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8-13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掠金 主角:江重年 严槐序
终于,最后面的大汉和旁人开始交流,“大少爷看上去有点不正常,要不要请太医?”
另一人也小声回复道:“嘘,你肤浅了,少爷在玩角色扮演呢,他在龙阳馆里最喜欢玩这套了。”
江重年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你是?”
大汉抖动着络腮胡,眼中噙满泪珠,“少爷,你不会连我都忘了吧,我是您最疼爱的随从如花啊!”
心中慌乱油然而生。江重年环视一周,连摔带爬拿起桌上的铜镜。
狭长眼眸,英挺剑眉,相貌堂堂,好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帅小伙……可这根本不是江重年自己的脸!
【叮,欢迎玩家进入炮灰公司鸿篇巨制。挽救炮灰生命,拯救失足少年,我辈义不容辞。第一周目即将开启,游戏难度九浅一深,请玩家积极游戏。】
随着机械音的响起,江重年脑海里多了许多不存在的信息。而他快速把信息梳理好之后,顿时冷汗直流。
他好像,穿越了。
【叮~本次炮灰自救系统进行全面升级,完善XXOO环节,让宿主能在日♂后得到更为舒爽的体验。完成篇目要求获得足够积分即可回到现实。】
好了,你不用特意在日后面停顿!
大汉见江重年仍旧是那副呆愣的模样,提高了声音,上前邀功。
“少爷,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严槐序绑起来揍了一顿,那小子以后绝对不敢再对你不敬了!”
严槐序……江重年细细咀嚼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猛地拉着大汉的领子,“你把他绑了?”
“对啊!”
“还揍了?”
“对啊!”如花摸不清楚江重年的表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连忙补充道:“如果少爷觉得不够,我让他们再加大力度,保证他今晚神不知鬼不觉,一命呜呼。”
江重年连忙阻止,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颤抖着指着自己的脸,朝大汉问道:“我是谁?”
如花露出得意的神情,“您是宰相的嫡公子江大少爷啊,在京城那叫一个呼风唤雨,谁见了你的面都得称声爷。”
这是一本熟悉的渣攻贱受文,严槐序作为主角受,家破人亡,尊严尽失。好不容易碰到正牌攻了,八年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白月光回归,正牌攻不加遮掩地宠爱白月光,让严槐序前往敌国和亲。而这时的严槐序,依旧坚信不疑,那个护他周全的男人会来救他。
严槐序并没有等多久,他到了敌国受辱不久便得了绝症。正牌攻到生死关头,才发觉那个默默无闻的替身,早已走入了心,爱意入骨,无法自拔。
江重年忍不住感慨,这等坚如磐石的爱情,真是——太贱了。
至于他的作用,当然是推波助澜。瞧见上头的家破人亡、尊严尽失没有?那就是原身江重年的功劳。
为什么偏偏让他来背锅!江重年内心哀嚎,正牌攻发现严槐序死后,第一步便是以雷霆之势报复所有伤害过爱人的杂碎。
江重年首当其冲,下场不是一个惨字了得。
想要改变结局,必定不能与严槐序为敌,甚至还要护他周全。
相比于渣攻,江重年对严槐序,更多的是怜悯。经历重创之后,依旧蕴藏希望,即便等的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奇迹,甚至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软弱的善良,到底也是善良。
可是,他的四大家丁——如花、似玉、国色、天香直接把主角受暴打了一顿。
江重年壮志瞬间烟消云散,如花看到主子面如死灰的样子,忍不住担忧地问道:“少爷,您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严槐序把您给气着了?”
“如花,你可真是个完人。”
“嘿嘿,爷您谬赞了。”
“一个马上要完蛋的人。”江重年裂开一嘴渗人的白牙,面如死灰。
即便内心疯狂不想面对现实,江重年还是带人过去救严槐序。好在剧情进展不多,他不至于酿下大错,一切尚可转变。
浩浩荡荡的马蹄声在空荡无人的街道上响起,家家户户心里忍不住埋怨惹人清梦,但这么高调的人想来非富即贵,到底不敢出声,只能蒙着脑袋。
不消片刻,马蹄声朝着城外方向远去,一骑绝尘。
大汉们心中快活极了,严槐序那块硬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总是不给少爷面子。现下被教训一顿,总该知道这天子脚下究竟谁说了算。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老大正在脑补一千零一种死法,内心疯狂辱骂这操蛋的世界,绝望无比。
骑马的速度比想象中的快很多,本以为深更半夜出城还要受到刁难,结果如花出示金牌之后,卫兵立刻点头哈腰,十分愉快且顺利地打开城门。
城外房屋杂乱,原是一群商人盖的房子,随着生意的变迁,人前往全国各地,房子逐渐荒凉下来,官府也懒得看管。
江重年从背上下来,后背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如花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下了马连忙上前谄媚讨好,“严槐序就在那儿,少爷你想怎么处置尽管吩咐,别弄脏了自己的手。”
江重年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们抓他的时候是不是露脸了?”
“当然没有。”如花得意洋洋,“我们跟着爷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驾轻就熟。保证严槐序到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别说了,别说了。江重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泪如雨下,如花的每一句话,都提醒着他原身犯下的错和即将背的一口大黑锅。
近乡情更怯,用在这里字面上不恰当,却能很好体现江重年的心情。一路上他想了许多种甩锅的借口,但此刻站在门口,他却踌躇不前。
“少爷,是不是门坏了?我来帮你!”
国色热心肠的上前把门推开,江重年拒绝的话还在嘴里,但下一秒,他被一副美到惊世骇俗的景象所吸引,顿时忘却所有。
屋内空荡破败,破碎的蛛网见证了此处的陈旧。灰尘遍地,尘埃漫起,肮脏到根本不想踏入。
可是在这肮脏之中,藏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年。他闭上双眼,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可是在这肮脏之中,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年。他闭上双眼,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整个人无力地躺在地上,双手被麻绳紧紧捆住,蜷缩在一起,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身体,让人忍不住呵护。
极脏中绽出极清,极清中又透出极艳。少年忽然睁开双眼,那是怎样清澈透亮的眸子,如蝶翼的睫毛上下颤抖,带着点潮湿的泪意。
周围环境的肮脏破败,非但不能减少他身上的美,反而增添了神圣的光洁,像是堕入凡间的仙子。
出身凡间却不沾染丝毫烟火气,即使雨点般的拳头落下,脸上依旧白白净净,完美避开。
更重要的是,江重年再看到严槐序的那一刻,心跳瞬间加速,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身体中攒动。
这就是主角受的光环吗?江重年忍不住后退两步,扶住如花魁梧的身躯才不至于倒下去。
严槐序在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中醒来,他挣扎着想要逃离,身体却不能动弹。黑暗中,脑海里的画面不断重复,提醒着他自己的一生,是多么的廉价。
当一缕月光洒在他眼前时,严槐序迷茫的双眼开始对焦。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有点不敢置信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江重年?”
此声似磬韵还幽。江重年第一次知道,有些人的声音能好听到这种地步,普通不过的名字瞬间升华,甚至心花怒放起来。
冷静!江重年揪了一把大腿,多看主角受一眼,正牌攻将会在自己身上多割一刀。
好色毁一生,戒色救一世。
“严公子,你没事吧?”
眼含热泪极尽心疼,目光真切自然。如花忍不住为江重年精湛的演技拍手称快。
严槐序冷淡的面容下,已掀起滔天波浪。
江重年不是死了吗?当他魂魄出窍的那一刹那,他分明看见此人在处刑台上吓得声泪俱下,被一刀刀凌迟处死,割下的肉块被野狗争抢吞下。纵使大罗神仙出现,也绝不可能让这人好端端的出现在面前。
直到身上的绳子落地,严槐序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热气,心中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结论。
他重生了。
“严公子?”江重年蹲在地上,见人低着头半天没搭理自己,寻思着是不是如花似玉他们把人给打傻了。
下一秒,严槐序猛然抬头,江重年猝不及防来了个四目相对。
江重年看到了恨意,在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他看到了自己被野狗争相啃食的场景。明明没有经历过,可痛感却从皮肤上升起,漫如四肢百骸。
但眨眼之间,严槐序眼中神色骤变,他温顺地点点头,嘴角浅笑,又恢复成了那个温吞无害的绵羊模样。
“江少爷,谢谢你出手相救。”
江重年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刚才一定是系统BUG,严槐序这时期可是个单纯小红帽,怎么可能有那种骇人的眼神。
不过眼下进展貌似挺顺利的,严槐序不知道今夜绑架是自己所为,友好关系初步建立。
可面对这样真挚且单纯的笑容,江重年更加愧疚了,身世凄惨的小受受竟然受此等欺辱,心里把原身的祖宗们通通友好问候一遍。
“不用谢,乐于助人是应该的。”江重年回想自己从前所作所为,心虚地摸摸鼻子,转而问道:“你身上的伤看上去挺严重的,还能走吗?”
“无妨,一些皮肉伤。”严槐序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他摇晃着起身,还没走两步路,径直摔倒。
江重年眼疾手快,立刻将人接住。木兰香气若有若无,像只无形的小手牵引着他的思绪。
“抱歉,我好像走不了。”
严槐序的嘴角天生上扬,好似无时无刻不在温柔浅笑。眼里映着月光,浮出颗颗繁星闪烁。他有些愧疚地微微低头,纤长的睫毛让江重年的心都软了下来。
气流呼在江重年耳边,耳朵顿时通红。
“那我背你出去。”
如花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少爷今晚对他真的好冷漠!他一定要有点眼力见,不负四大家仆之首的地位!
“严公子,奴才身强力壮,就让奴才背你吧。”
严槐序不留痕迹地与江重年拉出距离,眼底一片冷意,“也对,我与江少爷云泥之别,怎么能让您屈尊降贵。”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简直太强烈了。江重年飞给如花一个眼刀,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再炮灰好歹也是个渣攻,这体格体力,和自己真实的身体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身后的如花泪流满面,职业地位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
严槐序身形消瘦,安静地缩再怀里像只乖巧的猫。江重年此行未乘马车,只能让严槐序与自己同骑。看着少年身上斑驳的痕迹,江重年一时于心不忍,把自己的披风接下来,小心地裹上。
此举让严槐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目光微暗,再次露出笑容,“多谢。”
江重年再次心猿意马起来,残存的理智不停地闪现戒色十训,终于平复了内心的波澜。
“你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的腰带。”江重年暗暗叹了口气,涉世未深的小受罢了,挥动的马鞭轻柔不少。
“好。”严槐序小声回应,双手却没有朝腰带抓去,而是直接搂住江重年的腰身。
严槐序有些疑惑,江重年不应当用这种关切的眼神看他,这种眼神出现在江重年身上简直令人恶心。
而且按照上一世的记忆,今晚他应当残存着一口气,拖着遍体鳞伤的躯体走回世子府,而不是被绑架主犯江重年搭救。
耳边是心脏跳动的声音,严槐序忍不住贴在江重年的胸膛上,感受人体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暖意顺着单薄的布料,连带着他冰冷僵硬的手,也逐渐暖和起来。
腰间的剑鞘上镶嵌着花里胡哨的宝石,在柔和的月光下也能晃得刺眼。
趁其不备拔出剑,朝胸口致命一击,江重年这条贱命如探囊取物。如今的严槐序有这种自信,毕竟谁能想到稚嫩的躯壳下,隐匿已经死了一次的魂魄呢。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严槐序感谢命运的馈赠,他一定要手刃所有伤害过他的人。
而江重年身份尊贵,在死之前,倒是有些利用价值。
“严公子,你还好吗?”江重年低声询问,怀里的人出了呼吸就没发过声了,他实在有些担心。
严槐序回过神来,目光从佩剑上移开。江重年这个视色如命、乖张暴戾的废物真的很奇怪,举止客气、目光坦荡,除了依旧对他的笑无法抵抗之外,和上一世完全不同。
难道他也重生了?严槐序心中一惊,转而为这个念头感到可笑,如果江重年真的重生,第一个杀的就是他,怎么还会好心搭救。
只有一个可能,江重年在伪装,比上一世更加优秀的伪装。严槐序不屑地扬起嘴角,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没事。”
或许是江重年的错觉,这次的声音没有先前的婉转,反而极为冷淡。但他也并未多想,先带人回去检查伤势是第一要务。
一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当下最大两国为燕国、晋国,早年间两国贸易频繁、友好往来,但利益驱使开始兵刃相交。晋国次次战败,为求和便把七皇子送往燕国为质,以示诚心。
七皇子来燕国后,被燕皇封为异姓世子,赏赐府邸,钱财佣人数不胜数,一笑泯恩仇,仁爱宽厚之心四海皆知。
江重年看着庭院里荒草萋萋,人烟寂寥,忍不住问道:“这真是世子府?”
似玉重重点头,“就是这儿,爷不是来过几次吗,上一次还和璟公子几个来找过严公子的麻烦。”
江重年:……
如花一巴掌拍过去,怒目圆睁,和似玉低声说道:“蠢蛋,虽然咱爷的确无恶不作,以强欺弱,但你没发现他想在严公子面前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吗!”
江重年:你们说悄悄话的声音能不能再小点。
尴尬地氛围中,只有严槐序神色自若,从江重年怀里出来后,直接朝里走去,“里面有粗茶款待,希望江少爷不要嫌弃。”
三进三出的府邸的确宽敞,但一路走入内堂,竟然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等到严槐序亲自在砌的小灶上烧水时,江重年忍不住上前帮忙。
“府里伺候的人为何都不出来迎接?还让你在小泥炉上烧水,厨娘去哪儿了?”
“伺候的人已经回宫了,现在只有我一人。泥炉虽小,我一人足够,平日里冷水沐浴,倒也费不了太多功夫。”严槐序语气平淡,仿佛承受苦难的另有其人。
江重年沉默了,喉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剧情里,严槐序在世子府的生活一笔带过,燕皇做了一番门面功夫,甚至把人送往皇亲国戚云集的国子监读书,但热度去了后,立刻撤走所有伺候的人。
简单的文字放到眼前,江重年才明白有多么沉重。
当初,是原身随口一个提议,宰相老爹才到皇上面前提议,才会让严槐序来到大燕,转动剧情的齿轮。
看到江重年眼中的担忧,严槐序差点没笑出声来。果然,这个废物只要看到自己露出点柔弱,便忙不迭地假关心起来。
“无论人多人少,我终究是孤身一人。世子府再好,庭院的天也没有晋国的蓝。”严槐序端起瓷杯,嘴角扬起,勾勒出一抹及其锋利的笑,“江少爷,今夜你策划许久,辛苦筹谋不喝一杯?”
江重年再怎么伪装,骨子里依旧是个暴戾的人。严槐序知道他这番话无异于引火上身,可能让江重年大发雷霆。
是否撕破脸,严槐序都有能力把握住江重年。眼下,他更想看到对方露出原本贪婪恶心的本质。
江重年知道这些瞒不住了,剧情里严槐序心思细腻,只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今晚的事,怎会被轻易遮挡。
但是原身犯下的错为什么都要他来承担阿混蛋!
似玉脑子算是聪明了一回,啪得一声跪了下来,“都是我的错,少爷只说要见你一面,是我们几个自作主张,还请严公子饶命。”
好兄弟,回去就给你加工资。江重年连忙说道:“我会带太医为你诊治,开好药方你让家丁熬煮就行,自己千万要好好躺着……”
江重年比严槐序还要敏感,他现在说的这些,无异于何不食肉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所以为的友好相处,彻底没机会了。
严槐序更多的是吃惊,那个不可一世的二世祖,竟然给他道歉,还让太医诊治。要知道他这种身份,在国子监病倒时都配让外头的江湖郎中探脉。
江重年究竟在想些什么?
少年颔首,自嘲地笑道:“地里的野草何须浇水施肥,自生自灭就是。”
“要不你到我府里来吧。”江重年十分真诚地说道:“我现在独住,府里清冷的很,你住着还能给我增加些人气。”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严槐序目光微暗,倒是个好提议,能断绝一些小杂碎的骚扰,
“我身份低贱,你和我沾染上,可不是好事情。”
江重年还以为要被拒绝了,一听严槐序这么说,立刻笑道:“我的名声也不怎么样,就当你答应了。如花、似玉,你们听严公子使唤,把东西打包好。”
严槐序的东西不多,简单一个包袱就好。几人骑马来到了江府,远远看见朱红的墙青绿的瓦,孔雀蓝底的牌匾上用金色的大字写上龙飞凤舞的大字。
国色、天香两名彪形大汉站在门口,看见江重年来,立马上前相迎。
“爷你回来了,那小子现在是不是……嘿嘿。”国色用手摸摸脖子,笑得猥琐不堪。
披风掀开,严槐序从马上一跃而下,即便身上白衣布满血迹与灰尘,也不损他风华半分。沉鱼的话还埂在嗓子里,一张黑脸涨的通红。
“爷,闹鬼了!”
“没有鬼,以后严公子就住这里了,准备热水让严公子沐浴更衣,召太医来探脉。”江重年颤颤巍巍下马,裤裆里鸡飞蛋打,他以后再也不要骑马了,“顺便也给我看看。”
如花挑眉,爷这么对严公子这么客气了?难道是欲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似玉鄙视的眼神甩了过去,你不明白了,这叫相爱相杀。
短短几个眼神的功夫里,整个王府都默认江重年对严槐序有不轨之心……不对,叫爱慕之意。他们的主子为了让严槐序心里平衡些,连夜把奢华古画文玩等奢华之物摘下,甚至连奇花异草都没放过。
这不是爱是什么呢!
氤氲的热水模糊了视线,严槐序不顾下人的劝阻,直接步入浴池。
一点皮肉伤,和他上辈子经历的比起来不值一提。因此不需小心对待。
水里加了点药材,接触到破损的伤口的确有点疼痛。此刻的疼痛更加让人清醒,让严槐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谁?!”
严槐序迅速抓住外衫,里头藏着精心挑选的花瓶碎片,不比匕首迟钝。
“少爷让我给公子送衣物。”
丫鬟在屏风外恭敬的站着,双手端着杨木雕花托盘,声音有些紧张。她无法忘记透过屏风窥见的严槐序的眼神。
冰冷,像一条蛇。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凛冽的男声转而变得如沐春风,丫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见是真实还是幻想。
严槐序不紧不慢从浴池中走出,捏着衣物的双指透露出心中嫌弃。江重年果然按捺不住小心思,丑陋欲望一览无遗。
只是……严槐序挑挑选选,这堆衣物正常无比,甚至可以说是保守。颜色素净,不符合江重年往常花里胡哨的喜好。
难道是欲拒还迎,喜欢上这种装扮了?
疑惑并未持续太久,江重年换好衣服之后,推开门朝江重年的卧房走去。
上一世他以死相拒,成功惹怒了江重年甚至招来报复。这一世他何必守着低廉的身子,用来换取某些好处,岂不是更妙,反正这些人都得死。
严槐序毫不怜惜地掐下枝头开得正好的海棠花,放在香包之中,这是江重年最喜欢的香味。
“抱歉公子,我家少爷已经睡觉了,若想感谢请明日再来。”
严槐序怀疑自己的耳朵,对家丁的不解风情很是无语,“你确定他睡了?我劝你还是进去禀告一声,说槐序求见。”
如花忍不住打了个哈切,要保住最得力家丁的地位,必须把爷的吩咐放在第一位。
“少爷沐浴后立马熄灯就寝了,吩咐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天色已晚,严公子也去歇息吧。”
宽大衣袖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严槐序低垂双眸,掩盖住眼中的震惊。
若说厌恶江重年的第一点,不是嚣张残暴的性格,而是看自己时油腻猥琐的目光。上一世江重年为了得到他的身体,威胁、强制无所不用其极,嘴里甚至还叫着亲昵恶心的称呼。
现在告诉他,江重年今晚做了这么多,竟直接抛下他一个人睡了?
这怎么可能!
“严公子?您到底有什么事?”
一扫脸上颓败的色彩,严槐序连笑容都挤不出来,转身直接离开。
不怪主角受光环太弱,而是经历了这么多变化后江重年已经身心俱疲,况且他已不是当初的原身了,怎么还敢吃狼心豹子胆,对严槐序动手动脚,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死的不够惨吗。
远方的天际很快泛起鱼肚白,花蕊中的露珠晶莹剔透,像是孕育的小生命,花朵小心呵护,但马上被匆匆而过的脚步震落。
随即更多的白靴踏雾而来,衣袂翻飞如庭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熙熙攘攘,到处是焦急的讨论声。
“程爷,程爷您快出来啊,我们要被这群粗鲁无脑的家丁给欺负死了!”
娇俏的叫声宛如午夜凶零,江重年从睡梦中惊醒,吓得一个鲤鱼打挺。
眼前奢华的古代装潢,说明他还停在虚拟世界中。江重年失望地低下头,忽然听到外头吵吵嚷嚷。
“国色天香,大清早的,外头怎么这么吵?”
“爷,是春香楼的那些小倌。两个月前鸨母惹了事下放,春香楼没了主,您大手一挥让他们都住府里来。”
又是原身惹出来的风流韵事,看国色天香脸色平常,只怕也不知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江重年蛋疼地捂住脸,他抬起头,“昨晚,我好像梦见严槐序住进来了。”
国色神色担心,“少爷,这不是梦,江公子都用完早膳了。”
“天啊。”江重年猛地抓住国色的衣袖,哀切道:“我不会给严槐序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吧?”
国色如释重负,这压根不算事,高兴地安慰道:“少爷放心,你给人的印象已经不能更差了!”
江重年:……
国色:好像说错话了。
大堂内美男云集,看起来焦躁不安。也难怪,他们足足被冷落两月之余,今早被赶出春香楼实在没办法了,结果在程府门口等了两个时辰才被放进来。
弱风扶柳美男大喝,“我知道,肯定是你故意不去禀告,在这里故意拖延。”
强壮美男一拳打坏桌子,“老娘当了二十八年壮汉,一拳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看似正太实际三十而立的男子,灵活跳到如花身上,“姐妹们,给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如花似玉:少爷,你快出来,他们承受不住了!
“各位久等了。”江重年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门,在看到众人齐刷刷盯着自己时,浑身上下顿时一空,双腿塞了棉花根本迈不动,可耻地软了。
他像一块肉,暴露在饥饿的狼群中。脚步正要后退,不知何处飞过来两人,直接压在他身上。
“江爷,我可想死你了!”
“滚开,江爷最疼我了。”
江重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人堆地下爬出来,金丝绸缎被扯的零零落落,白玉冠不知道滚到何处去了,发丝散乱,狼狈至极。
更狼狈的,是他抬起头时,恰好遇见看热闹的严槐序。
“美人如云,佳丽三千,江少爷好福气。”
国色天香和如花似玉叫来外头粗使家丁,很快把局面控制下来。
江重年坐在太师椅上,重新换了件衣服。严槐序似乎对此不太上心,手里端着杯茶,不徐不慢地品着。
本来不太好的印象,更加岌岌可危。江重年记得,严槐序最讨厌他这种朝三暮四、拈花惹草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