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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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宋筱蕊一走进学校旁新开的书店,就发现肩上的阴冷感消失了。

明明是大热天,别人穿着短袖不动都一直冒汗。她穿着长袖在街上走,却好像被冰块环抱,在这开着空调的书店里,反而驱散了寒气。

这空调真不错,她心想。

她是和同学慕名来看这家书店的,听说这里收银的小哥哥长得很好看。

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哥哥长相清秀,身姿清隽,显得整个人有点瘦削,明明椅子高度正好,却每次都会站起来收银,令她想起来不久前摘抄的一句诗——“性如白玉烧犹冷”。

同学在书架的掩饰下激动地晃她的胳膊,她同样也一饱眼福。

学生面皮薄,进了店总要买点东西意思意思,何况还能近距离欣赏小哥哥的颜。于是,她们就挑了几个文具去付款。

新店人很多,排队的途中,宋筱蕊肩后又冷了起来。

奇怪,空调在斜前方呀,怎么总是背后冷。

*

收银小哥哥叶知隽抬头看了身前少女一眼。

两只枯白带着旧疤痕的手臂从少女肩上穿来,环抱住她;血肉模糊看不出原貌的人头,垂着黯黑杂草般的长发搭在少女一肩;稠腥的血液淌红了衣襟,而少女毫无所觉。

人头横着血隆隆的眼睛望向叶知隽,喉间发出呜呜似警告的尖哨音。

音频极高,仿佛随时能震碎玻璃。

少女捂了捂额头,似乎有些难受。

叶知隽垂着眼,有条不紊地扫描标签,给出价格,等少女付款临走时,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清江老巷。”

少女顿时脸色一变,慌了神,拽着同学往外走。

“怎么了,小蕊?”

叶知隽听见模模糊糊的谈话声传来。

“我觉得玲玲回来了。”少女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你呀,就是太想玲玲了……”

“……玲玲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吗?

叶知隽不关心,继续给下一个顾客记账。

*

叶知隽并不是这家书店的老板。

之所以来这打工,是因为老板白晴鹿是他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

再具体点就是,白晴鹿某一天压马路时,发现叶知隽在……翻垃圾。

那时叶知隽穿得并不是很好,一抬头就看见他一言难尽的眼神。

白晴鹿沉默一会儿,斟酌着说:“我这有一份工,月薪三千,包住宿,请假随意,不扣工资……你来吗?”

叶知隽完全没有在翻垃圾的窘迫,虽不明所以,但想到白晴鹿可能严重缺工,于是慢吞吞地点点头。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湿巾纸擦擦手,跟白晴鹿聊了一会儿工作,才不疾不徐地走回家。

南星巷。

传说中的非人类居住地。

坑坑洼洼的地面经年不修,生活污水随意地泼在地上,光天化日之下脸盆大的老鼠大摇大摆走街串巷。

粗鄙之词和淫言秽语混杂,入耳尽是谩骂、非议、叫.春……

叶知隽沿着里出外进的违章建筑向深处走去,前方,一伙无业游民叼着烟蹲在墙角下打牌。

叶知隽路过他们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拽住他的裤腿。

叶知隽低头。

一个黄头发的小混混把烟别在耳后,两指夹着一张折成爱心状的百元rmb立在叶知隽眼前,昂头等着他收。

叶知隽随手接过,揣进口袋,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小混混俊脸掩在楼台阴影下,叶知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笑着的。

那种邻家大男孩的笑。

“不玩了不玩了,没钱了。”

半晌,小混混说。

劝阻声此起彼伏,叶知隽已渐行渐远,那声音终究在夕阳下朦胧。

倒是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越发清晰。

叶知隽被按在拐角的墙面上。

小混混低头吻住他的唇。

……

在家洗完澡的叶知隽,穿衣服时,肩头咬痕还隐隐作痛。

自己真是疯了,竟然甘愿在外面,随便一个角落,被恶魔拆吃入腹。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叶知隽边拿毛巾擦头发,边打开门,侧身让谢定昭进来。

谢定昭就是黄毛混混,他不甚客气地拉过椅子坐下。

不足三十平的一居室,客厅委实过于狭窄,谢定昭长手长脚未能施展开来。

但胜在便宜,月租两百。

谢定昭张开双臂,让叶知隽坐他腿上,自己给他擦头发。

“你今晚吃什么?”谢定昭问。

叶知隽认真思考,没思考出所以然。

“算了,”谢定昭帮叶知隽擦干头发后,熟门熟路地去翻他冰箱,“有什么你吃什么。”

谢定昭经常会来蹭饭,有时是他做饭,有时叶知隽做。通常一个人做饭,另一个就会去洗碗。

谢定昭就是这样,不管赢输,每天都会给叶知隽折一个一百元的心。据说他自己达不到纳税门槛,而叶知隽靠着这个,月入三千。

叶知隽曾看着粉红色的百元心,问他:“你在追求我?”

谢定昭耳垂唰得红了:“我没有,你不要自作多情!”

“哦。”叶知隽无所谓道,继续喝谢定昭煮的粥。

后来叶知隽想了想,那应该是嫖.资。

经常性蹭饭,偶尔来嫖他。

谢定昭来过书店一次,就爱上了这里,决定长期在这蹭空调。

这家书店,多了一个社会青年。

小姑娘都不敢太过接近了,虽然社会青年痞帅痞帅的,但就是那种不像好人的帅。

加上新书店的热乎劲过去了,顾客基本稀稀拉拉的,集中在上学放学时段。

一天,一个少女匆匆忙忙跑到收银台找叶知隽。

宋筱蕊气喘吁吁,咬着唇问叶知隽:“你、你……是不是能看见……?”

“我靠!”谢定昭从角落的摇椅上爬起来,“鬼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

叶知隽:“……”

宋筱蕊:“??”

叶知隽看了一眼宋筱蕊背上皮开骨烂的女鬼,问谢定昭:“你是人?”

谢定昭:“我不是。”

叶知隽:“那她没有吓人。”

谢定昭:“……”好有道理!

宋筱蕊嘴唇颤抖:“所以……真的有……鬼?”

“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有鬼?”叶知隽反问,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坐着慢慢说。”

“前天晚上……”宋筱蕊迟疑着开口。

前天晚上,她正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室友的尖叫声吵醒。

“小蕊?!”

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跨坐在阳台围栏上,再跨一步就会掉下去。

这可是六楼啊!

宋筱蕊顿时腿都软了。

起夜的室友慌忙把她拉下来。

一开始只以为自己梦游,可她以前从没有梦游过……联想最近身上越来越诡异的感觉……

直到昨天晚上,她照镜子看见自己脖子上出现一道勒痕……

“我觉得一定是玲玲回来了……”宋筱蕊哭得梨花带雨,“她肯定在下面受了欺负,所以想让我下去保护她!”

叶知隽:“……”

谢定昭:“……”

那你很棒棒哦。

“不是,小姐姐,这鬼都要杀你了,”谢定昭不能理解,“你确定不是仇杀?”

“我、我不知道啊……所以想确定是不是玲玲……”宋筱蕊小声说,“你们看得到……对吗?”

叶知隽点头,拿出手机,示意谢定昭过来看:“昭。”

谢定昭翻看手机屏幕,然后不住地往宋筱蕊背后看去,像在对比什么。

这视线令宋筱蕊毛骨悚然。

“吱啊,你找茬游戏一定玩得很好。”谢定昭看着屏幕上打着马赛克的图片,“这都能看出相似点。”

谢定昭把手机屏幕转向宋筱蕊:“你说的玲玲是这个吗?”

手机上是本地新闻。

清江老巷一高中女生疑患抑郁症 小区坠楼身亡。

宋筱蕊下意识捂住唇,如今来看仍有几分悲痛:“玲玲……”

声音瓮声瓮气,压抑着哽咽。

谢定昭侧头给叶知隽递了个眼神,这也不像装的呀。

感情这么好,鬼为什么要害她?

叶知隽不紧不慢地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跟着你的,就是玲玲。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除掉她,还是……”

宋筱蕊连连摇头:“如果不是玲玲,我想请你帮我解决这次麻烦。如果是玲玲,我想问清楚她的愿望,然后帮她实现。”

叶知隽:“如果她的愿望是让你死呢?”

宋筱蕊吓到失言,好半天才啜泣着说:“我不想死……我还有家人朋友,我死了他们会很难过的……如果玲玲是在下面受了欺负,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她……”

“说不准,”叶知隽抬手挽起女鬼麻草般的头发,“附在你身上的只是一道怨念,不能交流。玲玲本体不能来,说明她大概率,成为地缚灵了。”

“吱。”谢定昭眼神指向女鬼露出的脖颈处。

一个桐叶状的印记。

魔印。

叶知隽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从柜台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手。

“如果你想帮她,就趁周末带我们去一趟清江老巷问问缘由。”叶知隽抽出一张便签纸,用红笔画了几个符号,然后摸出打火机点燃,“现在怨念暂时伤不了你,回去上课吧,学习加油。”

宋筱蕊:“……”你好敷衍哦。

但便签纸点燃的瞬间,后背凉意确实消失了。

宋筱蕊很想说现在去行不行,这时又来了顾客,想到他们还要看店,就带着后怕走了。

“这破事还有魔物参与?”谢定昭等她走后,吐槽道,“谁jb这么无聊?”

怪不得只是一道怨念就能在人来人往、阳气重的地方,强盛地活那么多天,原来是吸取大魔的力量。

叶知隽叹气:“我提名一个人。”

“我也提名一个人。”谢定昭指控,“齐折玉那个神经病!”

还有一个问题,若少女和玲玲没有宿怨,即使怨念有源源不断的能量加持,也不会附在她身上。

那少女和玲玲究竟有什么宿怨呢?

看少女的反应挺正常的,顶多圣母一点,但还属于正常人范畴。

会是什么呢?

周六早晨,叶知隽他们和宋筱蕊约好在清江老巷入口处见。

“清江老巷快和南星巷有的一拼了。”谢定昭说,“都是大城市里的贫民窟。”

只不过一个住人类,一个住非人类。

连监控都没有。

“你先说说玲玲的情况。”叶知隽边走边对宋筱蕊说。

宋筱蕊点点头,慢慢说起玲玲。

玲玲高一是班上前几名考进来的,她性格内向,生活比较拮据,也不跟什么人说话。一开始适应不了高中的学习环境,成绩有些跟不上,第一次月考就落到了中下游,这对她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宋筱蕊身为班长,注意到她,便想要帮助她,这时才发现玲玲身边的人,都在说她“又土气又清高”。

玲玲的独来独往,被看做清高。

同学在背后议论她的家庭背景。

她一直无声无息遭受校园暴力。

宋筱蕊申请跟玲玲做同桌,辅导她功课,在同学嚼舌根的时候帮忙怼回去。

宋筱蕊人缘好,在她的小姐妹圈里帮忙解释,渐渐没什么人说玲玲了。

玲玲也比以前开朗一点了。

两人成为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可玲玲依旧患上了抑郁症,高二上学期休学半年,下学期复学后不久,就在家跳楼了。

“可能怪我,我对她关心不够,”宋筱蕊红着眼眶咬唇道,“我在那个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没太考虑她的感受。”

玲玲死后,宋筱蕊也和男朋友分手了。

谢定昭看向叶知隽,叶知隽表示没听出什么不对。

难道真是因为宋筱蕊交了男朋友,玲玲在怪她?

*

嘭——!!

“啊——!”

宋筱蕊看着眼前一幕惊叫出声,捂着脸蹲在地上干呕。

只见前方天台上突然坠下一个巨物,狠狠砸在地上,刹那,血花四溅,脑浆迸裂。

地上红白混杂,腥气令人作呕。

叶知隽低声念咒,语调轻缓,令人神目一清。

宋筱蕊逐渐冷静下来,再抬头,地上已没有尸体踪迹,她颤抖着问:“是玲玲……?”

“小心。”

嘭——!!

“玲玲”再次从空中坠落。

一地污秽。

大概是咒语的作用,宋筱蕊没有第一次那么惊恐,但看着“玲玲”的死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地缚灵困在亡地重复死亡过程,”叶知隽说,“她的怨念在你身上,所以你能看到。”

宋筱蕊耸着鼻子问:“有没有办法帮助她解脱?”

“形成地缚灵一般是心愿未了或有仇未报,”谢定昭盯着宋筱蕊背后的怨念,“既然有怨念,看来她是想报仇啊。”

宋筱蕊吓得一激灵,无力地反驳:“玲玲不会想要害我的……”

叶知隽不置可否:“先上天台去看看。”

楼房老旧,并没有大门阻碍出进。

上楼途中,宋筱蕊指着四楼一户人家,说那是玲玲家。

叶知隽摘下堵在耳朵里的微小耳塞,一刹那,停驻在时间里的声音灌入耳中。

“他们为什么光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你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养你这么大你一天到晚要死要活的,还扯什么抑郁症,我告诉你,你就是矫情……”

“我们那个年代愁吃愁喝也没听说过什么抑郁症,那种断手断脚的还想活着,七八十岁的捡垃圾都要生存,你在我们家又不干活为什么不想活了?”

……

“吱吱?”谢定昭见叶知隽落在后面,转身问道。

叶知隽将耳塞放回耳朵,抬步跟上。

天台自从玲玲跳楼后,已经上了锁。

那种老式的锁,谢定昭拿发卡捣鼓几下就开了。

宋筱蕊:“你……”

“别问,问就是以前当过开锁匠。”谢定昭打开门。

门后,“玲玲”站在天台边缘正打算往下跳。

“玲玲不要!”

宋筱蕊下意识喊道,奋不顾身冲过去想要抱住她。

但终究是徒劳。

宋筱蕊真的很勇敢,即使见过玲玲可怖的死相,即使知道这是假的,也想在这个时空,阻止玲玲又一次下坠。

玲玲的幻影从宋筱蕊手间一擦而过,谢定昭过去把她拉开。

宋筱蕊哭着喊道:“你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

“吱,”谢定昭看向叶知隽,“找得到玲玲不?”

叶知隽此时头脑混乱,万千杂念蜂蛹而现,伸手抛了枚铜币,铜币落下时,在手掌上立住。

沉默。

灵感又断了。

真够玄学的。

灵感是巫沟通鬼神的能力,引申可沟通世间万物。

叶知隽开口:“让宋筱蕊一个人待一会儿。”

“小姐姐你一个人可以不?”谢定昭说,“我们就在旁边,别怕哈,不会有事的。”

宋筱蕊点点头。

谢定昭回到叶知隽身边,看着宋筱蕊慢慢被浓郁近乎液态的黑气包裹,背后的怨念苏醒过来,长发紧缠在她颈项间。

宋筱蕊蹲在地上呼吸急促,用手去掰看不见的丝状物,痛苦地喊:“啊玲玲——”

与此同时,叶知隽手上的铜币翻覆,反面在上。

叶知隽使了个眼色,谢定昭过去三两下把怨念的头发给拆了,掉成一团团浊雾溃散。

“没事了哈。”

宋筱蕊咳嗽几声,颤声道:“她真的想杀我……”

*

叶知隽摘下耳塞,顿时鬼音澎湃,尖锐刺耳,他忍不住捂了捂耳朵,手再放下时,大量信息注入脑海。

“你别想太多,我们都没有这样觉得。”

“我支持你认真学习,可是一个人闷着也不行。多参加集体活动,不然你没有基本社交能力,我不放心。”

“你没什么不好,就是太敏感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包容你。”

“你看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开朗多了,你再努力一点,一定可以变成更好的人的。”

“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别人都讨厌你,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

“算了,你的性格不适合干这个,我帮你干吧。”

“我是为你好,你知道的……”

……

叶知隽走马灯似的听了一遍,一脸茫然:“昭。”

叶知隽把听到的话跟谢定昭复述一遍。

谢定昭沉默了一会儿,问:“这是宋筱蕊对玲玲说过的话?”

叶知隽点头。

“我勒个去了!这位姐姐是PUA职业选手啊!”谢定昭感慨。

宋筱蕊茫然地看着他们。

谢定昭说:“这不就是在变相指责玲玲性格内向、过于敏感自闭、没有基本社交能力、所有人都讨厌她吗?”

宋筱蕊:“我没有啊……”

谢定昭:“她是不是特别依赖你,除了你几乎没有别的朋友?”

宋筱蕊:“嗯……”

谢定昭:“然后你再交了一个男朋友,渐渐忽视她,让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离她远去……”

宋筱蕊紧咬着唇:“真的是我错了吗?”

宋筱蕊确实情感绑架了玲玲,让玲玲觉得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旦失去……何况玲玲还有抑郁症……

不过也不能都怪宋筱蕊,玲玲的死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若没有宋筱蕊,玲玲也不会有唯一的光。

可这唯一的光也间接促成了她的死亡。

宋筱蕊属于那种好心,却不注意沟通方式的烂好人,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不对。

唉,说不清对错。

一地鸡毛。

叶知隽倏地推开宋筱蕊,抛出的铜钱在空中一震,像撞上什么东西。

“玲玲来了。”

“玲玲——”宋筱蕊踉跄几步,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听着。”叶知隽漠然道,“现在可以确定,玲玲的心愿,就是杀了你。不实现,她就永远是地缚灵。可一旦杀了人,她就成了厉鬼,堕入地狱受尽苦难。”

宋筱蕊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玲玲在宋筱蕊面前现出人形,柔柔地喊:“小蕊……”

“别看她。”谢定昭一针见血地指出,“她想让你自己跳楼。”

玲玲像被指到痛处,人形溃散,现出恶鬼相,青面獠牙,凶神恶煞。

宋筱蕊吓得躲到谢定昭身后,语无伦次:“玲玲抱歉,我、我……”

我了半天,我不出所以然来。

叶知隽抛着铜板,温声细语地对玲玲说:“你这么确定你的死都是宋筱蕊的错?”

“你的原生家庭呢?”

“那些真真切切伤害过你的人呢?”

“你长期徘徊在此,所以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对你的死,只有恨,没有悔。”

“宋筱蕊是唯一一个对你有愧疚的人。”

“于是——”

“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

玲玲溃烂的脸上目眦欲裂,恨不得冲过来咬死叶知隽,却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束缚在原地。

“你这么相信给你提供力量者的话?”叶知隽语气轻缓,“他害你成为地缚灵呀,傻丫头。若没有他,你现在已经去地府报到,迎接新生了。”

“赌上永生永世,去报复一个唯一爱你的人,你觉得很值?”

宋筱蕊哭喊道:“玲玲你不要用自己的来生做赌注!你真的很好,你要学会爱自己啊!”

“如果我死了,你才能解脱的话,那我、那我……”

谢定昭眼疾手快抓住宋筱蕊。

玲玲怔忡在原地。

叶知隽最后道:“玲玲,我现在问你一句。你是想永远待在这个地方,重复一次又一次的悲剧,还是告别过去,忘记他们所有人,重新开始生活?”

“趁你手上没有罪孽,一切还来得及。”

“我……”玲玲捂住脑袋,颈侧魔印发出夺目的光,似在一寸寸烧毁她的灵魂,“我……我不想小蕊死……也不想忘记小蕊……小蕊是我最好的朋友……”

咔嗒,魔印碎裂,化为乌有。

“恶劣的乐子人。”谢定昭嗤笑一声,不知道在骂谁。

被PUA是什么死后自动能辨别的事情吗?生前没反应过来,指望死后能有多聪明?还不是有人在引导。

“好了,来解决一下地缚灵事件。”叶知隽说,“宋筱蕊过来吧。”

宋筱蕊腿有点软,一瘸一拐走过去。

“宋筱蕊,在地缚灵玲玲的认知里,你欠她一条命。”叶知隽摸出一把小刀,裁了宋筱蕊一截头发,编成一个奇异的结扣,“今以发代人,将这条命还给玲玲,代表你们两清。双方可有异议?”

双双摇头。

发结无火自燃,跃动的光芒跳入玲玲额心。

“你们最后再聊聊吧,过后我送玲玲入冥府。”叶知隽走到谢定昭身边,跟他往天台门口走。

等宋筱蕊出来,叶知隽用一个小瓶子装了玲玲的魂魄,三人一起往回走。

叶知隽说:“宋筱蕊,回去记得看心理医生。把你和玲玲相处的细节一一说给医生听。”

专业的指导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士,宋筱蕊身上确实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希望悲剧不要再重演了。

宋筱蕊红着眼睛点点头:“玲玲在地府不会受刑吧?”

“不会。”

只是会007而已。

现在阳间出生率低,几百年得不到一个投胎机会,只能去冥府打工。

欺负鬼魂不要睡觉。

宋筱蕊不知道,所以放心了。

谢定昭开玩笑道:“这也算救了你的命,得交买命钱吧?”

宋筱蕊点头:“要多少?”

叶知隽:“一百。”

“一百万?”宋筱蕊咬唇道,“我没有那么多钱。”

叶知隽:“……一百块。”

“我的命就值一百块?”宋筱蕊迟疑,不敢相信。

“你的命一分不值,这是我的劳务费。”叶知隽认真解释。

谢定昭笑嘻嘻道:“小姐姐,他说你的命是无价的。”

宋筱蕊:“……”

“小姐姐,把我们的车费报销一下吧。”

“谢谢小姐姐。”

……

回到书店,谢定昭弹了弹柜台的小瓶子:“打电话等物管局的自己来拿,从这到那打个车都要五十呢!”

物管局全名叫做四界物种联合管理总局,专管跨界事件,官方组织,吃税的,处理事件不要钱。

冥府每月都会在那集中收一批鬼魂引渡回去。

叶知隽打了电话,趴在柜台上睡觉。周末书店没什么人,谢定昭跑去隔壁买烟。

白炽灯的光线突然被挡住,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坐在柜台上,给叶知隽留下一片阴影。

叶知隽睡眼惺忪地抬起头:“齐折玉?”

齐折玉其人混沌邪恶,他损人不利己,最爱看的戏码就是兄弟阋墙、挚友反目、情人猜忌……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反社会的神经病。

齐折玉有一双极好看的烟灰色眸子,总是愉悦地弯着。他伸手在挂篮处拿了一包薯片,毫不客气地撕开,咔嚓咔嚓吃起来。

叶知隽把收款二维码放到他面前:“八块,谢谢。”

“真见外。”齐折玉扔下一张一百,“不用找了。”

叶知隽坦然收了钱,指着小瓶子:“你弄出来的事。”

“吱吱,你别这样看着我,”齐折玉给叶知隽喂了一片薯片,“我又没叫她去杀人。”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肠软,不忍心看她死了还要受蒙蔽,让她清醒过来罢了。至于她什么选择,”齐折玉笑着摊手,“我怎么猜得到。”

齐折玉不喜欢亲自杀人,也不喜欢手上沾血,最爱考验人性,乐子人一个。

这件事里最荒诞的就是,宋筱蕊即使害怕也要来帮助玲玲,殊不知自己就是害死玲玲的推手之一;玲玲受其他人迫害更深,却要把矛头指向最弱者。

叶知隽:“你要是无聊,可以找个厂打螺丝。”

“并不。”齐折玉眯着他那狭长的烟灰色眸子,“我是心疼你啊,吱吱。堂堂大祭司首徒干一单才收一百,宋筱蕊家别的不说,五位数还是给得起的。”

叶知隽伸手:“你直接给我,我会更开心。”

齐折玉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他手心。

叶知隽警惕地收回手,银行卡掉在桌面上:“我不接委托。”

齐折玉:“五十万呢。”

叶知隽把银行卡捡回来。

“给你的小男朋友买点好吃的补补。”齐折玉歪了歪脑袋,“喏,你的小男朋友回来了。”

谢定昭挑眉:“齐折玉,你来干什么?”

齐折玉笑道:“当发任务的npc。”

“你们怎么都喜欢委托吱吱做事?”

齐折玉:“因为他便宜。”

叶知隽:“因为我便宜。”

谢定昭:“……”

“这是二十万定金。”齐折玉昂头指了指那张银行卡,“雇主委托找回他家吃饭用的勺子。”

???

“他那勺子是镶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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