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们前仆后继去死我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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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的确是秦王派来的人。

秦王是当今圣上的七弟,表面上同三皇子姬煌交好,但其实私底下却是太子党,太子姬玉为嫡长子,小小年纪就立了储,圣上近两年身体不佳,便由姬玉监国理政。

太子稳重宽厚,得文武百官之心,三皇子聪慧伶俐,又是惯会迷惑圣上的贵妃所出,这两人多年来一直针锋对麦芒。

而二皇子姬宣出身普通,母亲是普通宫女,一次偶然怀上了他,姬宣在一众皇子中毫不起眼,更何况他很早就请命去边疆历练,多年不在京城,可以说是对夺嫡之事一点威胁力都没有,谁也不在乎他,谁也不会特意为难他。

直到两年前,他大败敌军,班师回朝。

“宣殿下在这朝中可是如履薄冰啊。”

不出三天就能赶到京城,为了能及时拦截姬宣,这之后的刺杀只会更加恐怖密集,故姬宣提议我们住一起,好互相有个照应,大家都没有拒绝,接受了他的安排。

我们住在附近镇子一所姬宣名下的小院,用过暗部准备好的晚饭,便都聚在了堂前小花园里赏月。

本来身处随时都要被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死士刺杀的情况,我却一点都不觉得担心。

左右看了看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大猫谢澄,又看了看淡定从容指挥着下属警戒四周的姬宣,深深觉得,就这阵容,天王老子来了也能杀给你看啊。

“秦王好歹也是你叔叔,真是下得了手啊。”

袁无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药粉,轻轻抖出来一点放在指尖上,便招来了好几只青蓝色的蝴蝶,在月色下闪着幽幽的光。

那点光落在每个人眼底,我不由得后背起了层冷汗。

谢澄靠在一个小秋千上,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只是望天出神。

“秦王一直都是太子派。”姬宣说,“此前他们帮着同三皇子姬煌斗,没有注意我,不过现在我手上握了虎符,军功在身,他们不安也很正常。”

袁无功随手撕了一只蝴蝶的半边翅膀,递给我,我摇手拒绝了,他就丢到地上。

袁无功笑了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宣殿下,你不冤。”

大约是因为我们都是江湖人士,素来与朝廷没有牵连,姬宣才敢同我们说这些话。姬宣平静道:“嗯,这是应该的,换了是我在他们那个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会的。

玄凤同我说过,姬宣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其实是重情。

他的第一个死劫,是被秦王宴会上埋伏的死士杀害,就是因为他太过信任自己的叔叔,不信对方真的会下此杀手。

在边疆军营呆了太多年,反倒养出他这么副性子。

面冷心热,甚至是心软。

是他的失败。

秦王这次给他上了一课。

发现那是一场鸿门宴的时候,想必姬宣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回京后,你要把此时回禀圣上吗?”袁无功问道。

姬宣沉思着,还没说话,我开口道:“最好不要。”

他看向我,我迟疑片刻,还是说:“一来你并不受宠,二来证据不足,贸然捅上去,反而会被姬玉姬煌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顿了顿,我补充道:“……嗯,我只是这么猜测而已。”

他面容英挺,嘴唇颜色很淡,这么看着我时,仿佛要把我吸进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许久,他笑了一下,点头说:“我也是这么猜测的。”

我开始后悔当初给他取名叫冰儿。

这哪里冰了。

现在改名暖暖还来得及吗。

“谁关心你家那点破事儿。”忍耐许久,谢澄终于憋不住了,他打着哈欠道,“明天还要早起赶路,都早点睡吧。”

袁无功把最后那点药粉往空中一洒,引来一团青蓝的蝴蝶争相追逐,于是众人各自回屋睡觉。

秦王小女年方十六,火红的嫁衣好比天边的云霞,她头上那支簪子是自己送她的新婚礼物,开山挖出来最剔透的一块玉,请了京城最好的工匠,用了足足两个月才打磨出来。

“宣哥哥。”这样美的妹妹递给自己的一杯酒,他怎么会拒绝呢,“你能来,我真欢喜。”

一杯酒下肚,神思逐渐恍惚,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迷离,他看见秦王就在不远处,坐在高堂上,看着爱女与新郎对拜,笑意盈盈的。

像在看女儿,也像透过人群,看向快坐不稳的他。

那眼神,就和临行前,嘱咐他一路小心的太子殿下,一模一样。

多热闹,多喜庆的场面啊。

他听见了暗刀出鞘的声音。

我猛地坐起来,满头大汗,捂着胸口不住喘息,玄凤从窗边飞过来,落在被面上,仰头看我。

“我……”我口干舌燥,抓着被角,说不出完整的话,“我刚刚梦见……”

窗外明月高挂,夜还深,我喘了会儿气,终于醒过神。

玄凤没有聒噪,毛茸茸的脑袋顶了一下我的手指,似乎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我……”我又试着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都吞进了肚子里,咧嘴笑了笑。

跟一只畜生倾吐心绪,未免显得太可笑了些。

我的存在导致世界线发生变动,所以我要去体会他们每次死前所感受到的一切吗。

心口还残存着被利刃狠狠刺入的感受,带着血,破开肉,一刀毙命。

我有些迷茫地抚摸着玄凤,靠着床头心有余悸。

比任何时候都要深刻地感受到前路缥缈。

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目睹姬宣临死前的一幕,灵魂在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躯里,发出无人知晓的悲鸣。

而就在这时,我听见了笛声。

“……”

我走到院子里,仰头看去,迎着清风月色,屋檐上坐着吹笛子的人。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就停下来,垂眼望过来。

对视片刻,我说:“你这算扰民。”

“……”姬宣没生气,拍拍旁边的位置,“上来坐。”

我左右扫视,便三步踩着柱子上房,就是落地姿势不太优雅,差点踹翻一片瓦。

不错,很形象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隔着一段距离坐下,双手撑在身后看月亮,姬宣则继续开始吹笛子。

我这才发现他吹的不是笛子,就是随便摘的一小片叶子。

真亏他能吹出这种演唱会的效果。

虽然前世我也没机会去过什么演唱会。

姬宣跟我没什么话好说,碰巧都失眠,搭伴坐会儿而已。

闭上眼还看得见他的死相,而姬宣本人此刻就坐在我身边,想到梦境里,姬宣至死难以相信,是至亲在谋害自己,我就有点不大舒服。

我忍不住偷偷瞥他,这一瞥便愣住了。

姬宣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衣衫露出的一小截簪子,伸手取出来,递给我:“你在看这个?”

我没接,谨慎道:“嗯……很漂亮。”

那支玉簪缀着流光,在他手指上旋转了一圈,姬宣平淡道:“这是我本来打算送给妹妹的新婚贺礼。”

“……啊。”我尬得头皮发麻,“嗯。”

下一秒,姬宣掌心合拢,一声脆响,簪子就断掉了,他随手往下面一扔,便严肃地说:“没了。”

我重复道:“没了。”

这是哪儿来的智障对话。

那么贵的簪子,你不要给我啊。

他又开始吹叶子,我听了一会儿,开口道:“那什么。”

他停了下来,我摸摸耳朵,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很耐心地等着我,没有催促。

半晌,我才说:“你还记得我那个叔父吗,就抢我家产还要杀我的那个闻人达。”

姬宣微微颔首。

我松口气,继续道:“他一家基本算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但这种倒霉亲戚不要也罢,还不如英娘呢……英娘是我奶妈的女儿,你知道的吧。”

他依旧不开口。

“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英娘,对我如对亲弟弟,而与我血脉相连的亲叔父视我如仇人,可见血缘这种东西并不是那么靠谱的。”我说,“谁对我好,谁才是我的亲人。”

姬宣说:“谢谢。”

我还要一大箩筐准备好的鸡汤没吐完,他就干脆利落给我道谢了,让我还怪失落的。我不太信任地问:“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吗?”

他手指间捻着那片叶子,转来转去,我侧过头,发现他正对着那轮月亮微笑。

姬宣确实是很出众的人。

他就像被月照亮的一块美玉,经不起一点摧折,于无人处散发出温润的光。

“闻人达对你不好。”他轻声说,“所以他不算你的亲人。”

我笑着点头:“他当然不算,比起他,你们几个还和我正经拜过堂,可比他亲多了。”

姬宣知道我没恶意,所以他还是在笑。

“他派极光阁的刺客来杀你,你没想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

我大笑起来:“迟早的事,好歹我也是黑风岭的老大呢。”

“那极光阁那些杀你的刺客呢?”

“他们就算了,我这不还好好的吗。”我慢悠悠道:“对我好的才是我的亲人,想害我的,就算亲人我也照杀不误——这个年头,人人都该这么活。”

姬宣沉思许久,释然地说:“是这个理。”

又说:“要我帮你杀了闻人达吗?”

这个话题转得太猛,差点把我从房梁上甩下去。

我背脊飕飕冒着冷汗,强装镇定咳了咳:“你不记恨我绑你的事了?”

姬宣弯着唇角,看我一眼,似乎逗我这件事让他感到了身心愉悦。

姬宣语气很无聊地说:“我要真记恨你,你会知道厉害的。”

行,这就把天聊死了。

我们还是继续看月亮吧。

我生无可恋抱住膝盖,他又看我,就笑了起来,把叶子放回唇间,抿了一下,问我:“听什么。”

霍,居然还可以点歌,我来了兴致,手脚比划打算点个菊花残满地伤,顿了顿,沮丧地说:“算了。”

“算什么算了。”

我蔫了:“我是山贼,粗人啊,没你风雅,没听过什么小曲儿。”

“我不风雅,我也是个粗人,皇宫没多少人看得起我。”姬宣淡淡道,“你想回黑风岭吗,想家了?”

家啊。

我望着月亮,心绪散漫开来,很久才想到,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比这月亮更远,伸手永远也够不到的地方。

我沉默太久,久到姬宣疑惑地看过来,我才微笑着说:“没有,这才出来几天,我答应了小秋,会帮他找到师父的女儿。”

之前袁无功撒的那团药粉劲太足,有几只青蓝的蝴蝶飞上屋檐,在我们身边打着圈,羽翼发亮,带着一串磷粉,最后在月光里消失不见了。

姬宣吹的曲子我没听过。

但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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