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21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避世出尘 主角：顾君泽 姜云卿
【姜云卿黑化80％……】
【姜云卿黑化81％……】
【姜云卿黑化82％……】
……
【姜云卿黑化100％！】
冰冷的机械音落，轰隆一声巨响，雷劫将至。
被贬下界的神仙，只有完成天道系统的任务，才能够重新历劫飞升。
顾君泽就是那个被贬的倒霉神仙。
“反派黑化成功，任务完成。”
完成任务的顾君泽正准备功成身退，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急呼。
“国、国师大人，姜云卿已经带人杀过来了！”
旁边的侍从抖若筛糖，死死地扒拉着顾君泽的衣摆。
姜云卿，他名义上的徒弟，也是他的任务对象。
顾君泽在天衍皇朝做国师大人嚣张了多少年，他徒弟就倒霉了多少年。
为了完成任务，姜云卿在大衍做质子的时候，成了他手底下被荼毒得最惨的那一个。
顾君泽杀人，姜云卿背锅，顾君泽放火，姜云卿绝对是被抓的那一个。
以至于后来奇门遁甲、巫术蛊毒什么阴毒玩什么，就为了弄死这姓顾的！
“你说谁？”顾君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姜……姜云卿啊…”侍从道。
顾君泽忍不住皱眉。
“他还在？？！”
不对啊，他任务都完成了，任务对象怎么可能还在？
他不该消失吗？
顾君泽一身玄青色长袍掩在披风下，随风而动，墨色长发用一根玉簪轻挽，俊极雅极，只是此刻满脸问号。
侍从呆呆道：
“在…在啊，就在外面，他还扬言要取您狗命呢！简直嚣张至极！”
顾君泽隐约有些心慌。
“一派胡言！”
侍从：“真的！属下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啊！”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城门应声而破。
姜云卿那张妖孽脸出现在城门口，张扬的红衣上莲纹如地狱里盛开的红莲，妖娆而危险。
他看着顾君泽，莞尔一笑。
“师父，你没跑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顾君泽沉默地看着姜云卿的脸，心道，假的！绝对是假的！
他走到姜云卿面前，在对方狐疑的目光中，当着所有人的面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了扯。
姜云卿：“……”
侍从：“……”
所有人：“……”
不愧是他们的国师，够嚣张！
顾君泽收回手，叹了口气。
真的。
他实在想不通，说好的任务完成了呢？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难道是黑化值还不够？
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目光森然的姜云卿，顾君泽豁出去了，一把按住对方的头，仰头凑了过去。
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姜云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在……他在亲自己？！
他疯了吗！！
“顾君泽！！”
周围一片死寂。
那一瞬间，所有人呆若木鸡。
他们只知道国师一向嚣张，不想他能嚣张至此。
顾君泽用指腹满意地抹了抹自己的唇。
这下黑化值绝对够了！
姜云卿脸红成了猪肝色，不知道被气的还是怎么样，嘴唇不住地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
顾君泽挑了挑眉。
看来气得不轻啊。
突然，冰冷的机械音猛的出现：
【警告警告！姜云卿黑化成功…】
顾君泽满意地点头。
很好。
【任务彻底失败。】
失败？！
顾君泽愣住了。
头顶的雷劫越来越近，根本不给他半点回神的机会。
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四射。
他只觉一阵剧痛袭来，眉头狠狠一皱，两眼一抹黑就那样直接翘了辫子。
他被雷劫劈死了。
叮——
掉线八百年的系统终于上线，冰冷的机械声音难得带着暴怒
【你瞎吗？那特么是主角！你把主角当反派养！！！】
【你还让他黑化了！？】
顾君泽死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把姜云卿气得太狠了，他只是非常不幸地认错了人。
人家姜云卿好好一个主角被他嚯嚯了十几年，成功逼得黑化了。
一个字，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光亮冲破黑暗，顾君泽听见了一个陌生系统的声音。
【我这是被劈到哪儿来了？请问有人吗？】
顾君泽沉默了会儿：【你哪位？】
这好像不是他那暴脾气的反派系统。
系统：【主角养成系统，请问你是我的宿主吗？】
顾君泽沉默得更久了。
不出意外，自己的反派养成系统应该是被劈糊了。
顿了顿，他咳嗽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道：
【是的，我就是你的宿主。】
铁打的宿主，流水的系统。
关键时刻，任务该换还得换，系统该放弃还是得放弃。
系统高兴道【太好了！我感知到宿主好像不是第一次做任务，正好这次的任务不知道被哪个混蛋干扰了，主角竟然有了黑化的趋向，加上时空错乱，会有些难度。】
混蛋顾君泽：……
他笑了笑，如同一只藏了尾巴的大灰狼。
【放心，我经验十分丰富。】
只不过他的经验是成功把一个根正苗红的主角，培养成黑化反派的光荣事迹。
顾君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瞒你说，我这人和蔼可亲，十分有亲和力，最擅长用爱感化，带过的主角一个个根正苗红，善良正直，从来没有一个黑化过。】
没经历过人心险恶的主角养成系统眼睛一亮。
【真的吗！！】
顾君泽重重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欺骗单纯系统的愧疚。
一人一系统开始查看当前背景。
主角姜云卿是古玥国太子，在送来天衍为质子期间，被身为国师的原主收为弟子，悉心教导一段时间后却一脚把人踹出了府。
原主顾君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系统皱眉道：【这原主妥妥的黑月光人设啊，我猜他想着救赎主角后再狠狠践踏他，心肠歹毒！】
顾君泽：你猜的还挺准。
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系统安慰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去把主角找回来就行，主角都是小天使，以宿主和蔼可亲的性格，一定很快就能把好感度刷回来！】
顾君泽笑而不语。
不出意外，你的小天使很有可能已经成小恶魔了。
当年他把姜云卿赶出府后，就没再管过他了，甚至都快忘了是用的什么理由把人赶出府，忘了在府里怎么欺负过他。
反正……应该不太美好。
顾君泽醒来时正在他府邸的房间。
推开房门，找了府里的老管家，试探性地问道：
“姜云卿如今在哪儿？”
老管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确定道：“大人，您是心情不好，要找他出气吗？”
系统、顾君泽：“……”
“本座……经常拿他出气吗？”
老管家摇摇头。
“也没有……”
顾君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您一般都是看着下人拿他出气。”
顾君泽心梗了一下。
系统：【宿主，任务开始前，你还是先洗白一下自己吧。】
顾君泽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他人呢？”
管家想了想，回道：
“听说半个月前好像被林大人家的公子找人带走了，他一个质子，又是身份低下的妖族，没了大人的庇护，但凡有点身份的都能欺负了他去。”
林家这位公子，林焱，因为小时候被妖伤后，落了残疾，以至于性格扭曲，对妖族恨之入骨。
甚至有传言，他每年要收购大量古玥国妖族，以妖为食。
管家：“大人突然找他，是想拿他解闷儿？”
顾君泽来不及回答，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谁知道林焱那个变态会干什么？
管家看着顾君泽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去准备一根铁链，越粗越好。”
林府。
姜云卿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半仰着身子，下巴被人捏住，一双红绿色的异色瞳孔映着身前人扭曲的面容。
林焱眯眼：“不得不说，妖族个个生得美艳动人，而你是我见过的妖族中最好看的，吃你之前，我还挺想尝尝你的滋味。”
他暧昧地摸着对方的脸，手探入微微敞开的衣领中。
姜云卿刚刚才被顾君泽啃了一口，醒来就见到了当年那个疯子做着这么恶心的事，心里一阵恶寒。
这一个两个的都有什么毛病？
使劲偏头躲开，眼疾手快地朝着他的心窝掏去，阴狠道：“去死吧！”
但那只手停在林焱胸前，再未进得半分。
这个时候的他实在太弱了。
那道莫名其妙的雷把他劈回了曾经最不愿想起的黑暗岁月里。
他甚至忘了自己当年是怎么从林焱手里逃出去的。
林焱被他的动作激怒了，掐着他的脖子阴翳道：“找死！”
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姜云卿脑海中响起——
【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资聪颖，非常适合当反派，有没有兴趣让我带你走上人生巅峰？】
本以为被雷劈糊的反派养成系统故作高深地忽悠道。
没办法，谁让他那个眼瞎的宿主被雷劈死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眼下被劈到了哪里，反正只要完成任务，他应该就能回去。
这个被欺负的少年就很有做反派的潜质！
【你能……帮我什么？】
姜云卿在被掐得岔气前问道。
眼见有希望，系统连忙道：【我可以解开你身上的禁制一息，足以让你自救，怎么样？】
古玥国被送来天衍的妖族都被下了禁制，所以只能任人宰割。
姜云卿向来十分识时务，他知道，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会付出什么代价，那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
【成交！】
一丝灵力冲向后颈处的禁制，禁制解开的刹那，姜云卿五指聚拢一团绿焰，打向林焱心口。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系统：【死了没死了没？】
一息过后，禁制再次出现，姜云卿脱力地倒在地上，嗤笑道：
【他死了我怎么出去？林府的人不会放过我的。而现在他中了我的妖毒，他们不仅不能杀我，还得求着我别死。】
反派系统：【聪明！】
姜云卿嫌弃道：【是你太蠢。】
系统：【……】
他可以选择换个人吗？感觉这人比上一个宿主还要欠。
林府的下人听到惨叫后立马冲了进来，此时林焱已昏死了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罪魁祸首姜云卿身上。
姜云卿捂着喉咙重重地咳嗽，笑容得意。
“他中了我的妖毒……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恶狠狠道。
“林府不会让你死，但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姜云卿缓过来一口气，扬着好看的眉，故作愁苦道。
“可是我这个人一向娇气的很，宁愿死也不想受罪，我怕你大刑还未上，我已经自爆了妖丹。”
侍卫：“你！”
姜云卿眯眼：“所以，你最好是跪下来求着我别死，我死了，他活不了，你们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反派系统恨不得摇旗呐喊：【干的漂亮！身为反派就要有这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姜云卿突然拖着半残的身体，从一个侍卫手中拔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扎穿了林焱刚才摸他的那只手上。
林焱：“啊啊啊啊啊啊！”
姜云卿附在他的耳边，用最蛊的声音阴恻恻道：
“林公子，这刀是还你的！我这人，睚眦必报得很！”
满堂之人，无不为之骇然。
一个卑贱的奴隶，竟然如此大胆！
“竖子敢尔！”这时，门口一个苍老的声音盛怒地呵道：
“我朝的国师大人手眼通天，用你的妖丹炼出解药，于他而言易如反掌，你以为你能威胁的了谁？”
来人正是林焱的父亲。
姜云卿眉头拧起。
顾君泽……
他还真是处处不让自己好过啊，似乎只要有这个人的地方，自己总是格外的倒霉。
“林大人可能要失望了。”
清冷的嗓音不疾不徐地从门外传来，如山间的清泉般凛冽动听。
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林大人气势汹汹的那句。
所有人瞬间将头转过去。
姜云卿的身子猛得僵住。
反派系统有些激动的问：【这是谁？这是谁？是来救你的吗？】
姜云卿吐了一口血：【冤家，来让我死的更快的。】
反派系统：【……】
顾君泽虽然曾经是他的宿主，但两人唯一的交谈就是被雷劈前，那石破天惊的两句——
你瞎吗？那特么是主角！你居然把他当反派养？
你还让他黑化了？！
所以，他压根没认出来。
顾君泽一身玄青色锦袍徐徐而来，步调从容，如他说话时的语气般漫不经心，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而一旦透过他脸上覆着的半张纯金镂空面具，看到那双幽深如寒潭般的眼睛，刹那间，这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林大人先是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随后皱眉道：
“国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为了区区一个妖奴伤了你我之间的情分不成？”
顾君泽打量了一眼地上惨兮兮的姜云卿。
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
抬眸看着林大人，唇角勾起，声音却是冷的。
“情分？整个天衍还从未有人敢同本座攀谈情分。”
“你！”
林大人脸色有些难看，面对顾君泽却始终有所顾虑。
“既然国师不愿帮忙那就请离开吧，这妖奴发狂伤了焱儿，老夫自会让他付出代价！”
林大人示意下人将姜云卿拖下去，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一阵劲风掀飞了出去。
顾君泽走到堂内主位坐下。
他曲膝斜斜靠着，手背撑着下巴，眯眼一字一句道：
“他姜云卿名字前面冠着的，是我国师府的名字，背后倚靠的，是我顾君泽，林大人是不是忘了？他是我徒弟。”
“你以为本座今日是专门来同你讲道理的吗？”
顾君泽从来不跟人讲道理。
“顾君泽，你究竟什么意思？”林大人沉声道。
“显而易见。”
顾君泽袖袍轻挥，昏迷过去的林焱瞬间飞了出去，狠狠地在地上砸了个坑。
“焱儿！”
“本座是来给他撑腰的。”
顾君泽将地上半昏迷的姜云卿抱起，十五六岁少年的身体，瘦弱地几乎没什么重量。
他提步就要离开林府。
“没有老夫的允许，今日谁也别想离开！”
数十名身着金甲的妖奴一字排开，齐齐挡住顾君泽的去路。
林府掌管天衍所有妖奴禁军，这些年权倾朝野，逐渐开始将无甚作为的国师府不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顾君泽无非就是个神棍罢了。
然而一个妖奴方才近身，不消片刻，在众人面前瞬间化作一团血雾。
所有人都没看清顾君泽是怎么动手的。
他微笑地看向林大人，真诚发问：
“是不是把这些废物全部杀光了，本座就能走了？”
林大人气得脸色铁青。
顾君泽指尖轻抬，刚想全部解决，系统突然出声。
【警告，宿主当前行为严重违背任务要求，请立即停止。】
顾君泽挑眉：【比如？】
系统：【任务要求主角必须兼备善良的品质，绝对不能心存恶念，宿主怎么能当着主角的面大开杀戒？】
低头，正对上姜云卿费力睁开的眼睛。
这人什么时候醒的？
姜云卿显然比他还震惊。
“…顾君泽？”
他是在做梦吧？这个人居然会抱着他？明明当年他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
顾君泽挑了下眉，勾唇笑道：
“没大没小，叫师父。”
姜云卿失血过多，迷迷糊糊的，一愣过后，竟真的喃喃地喊了一声。
“师父……”
“真乖。”
然后一掌劈晕了姜云卿。
顾君泽：【现在可以了吗？】
主角系统：【……】
从林府一跃而出后，身后飘起漫天血雾，林大人愤怒的咆哮声几乎冲破云霄。
“顾君泽！你目无王法，老夫要去找陛下评理！”
顾君泽无所谓道：
“随便。”
国师府。
顾君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抱回府后，下意识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下人一个个眼里充满了好奇，满脸激动。
“有生之年，我居然可以看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人抱着个人回来！”
“难道大人这棵万年老铁树开花了？”
“很有可能！”
然而在得知那人是姜云卿后，瞬间失去了兴趣。
所有人都知道，对于这个被亲自赶出府的徒弟，大人向来是十分讨厌的。
顾君泽把人在床上放好，吩咐道：
“去找个大夫过来。”
下人一脸吃惊。
“大人，你确定是找大夫不是找棺材？”
顾君泽眯眼。
“再废话，信不信本座把你塞棺材里去？”
下人：“马上去！”
不一会儿，大夫找来了，是一个作书生打扮，模样十分年轻的年轻人。
顾君泽面露怀疑：“治死了……”
大夫：“我给他陪葬。”
顾君泽闭了嘴，看他认认真真地给姜云卿检查身上伤，动作娴熟，应当不是个半吊子。
检查完，大夫对顾君泽道：
“大人，虽然妖族的恢复能力一向强悍，但造成这些伤的刑具应当用了特殊药物，专门对付妖族的，若想好全，定要记得每日上药。”
顾君泽接过那几瓶药，看了看问：
“专门治疗妖族的药物，整个皇城也不见得有几家会卖，因为很少卖得出去，大夫这里倒是准备了不少。”
妖奴在整个天衍地位低下，没有哪个主人愿意为了奴隶去买药，毕竟玩死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而身为奴隶的他们也买不起这样昂贵的伤药。
大夫闻言低声道：
“有人需要，总会有存在的价值，不过专门为自己妖奴找大夫的，大人还是我遇见的头一位。”
顾君泽笑了笑。
“说的是，不过他可不是我的妖奴。”
大夫疑惑地看着他。
顾君泽的手指抚过姜云卿后颈处的禁制符号，苍白的手指衬得黑色禁制愈发明显。
“他不属于任何人。”
妖族只要自愿选择人族为主，甘为妖奴，禁制就会变为奴印，被封印的妖力就会觉醒，但同时，生死与自由也将永远掌握在主人手里。
姜云卿不愿成为任何人的奴隶。
“大夫若是愿意，便留在国师府吧，日后他再伤了哪儿，找人医治也方便。”顾君泽道。
大夫沉默了会儿道：
“是。”
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突然停下来道：
“听闻大人当年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甘愿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也要收一个妖奴做徒弟，后来又为何那样轻而易举就将人赶出了府？”
顾君泽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当时就是为了逼姜云卿黑化，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胡扯道：
“他不听话，而且他太娇惯了，实在是无法无天，所以，本座想给他一个教训。”
大夫静默片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这教训，未免太大了些…”
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点点头，退了出去。
顾君泽也转过头来看着床上人。
姜云卿衣衫被血迹浸染，紧紧地贴在身上，几乎和血肉粘在了一起。
“这伤口不清理怎么上药？去打点干净的水来。”
下人端来水，看到顾君泽的动作，连忙上前想要帮忙。
“大人，还是小的…”
他怕顾君泽做不来这种伺候人的事，结果惊讶地发现，对方动作惊奇地熟练。
这种事，顾君泽从前其实做过很多遍，在姜云卿还小的时候。
那时牙都没长齐的姜云卿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只有叫他的时候，非要三个字连在一起腻歪人。
“师父父～抱——”
“师父父～穿——”
“师父父～啊——”
甜甜的嗓音和傻白甜行为，当初一度让他觉得自己的任务任重而道远。
顾君泽弯腰凑过去，一点一点给姜云卿脱去衣服。
少年人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苍白消瘦，伤痕累累，指尖摩挲过那些劣质的布料时，稍稍顿了顿。
他突然想起，姜云卿还在府中时，从来只穿最名贵的衣料。
曾有一段时间，他真的把他宠得很娇惯。
一愣神，手下动作便没了轻重。
姜云卿原本昏迷着，灼烧般的痛感直接把他疼醒了。
“嘶——疼…”他哼哼了声。
一睁眼，就看到顾君泽覆在他的身上。
正在专注地脱他的衣服……
两人大眼瞪小眼。
顾君泽强吻他的记忆，还有今日林焱那个变态想扒他衣服时说的话，瞬间冲入脑海。
那一瞬，姜云卿已经脑补出了生平所有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服，对着顾君泽脱口而出。
“禽兽！”
正在此时，管家破门而入，把紧赶慢赶加工出来的铁链喜滋滋地递到顾君泽眼前。
“大人！给！”
顾君泽：“……”
姜云卿看着那特质的锁链，瞪大了眼睛往床里缩了缩。
警惕地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
顾君泽叹了口气，拿出手里的药瓶。
“上药。”
姜云卿睨着他，冷笑一声。
“上药，还是上.我？”
室内一片寂静。
“………………”
顾君泽惊呆了。
他在说什么鬼话？？
这还是他那个单纯到连春宫图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小徒弟吗？
管家十分有眼力见，立刻拿着锁链上前，兴冲冲道：
“大人！要不要帮忙？”
“……”
姜云卿脸色唰地一白。
顾君泽指着门口，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滚出去。”
管家一脸我懂的表情，迅速退了出去。
——哐啷一声。
还不忘贴心地关上门。
顾君泽：“……”
你可真能耐。
房间瞬间只剩下两个人。
气氛一时间无比尴尬。
顾君泽将药瓶打开，漫不经心地问道：
“谁和你说的这些混账事？”
他虽然坏，却也从没想过往这个方向使坏。
姜云卿嗤道：“怎么？被我猜中了？”
顾君泽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气不气，自己想尽办法养歪的，哭着也得掰回去。
趁着对方不注意，一把拽下衣服，将手中的药倒了上去。
药液流进伤口的时候，姜云卿疼地嘴唇都白了，身体直打颤，却是死死咬住唇，将那些呜咽尽数吞进喉咙，不肯让自己露出半分的软弱。
刹那间，顾君泽心里突然间压上了一块巨石。
一个从前被他千娇百宠养大，破了点皮都要缩他怀里哭半天的娇气包，如今竟也学会了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知道这人如今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他揉搓哄骗的单纯小徒弟，顾君泽索性单刀直入，一个个名字丢出去。
“说吧，是妖月阁？驯妖所？皇室？那些世家子？还是林焱？”
姜云卿一愣，神情错愕地看向他。
这些都是他曾经被迫待过的地方，还有欺辱他的人。
手指不自觉地抓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被欺负，知道自己所有的处境……却从来没想过要帮自己，就那样做壁上观，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泥潭里挣扎。
他曾经居然还天真地为他开脱，或许他不知道呢……
狗屁的不知道！
他就是在看戏！
顾君泽将另一瓶药倒在手心，伸过手去，想继续给他上药。
啪的一声。
被姜云卿一巴掌拍开。
“别碰我！”
【主角黑化+1，当前黑化值11】
【主角养成度0％】
反派系统：业绩+1！真该让他那眼瞎的前宿主好好看看，这任务难吗？难吗？
主角系统叹了一口气。
【宿主，原主好像确实很惹他讨厌，要不咱们从长计议，你先……】
他那句离他远些还没出口，顾君泽已经动上手了。
他换了另一只手，在姜云卿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惩罚性地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啪的一声，让室内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顾君泽淡淡道：
“还闹吗？”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主角系统：【……】
完了，这黑化值不得飙一大截！
说好的有亲和力，和蔼可亲，最擅长用爱感化呢？？？
你就是这么感化的？！
姜云卿明显呆住了，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随后肉眼可见地憋红了脸，羞恼不已。
“顾君泽！你混蛋！”
上辈子，这辈子，他还从没被人这样羞辱过！
又是啪的一声。
再次打在了同一个地方。
顾君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将混蛋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
“叫一次名字打一次，记住了？”
姜云卿绯红着脸，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可没一会儿，眼眶里就蓄满了眼泪，要掉不掉。
哪怕顾君泽用林焱那样的方式羞辱他，他都不会觉得委屈，为什么偏偏要这么欺负他？
顾君泽习以为常地用指腹抹过他的眼睛，将那一颗颗的泪珠揉碎了。
心道，他可真能哭啊。
忍不住打趣道：
“这就哭上了？娇气。”低头凑过去，“今日在林府时的那股凶狠劲儿呢？方才那咬着牙疼死不坑声的出息呢？怎么遇见了我又软了下去？”
姜云卿不言，抬起被眼泪洗得剔透的眸子，静静地望着顾君泽。
“小时候你总吓唬我说，若是不听话，家里的长辈就会狠狠地打屁股，可不论我如何闯祸，你从来就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哪怕教训我也要借着别人的手，我起初以为这是宠爱，但其实不是……”
爱之深，责之切。
姜云卿垂着眼帘，眼神暗淡，声音也低了下去。
“因为你从没想过和我扯上任何关系，对不对？”
他一个身份低下的妖族，一个质子，只是被当做一个被消遣的玩物。
觉得有意思就养着玩玩，没意思了就弃如敝履。
他从不去质问顾君泽抛弃他的理由。
他不想自取其辱。
顾君泽不语。
他哑着嗓子继续道：
“你说，你不要我了，那你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教训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打我？”
所有的委屈就像泄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
本以为他可以一直硬气，什么都不问，但只要对上顾君泽，他就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顾君泽被他用那样倔强又委屈的眼神看得心颤，铁石般的心肠也松动了一二。
“我方才在林府说过了。”顾君泽终于迎上了他的目光，笑了笑，“你是我徒弟。”
“一辈子都是。”
姜云卿一呆，浑身僵住了。
那一瞬间，他从未感觉自己的心跳如此快过。
这个人就是有这种能力，哪怕只用一句话也能让他心乱如麻。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徒弟，一辈子都是。师父错了，好不好？”
【当前黑化值-1】
【当前黑化值-1】
【当前黑化值-1】
……
一直重复了十遍！
【当前黑化值1。】
反派系统：【……】
主角系统呆呆道【虽然过程奇怪…但…结局尚可…】
另一边。
反派系统恨不得破口大骂！
加的时候就加1点，减的时候你特么一下减10！
是不是玩不起？是不是玩不起！
他暴跳如雷，恨不得从姜云卿身体里跳出来，活吞了对方！
这个叫顾君泽的究竟是哪儿来的大冤种！！
居然还想策反他精心挑选的反派？门都没有！
反派系统清了清自己的机械音，对着姜云卿一顿输出。
【他能抛弃你第一次，绝对能抛弃你第二次！这种渣男的话狗都不信！】
姜云卿：【我信。】
反派系统：【……】
【还有还有，你想想他为什么来救你？如果换成你，你会去救一个自己放弃的人吗？】
姜云卿想起最后雷劈下来的时候，自己下意识地去挡。
姜云卿：【我会。】
反派系统：【……】
【那他图什么？图什么？图你好欺负？图你没人要？他看起来唯一能图的就是你这身上等的皮囊！】
姜云卿想起那时顾君泽亲过来时，柔软的唇瓣贴合在一起，所有的感官都被放慢，放大。
他无比的震惊，羞恼，气愤，却唯独没有恶心。
姜云卿抿着唇。
【那我也认了。】
反派系统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活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这么纯的恋爱脑。
这还是之前他看中的那个要心机有心机，要狠厉有狠厉，报复心强到可怕，哪怕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天生的反派人选吗？
反派系统终于不说话了，他自闭了。
他开始向他被劈糊的前宿主忏悔。
这年头，反派果然不是好养的。
大夫给的药里有安神助眠的作用，顾君泽刚给姜云卿涂完剩下的药，发现他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给人盖好被子，顾君泽拉上门走了出去。
他去了妖月阁。
那是整个天衍最大的青楼场所，能在里面接客的都是姿容上等，知晓风情月意，媚态撩人的各种妖奴。
顾君泽想知道，把他单纯的小徒弟带坏的到底是哪个混蛋。
姜云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
他看着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房间愣了许久，渐渐地回过神来。
顾君泽的话还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一遍又一遍，久久不能平息。
他说自己一辈子都是他的徒弟。
他说他错了。
姜云卿从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过，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就只有顾君泽一句他错了，他不该抛弃他。
那么他就可以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从房间里出来，走在这个从小生活了许多年的府邸，上辈子那些苦难的岁月仿佛缩地成寸，被他一步跨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当他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自己从前居住的院子。
院落打扫的很干净，零星飘落几片泛黄的梧桐叶，树下的秋千还在，院中的石桌上摆放着茶具，仿佛这院中一直有人居住。
姜云卿看着门口站着的人，长发未束，穿着单薄的里衣，领口微敞，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刚起。
嗯，确实一直有人住，还很有可能是他刚走就有人住进来！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怒火中烧的滋味儿。
那人看到他，消瘦的身躯柔弱无骨地靠在门上，模样并不如何出色，眸光流转间，却写满了动人的风情。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姜云卿，吃惊地笑了笑。
“没想到这府里除了我，竟然又多了一个妖奴，你是顾君泽的妖奴？”
姜云卿的目光却全落在了他转过身时，那后颈处鲜艳的奴印上。
这个人身上有顾君泽的气息。
他是顾君泽的妖奴。
那一瞬间，他没来由的觉得很难受，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好像曾经只给了他的东西，突然间给了别人。
“我不是…”他哑着嗓子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