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双飞客

精彩段落

“你……你喜欢他?可他是男人啊!”曹靖秋无视谢策能杀人的眼光,惊诧地道。

谢策急赤白脸怒道:“你胡说八道!”

曹靖秋靠着树干坐下来,也不管那地面全是土,更毫不在意自己一身金贵的银甲。她伤得不轻,缓缓解开身上的银甲:“小子,莫要自欺欺人。你看你的样子,他若死了,只怕你立即就得随他而去……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你放屁!楠哥哥才不会死!你死了他都不会死!”谢策红着眼冲着曹靖秋吼道。

骂归骂,可是曹靖秋的话,他却一字不落地听进了心中。

很快,他的心便如投湖的石头,直接沉底了:我真的喜欢他吗?

曹靖秋见谢策如龇牙猛虎,苍白的脸上涌现了些笑意:“我帮你看看他伤得如何……若是伤太重不及时救治,你可能会失去他。”

“不劳费心!我会治好他。”谢策把卫楠往自己怀里抱了抱,生怕这个随便抢夫婿的母夜叉把卫楠给抢了去。

“唉……”曹靖秋叹息了一声,拉开衣衫,露出雪白的肩头,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别这样瞪着我,虽然你们想杀我,但我对你们却没有恶意。我好多年没有败过这么惨了……”曹靖秋被金创药一刺激,痛得皱了眉,靠在树干上疲惫地道。

她话虽如此,但怎么看都是谢策他们败得更惨。

曹靖秋见谢策一脸迷茫,笑了一下,将衣衫穿好:“日头快落山了,我去打些猎物,今晚是下不去了,都是江湖儿女,今晚搭个伴吧。”

说完,她便撑着银枪努力站起来,慢慢向林子深处走去。

谢策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隐约觉得这女子身上有很多故事。

曹靖秋生性狡诈,武功奇高,又在占了上风却不杀人,居然还要去给大家弄吃的。

“她到底想干什么?”看着她渐渐隐入黑暗的身影,谢策忍不住担忧。

独木峰上温度低,此时又临近黑夜,气温下降得厉害,卫楠昏睡中哆嗦了一下,终于把谢策出窍的灵魂拉了回来。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卫楠披上,把他紧紧抱在怀中,运气给他补充体力。

半晌后,卫楠醒了过来。他脸色稍好了点,伸手捏了一下谢策的胳膊,谢策立即睁开了眼睛,急切低唤:“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卫楠勉强笑了一下,并没有离开谢策的怀抱,柔声道:“更差了。刚才是胸腔扯着疼;现在看到你的样子,是心里揪着疼。”

谢策“噗呲”笑了出来,满心的担忧被卫楠的话消散了一些,他凑近卫楠的耳朵,悄悄跟他说了那女魔头的表现。

“哥哥,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我真的……有些害怕。我不是怕她厉害……我是……我怕……她想……”谢策一想到曹靖秋逼他成婚的样子,就毛骨悚然。

卫楠从谢策怀里坐了起来,顺手捡了些干柴烧了个火堆,道:“我听说,她曾经和一个敌国将军相爱,那人将她俘虏了,后来又把她放了回去。后来那将军被人重伤而死,她单骑连破十八道封锁线,最终将重伤将军之人杀了。”

难怪她刚才说出那番话。

“她定是不愿嫁给北宛侯的儿子的。所以,我们在此伏击她,竟是遂了她的意。”谢策道。

“谢策,我跟你说过,我们早晚要和东梁王分道扬镳。西凉侯已年迈,膝下只有曹靖秋一女,她嫁给谁,西凉侯的一切都是他的……”卫楠道。

谢策皱眉负气道:“你什么意思?让老子去当上门女婿?”

卫楠故意叹了口气:“谁刚才说要考虑一下?不是你吗?”

“老子那是……那是想争取点时间!老子……可不是随便的人!”谢策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哦?那还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我们出卖色相。”卫楠偷笑道。

谢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见他拿着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柴火,瞬间想起曹靖秋说自己喜欢卫楠的话,心里更堵得慌。

他一口气没地方撒,气鼓鼓地拿着柄匕首往钱串子和李癞子走去。

这俩人捆在地上一动也没动,见谢策一脸阴郁地朝他们走来,以为他要拿自己兄弟俩开刀,吓得两人如蛆一般使劲往后蠕动。

“跑什么?老子不杀猪!”谢策一人一刀隔割开了他们身上的绳子,返回火堆旁,赌气似的离卫楠老远。

他本来就因自己对卫楠怀有异样情愫而烦恼,此刻又被曹靖秋点破心事,谢大寨主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

他也听过哀帝董贤断袖之恋,还有民间一些风流世子盛行男风,但实在没想到自己也会如此,而且……还是对卫楠。

谢策无比烦闷,觉得自己罪恶又龌龊,已经不是楠哥哥那单纯可爱的策儿了。

“他若知道我心中所想,定会对我万分失望……说不定,还会因此离开我,再也不见我。”谢策用干树枝拨弄着火堆边的灰烬,满心烦恼。

卫楠见谢策发脾气,轻笑了下,往火堆里添着柴火,被烟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的咳嗽声打断了谢策的思绪,他劈手夺下卫楠手里的棍子丢进火堆,恶狠狠地道:“受伤了就不要瞎动!”

回头盯着躲得远远的钱串子和李癞子,“啧”了一声,冷冷道:“没死就滚过来,离老子那么远干嘛!”

“谢寨主,有什么事您就吩咐,我们不是怕碍您眼嘛。”李癞子嬉皮笑脸地道,钱串子连连点头附和。

“李癞子去多检点柴火来,钱串子去弄点软和的树叶用来垫着睡觉,再砍些树枝下来,搭三个住人的棚子。快滚!”谢策不耐烦地道。

“遵命!”两人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像得到赦令般逃走了。

“谢大寨主脾气果然不小,小时候你可不这样。”卫楠低头看了谢策一眼,脸上都是笑意。

“是啊,谢策,你发什么脾气呢?发谁的脾气呢?”谢策在心里问自己:“倘若他知道了你的心思,这辈子都不想见你了,你怎么办呢?”

谢策越想越害怕,见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人了,那张绷着的面子一下便碎了。他叹了口气,往卫楠那边挪了点,伸手掰着卫楠的胳膊,让他靠着自己,运气给他补充体力:“哥哥,莫要用男女之事取笑我……我……我……”

“嗯?”卫楠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谢策竟然因为这个发了场脾气,“你男女之事上有什么问题吗?”

卫楠真是天底下第一会聊天之人,无意中就戳中了谢策的心事。谢策脸一下红到耳朵根,僵直了身体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我只是……只是……”

卫楠见他窘迫成这样,不再逗他,拍着谢策的手,柔声道:“不逗你了。若要你娶那曹靖秋,我也不同意。”

“为……为什么?”

“你是我的策儿,需更好的女子才配得上。”卫楠满是笑意地看着他,桃花眼旁那红色泪痣,在火光中鲜艳欲滴。

谢策忍不住心旌荡漾。连忙撇开视线,盯着火堆咽了口唾沫,道:“那可有劳哥哥了……帮我物色。”

卫楠微微一笑,靠在谢策身上,盯着火堆发呆。刚才曹靖秋要逼婚谢策,自己竟然拼了性命反对,当时没有细想。现在冷静下来,他想不通为何自己反应那般强烈?

与曹靖秋结姻亲,是对谢策最有利的选择。可是一想到谢策要婚配,卫楠总有种失落感,他还没准备好策儿变成别人的。就是在心里想一下谢策将来会娶妻生子,不再与自己这般亲密无间,他都觉得难受。

“我真是太小气了些。他是太子,早晚要复国当皇帝的人,还能不娶妻生子吗?”卫楠摇摇头,把这些杂乱的念头清了出去。

可若谢策一辈子都不娶亲,一辈子都是自己的小太子,多好?

半晌,曹靖秋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一只野兔、两只野鸡,往地上一丢,问道:“你们谁会烤?”

谢策和卫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曹靖秋:“你不会做饭吗?”

曹靖秋笑了一下,道:“会是会,但我不想做。”言罢就在火堆边坐了下来,一副等着吃的样子。

卫楠正要起身去做,谢策一把把他拉住,道:“你还伤着呢,不要劳累,等着。”说罢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吹了一段婉转悠扬的鸟叫声。

他这边声音刚停,另一端鸟叫在不远处响起。谢策笑道:“一会儿就有人来做饭了。”

曹靖秋看着他的脸,突然问道:“你是谢家寨的人?”

糟了,谢家寨还是土匪窝时,蒲州县还在西凉侯的管辖范围内,谢家寨的土匪臭名远扬,曹靖秋作为西凉侯的女儿,又怎么会不知道?

“那个……曾经是,但我已金盆洗手啦。”谢策心虚地笑了一下,谁知道当时老寨主有没有跟这女魔头打过仗?

谢策在心中祈祷,他爹可千万没有得罪过这个女魔头,否则今天就要报应到他这便宜儿子身上了。

“小小年纪金盆洗手?也是,抱上了东梁王的大腿,还当什么土匪啊。”曹靖秋冷笑道。

“大姐,你有什么打算?”谢策笑眯眯地问道。

卫楠听得直皱眉头,他之前一句“以小欺老”就挨了曹靖秋一钢针,差点把他扎死,还不长记性。

果然,曹靖秋转过来看着他,眼神冷得能冻死人:“我想和我成亲,你又不同意,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癞子屁颠屁颠抱着一大捆柴火回来了,围坐的几个人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佬,他小心翼翼把自己缩成个隐形人,捡起几只野味默默到一边收拾去了。

“你要是舍不得你的情郎,我可以勉强把他一并收了,这样你们就不用分开了。”曹靖秋一指卫楠,“我们三人可以愉快地在一起生活。”

正在喝水的卫楠听到这话,一口水就喷出来了,捂着嘴咳得的死去回来。

谢策一边给卫楠拍背,一边讪笑道:“您老人家胃口还真大。只是我们这两个大汉,只怕您那小身板咽不下去。”

卫楠真想把谢策掐死,连忙道:“咳咳……曹姑娘……咳咳……千万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之前是我们无知,还望曹姑娘不要介意。现在我们知道曹姑娘的困境,愿意帮曹姑娘想办法。”

曹靖秋叹道:“你这小白脸是比那浑小子会说话。算了,不与你们逗趣了,没人能帮得上我。你们顾好自己吧。”说罢靠着树干闭上眼睛。

卫楠见她秀美的脸上还有血污,一身银甲沾满血,火光的掩映下,多了好些铁血沙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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