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8-16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山有木 主角：褚行 卫迟
褚行拿出准备好的说辞：“我没带现金，现在都是用手机支付。”
卫大刚也早有准备，手一摆，说：“没事，现在手机都是能转账的吧，你转我这卡里，我去镇上取出来就行。”
卫迟在一边冷冷地说：“我说了你今天要不到钱，我朋友也不会给你的。”
“我问你要钱了吗你管那么多？”卫大刚瞪了卫迟一眼，又继续跟褚行说：“怎么样小兄弟，卫迟你那么熟，他肯定不会不还你钱的。”
褚行看了眼卫迟，说：“这不是我不信任卫迟的问题。”
卫大刚起身，把旁边两间屋的门都打开，说：“要不这样，你看这家里有什么值一百块钱的东西你都拿去，卫迟给两个小的买了不少好东西，肯定够。”
卫迟也起身，走到卫大刚面前，说：“我说了你不要再打我给他们买的东西的主意。”
“给他两个**用那么好的东西干什么？”卫大刚皱着眉骂了一句。
“我说了，你再动一次试试。” 卫迟盯着卫大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带着震慑力。
“切，谁稀罕你带回来的那些破玩意儿。”卫大刚没再往这片“雷区”迈，转身走向了另一片更大的“雷区”，又问褚行：“你们家是不是就你一个儿子？还想要女儿不？卫春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儿，什么活儿都会干，不想要女儿大了给你当媳妇儿也行。”
“卫大刚！”卫迟直接拿过旁边一个瓷杯摔碎在了卫大刚脚下，“你不要越来越过分！”
卫大刚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冲卫迟叫嚣到：“想跟我动手了你还？你又不让你妹妹在家里伺候我，非得让她上学，跟了个好人家去大城市里上学不更好？你说她以后要嫁个好男人，你朋友不好？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听着卫大刚的话越说越离谱，卫迟竟然笑了一声，他都不知道是在笑卫大刚怎会如此厚颜无耻，还是在笑让褚行看到了这天大的消笑话。
卫迟从兜儿里掏出一张绿票子，随手握成团扔到卫大刚脚下，说：“拿去，快滚！”
卫大刚见了钱丝毫不在意卫迟对自己的态度，把票子捋平揣好，没有要走的意思，得寸进尺地说：“一百。”
卫迟走到他面前一脚踹开了门，指着外面说：“你滚不滚？”
卫大刚心里还是怕卫迟跟他急了眼动手的，卫迟年轻体壮，他已经要老了，真的动起手他讨不了好处。
“***，真的是要翻天了，要个五十块钱那么费劲还要打老子，真不怕报应。”卫大刚骂骂咧咧地走到院子里，扶起倒在井边的车子走了。
卫大刚走后，卫迟卸下了强撑着的那股气势，顿时觉得脚下有些发软，褚行在他身后揽住了他的肩膀，给了他坚实的支撑。
二人就这样沉默地在屋内站了一会儿，卫迟开口说：“对不起褚行，让你参与这些。”
褚行手上用力在卫迟肩膀按了按，说：“我没什么的，你先坐下平复一下情绪吧。”
卫迟坐在小板凳上，把头埋进了手臂和大腿支撑的空间里，褚行自上而下看上去，感觉卫迟把自己缩成了很小的一团。
卫迟在意的并不是卫大刚又回来要钱，而是褚行目睹了整个过程。他虽然之前跟褚行讲过家里的大致情况，但听闻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卫迟也有自尊，也想体面，尤其是在褚行面前，不想把这么不堪的一面尽数展现在他面前。
卫迟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生出了想和褚行靠的近一点的想法，尽管二人像是在两个世界，但他愿意克服一切的阻力往褚行那边靠近。
今天邀请大家来家里玩，听到大家的赞扬，卫迟是真的高兴，没有人是不想得到肯定的。但是卫大刚的一言一行，又让褚行看到了自己处在泥沼之中，满身污泥的样子。
村里没人不知道卫迟家里的情况，这么多年卫迟心里从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但是褚行不一样，就像坚不可摧的防线上突然有了弱点，一击即溃。
褚行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了卫迟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拿过另外一个小板凳坐到他对面，张开手臂把整个人环在了自己胸前。
卫迟在褚行心中一直是乐观、坚韧的形象，还是第一次陷入了这种状态。不过褚行能想得到卫迟这样是因为自己。
卫大刚这个样子已经十几年了，不可能在卫迟心里再掀起那么大的波澜，那么整件事唯一的变量就是自己，其实很好理解，褚行也不想让卫迟看见自己被褚天良叫去酒局推杯换盏的样子。
褚行手臂的热量隔着衣服传递到了卫迟身上，被抱住的那一刹那卫迟是有些惊讶想要逃避的，但被褚行这样环住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好像外界的各种杂乱和纷扰都被隔绝在外，呼吸不再凝滞，心跳也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感受到卫迟背部的起伏已经平缓了下去，褚行开口说：“你爸是故意的，你别上了他的当。”
卫迟没听明白，坐直了身子，问：“什么意思？”
“他就是觉得我在，所以故意说出那些话让你难堪，逼你赶紧给他钱。”褚行说。
卫迟花了几秒消化褚行的话，表情从疑惑变为了恍然大悟。
“你爸很聪明，一开始你急着送我走，他就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机会，趁你去打电话赶紧把我追回来，当然，他本身还是怵你的，他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激你，根本不敢这么干，你不用担心。”褚行继又说。
“怪不得……”卫迟有些后悔地揉了揉太阳穴。
褚行又拍了拍卫迟的肩膀安抚他，说：“你爸太了解你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怪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就像是褚天良每次都能把褚行捏住一样，卫迟毕竟阅历不多，对上卫大刚难有胜算。
“你别这么说，和你没有关系。”卫迟立马说。
褚行只是开个玩笑，看卫迟状态很快调整过来他就放心了，说：“行了，你弟弟妹妹快回来了吧，别让他们看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卫强从外面跑进了院子，卫强看到褚行又回来了，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跑进了屋子，问：“褚行哥哥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是哥哥手机落在褚行哥哥包里他给我送回来的。”卫迟说着又往门外看了一眼，“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妹妹呢？”
卫强把卫迟拉到院子里，指着不远处黑压压的天空，说：“你看西边，要下大雨了，我赶紧让妹妹去叫奶奶回家，我先回来收衣服。”
山间天气多变，只是刚刚褚行和卫迟注意力都不在这里，没有注意到天色比正常这个点儿要暗一些。
山风卷起落叶在地上飞舞，褚行看了眼时间，问：“我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吗？”
“估计十分钟内就会下大雨，走山路不安全。”卫迟皱着眉说。
卫强反而很高兴，嚷嚷道：“那就不要让褚行哥哥走了，在咱们家里睡吧，让褚行哥哥跟你睡一起，我去和妹妹睡奶奶床上。”
“你倒是会安排。”卫迟轻轻捏了下卫强的脸颊。
“不方便吗？”褚行问。
“嗯？没有，不是。”卫迟连忙解释：“我怕你住不习惯。”
“就住一夜，有什么不习惯的，还是你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褚行又问。
“我怎么会不习惯，我们家就这两间屋，我奶奶和卫春睡一起，我和卫强睡一起，要是我爸回来就是我们三个睡一起。”卫迟说。
“那……”
没等褚行说完，卫迟就赶紧决定到：“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
褚行笑着点了点头，这场雨来的很及时，他本来就想多陪陪卫迟，虽然现在卫迟看上去一切如常，心里肯定还是低落的。
中午吃的比较丰盛，晚上卫迟就简单地下了几碗西红柿鸡蛋面，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在这山村小屋里捧着碗热腾腾的面吃别有一番感觉。
卫迟奶奶上了年纪睡得很早，吃完晚饭就去睡觉了。卫强和卫春缠着卫迟给他们俩讲故事，两个人一年见不到哥哥几天，最喜欢听卫迟讲在莲城的事情。
卫迟带褚行他们玩劳累了一整天，傍晚又出了那档子事儿，可谓是身心俱疲，但弟弟妹妹的要求他又不忍心拒绝。
“你们哥哥今天累了，褚行哥哥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呀？”褚行问。
“好呀，好呀！”卫强和卫春立马凑到了褚行身边，仰着头满脸期待地看着褚行。
褚行没什么讲故事的经验，但好在他也是见过简知墨怎么哄她妹妹玩儿的，卫强和卫春又非常捧场，不管褚行说什么他俩都听得津津有味。
卫迟本来胸口还有些发闷，看着旁边相处的如此愉快的三个人，最后那些烦闷也都消失在了雨声之中。
刚过八点，卫迟想提醒弟弟妹妹该睡觉了，但看他俩还如此兴奋，卫迟把话又咽了回去，给他俩延长了半个小时的欢乐时光。
卫强和卫春去奶奶房间里睡了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卫迟注意到褚行衣服上还有下午在小溪里粘上的水草，问：“你要不要洗个澡？我去给你烧水。”
“太麻烦就算了。”褚行说。
“不麻烦，我在屋后面搭了个简易的冲凉房，虽然有点简陋……”
卫迟还没说完，褚行就立刻接到：“可以的，回来给你送手机跑了我一身的汗。”
冲凉房虽小，但一看就是花了功夫的，一个大的水桶挂在墙壁上，下面接了一根管子，当做简易的“花洒”，考虑到弟弟妹妹和奶奶把热水装上去比较费劲，卫迟在墙上装了个滑轮，只要先踩着板凳把空的水桶拿下来，倒进热水，再用绳子拉动滑轮把水桶一点点拽上去，刚好就能把水桶重新挂到墙壁上，就可以开始洗澡了。
褚行洗的很快，冲洗完身上的泡沫之后刚好用完了桶里最后一点水。回到房间，卫迟已经铺好了床，一米五的床上铺了两个被窝，被子和床单都是卫迟新换上的。
“你习惯睡里面睡外面？”卫迟问。
“我睡里面吧。”褚行说着直接一个后仰躺到了床上，发出了很舒服的声音。
卫迟洗完澡回来时褚行正看手机，听到脚步声褚行下意识抬头，只见卫迟只穿了一条内裤，身上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肩膀上几滴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锁骨流到胸前，又沿着腹肌流下。
褚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非礼勿视，但目光就是不受控制地在卫迟身上流连。
卫迟弯腰把地上的行李箱合上，褚行的目光顺着他的膝窝往上，在那圆润之处停留了一秒，又触电式地离开。
卫迟收拾好东西转身，褚行立刻装作继续看手机的样子，实则心脏已经快要跳动出了胸腔。
“你热吗？”卫迟突然问道。
“嗯？”褚行摇头，“不热啊。”
卫迟把风扇又调高了一档，说：“我看你的脸有点红。”
褚行碰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然有些热，但还是嘴硬到：“手机光线映的。”
“我们这里装不了空调，线路不行。” 卫迟没有怀疑什么，掀开自己的被子躺到了褚行身边。
褚行立刻曲起靠近卫迟的那条腿遮挡些什么，说：“你们这里晚上挺凉快的。”
卫迟靠近之后，褚行立刻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就像是清晨的山间一样清新。褚行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几口气，那份躁动得到了片刻的安抚，然后又更加强烈地卷土重来。
真的是要了命了，褚行心想。
屋内响起手机铃声，卫迟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下了挂断，褚行余光看到了屏幕，不知道卫大刚这么晚了还给卫迟打电话是要干什么。
褚行见卫迟对着黑屏了的手机发呆，问：“不会是有什么急事吧？”
卫迟想都没想直接说：“不会。”
见卫迟态度如此，褚行自然没有多说什么。
卫迟感觉自己刚刚态度有些生硬，立马解释道：“他又是想演戏，我被他骗过好多次了。”
之前好多卫迟回来，卫大刚在外面把钱赌没了又想继续赌，就找各种理由让卫迟来给自己送钱，不是说自己骑车摔沟里了，就是说自己被打了，还有一次说卫强在学校出事被送医院了，无所不用其极，骗卫迟过来。
一旦卫迟上当出现，就会被卫大刚缠上，不从他身上弄点钱不罢休。
褚行听了无话可说，之前就听说一个人如果染上了堵瘾就再也不能相信，这是第一次遇到活生生的例子。
“我有的时候真的又想回来，又不想回来。我很厌恶他这个样子，想离他远远的，但是这里又有卫强卫春和我奶奶，我感觉自己很矛盾，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不想回来的想法很自私。”卫迟语气有些苦恼。
褚行拿肩膀碰了下卫迟肩膀又立即分开，说：“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你不是圣人，别对自己要求那么高。换做我是你，我肯定做的没有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