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后我跟天花板HE了

精彩段落

“你的腿伤已经痊愈了,为什么跟我不说?”沈鹤清质问。

他站在门口,嗓音清冷,夹杂着些许疲惫。

斜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赵温荀闻言坐起来,他陷在灯光照不亮的地方,显得阴沉。

片刻后,赵温荀不在意地耸耸肩:“你都知道了?”

沈鹤清:“我去找了主治医生。”

上次复查时主治医生就说恢复的可能性很大,但都这么久了,沈鹤清也不见赵温荀去医院,于是放心不下跑了趟,得到的结果却是这人已经康复三个月了。

而赵温荀在沈鹤清这里白吃白喝整整三年。

期间他像是手脚都断了,一应开销全是沈鹤清负责。

所有人都觉得沈鹤清养了一个废物,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他们不是情侣,只是简单的债主跟还债人关系。

赵温荀的腿是因为沈鹤清废的,他当时就问沈鹤清:“你想放手不管我?”

沈鹤清摇头:“我会照顾你。”

三年来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点头之交,一个努力挣钱,一个好吃懒做,诡异至极。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沈鹤清问。

赵温荀伸了个懒腰,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还想着过几天通知你呢,择日不如撞日,我走了,咱们该说拜拜。”

沈鹤清一愣:“你……什么意思?”

赵温荀拿起扶手上的棕色皮夹克,一身流里流气,上前凑到沈鹤清耳边,“如你所愿,你终于摆脱我了。”

沈鹤清欲要争辩:“我从未……”

“沈鹤清。”赵温荀打断:“你这人真的很无趣。”

沈鹤清苍白的唇抿了下,无从辩解。

“东西这两天我喊人来搬。”赵温荀淡淡:“咱俩之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

许久,沈鹤清“嗯”了一声。

赵温荀低头,安静看着沈鹤清,三年时光将这人磋磨得失去全部光泽,苍白的脖颈似乎一折就断,他救不了沈鹤清。

“对了,秦照回国了,你知道吗?”

“秦照”两个字针扎一样落在沈鹤清心上,他目光有些空旷。

赵温荀讥讽一笑。

关门声惊醒了沈鹤清,他抬头看向无比安静的房间,终于确定,赵温荀走了。

沈鹤清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其实赵温荀的离开对他没太大影响,是轻松了一些,但更多的是空落落的感觉,从前他还能因为照顾赵温荀而努力工作,现在呢?

沈鹤清按住胸口,有些疼,他尽量不去想秦照,可一整个晚上辗转反侧,梦中是一张模糊又怀念的脸。

翌日早上沈鹤清六点半就醒了,他泡了碗面,吃了两口实在咽不下去,索性穿戴整齐去公司报道。

所谓公司,就是曲城知名的俱乐部,沈鹤清大学没念完,相当于高中学历,进不了太好的企业,他又缺钱,好在形象漂亮,一米七八的身高,削瘦板正,第一眼甚至让人惊艳,可细看,那双眉眼又好似被揉开般,清冷无感,当时负责人一眼相中了沈鹤清。

沈鹤清干的不错,勤快,能吃苦,能受委屈,毕竟来这儿消费的都是有钱人,一言不合就是泼果汁扇耳光,沈鹤清照单全收。

负责人觉得他很省心。

“你先休息休息,十一点左右会来一批客人,非常重要,你跟刘醒还有苏博一起,别搞砸了!”

一进门沈鹤清就被负责人拉到一旁说话,字里行间十分重视,沈鹤清点了点头。

其实他想告诉负责人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赵温荀的债还完了,他想回老家。

但看负责人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沈鹤清琢磨着等忙完今天。

“晦气!”刚进更衣室就听到刺耳的话,沈鹤清丝毫不受影响,打开自己的柜子。

苏博拽了拽刘醒,“你别这样。”

“干嘛跟他一起?”刘醒不高兴,“倒霉死了!”

刘醒跟苏博个人条件也不错,同沈鹤清一样,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白净,娃娃脸大眼睛,经常来俱乐部的一个胖老板就很喜欢他,虽然俱乐部定了规矩,来这儿的客人不能跟服务人员扯上关系,但那是说给资格不够的人听的,不然找这些好看的做什么?

之前有个年轻老板看上了刘醒,刘醒对他也有意思,谁知这老板一个转头看到了沈鹤清,自此移不开眼,刘醒哪里能高兴?

两人的仇怨就这么结下了。

至于苏博,他跟沈鹤清关系一般,主要苏博总觉得沈鹤清死气沉沉的,本能地不想跟他靠近。

沈鹤清换好燕尾服,身材匀称腰还细,从背影看都勾魂,再配上他清冷的神色,无端引人的禁欲气息。

“你不用这样。”走到门口,沈鹤清忽然说道。

刘醒扭头看他,一脸挑衅。

“我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沈鹤清又说。

连苏博都有些惊讶,“为什么啊?”

沈鹤清淡淡:“不缺钱了。”

他唇上没什么血色,好像体内一直支撑他的精神气也没了。

今天客人出手阔绰,直接包了整个顶层,这里层层上递,消费价格一层比一层高。

沈鹤清他们的工作就是端茶倒水,来回招呼,要得体要优雅,一旦有客人看上了他们中的……就要看这个客人够不够格了。

电梯层数不断往上,连沈鹤清都打起精神。

叮——

电梯门打开,先出来几个保镖,分两侧站好,然后才是里面的人。

“姓秦的,你还知道回来?爹为了给你接风洗尘,这排场不错吧?”

沈鹤清恍惚了一瞬。

紧跟着一道低沉含笑的声音接道:“不错,多谢郝总。”

沈鹤清脑子“嗡”一声就炸开了。

按照规矩他不能抬头的,却有些忍不住,沈鹤清只是掀起眼皮,就跟那双漆黑的眸子对上,平静死寂的心门倏然被蛮力劈开,深刻的绝望山呼海啸般涌来,沈鹤清面上看只是脸色苍白,可喉间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他行将就木至此,老天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是秦照。

秦照一八五的身高,加上略显锋利的发型,让他在男人中都出类拔萃,是矜贵偏冷那一卦的长相,哪怕笑着,也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简单的西装三件套被他穿得玉树优雅,黑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晃人眼睛。

四周陷入死寂,沈鹤清就那么大胆地秦照对视,直到秦照平静地、毫无波澜地移开视线。

沈鹤清心口像是被生生捅烂了一个窟窿。

郝扬也看到了沈鹤清,跟身边的季秋庭对视一眼。

季秋庭动了动他纤长的睫毛,写满了“关我屁事”。

季秋庭不喜欢这种场合,而郝扬则被他亲爹拉去公司cao练,忙得头晕目眩许久没来,所以都不知道沈鹤清在这里工作。

见秦照朝沙发走去,郝扬为兄弟打抱不平,生出几分火气来,同沈鹤清皮笑肉不笑:“哎呦,这不是A大出了名的才子吗?怎么余尊降贵来这种地方?”

沈鹤清低下头,脑海中全是秦照刚刚那个冷漠的眼神。

按理来说他对这些羞辱应该免疫了,可当着秦照的面,多少脸上火辣。

郝扬忘不掉当年是沈鹤清拒绝了秦照,他眼瞎吗?

经理倒吸一口冷气,但凡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今天的客人跟沈鹤清犯冲,他等郝扬等人坐下后,不动声色过去推了沈鹤清一把:“快走!”

沈鹤清踉跄一下,应道:“好。”

“慢着。”就在沈鹤清的手接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秦照开口:“他金贵,不能服务我们?”

经理立刻陪笑,“哪儿能啊?这不是担心……”

“过来倒茶。”秦照往后一靠,双腿交叠气场十足,眼眸森冷地摄住沈鹤清,像是在蔑视毫无抵抗力的猎物。

沈鹤清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缓步上前。

隔着一张桌子,沈鹤清站在秦照对面,他再也不敢看这个人。

沈鹤清熟知沏茶步骤,可这会儿却有些手抖,好几次器皿间都发出令人不悦的响动,他希望秦照不耐烦,开口让他滚,可秦照颇有耐心,等着他弄完。

“好了。”沈鹤清哑着嗓子,声音几乎要消失。

视野中闯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秦照拿起抿了一口,淡声道:“手艺很差。”

沈鹤清抿唇,朦胧间想起在运动场上,他倒水给那个耀眼夺目的青年,而后青年笑着说:“很甜。”

哪里甜不甜的,明明就是开白水。

如今他们之间确实可以用“很差”来概括。

沈鹤清很瘦,是连郝扬这种没心没肺的人都能看出来,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

“怎么……”秦照冷声,“当年非要跟赵温荀在一起,他照顾不好你吗?”

沈鹤清吐字困难:“不是,我们……”

“打住。”秦照不轻不重放下茶杯:“你们如何,我没兴趣。”

……

沈鹤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他被刘醒推了下肩膀。

刘醒说:“客人很不满意你,经理十有八九要找你麻烦。”

这次没任何幸灾乐祸的意味。

沈鹤清点头:“嗯。”

刘醒看沈鹤清好像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觉得没立场,忍住了。

沈鹤清端坐在休息室里恍如雕塑,等着经理叫他过去羞辱,可出乎预料,几个小时候苏博推门进来,有些惊讶沈鹤清似乎一直没动过,然后把一个信封给他。

沈鹤清眨了眨眼:“什么?”

苏博笑道,“客人还挺满意我们服务的,包的红包,经理没生气!”

什么?

沈鹤清反应慢半拍地接过,秦照就这么放过他了?

“经理说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了,这次赚的多,郝总往卡里冲了三百万,给我们记一功。”

“好。”沈鹤清扶着板凳站起身,苏博赶紧伸手扶了一把,发现他脸上全是冷汗,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沈鹤清挣脱开苏博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休息室,他想回家睡一觉。

可老天觉得带给沈鹤清的惊喜还不够多,他一进小区就让人堵住了。

为首的女人约莫五十来岁,浓妆艳抹,看着沈鹤清冷笑:“我家要开个超市,缺五万,反正以后也是留给赵温荀的,给我吧。”

这是赵温荀的后妈李文丽,自从跟赵父结婚后赵温荀就再也没回去,可赵家就一个独苗,李文丽也生不出孩子来,这些年赵父开始惦记起儿子,李文丽就想尽办法跟赵温荀搞好关系,可惜赵温荀不吃她这套。

幸好有个冤大头在。

赵温荀伤了腿,没办法出去工作,自然也挣不到钱,而赵父一个人的养老金根本不够花,积蓄也不多,所以怎么来钱呢?往“罪魁祸首”沈鹤清身上薅就行了。

从前李文丽要来,沈鹤清都给,这次却不同。

沈鹤清摇摇头,“没有了。”

李文丽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沈鹤清说:“赵温荀的腿彻底好了,我跟他两清了,不用给你们钱了。”

李文丽当即不答应,“两清?你想的挺美!要不是因为你,赵温荀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能给家里挣个百来万,你偿还的清吗?!”

就赵温荀那吃饱了就睡的日常生活,鬼的百来万。

李文丽:“你得给钱!”

沈鹤清脑子很乱,只是摇头:“两清了,没有钱。”

“反了你了!”李文丽一个眼神,身旁两个兄弟立刻将沈鹤清按住,直接拽到了小区后面,连监控都没有。

可不管他们怎么威逼利诱,沈鹤清咬死不给。

沈鹤清太想找个地方躺下了,他哑声说:“不行你们去法院告我,法院怎么判我就怎么执行。”

对面三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赵温荀那个腿问题不大,他想赖着沈鹤清自家也就跟着薅点儿,这些年来沈鹤清也做的很不错,真闹到法院,他们一毛钱都捞不着!

越是这样,李文丽等人就越是来气,他们没想到沈鹤清嘴巴这么硬,被人一脚踢成虾米,眼瞅着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也没松口。

“哎,算了!”李文丽的大哥将自家老二拉住,见他一拳下去沈鹤清脸色惨白,人也迷迷糊糊的,担心打出个好歹来,“本来就是个病秧子,进医院了算谁的?”

“我气不过,这人……”

“嘿!”门卫大叔站在远处指着他们:“干嘛呢?!”

李文丽等人做贼心虚,此刻沈鹤清躺地上说不清楚,他们转身就跑,从后门溜了。

“小沈?”门卫大叔走近一看有些慌,上前将人扶起来:“你没事吧?”

沈鹤清浓密的睫毛上都是汗,他好似一团即将消散的云,小声回应:“我还好。”

“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大叔……”沈鹤清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站起身,“我累了,我想回家。”

门卫大叔拗不过他,见沈鹤清走路也稳,想着这么大的人了,总能照顾好自己,他不好多掺和。

沈鹤清一进家门就卸了力,他不想挣扎,眼前黑雾浓郁,索性将自己扔在了硬板床上。

夜晚的酒吧灯光昏暗奢靡,高档雅座里,秦照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眼神有些冷。

“哎呦兄弟。”郝扬给他倒酒,“就你这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别想了。”

秦照问:“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郝扬哽住了。

想什么?这还用得着说吗?自从昨天在深海俱乐部见到沈鹤清,秦照的脸就没放晴过。

秦照当年跟沈鹤清的种种,郝扬是看在眼中的,自己兄弟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结果呢?

郝扬是典型的歪屁.股,双标狗,甭管什么原因,他无条件站秦照。

“你要是实在不解气,我跟那俱乐部经理说一声,好好招待沈鹤清……”

郝扬话没说完,被秦照眼底的寒光震住了。

不、不是,到底啥意思啊?

季秋庭在旁边嚼口香糖,觉得郝扬有时候挺憨的。

一阵无言后,秦照忽然说:“看他那样子,可能跟赵温荀分手了。”

郝扬多少了解秦照,品出味道不对:“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算他们分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照不说话。

“不是吧兄弟!”郝扬把酒杯往桌上一砸:“你真就一棵树上吊死啊!”

秦照扯了扯嘴角,以为他乐意吗?

只是……

只是见到了,尘封的心门泼洒着灰尘打开,熟悉的阵痛让他忽然摆脱了无趣麻木的生活,细细想来,沈鹤清也没做错什么,他不喜欢自己而已。

这个认知让秦照的心情一瞬间糟糕透了。

“太吵了。”秦照拿着衣服站起身,“换个地方。”

郝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和季秋庭跟上。

摇曳晃眼的光线勾勒出秦照冷峻森寒的轮廓,舞池中不少人偷偷打量他,忽的,秦照停住了。

季秋庭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张玻璃桌前坐着四五个,其中一人背对着他们,肩线倒是板正,一旁的椅背上搭着件皮夹克。

“分手快乐!”有人倒酒给皮夹克男,“就说嘛,你一天天守着那个病秧子做什么?话说……”语气突然猥琐起来,“床上滋味如何啊?应该不错吧?我看你玩了三年。”

一只骨节冷硬的手摸了摸酒杯,皮夹克男低笑:“不咋样,跟个木头一样。”

郝扬深吸一口气,他对上号了,这不就沈鹤清找的那男的吗?我去!这什么运气,分手庆贺宴还让秦照端端正正撞上了。

主要他还说沈鹤清在床上跟木头一样,会不会说话啊……

秦照忽然动了。

“哎?”郝扬大惊,正要追上就被季秋庭拦住了。

季秋庭一直懒洋洋的,“让他发泄发泄吧。”

昨天看见沈鹤清,他的情况并不好,赵温荀还能坐在这里喝酒吹逼,把沈鹤清当作谈资,可见他根本就没好好对人家。

可那是秦照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秦照从小到大要风得风,是极为霸道不讲理的性子,人生唯一一次让步,就是成全了沈鹤清,可然后呢?

赵温荀被人一把扯住领口,力道是从旁边横插进来,差点儿将他从椅子上掀翻!

赵温荀正好心情糟糕透了,当即面露凶狠,朝着来人看去。

然而等看清,却只剩愕然。

秦照!

“木头?”秦照眼中全是暴戾,脸色冷得几乎要结冰,他一拳打在赵温荀脸上,场面一时间兵荒马乱。

奇怪的是直到二人被拉开,赵温荀也只是象征性地回击了几下,其它时间任由秦照殴打。

秦照喘着气,理了理衣襟。

赵温荀被友人扶起来,笑着擦掉鼻血,“秦少爷,老同学见面,不用这样吧?”

秦照气势紧绷,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动手。

“见到沈鹤清了没?”赵温荀问。

郝扬一边抓紧秦照一边翻了个白眼,还挺会踩雷啊。

然后又听赵温荀说:“没意思,人我不要了。”

郝扬立刻松开手,拦你妈!

秦照果然又冲了上去。

赵温荀这次没客气,好像把什么苦受了,现下需要秦照偿还一二,两人将前厅那一片砸了个彻底,郝扬拉住心痛如绞的经理,告诉他自己办十张会员卡。

沈鹤清被急促的闹铃吵醒,他先是脑子一片空白,不明白什么情况,不清楚自己在哪儿,甚至都要忘了自己是谁,等铃声响到第三遍,才逐渐回过神来。

怎么形容呢?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

像是刚刚脚踏实地,却被一把拽回漆黑无望的深渊。

阳光照不亮这间房,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一道压抑的、难过的低吟。

沈鹤清轻咳着坐起身,像是摇摇欲坠的程序被强行启动。

今天还有班。

沈鹤清不太舒服,可他找不到人顶,这些年来也习惯了不麻烦别人。

刷牙时连带着沉重的血腥味一并吐了,他如同没看见池水中的血色,抬起头,镜中的自己苍白枯瘦,片刻后,沈鹤清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刘醒听到开门的动静,看到沈鹤清时吓了一跳,他没忍住:“喂!你没事吧?”

沈鹤清耳鸣阵阵,听东西总是雾蒙蒙的,神色茫然:“嗯?”

“我说你没事吧?!”刘醒扯高嗓门,他看到沈鹤清嘴角青了大片,明显是跟人干架了。

沈鹤清摇头:“我很好。”

睁眼说瞎话啊,刘醒心想。

刘醒看得出来,昨天接待的那批大客户跟沈鹤清有些牵扯,字里行间提及他曾经是A大的高材生,A大啊……这对刘醒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中的东西,沈鹤清既然那么厉害,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

更重要的是,那些人的出现,像是从沈鹤清身上抽走了什么,他如同迅速枯竭的植物,连刘醒这种不喜欢他的人都隐隐担忧起来。

“你行不行啊?不行今天我替你上一天。”刘醒干巴巴说。

他只是性格执拗,攻击性比较强,但心肠不坏。

沈鹤清正要说话,休息室的门再度被推开,经理站在门口:“鹤清啊,011包间,去吧。”

刘醒下意识:“经理,不然我……”

“客人点名要的。”经理打断,说完就走了。

沈鹤清冲刘醒笑了笑:“多谢。”

刘醒将柜门“哐”一声摔上,“又没帮上忙,谢个屁啊,你这毛病能不能改改?”

沈鹤清一怔,似懂非懂,想了想说:“对不起。”

刘醒深吸一口气:“你去忙吧。”

看着沈鹤清过分削瘦的背影,刘醒心里一阵拧巴,他有时候真烦这人,对身边一切、包括对他自己都毫不在意。

一般能在011包间的都是大客户。

沈鹤清敲了敲房门,“咔哒”一下门开了,却没什么声。

这是朝阳的房间,装修明朗大气,站在阳台就能看见海,光有钱订不到。

就在沈鹤清思考是谁的时候,一人从隔壁卧室出来。

看着男人,沈鹤清的脑海有瞬间的空白。

熟悉的绝望扼住喉咙,沈鹤清不明白。

秦照往沙发上一坐,掏出桌下的笔记本,直到打开连网,整个过程沈鹤清都一动不动。

秦照心底涌现烦躁,指尖在键盘上重重敲击两下,语气也不好:“怎么,服务别人可以,服务我不行?”

沈鹤清喉间一酸,连忙去烧水倒茶。

似乎只是“秦照”这个名字,就能让他殚精竭虑。

沈鹤清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他努力想要镇定下来,可身体起了应激反应,杯盏在挪动间发出轻微的碰撞,水烧开了,沈鹤清去拿,却在刚提起的瞬间失去控制,水壶倾斜着重重砸在地上,滚烫的水花裹着蒸气飞溅出来。

秦照冲过来看到的就是沈鹤清裤脚湿了大半,翻腾着水雾,他本人却一动不动。

“沈鹤清!”

沈鹤清肩膀一颤,猛地转过身来,他不再是曾经温润爱笑的模样,显得极为慌张,苍白的嘴唇颤抖,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秦照大步上前,沈鹤清下意识后退,却刚一动脚腕处就传来钻心疼痛。

他皱了下眉,然后被一股大力扯入怀中。

整个世界的喧闹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沈鹤清微微睁大眼睛,只能感觉到来自于秦照的心跳跟温度。

做梦吗?沈鹤清想,毕竟他曾经很多次都做过这样的梦,梦到秦照回来了,可美好只是一瞬,接着他会被秦照推开,听男人冷声说他不识好歹,说他们再无瓜葛。

沈鹤清混淆现实跟梦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必须拼尽力气才能伪装得像个正常人。

沈鹤清等着秦照将他推开,可身体一轻,被抱了起来。

沈鹤清抬头,看到秦照冷峻的下颚,绷起焦急的弧度。

怀里的沈鹤清太安静了,也太轻了,秦照一时间疼的心肺发麻,他将青年放在沙发上,立刻挽起他的裤腿,外皮被烫掉了巴掌那么大,露出鲜红的肉组织,周边已经浮现水泡,惨不忍睹。

秦照俯身吹了吹,“我们去医院。”

他说完抬头,然后愣住。

沈鹤清浅笑着,好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可却让人无端慌张,而他虽然在笑,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淌。

秦照为他吹伤口的动作,激起了沈鹤清体内的某个机关。

因为这样的场景曾经实实在在发生过。

秦照胸口酸胀难忍,喉间更是紧涩,他本以为这次回来,看到沈鹤清过得好,二人点头之交就够了,自己会退开,会离得远远的,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那空白的三年岁月被一只大手抹去,他们的距离被骤然拉近,脚下却是荆棘丛生。

秦照注意到沈鹤清嘴角的青紫,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忍住戾气问:“谁打的?”

沈鹤清摇了摇头。

这也是他仅剩的力气了。

窗外晴光耀眼,沈鹤清的眼角眉梢汇聚出一片平和,所有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悉数断裂,他微仰着头倒下,真的很像一只垂首死去的鹤。

秦照将人一把抱住,低头看见他孱弱漂亮的手从沙发边缘轻轻滑落。

医院的走廊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秦照靠在墙壁上,双手自然下垂有些狼狈,急诊室的灯还没熄灭,他下意识往口袋摸,却看到自己指尖都在发颤。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饶是秦照都没反应时间。

他只记得自己抱着沈鹤清冲出包间,跟从另一头出来的季秋庭撞上,季秋庭愣了一下,转头就往地下车库跑,秦照一路上攥紧沈鹤清的手,可这人太冷了,即便他说尽好话也没反应。

随着车子颠簸,沈鹤清的头跟着轻晃,他留给秦照一个安静的侧颜,好似什么都来不及了。

抵达医院后沈鹤清被送上推车,松手的那一刻,秦照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

身侧响起脚步声,季秋庭拿了瓶水过来,“喝点儿。”

秦照摇头。

季秋庭也才喘匀呼吸,天知道他就是专程去看热闹的,却撞上这么一幕。

“人应该没事。”季秋庭安慰。

秦照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掌插入发缝狠狠顺了下,他得保持理智。

整整两个小时,急诊室的灯才熄灭。

这里是私人医院,医生也算秦照的朋友。

“怎么样?”医生一出来秦照就快步上前。

“人救回来了。”医生摘掉口罩露出清俊的面容,神色却很凝重,“我能问问病人之前经历过什么吗?病史呢?”

秦照:“……我不知道。”

“很糟糕。”医生接道:“他是极度精神紧绷下引起的突发性昏厥,可病人靠近胃部的位置有两处出血点,右臂轻微骨折,他在近两天内遭受过暴力殴打。”

秦照没说话,亮白的灯光照不清他的眉眼。

医生察觉到秦照情绪不对,斟酌道:“根据病人目前表现出来的指标,我的建议是好好修养,然后做一次全身检查。”

秦照:“好。”

……

单人病房空气流通,外面是风卷落叶的响动。

现在是凌晨三点。

秦照坐在床边,也没开灯,手机屏幕映照着他的神色森寒。

秦照不想慢慢来了,那天郝扬问他,是不是还想跟沈鹤清在一起?

秦照的回答很清楚:是。

他亲耳听见赵温荀说他跟沈鹤清结束了,这就意味着沈鹤清是单身,他这三年来的期盼跟希冀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或许真的很犯贱,但秦照就是还想再试一次。

秦照设想着一步步接近,三年前的他尚不成熟,只会负气离开,可如今不一样,他可以织出一个网,将沈鹤清困在其中。

然而事情完全出乎秦照的预想。

这非常不对劲,沈鹤清的生活但凡正常一点点,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秦照只有听着沈鹤清从氧气罩中发出的沉闷呼吸才能稳住心神,他打碎之前的计划,他要对沈鹤清这三年来的日子有一个清楚的了解。

沈鹤清太累了,他虽然昏睡着,意识却难得清醒,他记得自己晕倒在秦照面前,真丢人啊。

应该再撑一撑的,撑到跟经理辞职后,离开曲城回到老家。

但他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很重,沈鹤清从熟悉的疲惫中勉强挣脱开。

眼前只是白茫茫一片,却晃的厉害。

沈鹤清动了动指尖,听到耳边响起仪器的报警声。

病房门被推开,似乎很多人进来。

沈鹤清艰难转头,他不知道想见到谁,只是心中莫名期待。

没有……

没有也很好。

对秦照还有所惦念,是他不知轻重。

“醒了就好,但身体太差了,建议在医院修养。”

“好的。”有人回答。

沈鹤清心尖一颤,然后麻木的指尖就被温热覆盖。

是秦照抓住了他。

医生护士退出去,病房内很快恢复安静。

沈鹤清一动不动,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秦照也没松开他,用另一只手拖来凳子,然后坐下。

谁也没说话。

可很快,沈鹤清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秦照来回摩挲着他冰冷的手,然后捧在掌心,哈了口气。

沈鹤清再也没办法淡定了。

“秦先生……”他还戴着氧气罩,声音很低,闷闷的。

秦照似乎笑了下:“你可以叫的再陌生一些。”

沈鹤清不知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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