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20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无花果子 主角：关蔚然 章淮
下个月的今天是关蔚然的30岁生日。
他站在中年男演员的门前举目四望，其实没什么年龄压力，只是觉得有点空虚。
如今过得去的新人太少，和他年龄相仿的同行们多数还在偶像剧里以过期鲜肉之名摸爬打滚，他却已经拿奖拿到手软。横向比较没有对手，影评人们便把他塞进35+年龄段的男演员里去比较，很不幸，关蔚然也输得很少，因为他不仅演技过关手里有奖，还生得一副好皮相，以年龄优势胜之不武，却也没人说他不行。
“关老师，要不要换件外套？”服装师给他整理好衣领，上下打量一番后小心翼翼地问，“棒球服好像有点……不太稳重？”
“稳重？”关蔚然忍不住笑了一下，回头看她，“Daisy，我下个月才30岁。”
他出道太早又少年老成，17岁刚高考完就被挑去做江屿寒的电影男主角，算来已经演了13年的戏，大约是在观众视野里呆得太久，时间长得都让大家在潜意识里将他划入中生代去了。
很少有人会说“关蔚然还很年轻”，毕竟叫他“小关”、“蔚然”的都是大佬，不说出道更晚的新人，和他同辈的都多半会半开玩笑地称他一句“关老师”。这声老师关蔚然自认担不起，所以起初很少会应，后来老师变成业内常用客套话，他才逐渐默认了这些称呼。
他资历摆在那里，被绝大多数新人叫一声老师都很合理，可光看关蔚然的脸，其实还是很年轻的。
他不是显年纪的长相，平时又注重锻炼，30岁和20岁粗略看去没有太大差距，要不是早已成了“关老师”，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怎么看都是个刚入社会的年轻人。
“对不起对不起，”服装师双手合十向他道歉，又给他拿了一件棒球服配牛仔裤，弥补道，“是我不好，习惯性按照红毯配置给你选衣服，忘记你今天是去录节目了。”
“慢生活节目，听说还有选秀出身的小朋友。”关蔚然其实不太介意，顺着她的话开了个玩笑，“你要真给我捯饬成‘关老师’，我怕十几岁的小朋友上来先把我当班主任。”
Daisy飞快地给他重新搭好衣服，又要把化妆师喊来上妆，关蔚然摆手拒绝：“今天就不化妆了，我最近有点过敏，待会还得赶飞机，没必要。”
“成，反正你化不化区别也不大，天生丽质。”
Daisy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关蔚然换好衣服，到休息室里等助理来接他去机场。
他也不知道经纪人为什么让他去做生活类节目的飞行嘉宾，反正最近在空档期，去录一期也无所谓，他没多想就答应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日期不太对，首播大约就在关蔚然生日前后，节目组还特意通过助理来问他能不能在节目里提前庆生，被他拒绝了。
不是有年龄焦虑，只是不想在综艺里大张旗鼓地过生日，大家第一次见面都不熟，怪尴尬的。
节目叫《闲心小屋》，常驻嘉宾之一是和他搭档过的女演员聂加，另一位则是与他相熟的著名主持人汪若灵，关蔚然年少时受过她的不少照顾，至今仍然会叫一声汪老师。这两位是多年闺蜜，请她们一起来自然不奇怪，余下的常驻人选则随意得多，上飞机后关蔚然随意看了看，两个都是陌生的名字，大约是近一两年才出道的新人，上节目刷脸来的。
飞行目的地在鹤湾，录制地定在一栋海边别墅，录一次只住两天。因为时间只是堪堪对上，他刚从国外回来，时差都没来得及倒就出发过去，其实是有点赶的，所以没带太多行李，只简单收拾了一个登机箱。
红眼航班准时落地，关蔚然到的时候才早晨七点多，正式开录是在十点后，助理正张罗着让他到保姆车上去补眠，他却没什么睡意，摆摆手示意对方去买早餐，自己去和导演打招呼，结果刚走进门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在训人：“说好了咱们要上星的，你这顶着头蓝毛来是想当移动马赛克吗，能不能长点心啊？”
钟宁是近两年做过不少热门综艺的导演，很年轻，约莫三十多岁，扎着干练的马尾，十足的女强人模样，说话有点不留情面，却听得出她没有真生气，只是在借机敲打对方。果然，听训那个也是懂读空气的，先乖乖认了错，又立刻解释道：“昨晚我们上声浪打歌嘛，下台我就往这赶了，没来得及重新做头发……发型老师还有五分钟就到，开录前我一定变成能出现在电视上的样子，好吗钟导？”
钟宁一看就不吃他这套，冷酷道：“别的我不管，罗老师和汪老师到之前你得把自己捯饬明白了——哎呀，关老师，怎么是你先到了？”
她看见了倚在门边的关蔚然，语气突兀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么一招呼，正在给她灌迷魂汤的那小孩自然也看了过来。
很标致的一张脸。关蔚然想，要不是头发蓝得实在有点耀眼，确实是好看的。
“钟导。”他微微颔首，熟练地在嘴角挂起点笑意，“过来跟您打声招呼……汪老师和罗老师还没到？”
“她们昨晚就到了，歇在旁边那栋别墅呢。”关蔚然不是才出道的小年轻，钟宁对他总不能再板着脸，先赔了个笑，然后才把旁边的男生往他面前拽了拽，“你们年轻人先认识一下，我去确认场地。”
关蔚然很少被简单粗暴地划入“年轻人”的范畴，感觉还有点新奇，他眼里笑意未褪，顺势看了眼那男生，也不在意对方望着自己发呆，先一步道：“章淮是吗？很高兴认识你。”
在飞机上的那两眼没白看，虽然不认识，但他至少能把脸和名字都对上号。
章淮的公式照比他现在看起来嚣张多了，红发断眉还有唇环，几乎把不良少年四个字写在脸上，这会儿只是顶着头蓝毛，脸上倒是干干净净的，穿着件宽松的黑T恤，原本脸上还挂着哄导演用的乖乖牌笑容，却在意识到他在看自己时匆匆收了回去。
“关老师好。”片刻后，他慢半拍地朝关蔚然鞠了个躬。
“别紧张，也不用叫老师。”关蔚然朝他笑笑，主动伸出手去，“我很少录综艺节目，还要请你多关照。”
男生伸手和他握了握，好像突然想起自己也应该笑一下，于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笑起来会露出有点稚气的虎牙，显得比实际年龄还小，笑完又说：“我上个月刚和队友一起看过你的《断刀》，很酷！”
关蔚然的新片上个月刚上院线，他演一个独闯天涯的盲眼刀客，片子上映时他在国外拍戏赶不回来，连首映礼也没有参加。他习惯不刻意关注外界对自己的评价，但听经纪人提过这片子票房不错，眼下突然听这初次见面的小朋友提起，也只是礼貌地报以微笑：“是吗？谢谢你喜欢它。”
章淮很快被赶到现场的发型师抓走去染发，他在休息室等助理买回早餐，先把多带的分给其他工作人员，然后才关上门吃东西休息。
“一会儿你就回去休息吧。”他边吃边对助理说，“放两天假，等录完了再来接我。”
“你一个人行吗？”助理柯柯显然有点不放心，“头一回录这种生活类综艺，得呆好久呢，我还是留下来照看着比较好吧……”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关蔚然把他打发走，自己在休息室里整理了一下行李，直到有工作人员来敲门提醒他准备开始录制，他才合上行李箱站起来，拉着箱子出去候场。
有跟组化妆师要来给他补妆，被他笑着婉拒，等在后面跟钟宁聊了一阵才被通知准备候场。
他是飞行嘉宾，按流程是最后一个登场，进去时其他常驻已经都在了。他拉着箱子进去，迎面就遇上了端着水果盘从厨房里出来的汪若灵。
汪若灵穿了身法式风情的碎花连衣裙，梳着很衬她今天造型的麻花辫，笑着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刚还在说我们和小朋友之间缺架桥梁，现在好了，桥梁来了。”
关蔚然也朝她笑笑，然后才道：“您不是才跟小其去过一趟家庭旅行吗，没找到什么共同话题？”
汪若灵有个十来岁的小儿子，在她离婚后和她共同生活，关蔚然见过一两次，对那孩子的印象还不错。
“那怎么一样，”汪若灵失笑，“你见过一铭和小淮了吗？都是刚出道不久的孩子，小其还小呢。”
她带关蔚然去客厅，聂加和另一个常驻嘉宾上楼看房间去了，只有刚才见过的章淮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组装滑板，听见响动抬头来看，连忙放下滑板站起身来。
“汪老师，关老师。”他乖乖地开口打招呼。
嚣张的蓝发已经被发型师无情染成深褐色，乱七八糟的饰品都被摘了个干净，现在章淮看起来简直乖得冒泡。他朝关蔚然笑了一下，眨眨眼，像第一次见面似的伸出手：“我是章淮，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关老师，好难得。”
滑板被他放在地上，轮子已经基本装好了，关蔚然低头看了一眼，问他：“会玩这个？”
“嗯，没事的时候会玩玩。”章淮笑着说，“这边人少，如果晚上没别的安排我可能会去溜达会儿。”
他把滑板往后轻轻踢了一脚，让它乖乖滑到角落里，然后顺手接过关蔚然的行李箱，说：“我带你上楼看看？汪老师先休息吧。”
“好，有劳。”
箱子被他抢走，关蔚然也没急着去抢回来，直到和章淮前后脚走到楼梯口才先一步提起箱子——他动作很快，章淮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空了，只能眼看关蔚然提着箱子上楼，慢半拍地笑起来，一步两三阶地跟上去。
二楼有三个房间，三楼两个，显然节目组已经事先考虑好房间分配问题，汪若灵和聂加住楼上，他们三个住楼下。章淮伸手陆续推开三道门，其中两个房间里已经放了行李箱，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和方一铭的。
“西边这间有个阳台，我们想说留给还没到的老师。”他解释道，“不过也没问过你喜不喜欢……如果你想住得离楼梯近点的话，旁边的房间也可以。”
关蔚然看了眼隔壁房间，敞开的门边立着个镭射银的行李箱，花里胡哨的贴纸和亮色行李牌都很显眼，颇具身边这位小朋友的个人风格。
他笑了一下，问章淮：“你住在隔壁？”
章淮点点头：“我睡眠质量比较好，住这不怕吵。”
中间的房间离楼梯口最近，多少会有些噪音影响，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关蔚然也没再多说什么，向他道谢后接受了这个特意为自己预留的房间。
“那我先收拾一下，”他把箱子推进房间，又问，“午饭是要我们自己做吗？”
“啊，是。”章淮说，“好像只有汪老师会做饭，我们刚才还在讨论轮流给她打下手的事儿……”
关蔚然表示明白：“那我替她分担一下。”
“好……啊？”
章淮愣了愣，明显没反应过来。
他看起来有点呆，关蔚然又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会做饭，可以帮汪老师的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