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8-01 来源：LOFTER 分类：现代 作者：麦子先生 主角：许城 夏安
深冬，又是许城的生日。林夏逝去多年，许城再不曾庆祝过生日。倒是习惯了每年的这一天再去墓地看他一眼，一年也就这一次，说说这一年发生的事。
今年也不例外。许城为林夏献上一束百合，讲起和夏安的事。似乎一切纠结都在刚刚相遇时对夏安毫不怜惜的折磨中消耗掉了，面对曾经爱了很久的人，许城也能坦坦荡荡地向他介绍起现在的恋人。
“我开始觉得他很像你，和你一样漂亮。”
“但他性格不如你，有时候有点任性。公司的人说他很有能力，但我觉得比你笨多了。”
“他身体不太好，毛病一大堆。晕血，但看见我流血他就心疼，等不及医生过来，学了处理伤口的方法非要亲自给我弄，强撑着处理完直接昏过去。”
“明明身体差成这样还以为能护着我，还无论何时都纵着我。亲他都能让他窒息，但就是不会推开我。”
“他就是这么麻烦，但怎么说呢，也很温柔，我很喜欢。”
“我会好好爱他。”
“……那么，我们明年再见。我会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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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意外地发现别墅里被布置得很有氛围，夏安特意穿了一件相对正式的衬衣，是许城为他挑选的宫廷风，荷叶边的领口勾勒得脖颈更加纤细，许城亲手佩戴上的项链又让他看起来格外gou人。
夏安在烛光里对他笑，捧出一个精致的蛋糕，让他许愿。生活在一起，夏安知道他的生日并不奇怪，但许城有些恍惚，因为生日对他来说不再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并没有默念什么生日愿望，配合着夏安把蜡烛吹灭，对上夏安笑得弯弯的眼神，许城也浅浅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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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取来一瓶香水，是他精心准备给许城的生日礼物。许城却忽然五雷轰顶，不愿接通的时空再次相通了——林夏本来，也要在那次生日送许城一瓶香水。
那时候还是学生的林夏专门挑了许城喜欢的牌子，攒了好久生活费才买下一瓶，还没到他生日就早早剧透给他，说要带着礼物来见他。
许城到底是没见过那瓶香水，连残骸都不曾留下。但他还是止不住地去想，在那次惨绝人寰的车祸中，是不是精致的玻璃瓶在碰撞中炸裂开，和xue，腥味一起填满那狭小的空间。
后来，那个牌子对许城来说不过是平常的消费，可他却再也不敢去搜索关于香水的信息，即使林夏发来的截图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它的名字，常态款，到今天都还买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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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送的香水当然没有巧到恰好是同一个，但看他葱白的手指捧着那漂亮的玻璃瓶，许城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释怀。
他可以去林夏的墓前讲夏安的事，那是他的过去和未来，他自觉没什么可掩盖。可一旦两个时空相连，他就只想逃避。
心中先是涌起愤怒，又是那个叫嚣着“夏安终究比不上林夏”的声音，即使许城的理性告诉着他，并不是这样的。
可是理性渐远，他抑制不住心中一个又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夏安是知道林夏，故意效仿他来让自己更爱他吗？还是夏安要取代林夏，抹去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可怕的想法一旦占据了大脑便一发不可收拾，再回过神时自己已将夏安狠狠逼到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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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城清楚地看到夏安的恐惧。垂着睫毛不敢看他，两手暗暗用力捏着香水瓶子，整个身子紧紧靠着身后的墙壁，但已无处逃避。
许城抓着夏安的头发让他抬起头，厉声问他什么意思。
在一起之后再未见过如此狠厉的许城，夏安怕得不得了，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被迫抬着头去对视许城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更剧烈地啜泣起来。
他其实没打算哭。
可是好怕，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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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夏安的呼吸变得深而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许城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夏安的情况却越来越糟，愈发感觉喘不上气的他只能仰起雪白的脖颈，更深地呼吸。可是却感到肺里吸不进去空气，陷入痛苦的深渊。
许城看着夏安的状况终于察觉到不对了。夏安尖细的下巴因后仰而倒转过来，直直地指向天花板。脖子上两条项链碰到一起发出响声。
可这样还嫌不够，夏安痉挛般地继续用力仰头，本来细腻如玉的雪颈伸长到极限，甚至暴起一条青筋。
夏安终于拿不住那瓶香水了，瓶子摔在地上，玻璃渣四溅，香气涓涓涌来。
夏安顺着墙倒了下去，四肢开始抽搐，脸部涨得通红。实在不忍心，许城上前抱住了不断抽搐的夏安，用手托住那脆弱的脖颈。夏安两眼翻白，解脱一般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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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摔碎的声音惊动了在外面工作的管家，看到夏安的样子赶紧叫了医生。
医生赶到，所幸夏安只是情绪剧烈波动引起的过度呼吸症，因未能及时处理而造成了昏迷。医生为夏安注射了药物便告诉许城已无大碍，并教给他急救方法。
许城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夏安，这次是实打实的心疼。
一瓶香水都流在地板上，这时气味还未散去。许城发现那不是什么牌子货，倒是一家小众的定制品牌。他嗅到了檀香，百合和海水，原来自己偏好檀木家具、花中唯爱百合、生于内陆向往大海，这些细微小事夏安都记得。
许城心里一扎一扎地疼。他想夏安哪怕知道林夏的事，这样善良到骨子里的人又怎会有坏心思。倒是自己用心里那舍弃不掉的阴暗面又一次伤了他。
伤心又害怕到喘不上气的夏安，昏过去之前该有多绝望。
许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还处在昏迷中的夏安。夏安平躺在床上，脸微微侧向许城这边，除了满脸的泪痕，他的神情十分宁静，像是睡着了。
刚刚医生为他静脉注射，夏安的一条胳膊露在被子外面。许城念他冬天怕冷，轻轻捏住他的手腕准备塞回被子，却在拉住他的那一刻，没来由地想起某天夏安恍惚中说的话。
那天夏安被许城抱在怀里，后者正贪婪地欣赏着他迷离的媚态。可快要晕过去的夏安却抓着许城的衣裳，说他有点怕。怕哪一次昏过去就再也无法醒来，或者睁开眼再也不见他。许城立刻捂住夏安的嘴让他别乱说，把缺安全感的人儿抱得更紧。
可是这次许城却很怕。怕夏安哪一次从昏迷中苏醒突然觉得累了，再不愿承受他反复无常的情绪，再不能忍受许城无法割舍的身份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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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城把空调又调高了几度，掀开被子丢在一边，虚虚地（）坐在夏安身上。伸手把夏安微微侧过去的脸扶正，夏安的头陷在枕头里，略略颔首，柔软的头发也和人一样软软地散在枕头上。
许城用双手拉住夏安的手，稍用了些力，夏安的身体没有被拉离床上，只有胸部抬起了一些，原本放松的脖颈此时绷紧拉长，下巴向后翻仰，后脑仍触着枕头。项链被医生医治时取下，白净的肌肤一览无余。许城看着人尖尖的下巴颏儿，才发现夏安入冬后又瘦了。
许城缓缓地放开夏安的手，欣赏着他的身子倒下去，两手软软地落在身体两侧。
好看，喜欢，也心疼。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就是疼。
许城意识到，已经不能想象没有他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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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许城听见夏安糯糯地叫他，知道人已经醒来，但被他牢牢（）在怀中，又没力气坐住。许城怜爱地托着夏安的后脑扶他坐起来，靠在床头。即使这样还是心疼，依然虚/zuo在夏安腿上，不舍得压到他，还不放心地扶着他的腰。
“抱一下，好不好？” 夏安本质上是个十足缺乏安全感的人，被许城狠狠吓到之后，只能少有地向他撒娇，赌他还心疼自己。
许城当然受不了他这样，立刻伸出双臂，下一秒夏安就撞进怀抱。许城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着受惊的爱人。
“夏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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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始终低头缩在许城宽厚的怀抱中，听完了他那长长的过往。
许城这次对他毫无保留地讲起了过去，他的家世，他父母去世和从大学退学的事，他和林夏的故事，包括香水的细枝末节，甚至还有林夏喊他“许先生”这个称呼。
终于讲出了一切，许城如释重负，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接下来夏安给的一切反应，做出的一切选择，他想，他都能接受。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夏安在他怀里不肯抬头，哭得全身都在抖。
夏安抓着许城的衣襟哭得脱力，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沉。许城见状赶紧一手搂住他的身子，一手轻轻托起夏安的下巴，防止他被衣服捂得喘不上气。
夏安想努力停下啜泣，忍得身子一抖一抖的，半睁着眼睛看许城，有话想对他说。但急促的呼吸让他无法说出完整的字眼，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夹杂着哭腔。
“怎么……不早和我说。”终于挤出一句话，许城还没来得及去理解他的意思，就发现夏安的手又开始发抖。夏安的呼吸频率越来越快，双眼闭了起来，只留了一条缝，露出眼白。
医生刚教给许城，过呼吸发作时用纸袋罩住患者口鼻可以缓解症状，可许城现下实在不忍心留这样的夏安一个人在卧室。又想起医生说最主要的是不要让他情绪激动，于是赶紧小心翼翼地把人抱住，轻轻地拍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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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还在抽噎，软软的身子没有一点力气。
“对不起……”夏安听完无比心疼许城。这些年来一厢情愿的喜欢，许城在他心中始终是光芒万丈的。接触之后，又觉得许城有时暴躁，有时幼稚，但却把温柔藏在骨子里的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人，勾起你的伤心事实属无心。
对不起，我说喜欢你好久，但关于你的事却毫不知晓。
对不起，是我不够细心，没能察觉到你反复无常的背后的隐痛，没能替你分担一点痛苦。
说话使夏安的呼吸愈发急促，双手抽搐不止，一头向许城怀中栽倒。
许城心疼不已，“宝儿，先别说了……对不起，你没有错，我不该凶你，也不该瞒你。”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对夏安的称呼如此缱绻。
许城一手托住夏安的下巴把他捞起来，轻吻他的额头，努力地安抚他。
“先生……不，阿城，我不会离开你，一直陪着你，好不好……”夏安却激动地要把话说完，故意改了称呼，说到最后只剩气声。
夏安才讲完，又两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后仰倒过去。许城赶紧搂住了他的腰，夏安的上半身又无力地向后软倒。见夏安又要昏过去，许城赶紧将人打横抱起，取了医生开的紧急注射药物，往夏安纤细的手臂上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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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城捧着夏安的脸，看他渐渐平静下来睁开眼睛，才终于放下心。
夏安才发现许城还紧张地抱着自己，不顾还有些凌乱的呼吸，努力地回抱许城，把下巴搭在许城肩上。
“你啊。”许城感受着夏安打在耳畔的呼吸，抚摸夏安的头发。小孩儿有时候任性，自己缺乏安全感就要给足了许城安全感，故意让许城依赖他。
“阿城，我不会再让你失去喜欢的人了。”夏安柔柔地说道，语气却十分坚定。许城听出了夏安语气里的心疼。
知道他因为心疼自己而哭，发病痛苦到快昏过去还要告诉自己他的爱意，之后还郑重其事地再次重申。
许城又再一次折服于夏安的温柔和爱意。
“好。”许城把他搂得更紧，吻了吻夏安的侧脸。
“我的宝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