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心动罪名

精彩段落

炸耳的音乐戛然而止,再上台的人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没花纹的白T恤,浅蓝牛仔裤,帆布鞋。

他的形象就和他接下来要唱的歌一样,透着一股青春气息。

等工作人员架好麦克,辛时川插上电试了试吉的音,没问题后握着话筒简单介绍。

“今天第一首是莫文蔚的《这世界那么多人》,谢谢。”

辛时川的嗓音清透有力,灯光突然暗下,冷色聚光灯只打在他的身上,阳光大男孩形象氛围感瞬间拉满。

他没学过音乐,唱歌全凭感觉,自身嗓音条件优越,歌被他唱的一股深沉夹杂难描述的忧郁。

这是他的味道。

酒吧里坐满了人,听歌的人却不多,卡座上的男男女女,喝酒的喝酒,玩游戏得玩游戏,喧哗的噪音一度盖过他的歌声。

唱歌的少年,在热闹中孤独,就像那盏只照着他的聚光灯。

辛时川大三休学,过去一年,白天跑各种兼职,晚上在酒吧驻唱,只唱两个小时,大概十首歌。

像以往一样,他掐着点结束到后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卖酒的南浩捏着一支烟坐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烟熏着眯起眼看辛时川进来,压着声音问:“回去了?”

“嗯。”

“今天挺早。”南浩跳下来,掐了烟,“去我那睡?博文发朋友圈说你妈回家了,你俩撞上没安生。”

“你那?你对象呢?”辛时川甩了手上的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熬夜导致眼睛红了一圈。

“什么对象,”南浩无所谓摆摆手,“人傍大款走了,哪还有什么女朋友。”

他说得轻描淡写,辛时川却感到诧异,两人当初高考完就在一起,到现在起码五年了,说分就分……

“所以,去我那儿,你都累几天了,别回去和她折腾,好好睡一觉。”

“算了,还是回去一趟,我妈估计没钱了。”辛时川摘了帽子,理理头发重新戴上,“走了。”

他拍拍南浩的肩转身出去,背后的人皱眉骂了句什么没听清。

出来没走多远,辛时川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去路。

“您好,金先生想见你。”

男人戴上墨镜的话,看着更像保镖,但和保镖比,又没预想中的健硕。

辛时川收回打量,“哪个金先生?”他在脑中过了一遍,没想起什么时候认识金姓的先生。

“见了就知道了。”男人并没有给辛时川太多思考时间,半请半强制带他走。

两人上二楼拐了几个弯到小包间,里面坐的人就是那位金先生,金泽安。

辛时川知道他。

财经频道常见,现实生活中也见过一次。

那时辛时川才大一,金融专业,对未来也充满了幻想。金泽安来他们学校演讲,他还拖朋友抢了前排的票。那一次,也是他和金泽安最近的距离。

辛时川很崇拜这个金先生,直到现在也是。

后来诸多变故,他被生存的压力磨平棱角,学金融对他来说相当于混个毕业证。

想方设法赚钱,填补继父生前留下的巨额债务成了他努力的目标。债一天不还完,他就一刻难以喘息。

是责任,也是义务。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辛时川没有再关注金融相关,一门心思地赚钱。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里,发光的未来成了泡影,连同他曾经追逐过的这位金先生一起夭折。

辛时川自尊心强,苦到大的孩子从小懂得察言观色。当他意识到,对金泽安从偶像光环的欣赏,发酵为思想和肉体的喜欢时,吓退缩了。

越是清醒,越是自卑,他和金泽安是两个世界的人。

时隔三年,再次见到金泽安,辛时川的心,不听话地乱跳,手也紧张得无处安放。

骨子里带的自卑,让他不敢看这个人。

“别紧张。”金泽安看出他的窘迫,静静看着他,甚至温和照顾他坐。

“谢谢。”辛时川坐下是飞快看他一眼。

金泽安似乎比三年前,眉宇间的俊朗更添成熟,简单一身休闲搭配,随性又不随便。脸部轮廓依旧清晰,面上的表情和在演讲那天稍有出入。

那天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今天稍带了个人情绪,比如说他的眼神,落在辛时川身上没有那么冷淡。

“辛时川?”

“是。”

“你是A大金融专业的学生。”

“是…”

到目前为止,辛时川还在发蒙,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带来这里,为什么会和金泽安说这些偏私人的话,但他没多问,而是补了一句:“我已经休学了。”

金泽安点头回忆说:“我去A大演讲过,你既然是金融系的,有没有去听?”

辛时川应该点头,但他现在有些抵触金融这个专业,觉得现在的自己跟金泽安格格不入。

一个金融大亨,一个还没入门的失败者。

他不配听那场讲座,也不愿金泽安本人知道,听过讲座还混成这样,所以摇头违心道:“我对金融不感兴趣,随便选的专业。读书期间没有再接触这个专业了,混一个毕业证而已。”

金泽安没料到辛时川会这么回答,沉默了片刻,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刚才听你唱歌,还不错。”

“啊?”辛时川脸红,有些局促,“谢谢,谢谢金先生的肯定。”

一旁的助理解释道:“金总的意思是,您有没有兴趣进内娱。”

“嗯?”辛时川更显诧异,连忙摆手道:“我不太适合娱乐圈,也不是科班出身,还是算了。”

“可是您的外在条件非常不错,有时候,演艺圈并不一定拼实力,自身条件优越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辛时川依旧摇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真的不适合。”

“不再考虑一下吗?”许久没说话的金泽安转了转尾戒,稀松平常道:“我其实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

闻言,助理给他一沓装订在一起的A4纸。辛时川看了一眼,封面上偌大的‘婚前协议书’几乎刺伤了眼。

他甚至翻都没翻,推回桌子正中央,“这是,什么意思?”婚前协议书为什么给他看,谁和谁的婚前协议?

“和我结婚,一年,一年后就能自由。”金泽安谈判一般,游刃有余道:“我会帮你把韦国志欠的债还了,你也可以继续回学校念书,这期间,你想要什么都行,房子,车,都随便你。”

“你,你调查我?”辛时川震惊得手脚发麻,金泽安知道他糟糕处境,知道他烂泥扶不上墙…

想问一句为什么。

可,不行。

那种忽然被人层层扒开,掩埋深处的垃圾被翻出来公之于众的羞耻瞬间炸开,压得他难抬头。

而且,对方还是他偷偷藏在心底,单恋了三年的人。

不知所措也好,自卑作祟也罢,辛时川想走,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他恶心的是自己。

这样想着,人已经紧紧捏着书包跑出去了。一旁的助理连忙追出去,塞给他一张名片,“这是联系方式,您随时有反悔的——”

“不用,不用谢谢。”

逃出来,辛时川才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遇到金泽安的惊喜骤然化作不可言说的心痛。

荒唐,金泽安莫名其妙要和他结婚。

太荒唐了。

恍恍惚惚回到家,门口赫然写着大大的:欠债还钱。

本就老旧的房子被催债的人翻得乱七八糟,还把大件的家具砸得面目全非,他的母亲,辛佳慧麻木的跪坐在地上。

头发凌乱程度似乎和催债的人周旋过,脸上的红肿未消。辛时川刚进门,书包没来得及放就被她打了一巴掌。

人已经喝糊涂了,连对方是谁都分不清,指着辛时川破口大骂。

“没良心的狗男人,丁点责任心都没有,家都败光了!小川怎么办?当初你不是说会拿小川当亲生儿子嘛?”辛佳慧语调尖,刺耳得厉害。

她更多的是为自己鸣不平,为什么两段失败的婚姻都让她一个人来买单,不公平,太不公平,“你留一屁股债,这么多钱,你让我们怎么还,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辛佳慧醉酒把辛时川当做死去的前夫。那个男人,生前最爱赌,爱喝酒。反之,辛佳慧什么都不会,被男人带得会赌会喝。

男人死了,零零碎碎留下百万债务给他们。辛佳慧这时起自暴自弃,不愿去上班,辛苦挣来的钱都要用来填补死人的窟窿,凭什么?

她有一个和自己儿子辛时川一般大的男朋友,辛佳慧时常跟儿子要钱来养自己的小男朋友。

如果不给钱,就会迎来恶语相向,她骂辛时川没良心,是个赔钱种。

无论对方态度怎么恶劣,始终是亲生母亲,辛时川不忍心不管她。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辛时川左面颊留了淡粉的五指印,面无表情收拾残局。

辛佳慧清醒一瞬,看清楚人才勉强消停,“半小时前,说只给一个月,不还钱就直接报警。”

“让他们报,”辛时川闭闭眼,扔了手中的玻璃杯,心累得一动不想动,“赶紧报警,让我坐牢吧。”

“说什么鬼话!”辛佳慧跌跌撞撞又从地上爬起来,手上捏着半瓶白酒,“你坐牢,谁养我!”

辛时川此刻没有说话的欲望,一句都不想。

他从口袋摸了两百塞到辛佳慧手中,疲惫道:“别回这里了,去跟小博住。这些人不知道他的住处,相对安全,过一段时间我再给你转三千。”

听到有钱,辛佳慧脸如翻书,笑出声。她扔了酒瓶,拍拍裤子上的尘土,晃晃悠悠往门口走,边走边说:“别忘了,两百块钱可不够我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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