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8-10 来源：耽行道 分类：古代 作者：甜糖苏 主角：云螭 宁长生
“别…别杀他……”
哥哥同他说话一向都是温声细语的，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长生知道哥哥还在因为他给玄龙喂心头血的事生气，他心里明白哥哥这么反常只是因为担心他。
可玄龙没有错，是他自己要救他的。哥哥不该一直迁怒于玄龙。
“哥哥，我是至阴灵体，本来也活不过二十岁的，就算我哪一日死了，那也是命该如此，与旁人无关。”
“长生……”
这些事师尊早就告诉宁岁安了，但他一直不愿意相信，总觉得只要好好调养，他的弟弟就能活得再久一点。前阵子长生的身体明显好了很多，看着与常人无异了。就是因为那条龙长生才会这么虚弱的，但长生张口闭口都在为那条龙开脱。
旁人得知自己活不久都会害怕绝望，但长生说这话时偏偏是笑着的，怎么会有人善良到明知自己快死了还在为别人找借口？
接下来的三个月，长生再也没见过玄龙，哥哥就算带他离开那间屋子也会选择从侧门出去，完全不会让他有机会靠近最北边的屋子。
长生没再哥哥面前提起玄龙，他知道哥哥不喜欢，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玄龙，他很想知道玄龙过得好不好。
一日，长生得知哥哥要去后山采药，他趁着哥哥不在，偷偷地打开了最北边那间屋子的门，他看见玄龙无精打采地趴在笼子里，不确定他是在睡觉还是昏迷了。
长生轻手轻脚地靠近笼子，蹲下身后将手伸进了笼子里，摸了摸玄龙漆黑尖利的爪子。
身形还没恢复，那应该是还没有好全吧。玄龙背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但伤口凹凸不平的，一看就知道哥哥没有细心照顾。
长生皱了皱眉头，心口一阵刺痛，好似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咬，掏出怀里的白色小瓷瓶，倒了一颗护心丹服下。
服完药后，长生稍微好受了一些，伸手摸了摸玄龙的龙角，然后打开了笼子的锁，将玄龙抓在了手里，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番。
云螭早就醒了，他在等着长生的下一步动作，他觉得长生方才一系列的举动都太过诡异了。以前从没有人那般对待过他。
“玄龙，你是昏迷了吗？”
长生又捏了捏玄龙的爪子，将玄龙抱在了怀里，那姿势就跟抱着个小孩似的。
云螭心里排斥长生，钻出了长生的怀抱，化成了人形，长生愣了一瞬后回过了神，笑着问道：“你还能变成人啊？”
见云螭不回答，还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长生紧张得攥着袖口，忽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
回想起自己方才把人家从龙角到尾巴根都摸了一遍，脸红得垂下了头。
莫名觉得耳根和脸颊都在发烫，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羞。都是男孩子，摸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对…对不起，我刚刚以为你昏迷了，我只是想看看…看看你恢复了没有。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那样摸你了。”
长生道完歉后偷偷抬眼打量云螭的脸色，见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心里愈加觉得窘迫。
他不会以为我是断袖吧？
###第二十一章坠入深谷
长生刚要开口再解释一下，云螭一把拽住了他的前襟，将他提了起来，按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嘭的一声，书架上的书倒了一半，哥哥最喜欢的那个青花瓷瓶摔落在地，碎成了数片。
“哥哥要是问起来，你…你…就说是我打碎了那个瓷瓶。”
云螭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没明白长生的意图，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碎了个瓷瓶而已，他又不是赔不起。
“你能不…能别这么提着我，我有些喘…喘不过气了。咳咳…咳咳……”长生抓着云螭的手腕，大口呼吸着，他天生就有肺病，咳着咳着肺里一阵难受，连带着心口又开始疼了。
血气从喉管涌入口腔，长生深呼吸了几次后又强行咽了下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螭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见长生不回复，只是看着自己发愣，用另一只手掐住了长生的脖子。
“咳咳…咳咳咳……”长生满脸涨红地咳了几声后，血水从他泛白的嘴角渗了出来，瞬间将他苍白如纸的嘴唇染成了绯红。
血顺着长生的下巴滴落，恰好落在了云螭的虎口，云螭嫌恶地松开了手，将人摔在了地上。
长生侧躺在地上，抬手胡乱地用袖口抹了抹嘴角和下巴处的血，仰头道歉道：“对…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我看过…很多…很多跟龙有关的典籍，我就是想看看龙而已。”
长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道了歉，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他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他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即使他从未做错，他还是会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别人。
云螭沉默了许久后，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一把拽住了长生的后衣领，拽着他出了屋子。
金光乍现，长生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碧空如洗，云层翻涌，他坐在龙背上。
长生紧张地俯身抱住了玄龙的后背，将脸颊贴在他黑亮的鳞片上，侧头看着不断往后退的云，紧张得心跳加速。
忽然，玄龙降了高度，俯视能看见棋盘格似的农田，还有小如蚂蚁的人，这是长生从未有过的体验，他看得兴致勃勃，丝毫没有预料到玄龙会对他忽然发难。
当路过一个山谷时，玄龙忽然朝下俯冲了下去，前爪落地时又忽然一飞冲天，顺带还甩了甩龙尾，长生受不住大幅度的颠簸，手一滑就跌了下去。
长生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但是在落地之前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喘匀气后他仰头朝云螭勾唇一笑:“玄龙，谢谢你，我都好几年没离开过暮雪山了，谢谢你带我出来。”
话才刚说完，长生就咳嗽了一声，血水溅在云螭的脸上，他赶忙伸手去擦，但是越咳嗽嘴里的血腥味又浓，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慌乱地掏出怀里的瓷瓶，倒出一颗护心丹服下后，长生再次跟云螭道了歉。
云螭愣在原地，抱着瘦到硌手的长生，耳边反复回荡着他的感谢与道歉。方才明明是他故意想要将长生甩下深谷，他想不明白长生为何要对他说谢谢和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见长生下坠的瞬间脑海里全是前世长生醉酒后抱着他说喜欢他的样子，那一刻他忽然舍不得长生去死。
###第二十二章灵力暂失
“回去吧。”
云螭试图变回龙形飞离山谷，但是忽然催动不了体内的龙珠了。龙族的灵力蕴藏在龙珠内，催动不了龙珠就和灵力尽失无异。
反复试了几次后，云螭放弃了，打算先找个地方调息。他将长生扔在了草地上，自己找了一处洞穴调息灵力。
长生跟了过去，见云螭脸色不对劲，担忧地一直盯着他瞧，忍不住关心道：“你怎么了？”
“灵力暂失。”
云螭斜眼看了长生一眼，疲惫得又合上了眼。原以为长生会怪他，但是长生没有，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长生离开洞穴后，呼吸顺畅了许多，按在心口的手又掏出了瓷瓶，将里面的护心丹倒在了手掌心。只剩下最后一颗护心丹了。
服用了护心丹都还是心疼，他不敢想象护心丹吃完后他该怎么办。
将护心丹装回瓷瓶后，长生在谷底四处看了看，发现谷底就一个山洞。云螭在里面，他就不能长时间待在里面了。
好在谷底有很多长着野果的树，他以前经常跟着哥哥采药，知道哪些野果能吃哪些野果有毒，他摘了一些红樱果尝了尝，用手帕将熟透的那几个红色果子擦干净后小心翼翼地揣在了怀里。
再次进入洞穴时，他看见云螭四周有一圈金光，他自幼身体不好无法修炼，也不懂修炼的事，但隐约记得书上说修炼时不能被打扰，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长生不敢走近，从怀里掏出了红樱果，在地上垫了一方手帕后才将红樱果放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后，长生默默地离开了山洞。
四野沉寂，天幕渐暗，长生打了个寒战，搓了搓冻僵的手。
阳春三月，谷底却寒凉如冬，他去找玄龙时就是想看看他，根本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要是他知道的话，怎么着也得多披一件衣裳。
一阵风卷过来，将他如墨的发丝吹得散乱不堪，长生解了发带，重新将乱发扎成了一束，随后拢了拢外袍，又断断续续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离云螭太近心脏疼，待在洞外咳得肺难受，他那副破败的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撑几日。他不怕死，他就怕他死了哥哥会难过。
长生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背靠着粗粝的树干，仰头望着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都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他好怕自己就算变成星星也是黯淡无光的那一种。发光发亮都是需要力量的，他这般没用，即使变成了星星，也无法将光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层吧。
“哥哥……我要是死了，你可别为我难过啊。我死了，你就摆脱了一个没用的废物，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长生喃喃自语着，几滴雨水透过树叶的缝隙砸在了他的额头，他还没反应过来，雨势骤然变大，倾盆而下，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湿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冻得他止不住地发抖。长生扶着树干站起身，想去山洞内避避雨，才刚走到洞口，心口一疼，受不住地跪倒在地。
他的手撑着地，头垂到胸，连伸手拿药的力气都没有。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咳出的血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翌日清晨，云螭睁开眼，看见了放在山洞门口的红樱果。环顾洞穴，没见到长生，他走到洞穴口拾起一枚红樱果尝了尝，一咬开那果子的汁水就在他的口中爆开了，酸酸甜甜的，算不上好吃，勉强能入口。
“咳咳……”
听闻那闷闷的咳嗽声，云螭走出了山洞，瞧见了蜷缩在洞门口的长生。他躺在草地上，身上的白衫染了尘土和鲜血，惨白的小脸上多了几个泥点子。
云螭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