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但保养得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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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许准游泳技术一直很好。大家都说淹死的人往往都是游泳技术好的人。我哥不信邪,然后他死了。

也是去年夏天,我哥交了女朋友。诚实地说我十分嫉妒。原因是自从我哥有女朋友之后他去游泳再也不叫我了!

我是游泳菜鸟。不敢下水,只能在河边替他们看管衣物,手机,钱包等等。

我哥交女朋友后,此项工作就自然而然地移交给了这位女友。

“如果你们溺水了怎么办。”我很无助地说,“凭什么不带我玩,你们会后悔的。”

我哥的朋友林期民,双手放在胸口,动作猥琐,嘲笑我说,“如果你能穿sexy泳装来我们就相当欢迎。”

我哈哈笑。我哥看我一眼,也哈哈哈地笑,给了林期民一拳头。然后给了我一脚,叫我快点回家天黑了不准在外逗留,回家做好他的饭包好保鲜膜放冰箱里。

我一瘸一拐地乖乖回家了。

林期民属于早熟过头的那种男的。虽然长得不错,但到死都是母单。如果他不是看到稍微漂亮一点的女生就上去献殷勤的狗腿的话,在死前说不定还能破个处吧。

三个人的葬礼在同一天举行。除了我哥,林期民,另外还有个叫阿吹的胖子死了。我一直不记得他的大名。葬礼上总算看到他的正名,普通到完全记不住。转头就忘了。

葬礼上我没有哭。我哥的女朋友来了,哭着跟我说对不起。

“这也不怪你,”我安慰说,“是他们自己作死。”

我哥的女朋友摇头。头发很黑很长,整个人都快哭碎了。我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就让她握着我的手。一瞬间我很悲伤,好像她对我哥的思念传到了我这边,丝线一样细的悲伤。下辈子每当她准备幸福时就往后轻轻扯她一下。

-

一年后,大家都变成丧尸。人类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可喜可贺。

丧尸都是经典丧尸,白天的行动迟缓很多。

所以我一般白天出门囤货,某天在超市附近好像看到了这位女朋友。

她站在一辆车的车顶,绕来绕去,车顶只有那么大,所以她能活动的范围很小,她一圈一圈地绕啊绕,看上去非常可怜,像笼子里的动物抑郁后的刻板行为。

她的头发还是很长,漆黑。称得上整洁。

我冒着生命危险,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躲在远处朝她的方向随便扔了什么东西。她猛地抬起头,头跟着转动,好像很焦躁,站在车顶的边缘,伸出一只脚。

我握拳!想没错就是这样,可怜的丧尸,运气好的话你多走走多找找还能吃到美味的人类噢!不过那个人不可以是我。

她伸出一只脚。好像第一次学会走路——然后踩到空中——直直摔了下来。

头朝下,脑浆都摔出来了。喷溅出去好远,脑浆是深粉色的。整个人趴着不动了。

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移开视线,不知道作何感想。

…但也许是她一直想做的事。

-

“哥?”

打开门,我像做梦一样,伸手捏了捏我哥的脸。手感好冰,但还算有弹性。

我结结巴巴地,“你,你变成丧尸回来找我啦?”

许准,我哥,挑起一边眉毛,像往常一样装逼,像往常一样无视我,绕开我走进家门,坐在沙发上翘起腿。

然后问我:“有吃的吗?饿死了。”

我看到这幅景象不知为何很感动。吸着鼻子,突然下意识地拿去一旁的棒球棒。

“你要吃什么啊?”我说,“家里吃的不少,但不可以吃我。”

“什么都可以。”许准说,“吃你也可以。”

“不可以。这个不可以。我不好吃。”

“那算了。”许准看着我。

“对了。”他说,“你是谁啊?”

我抱紧了棒球棒。慢慢往后退,手背到身后,碰到门把手。

事实上,即使我真的成功跑出去,以我的体力,战力值,加上天快黑了,活下来的几率实在是太低。

我放松下来。到冰箱了拿了冰淇淋,外加一个勺子,递到许准手里。

“吃吧。”

我说,坐到他旁边。沙发因为两个人的体重陷下去很深,我失去平衡,撞到我哥身上。

冰淇淋掉到地上,太浪费了;紧接着金属勺子砸到地面,哐当响。

我根本没看清动作,反应过来前就被我哥压在沙发上。

他摁着我的喉咙,跨坐在我腰部,很平静地看着我。

“好痛。”我用手环住他的手腕。

冰冷,但其中有着活人一样的血管的搏动。

我稍微动一下,咽喉的位置就刺痛,才发现我哥的指甲是尖尖的。真不讲卫生!

“你不是许准。”我尽量放缓呼吸的节奏,“你是谁?”

我哥努努嘴,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

他凑到我脸旁,很近的距离,张开嘴时,我看到他喉咙深处一圈尖锐的牙齿——

他肯定变异了。我闭上眼。算了,那就死吧。人反正都会死的。

本来这样想着,垂在沙发边的手突然摸到一截冰凉的金属勺子。

我立刻睁开眼。在求生欲下瞬间将勺子刺进我哥大张开的嘴里。

“咳咳咳———呕”

许准猛地从我身上弹开。捂着脖子走了两步,最后倒在地上,开始干呕。

“对不起。”我翻身坐起来,呼哧喘气,“你吓到我了。”

许准双手撑地,脸朝下,从我的角度看,他的唾液淌了一地板。

像骑自行车时有东西被卷进链条里,许准喉咙里持续发出不痛快的喀喀声。

好可怜。好像流浪狗狗捡路边的骨头吃不小心被卡到。我有点于心不忍:“需要帮忙吗?”

许准转过头来看我。眼神不爽地翻成三白眼。我懵懂地和他对视。毕竟人家刚刚做的是出于本能,又没做错什么。

咕咚。像小石头扔进水塘的声音,许准喉咙上下滑动——就那样把勺子咽下去了。

“味道还行吧。”

许准咂咂嘴,说。

“你连勺子都可以吃?”简直就是超能力,我惊了,“不早说。”

许准不理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散步。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这里戳戳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宿管查寝。

“许准,”我跟在他后面,忍不住说,“你他妈别装了。如果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是怎么找回家的?别以为你变成丧尸就牛逼了...”

许准转头,用很鄙视的眼神看我。

“谁说我是丧尸了?”

-

按许准的话说,首先他不是丧尸(强调了很多遍,可能跟丧尸有世仇),其次也不是我哥。

至于他是怎么得到我哥这具身体的,这是他诞生以前的事,所以他也记得不太清楚。

模糊来讲,就像是蝉,埋在土里很久很久,在夏天最热的时候终于爬出来...见到了天空。总体来说很励志一件事。

“那你就是偷尸体的变态啊。”

我沮丧地说。

“这种事怎么能叫偷呢?”许准急了,“ 就好像寄居蟹,或者租房,临时住一下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我说,“寄居蟹啊,租房啊,如果你不是人类的话。”

许准指指他的脑袋:“这里面留下的。你懂吧,就像离职的同事交接工作啊(竟然还知道这些…),所以我知道寄居蟹,租房;知道冰淇淋很好吃,回家该怎么走,这个大脑有很强烈的回家的冲动,一不小心就来了;还有就是…”

许准摸着下巴,眯眼盯我看。

“还有你。嗯,很熟悉啊,非常熟悉。但有哪里不对劲。这也是有可能的,比如大脑储存这一部分记忆的地方已经腐烂了。”

“偏偏是那部分先腐烂啊!真过分。”

我很害羞:“是我啊,幼星。你的弟弟。弟弟知道吗?弟弟就是...”

许准若有所思低看着我。他高了我一个头,研究的眼神像在看蚂蚁。

“…算了。”我肩膀下沉,突然疲劳得不得了,一心只想回到房间睡觉。

“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吧?”我小声说,“反正这附近,x市,c国,甚至全世界都只剩我们两个还有点智慧的生物了,我是不是你弟弟有什么要紧呢?如果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那我可以是你的任何人。是妻子,妹妹,妈妈,爸爸,朋友,仇人...”

我越说,头低得越低。

许准弯腰凑过来,看我皱成一团的脸:“诶你哭啦?”

我抬起头。面无表情:“你才哭了。”

很突然地,许准捧起我的脸,好奇地盯着我的嘴唇看。

“你要干什么。”我口齿不清地说。

“亲一下。”

许准说着,然后真的亲了上来。

我眯起眼,没有反抗。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手心有点冒汗。

太轻飘飘的一个吻。像纳西瑟斯亲吻水面上的自己。

结束后,我说:“我哥不会对我做这个。你不知道吗,人类不会和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做这种事情的。”

蝴蝶的翅膀扑腾,胃突然紧缩了下。我垂下眼。

“是吗?”许准挑起眉毛。

“我们从来不会做这个。”我说。盯着许准的,我哥哥的眼睛。现在,这双眼让我感到心痛。

许准沉默地和我对峙。突然,他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你们做过。”

他居高临下地说。

小时候我对水的恐惧还没那么大。我哥和林期民亲切地教我游泳,为了省钱,连泳裤都不给我买。反正孩子还会长,等不长了再说吧。

我只能穿着棉质底裤下水。一下水,底裤就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林期民和我哥指着我笑得差点昏过去。

我脸皮比较薄,受不了这种委屈,干脆把湿透的底裤脱下,精准地甩到林期民脸上。

后来知道这其实是一种经典的刑讯逼供手段,俗称水刑。林期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在水里手舞足蹈,忘记怎么扑水,我哥吓一跳,捞着他的腰赶紧划到岸边。

“你这坏小孩。”林期民呆坐在岸边喘气,手指颤抖,“谁家孩子能不能好好教阿!”

我躲到我哥身后,很无辜地说“哥啊这个变态把人家内裤套头上耶”

“哇,你小子,”我哥皱眉头,对着林期民咂舌,“个变态。”

林期民:“……”

那天我很轻松地就学会了游泳。但为了不扫我哥的面子,在假装失败了几次后,我更进一步,假装溺水。

我在电视上看过,溺水的人其实是很难呼救的。如果有人下水去救他,伸出一只手,这个溺水的人只会用尽全力把此人拉下水。为了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甚至不惜把此人摁到水中垫脚。

为了表现更好的演技,我摁着我哥的头到水中。仰头呼吸甜美的空气。

水里,我哥挣扎半天,终于浮出水面,啪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又惊又怒!歪头直接装晕。许准用手环住我的胸口,气喘吁吁游到岸边。

“醒醒,”我哥和林期民轮番拍打我的脸,“幼星,幼星。”

我哥摁了几下我的胸口,还是没反应。我紧闭双眼,察觉到四周的空气僵持,心中腾起一丝后悔,想要不就演到这里……

突然,有人捏住我的鼻子。另一双手捧起我的脸,嘴唇贴上来,灌进温暖湿热的空气。

“唔唔”我脸憋得通红,十分痛苦,不得不醒来。双手用力意图推开面前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做人工呼吸会是一副跟人接吻的样子。许准的睫毛很长,我想回避,但头就像要被许准拽下来一样死死卡在他手中,在这个漫长的吻中我差点窒息而死。

“好了。醒了。”

很久后,许准放开我。淡淡地说。

“好家伙,”林期民在一旁全程目瞪口呆,上来拍了拍我发白的脸,“孩子看上去真的差点挂了。”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许准的车后面,环住他的腰。虽然不太高兴,还是靠在他背上。

我哥的背只比我宽一点,我一直很有自信有天我能长得比他高,比他壮。

不知道我哥是不是为了满足我这个愿望,才英年早逝的。

“我刚刚其实没有溺水。我装的。”

我靠在许准背后,说。等着他骂我。

“哦。”他头也不回。“我知道。”

-

窗户被什么撞了下,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从梦里浑身冷汗地惊醒。啊啊啊丧尸进攻拉?没事,怀里还抱着棒球棒...啊不是,是许准的一只脚。

我很嫌弃地扔开。

昨晚睡前,我跟许准说,“你不可以比我先睡,就算你要吃我,必须等我睡着再吃。要是让我觉得痛就跟你同归于尽。”

许准很复杂地看着我,说,“暂时没有吃你的打算。”

“为什么,”我惊了,“难道我不好吃吗。我堂堂人类,对你来说难道不是珍馐美味吗?”

“不,你闻起来很好吃,是目前为止我觉得最好吃的。”许准说,“铁勺给两星,冰淇淋给四星,你,”许准用美食家的目光打量我,“你是ten out of ten!”

“噢噢,真的吗。”我很高兴,“不过即使这样我也不会给你吃我的手指头的哦。”

-

我开很多玩笑,是为了掩饰内心压不下去的紧张感。

现在的情况就像小白兔给戴着兔耳朵的大灰狼打开了门,邀请大灰狼和他一起玩。玩累后,大灰狼像抱着玩偶一样抱着小白兔睡觉。大灰狼做了个很清新的梦,梦里和小白兔玩了个游戏,小白兔输了。大灰狼拉着小白兔嘻嘻哈哈地转圈圈。

午夜,大灰狼睁开眼醒来,发现手里的小白兔没了。而肚子鼓起来,就像一座小白兔形状的山峰。

-

“好吃的东西要留到最后。”许准认真地说。

我心里还是很感动:“谢谢你。”

现在,小白兔率先醒来了。大灰狼还在熟睡。

许准的脸上,一半被黑暗盖住,一半在光线下,线条柔和。我安静地凑到他身边,更仔细地看他的脸。

中学那次被霸凌,许准知道了,气愤之下给我准备了一枚军用匕首。现在,这枚形状狰狞的小刀被我握在手中。

真奇怪。我想。杀死这个许准是容易的事吗?现在他睡着的样子,和我的哥哥真像啊。

况且,他就是我的哥哥。我摸了摸他的脸。

只不过他死了。好消息是人死过一次就再也不会死了。

猛地,窗户又被撞了下。这次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只蝙蝠。

许准也醒了。他看到我拿着刀,无动于衷地打了个哈欠。

许准跳起来,几步走到窗边。在黑暗里,他朝那个笨重的生物不耐烦地招手:

“阿吹,进来吧。”

我目瞪口呆。阿吹?!

作为胖子,阿吹平生最讨厌听到的话就是啊呀你瘦下来就是帅哥一枚啦;小孩子生长期吃很多很正常的啦;长大了就好了——这些自以为是的,体贴和安慰。

年仅九岁的阿吹一边手拿着冰淇淋,一边的手牵着妈妈的衣角。对笑容甜甜的路人阿姨抱以排斥的心情,躲在妈妈的身后。

不知为何阿吹心中十分确信,这种在很多人青春期结束后就会消失的——往身体里填放甜食膨化物毫无营养的垃圾食品——的症状和冲动,将伴随着自己整整一生。

“话说回来,胖子瘦下来就会变帅哥根本就是瘦人的妄想吧。”

像水豚一样安稳地躺在许准房间地板,阿吹不慌不忙地往嘴里塞薯片,“这个世界对男人实在太宽容啦,我瘦下来最多也是普男一枚。为什么大家都对我那么有信心啊,搞得人压力很大。”

小学时,阿吹第一次对女生告白。对方人很好,礼貌地拒绝并发了好人卡。

“阿吹你的优点有很多啊,”女生热情地说,“比如说幽默,爱看书,讲的笑话连老师听了都会笑,所以你一定不要沮丧哦...”

阿吹的手被紧紧握着,对方眼神真挚。阿吹本人则觉得莫名其妙。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体型的男生,她一定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对自己体贴吧...真是好人啊,心中很温暖的说,只是...

“等我瘦下来,大家就知道其实我跟所有人没什么两样。”

“那些所谓的优点也不再突出了...。所以我就不减肥了。”阿吹严肃地说,“我知道我瘦下来会很普通的。为了不打破大家的幻想,就一直做一个胖子好了。”

为了不让他们失望。

“下辈子想做肥肥的猫。”阿吹说,在地板打滚,“肥肥的,人见人爱的猫。”

许准在一边坐着翻捡来的成人杂志,精力高度集中,只捕捉到阿吹的只言片语。

许准:“嗯嗯好。”

阿吹:“我要是作为猫来报恩,敲响你的窗户的话,许准你要记得打开窗户哦!我大概是只肥肥的橘猫...很好认的。”

许准从漫画书前抬起头,很真挚地:“我最讨厌猫了。”

阿吹:“……”

林期民也凑热闹:“真的吗?那我下辈子要变成狗!许准你…”

许准:“我下辈子最讨厌狗。”

林期民:“……”

-

“阿吹?”

我不想直视蝙蝠的正脸。“你怎么变成蝙蝠了啦?离我远点。”

蝙蝠叽了一声。扑腾翅膀,落到许准的伸出的手腕上。

“哇哦。”我偷偷从指缝里打量,“还蛮酷的。这很霍格沃兹啊。”

蝙蝠用嘴嗅吻许准的手腕附近,许准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后面眉头开始慢慢皱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问。“说起来,阿吹,是谁把你变成这副样子的?”

“当然是我。”许准轻笑一声,不屑地用大拇指指自己的脸,“轻轻松松。从土里爬出来后正好看到这家伙也在努力往外爬,好像因为屁股太大卡住了。看着就碍事。就顺手帮了个忙。”

“顺手帮忙就是把别人变成蝙蝠吗。”

不过在蝙蝠脸上确实能看出阿吹上辈子的痕迹:八字眉,和善的眼睛,就是嘴巴变尖了...下半张脸像狗的长吻...我伸出手去,想摸一摸。

阿吹动了动翅膀。突然头一歪,倒进了我手心里。像小鸟脑袋一样热热的。

好萌...。我用大拇指一点点抚摸着。阿吹...好想养!

“出了点问题。”许准说,不留情地把蝙蝠一把拿过去,像拿走一个水杯,动作粗鲁。

我看着空空的手心,顿时觉得很寂寞。

许准呲牙笑了。他将手指比在嘴边,“听到了吗?”

我不解:“什么?”

许准将蝙蝠放到我一边耳朵(什么海螺),另一只手轻轻罩住我的右耳。

轰鸣声。像从很远的地方狂奔而来的一大群动物。震得我脑浆都在跳动。

“真够慢啊。”许准说。拉起我的手到门口,很郑重地抱住我的肩膀。

“我平时是怎么叫你的?”他突然问。

“哈?”我呆呆地回答,“幼星。叫我幼星。”

其实不是的。但那个称呼实在太恶心。就不说出来恶心人了。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这个霍格沃兹魔法师版本的许准嘲笑的吧。

“噢,幼星。”许准紧紧钳住我的肩膀,我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脸凑前来,我闭上眼,理所当然地就认为那是一个吻。

“?痛——好痛——”

许准用尖尖的牙齿撕开了我的耳垂。血喷了出来。

“多谢款待,幼星。”

许准抹抹嘴边的血,神态平静,看上去俨然一个变态杀人狂。

“现在,拜托你出去当下诱饵啰。”

许准笑着将我推出家门。啪嗒,锁从内部锁上了。

-

林期民在土壤的芳香中苏醒。一时间嘴边都是土,林期民呸呸了半天。

现在的他身体矫健。不用看也能感受到隐藏在破烂衣物下肌肉的发达。

唯一的问题是他现在不会说话了。但好在林期民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会说话这回事。适应得非常自如。

汪汪。

林期民试着运用喉头的肌肉,最后发出了两声这个。

原来,这就是,他能发出的声音...。这是...他活着的证明。

林期民激动不已!一屁股坐在原地,双手贴在地面,仰头长啸:“汪汪呜———!”

凭本能,他循着一股味道,林期民来到一栋高级住宅区楼下。鼻翼翕动,谨慎地确认味道传来的方向。

“汪?”

寻找中,林期民的注意力被一截电线杆所吸引。电线杆旁有位跟他生物构造很相似的东西,不断冲撞着电线杆。此物穿着林期民不理解的衣衫,脖子上挂着黑色的旗帜一样的什么,如果林期民有前世记忆,会知道那叫做领带。

林期民又嗅了嗅,在那东西身上闻到腐烂的气息。

林期民喉咙深处发出低吼...汪汪!他像箭一样弹射了出去。

林期民一头把上班族丧尸撞飞。只是为了抢夺电线杆的使用权。林期民开心地汪汪,解开裤头,对准电线杆开始释放。做完标记后,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自己刚刚准备要干什么。

-

公寓内。

许准看了眼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

“那个狗东西。”许准咂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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