卫陶寻思间头顶飘下一道轻飘飘的话,他下意识的抬头,清澈的视线撞入那双深邃幽深的眸子里,他看见了不可思议的关怀之色。
十一皇子莫非喝酒喝糊涂了?
卫陶脑海里全是疑问,樊令的异常没有让他感觉亲切只让他觉得奇怪。
这时候,侍卫首领匆匆赶到,他还以为樊令是来亲手处死卫陶,一进来却看到樊令小心翼翼的擦拭卫陶额头上的血渍,而且还是一副心疼的模样,也是一脸惊讶。
皇子殿下这是要闹哪出?
侍卫首领实在摸不着头脑,他跟了樊令那么久至今都猜不到他做事的方式,让他好好招待伍尚书他设宴款待十分周到,他以为是要拉拢伍尚书,结果宴会一结束一剑解决还让他处理尸首,刚刚让他狠狠的打巫师,现在却跑到地牢里来心疼。
樊令十分小心的将卫陶扶起,走到门口时瞬间恢复冷酷无情的模样,“找御医去桦漓宫,这些犯人全部即刻处死!”
说罢,人很快消失在地牢里。
侍卫首领不及多想派人处理这个牢房的死刑犯后立即去找御医。
离开地牢后樊令的神色逐渐缓和,跟卫陶说话的声音又轻又和气,“再忍多一会,御医很快就到,再疼也不能掉眼泪。”
卫陶听到不可思议的语气,不禁的抬头打量,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樊令,皮肤光滑细腻,五官立体,眼睛深邃,唇红齿白,甚是英俊。
察觉到樊令回眸,他立即低下头不敢再乱看。
樊令的目光微微漾动,快要走到殿门口时,缓缓开口,“你可知本皇子的小名?”
卫陶听到这么奇怪的问题,生怕有诈,毫不犹豫的的摇头,“草……草民不知。”
樊令的眸光瞬间暗淡了几分,在地牢里卫陶对他的陌生已经让他猜到现在的卫陶只是当年初遇时的卫陶,对他并无记忆。
回到过去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对卫陶而言只是陌生又冷酷的十一皇子。
卫陶害怕地发抖的模样激起他眸底最深处的波澜。
记不得本君也好,反正本君当年也没做什么好事,就当做是重新开始。
樊令搀扶卫陶进入大殿,卫陶不知在怕什么出神了许久。
“到了。”樊令的声音拉回卫陶的思绪,回神之时他已经躺在奢华的锦帐中,关怀声从头顶飘下,“先休息一会,御医马上就到。”
卫陶惶恐,用最后一丝力气滚到床下,双手叠在地上,跪求,“草民深知坏了皇子殿下的大事,草民该死,草民担不起以下犯上的罪名,草民不求全尸,但求十一皇子给个痛快,请勿如此折磨草民。”
折磨吗?
樊令眼里泛起落寞的涟漪。
折磨,他以前的确是在折磨卫陶。
折磨到他刚到弱冠就已经耗尽百年寿命。
可他现在不会了,他只想让卫陶长命百岁,甚至活得更久。
“本君……本皇子不会折磨你,先养伤。”
樊令不知道为何会回到初遇的时候,他也没时间去弄明白,能够再见到卫陶他已经足够。
这一世,天下与他无关,卫陶才是他的唯一。
“起来吧。”樊令弯腰将卫陶扶起,卫陶诚惶诚恐的跪地求饶,“求皇子殿下赐草民一死。”
卫陶身子哆嗦十分害怕,罗经王本性是残暴且有野心之人,但是仔细观言察色能够好好活着,十一皇子阴晴不定,比起罗经王卫陶更害怕高深莫测的樊令
那副可怜又卑微的模样看得樊令心疼不已,隐世古族的大祭司连皇帝都要敬让三分,大祭司之子又何须对别人卑微。
但他自己也清楚是谁将卫陶变成这幅卑微求生的模样。
是无知无情又愚蠢的世人!
如果不是他们孤陋寡闻将卫陶视为巫师加以驱逐和伤害,害卫陶没有立足之处。
如果不是世人的偏见与迫害让卫陶走投无路。
如果不是那些将卫陶视为巫师的人将他逼到为了生存下来找回古族的路才放下了身份为罗经王做事,卫陶根本不会受此磨难。
他恨那些无知的世人!也恨无情的自己。
他也害了卫陶,害卫陶如此小心翼翼的活着却没活过弱冠。
“起来!”樊令抓着卫陶的手臂拉他起身但却拉不动,他才想起卫陶有个稳定如山的本领,只要他不想动谁也无法让他动弹。
僵持一会后樊令怒了。
“大祭司的血脉只跪天跪地,珑垠你跪他人可对的起你的族人?”樊令按着卫陶额头上的鳞片呵斥,眼里却全是心疼的色彩。
回到过去才知道他曾经对卫陶多么残忍,卫陶为罗经王做事多次受伤他冷漠无视还将他软禁在身边为他所用。
当年他被陷害在雪地领罚,卫陶用巫术为他暖化三尺雪让他躲过一劫,为此耗费九年寿命而他却不曾感激。
卫陶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抬头,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色彩,浑浊的眸子漾起汹涌的波澜,“皇子殿下,你怎么知道草民的名字?”
樊令缓缓垂眸不敢直视卫陶,沉默片刻后指着床榻好声好气的下令,“想知道就上去躺着,等伤好了之后本皇子再告诉你。”
卫陶听到自己的真名后对樊令的恐惧消除了许多,但他还是怕有诈不敢上去,毕竟谁都难以知道十一皇子哪句话是陷阱哪句话是真话。
犹豫片刻后他抿了抿惨白的唇,鼓起勇气试探,“皇子殿下可知草民的族人在何处?”
樊令神色不明的点头,“本皇子知道,在南边,本皇子还见过你父亲大祭司。”
卫陶眼前一亮,笑意刚起很快又消失,他垂眸看地,目光不安的扫动,酝酿一会后再次试探,“草……草民的父亲长什么模样?”
“你父亲大祭司年近四十出头但外表永远保持他二十三岁时的模样,头上跟你一样有两片鳞片,颜色比你的金,他的头发长至脚踝,用一条白色的绳子束着,腰间挂着白色的铃铛……。”
“是父亲大人!”卫陶每听一句眼睛就亮了一下,听到最后欢喜出声,抬头看樊令忽然觉得他格外亲切,“皇子殿下真的见过父亲大人,太好了!请皇子殿下告知回去的路,草民日后定会重谢皇子殿下!”
樊令听到卫陶要回去脸色明显暗了几分,那张笑颜让他看得心生刺痛。
他如愿再次见到卫陶,他懂珍惜懂守护。
只是在卫陶眼中他只是随时可离弃的陌生人。
他的心意又该如何传达?
卫陶两眼轻眨,笑的十分开心,看樊令的眼神就像看唯一的救星,他在外流落这么久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见过大祭司,心情甚是澎湃。
樊令不对视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挥挥手指向床榻,“上去,等伤好了本皇子再考虑告诉你。”
卫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为了能知道回去的路他还是配合的躺上去。
“皇子殿下,御医到了……。”侍卫首领急匆匆的跑来禀报,一进来看见卫陶躺在樊令的床榻上顿时吓得不轻,“殿下……这……他……他在您的……。”
侍卫首领彻底迷糊了,按常理有人敢弄脏十一皇子的床榻早就血溅当场,然而那个坏了十一皇子大事还浑身脏兮兮的巫师躺着却一点事都没有。
侍卫首领不明白樊令想做什么没有贸然出手,只是眼观四方的等候指示。
樊令坐在床沿挥手示意侍卫首领带御医进来,侍卫首领一头雾水的跑出去带御医进来,御医看见卫陶额头上有鳞片迟迟不敢靠近。
御医惶恐,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卫陶,还没诊治就支支吾吾的说话自己医术不精不会医治。
樊令自然知道御医怕卫陶,还将卫陶当成巫师看待才故意不医,他前生今世都不曾管过别人的看法。
但谁要是敢将卫陶当巫师看待,那便是动了他的逆鳞。
“既然医术不精,那就别在皇宫当御医。”樊令眸光一狠,迅速抽出侍卫首领腰间的佩剑。
一扫而过,血溅当场。
卫陶吓得眼睛都瞪的很圆很圆,他才刚觉得十一皇子不冷酷,结果一言不合就杀了御医,而且御医还没做什么错事。
想到此,卫陶越发觉得樊令对他的友好只是一种陷阱。
他静悄悄的往角落里挪,抓着大气华贵的被褥瑟瑟发抖。
可怕!十一皇子果然好可怕!
“处理掉!换个御医!”樊令将剑扔回给侍卫首领,从容的下令。
侍卫首领早已习惯樊令的阴晴不定,对此场面倒是很镇定,他手好剑立即处理掉御医,回来还带了一桶水将地板擦干净,很是熟练。
樊令回过头看卫陶时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两道剑眉没有挺起,那双深邃的眸子没有迸射出精光,和和气气,跟刚刚开杀戒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你怕本皇子?”樊令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的血迹,问的风轻云淡。
卫陶下意识的点头,但求生欲一催又疯狂摇头。
樊令抬眸,似笑非笑,“你竟然不怕本皇子,很有胆量。”
卫陶一脸愕然,想要摇头脖子却僵住,他很快意识到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条,于是选择沉默。
两人沉默之际,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伴随着侍卫首领的禀报声,“殿下,御医来了。”
樊令面无表情的朝御医挥袖,御医受到了侍卫首领的警告不敢有一丝抗议,他虽然也怕卫陶但却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御医诚惶诚恐的给卫陶处理伤势,得到樊令的许可才敢离开。
一转眼大殿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樊令去了内室端着一盆清水回来,将湿帕拧干轻轻擦拭卫陶身上的污渍。
卫陶惶恐的缩到角落,总觉得樊令会出其不意的袭击,十分害怕,“皇子殿下……草民……草民自己来。”
卫陶害怕时手总是会攒在一起,樊令扣住卫陶的手腕继续擦拭他手上的污渍,轻声道:“本皇子又不吃人,有何好怕?”
卫陶怯怯的瞄了樊令一眼忽然觉得他没有以前恐怖,渐渐的,他开始不挣扎,越看那张没有表情的俊容越觉得不可思议,“皇子殿下,你是怎么知道草……草民……。”
“你是大祭司之子,不要自称草民。”樊令抬眸淡道。
卫陶抿了抿唇,怯怯的改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之前是否认识?”
“认识。”樊令点头,眼角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那张俊俏脸看得他心神荡漾,他那幽深的眸子轻轻一眨,用轻和的视线触碰那片受伤的鳞片,低声细语,“而且还很熟。”
卫陶确信以前跟樊令不认识听到此话越来越觉得有陷阱,他眸光一转,故作冷静的试探,“熟到什么程度?”
樊令将手帕放回水盆,削长的手指在水面轻轻滑动,沉思片刻后眼角扬起微不可见的弧度,有意无意的压低声音回道:“熟到本皇子知道你何处有胎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