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7-15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鹤下冥 主角:楚译尚 郁尉
和郁琴吃过午餐回校后,楚译声称自己有书要买就和她分开了,一个人去了超市买了瓶罐装美式,然后径直爬上逸夫楼四楼,进了郁尉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人。
楚译轻手轻脚地把咖啡放在办公桌上,想了想,从笔筒里抽出郁尉平日用的钢笔,又随便翻找出一张纸,画了一个逗号,然后把咖啡压在纸上,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节课是历史课,郁尉携着课本进来时脸色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和往常一样讲课,和往常一样喊学生回答问题——除了、除了没有往楚译的方向看上一眼。
楚译左手撑着下巴,半个身子懒懒地靠着墙壁,盯着站在讲台上讲二战的郁尉。
盯了二十分钟,发现他还真的没有往自己的方向瞥上一眼,楚译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坐直了身体,左手伸进桌洞里点开微信,右手则撑在额前,低垂着目光打字。
[小朋友:。]
[小朋友:喂,郁老师。]
[小朋友:你不至于吧?]
[小朋友: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jpg.]
发送完最后一句消息,楚译抬头观察郁尉的反应——对方上课一向习惯于将手机放在课本边,所以一定能看到自己发去的消息。
手机无声地振动几下,郁尉迅速瞟了一眼,看着上面备注为“小朋友”的人连续发来的几条信息,眉尖微挑,不禁抬眸深深地望了某个“始作俑者”一眼,淡淡地开了口:“刚才提到的问题,楚译你站起来回答一下。”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楚译一惊,赶忙起身,茫然地对上郁尉平静的视线。
“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见对方不出声,郁尉又重复问道。
楚译:“……”
他根本都不知道郁尉提了什么问题。
耐心地等了半分钟也没听到对方憋出一个屁来,郁尉捏了捏鼻梁,似乎是有些疲倦:“楚译,作业没带也就算了,但是麻烦你上课没事不要做某些小动作,认真听听课。”说罢,也没让楚译坐下,视而不见对方完全黑了的脸色,继续接着刚才的问题讲自己的课去了。
这是楚译第一次被郁尉罚站。
哦不对,或许应该说,这是郁尉第一次让学生罚站。
楚译又憋屈又愤怒,却也找不到发泄点,力度不轻地咬了下唇瓣,最后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这脸色甩给谁看呢?
他有些偏激地心想。
下课铃一打,不等郁尉说下课,楚译就直接坐下了。
郁尉到没在意,拿过手机淡然道:“后面两节课按照惯例周考,这次轮到了历史,准备一下吧。”
楚译心说:考历史?
这不正好吗?我给你交张白卷上去。
楚译一不做二不休,接过唐糖递给他的最后一张试卷和答题卡,潇洒地在答题卡姓名横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两个字写得极为潦草,甚至都含了点猖狂的意味在其中。
写完名字和班级,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把三十道选择题看一遍,在心里确定答案后才将试卷塞进抽屉里、空白的答题卡放在一旁摊开,自己则抽出一套数学高考试卷开始刷题。
放学收试卷时,组长收到楚译那份答题卡后愣了一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没写啊?”
楚译心情不大妙懒得开口讲话,笔下解题的动作未停。
见那人不理自己,组长也不自讨没趣了,麻利地整理好试卷走到讲台上递给郁尉。
郁尉漫不经心地接过,看到第一份是一张空白的答题卡时微微一顿,扫了眼名字后,他抬眸看了依旧在低头写题目的某个人,轻轻蹙起了眉。
垂眸看着这份干净如初的答题卡,郁尉在心里叹了口气,抽出红笔直接在楚译潦草的字迹旁给他圈出一个大大的“0”,然后不顾周围几个还未来得及走的学生震惊和看好戏的神情,径直走到楚译桌旁,把答题卡轻轻放在课桌上,屈指叩了叩桌面:“楚译,以后试卷没写的话就不用交上来了。”
直到郁尉叩响第三声时,楚译才写完最后一个数字,把目光移至答题卡上,看到红色的零分时他怔了下,脸色阴沉,抬头盯着郁尉,刻意拖长了音调:“这样啊......”
郁尉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楚译垂眸笑了一下,把那份写完了的数学试卷塞进抽屉后,当着郁尉和其他同学的面,扯过历史答题卡,盯着郁尉、眼睛眨也不眨地将其撕成碎片,然后随手一抛,在一片碎屑飞扬中,一字一句道:“可我就是想恶心您啊,郁老师。”
说完,他便拎起书包,眼尾泛红地瞪了郁尉一眼,和他擦着肩膀走了。
班上剩余的十几个同学都看傻了,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喘,胆怯怯地偷瞟着班主任。
可谁知道郁尉根本不在意一地的碎纸,只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值日生把地扫干净后,伸手从楚译抽屉里拽出那份数学试卷,来来回回仔细翻看两遍后,才将它再次塞回去,走回讲台拿上剩余的四十四份答题卡离开教室。
这都什么破事啊。
台灯下,看着眼前的地理题,楚译烦躁地心想。光一句“受西风漂流影响”就写错了好几遍,不是把无意把“西”写成了“酉”就是不小心将“风”写成了“凤”,来来回回划了五遍才写正确这一句极为简单的话。
他蹙眉紧盯着那行满是涂抹的黑线的答案,心情越来越烦躁。
生气之余楚译又委屈至极:怎么郁尉你这么小心眼啊。
在心里怒骂了十几分钟的郁尉后,楚译慢慢低下头,泄气似的叹息:“还有楚译你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跟他好好说呢。”
此时正在书房里批改试卷的郁尉拿起桌旁的玻璃杯,带到客厅去接了杯凉白开,喝了两口,将水杯放回桌面上时他突然记起周末楚译也是用这个杯子喝水的。
郁尉目光微闪,放学时楚译红着眼尾瞪自己的样子倏地闪现在眼前,不禁轻叹一声。
好像......捉弄得确实有点过头了。
郁尉无奈:原本他打算放学再让楚译过来找自己,结果看到那份空白的答题卡后,他就有点生气了——再怎么说他俩也是存在着师生关系的——于是便直接给对方画了个零。
......结果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脱轨了。
郁尉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随即不清楚他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滑看得很认真,二十分钟后才回书房继续改试卷。
虽说两人都自己反省了,但是第二日回到学校时依旧我行我素。楚译依旧冷着一张俊脸干自己的事,郁尉也依旧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该来教室时来教室,其余时间在办公室里改作业备课看书。
哪怕是历史课讲解试卷时,他俩也没一个眼神交流。
昨晚楚译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没睡好,这会儿疲惫得很。他偏头看了一眼一楼似乎是趁着体育课去食堂的学生,又抬眸眯眼扫了扫被各种建筑物半掩的天空,好似破防一般地弯下腰将额头抵在课桌上,右胳膊曲起,手指下垂,温凉的指尖刚好搭在突出的后颈骨上。他不顾站在讲台上的郁尉,就着对方柔和的讲课声闭上眼睛。
郁尉余光瞟到某人趴下去睡觉时还愣了下,不过他倒也没吱声,假装什么都未曾看见,继续讲下一道选择题。
要说睡着吧,楚译倒也没睡得那么沉,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下课铃和郁尉一句不真切的“下课”后,恍惚地移开手臂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桌面,蹙着眉头揉了下太阳穴——脸侧还有睡硌出的红痕。
唐糖收拾好试卷和课本,转身将它们放进书包之时跟楚译感慨:“唉,话说明天就是我们高中时期的最后一节社团活动了哎,时间过得好快啊。”
“......啊?”楚译反应慢了半拍,“最后一节?”
“是啊,六月份就高三了还搞什么社团啊,刚才郁老师也说了啊......你没听见?”
楚译心想:我睡觉去了。
原本楚译打算再次逃掉周三的社团课,结果突然被告知这是最后一节社团课了,他又有点儿犹豫了。
算了。
他想:我退一步得了,明天去和郁尉说清楚吧。
周三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几乎是全校的高二学生都面色悲痛,如临大敌一般踏着沉重的步伐赶往自己所在的社团。
楚译在一抽屉里的课本和试卷里挑挑拣拣,胡乱地收拾好书包背上,出了(6)班的教室,往对面历史社走。
除了学习外的一切其他事,楚译向来比较磨蹭,等他磨磨唧唧晃晃悠悠地荡进历史社,里面所有学生早都到齐了,全都一脸兴奋地盯着讲台上的郁尉......手边的蛋糕。
楚译清了下喉咙,喊了句“报告”后便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的拐角处,拉开椅子坐下。
社长点过人数确认无误后,郁尉终于开了口:“各位同学安静一下。”
“......嗯,今天是本学期的最后一节社团课,也是我带你们的最后一节社团课,如果下学期社团选课时有学生还选择历史社的话,就能等来一位新的指导老师了。”郁尉顿了顿,解释一句,“因为我是高二的班主任,高三嘛......各位想必也清楚压力很大。
“所以,在本学期的最后一节社团课,大家就放松放松吃点儿蛋糕当开个茶话会好了。”郁尉笑了下,“高二的同学要为高三做好准备,高一的学生也需要加紧学习氛围了。”
见底下的学生基本上没有一个听自己讲话,目光全部都直勾勾地盯着旁边的蛋糕盒,郁尉无奈:“算了,直接进入你们最期待的环节吧。”
学生发出一片爽朗的笑声,好在还有个别几个小兔崽子有点儿良心,大喊:“谢谢郁老师!”
楚译一边写题目一边开小差:蛋糕?他还真是讨学生喜欢。
不由得在心里给郁尉翻了个白眼。
虽然楚译还挺嗜甜,但他不是特别喜欢奶油蛋糕的那种甜法,因此并不在意,吃不吃都行。再一看前面坐着的蠢蠢欲动的学生,他皱了下眉头,从书包夹层里翻出蓝牙耳机,在手机上点了点播放英文歌,低头继续刷题。
分了一圈,当郁尉将蛋糕递给那个曾经向自己表过白、现在面对自己依旧总是低着头的社长时,轻轻地开了口:“谢谢你的喜欢。”
胡社长一怔,眼眶倏地红了。
郁尉没再说话,给别的学生切蛋糕去了。
因为楚译坐在最后一排,自然也是最后一个分到蛋糕的——不过他先前以为可能分到自己这里就没了——所以当端着最后一块缀着一颗白巧克力的巧克力蛋糕的郁尉走到自己身边时,楚译还没反应过来。
郁尉空闲的左手手指曲起,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楚译的前额,淡淡地开了口:“你的那份。”
轻轻地蹙眉——楚译不喜欢郁尉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讲话——于是冷着脸从对方手中接过蛋糕。
指腹刚触碰到纸盘时,楚译微微一愣。
郁尉垂眸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讲台上,坐在一旁看书。
楚译神情有些微妙,他抬眼看了下没人注意自己,迅速将随着蛋糕紧贴在纸盘底部、由郁尉一起递给自己的纸条摸出,打开扫了一眼。
看清上面用钢笔写下的一个圆滚滚的句号,楚译愣了愣。半晌后,垂眸浅笑了声。
他拿过手机,点开和郁尉的微信聊天框,无视了尚且还停留在周日的最近一条聊天继续,也同样给对方发了一个“。”回去。
听见自己的手机一响,郁尉掏出看了眼,看着小朋友发来的微信,郁尉抬起头来与最后排的楚译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郁老师:终于不冷着脸了?]
[小朋友:。]
[小朋友:胖红生气jpg.]
[小朋友:看在白巧克力的份上。]
郁尉笑了一声,打字:就只有你一个人有白巧克力。
[小朋友:?]
[小朋友:为什么?]
[郁老师:白巧克力只有一块,别人的都是黑巧克力。]
[郁老师:而且你不是喜欢白巧克力吗?]
[小朋友:你怎么知道我更喜欢白巧克力?]
[郁老师:啧。]
[郁老师:笨蛋,上次去超市,你不是只拿了白巧克力吗?]
原本楚译还想抱怨他两句“太小心眼了”——喝了我的咖啡还不理我——然后看到郁尉发来的消息,发现对方竟然都会从平日可能自己都没在意过的动作间推断出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并且还记得这么清楚,怔了会儿,最终放弃了“质问”。
算了。他想。
[小朋友:嗯,我确实很喜欢白巧克力。]
郁尉看过后笑了笑,退出两人的聊天框后翻了翻教师群。
过了几分钟,屏幕上方又跳出来楚译的一条新消息,郁尉随意点进去一看。
[小朋友:不过薄荷巧克力也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