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小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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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傍晚,邵钰疲惫地回到诊室,盯着病床上安睡的少年,心里酸涩不已。

“燃燃,对不起,我知道你还没睡够,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邵钰摸着时祈燃的额头,喃喃低语。

“这一次,记得不要排斥我,给我个机会,让我赎罪,让我把真正的你带回来好么?”

病床上,陷在深度睡眠中的时祈燃没有任何回应,他安静地躺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轻浅绵长。

少年安睡的样子看起来特别乖,可乖的却让人特别心疼。如此美好的年纪,他本应更加恣意快活,对人生充满梦想与希望的,而不是被困在这张病床上,或是成为被人利用的傀儡。

三日后,邵钰坐离病床边的沙发上,握住时祈燃冰凉的小手,用指腹轻轻捏了捏少年的手心。

时间紧迫,为了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邵钰这次没有选择以全知身份进入模拟治疗,而只单单强化了几个目标方向和安全词。

如此一来,他相当于是穿着单衣只身闯入枪林弹雨的战场,将自己最脆弱情感暴露在危险中,一切虚拟的喜怒哀乐都与现实无差,他会疼、会伤心、也会死。

“燃燃,我们开始吧。”

邵钰沉声说,回头看了看已经做好准备的助理,随即打开了全息精神治疗设备的开关。

金碧辉煌的琉璃殿内,身穿黑色龙袍的少帝时祈燃正斜坐在龙椅上,享受着美少年投喂葡萄。

“邵将军,你是想抗旨吗?”

时祈燃直起腰,一把将身旁执着葡萄的美少年扯进自己怀里逗弄,同时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盯着殿下身着铠甲的邵钰。

“臣不敢,可臣自幼志在保家卫国,实在不愿弃甲入宫,还请陛下收回册封,准许臣返回边疆。”

邵钰虽然跪着,但说话时字里行间,无不透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看得时祈燃特别搓火。

“收回册封?邵将军,你是把朕的圣旨当做儿戏了吗?”

“臣不敢。”

“量你也不敢。” 时祈燃嗤笑道, 挑起怀里美少年的下巴,将含在口中的葡萄哺了过去。

美少年双颊泛红,眼含春水,一脸含羞带臊的样子,偷瞄着俊美的年轻帝王。

时祈燃低着头和美少年四目相对,表情极尽宠溺,全然没有注意到殿下之人身侧紧攥成拳的手,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

“陛下。” 琉璃殿内突然响起了邵钰清朗的声音,“臣宁死不愿入宫,还请陛下成全。”

正欲低头向美少年索吻的时祈燃猛地抬起头,明眸竖瞪,随即将怀里的美少年毫不怜惜地推下足有十阶高的龙座。

“宁死不愿入宫?” 时祈燃勾着一边嘴角,两只胳膊肘儿支在膝盖上,向前探着身子,歪头俯视着跪在殿下的男人。

“邵钰,你真以为朕是对你一片痴心,非你不可么?哈哈哈哈哈,可笑。“

时祈燃大笑着瘫坐回龙椅里,被旒冕遮住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稍纵即逝。

他单手撩开珠帘,懒声说:“来人呐,传朕口喻,邵钰以下犯上,罪不容恕。从今日起,免去他身上一切官职,押入死牢,等候发落。”

“谢陛下成全。” 邵钰俯身下拜,双手脱掉头盔铠甲,以一身白缎素衣跪伏于黑石地上,宛若错落在焦土上的雪花。

时祈燃盯着邵钰后衣领处露出的一节皓颈,突然身上腾起燥热,恨不得直接出冲下龙座,钳起对方的脖子,将它生生折在手中。

好一个宁死不从,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他邵钰真以为自己有资格替胞兄行使这份气节么?若是他哥哥邵安没死,又怎么会轮到邵钰这个不讨喜的木头入宫?

想到邵安,时祈燃顿时浑身一震。

他忍不住用手抚住心口,一种痛且温暖的感觉从掌下缓缓流出,顺着血管灌入四肢百骸,仿佛赋予了时祈燃新的力量。

“你先不用急着谢朕,既然你不愿入宫侍驾,那就换别人吧。邵钰,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吧?叫什么来的,邵怜?”

时祈燃故意自问自答着,话音刚落,他便看到高傲如天鹅般的邵钰猛然抬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睛正死死地瞪着自己。

对于这样的反应,时祈燃很是满意。他破天荒的自己动手挑起了一串葡萄,拎在空中,仰头去叼那紫红饱满的圆果儿。

葡萄连皮带肉入口,在时祈燃口中爆出了又甜又涩的味道。他很久没吃到过葡萄皮了,上一次吃,还是被邵安蒙着眼睛捆在寝宫里,用一种极难为情的方式被迫吞下的。

或许从那时起,邵安就在时祈燃心里种下了颗种子,即便日后人死了,那暴虐毒藤也早已在少年的身体里生根发芽。

“传朕口喻,招邵怜即刻入宫,赐封号:同乐,意为君臣同乐。”

说完时祈燃看到邵钰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双目猩红,身子止不住地左右摇摆,险些栽倒在地。

“陛…陛下……” 邵钰膝行向前,来到台阶下,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黑曜石的台阶面上,“臣愿意入宫,求您收回成命,放过臣的幼弟。”

“放过?” 时祈燃笑出了了声,故意问道:“自古被选入宫陪王伴驾,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怎么这份眷顾到了你邵玉嘴里,反而成了折辱?难道朕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不,陛下是万圣之尊,永享齐天之福,是臣的兄长和弟弟不配。臣斗胆,想代替邵怜独享这份福气,还望陛下成全。”邵钰一边磕着头,一边哑声说,白玉般的脑门儿上瞬间殷红一片。

时祈燃冷漠地看着那抹猩红,在听到对方提到自己兄长邵安不配的时候瞬间爆发,大步迈下台阶,一脚踹上邵钰的心口,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琉璃殿。

时祈燃那一脚使了十分力气,邵钰痛得窝缩在地,浑身剧烈颤抖,双眼却死盯着新帝离去的方向,似乎在等着他回来,把自己纳入温暖的怀中。

可等到眼前的事物都被蒙上了一层猩红,那抹明黄却终究没再出现。

已经有多久没有抱过时祈燃了?

时间太久,邵钰都快要记不得了。想到这,他又有点自嘲,对于燃燃来说,自己这个哥哥的替身,怕是从未在他的心里占据过一席之地吧。

甚至他根本不知道,那时候在雪地里抱着他的人,并不是哥哥邵安,而是自己。

寝殿内,几个用丝巾蒙着眼睛的长发美少年正在伺候皇帝更衣。

厚重的墨色龙袍缓缓下,时祈燃的身子被黄绸里衣包着,尽显玲珑有致,真可谓是该窄的地方窄,该翘的地方翘。

纤瘦的少年躯体再配上那张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使时祈燃看上去比在殿上小了不少,给人一种稚气未脱却从抚媚撩人的错乱感。

只不过他这副样子除了邵安以外,再没被第二个人见过。

邵安对时祈燃的掌控在旁人看来甚至到了变态的程度。他逼着时祈燃把宫女太监全换成了一水儿的美少年,每晚必须有四个以上的美少年帮时祈燃暖榻。

但别以为这是让他纵欲,虽然寝殿内夜夜点着合.欢香,撩拨的几个妙龄男子都脸红心跳不已,但是时祈燃却不被允许碰触他们,他们也都蒙着眼睛依偎在小皇帝身侧,不许看到他的样子。

情窦初开再加上药物刺激,把时祈燃折磨的夜夜生不如死。而每每这时,邵安都会端着茶坐在一旁,悠然地欣赏着榻上几个人苦苦忍耐的样子。

后来邵安死了,没人再逼时祈燃了,可那时养成的习惯却使时祈燃舍不得弃掉,仿佛只要夜夜如此这般,心里畸爱着的那个男人便又会出现在榻前,用目光掠夺自己、守护自己。

“陛下,香浴已备好了,请问您今日用几人伺候?”

宫人的声音将时祈燃陡然从记忆中拉回现实。

“不用了,都下去吧。” 时祈燃冷声说。

周围蒙眼的美少年一听这话,端着的肩膀都瞬间放松了下来,连忙伏地行礼,而后悄无声息地快速退出。

“等等。” 走在最后的宫人刚准备关上殿门,就被时祈燃叫住了,“传邵钰来伺候。”

扶着门拴的宫人听完手一抖,连忙跪地:“回禀陛下,邵将军他……他恐怕难以前来侍浴……”

“为何?” 时祈燃眯起眼睛,目光又暗了几分。

“死牢那…那边来报过,邵……邵将军日前被收押后,一直昏迷不醒……” 宫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窝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敢抬头。

时祈燃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天走之前似乎踹了邵钰一脚。可堂堂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军,怎么可能被踹一脚就不行了呢?

“请太医看过了吗?” 时祈燃问。

皇帝性情乖戾,脾气阴晴不定,此时突然关心起死牢犯人的身体,鬼知道是什么目的。此刻宫人早就吓得没魂儿了,又怎敢再说根本就没传过太医的事,于是转了转眼球,颤声回道:

“回禀陛下,已经看过了。太医说并无大碍,至于为何一直昏迷不醒,恐怕是邵将军自己的心魔所致,不愿醒来。”

宫人对自己这个回答很满意,如此一来,既掩盖了自己的渎职,也没得罪太医院,一切锅就甩给死牢里那位吧。

“呵,不愿醒来?” 时祈燃冷笑着,抬手就把桌上的玉茶壶给砸了。“朕偏要你醒。”

天牢里,几个管事一筹莫展地围在邵钰身边商讨对策。

“这可怎么办啊,这人都昏死过去三天了,你摸摸,身子都快凉了,怎么弄醒啊?” 为首的一边用脚踹着邵钰的胳膊,一边哀嚎。

“我哪知道怎么弄醒?反正陛下下了圣旨,一个时辰后要是见不到清醒的邵将军,咱们全都得死!” 传话宫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要不咱们现在赶紧找太医来?”另一个管事道。

“现在找太医?”为首的管事用脚尖儿踹着邵钰,把他翻了个面儿,让他脸朝上冲着众人,而后尖着嗓子叫道,“你自己看看,他这样儿,别说是太医了,就算是太上老君带着仙丹也不一定能把人给救回来,更别说一个时辰内就得清醒了。”

众人低头一瞧,心更是沉进了冰湖湖底。

只见邵钰原本长年征战,被骄阳晒成小麦色的脸,已经如粗草纸一般灰白。嘴角还有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的血,那血迹已经干透,颜色如墨,甚是骇人。要不是他胸口还时不时微微起伏,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个活人。

沉默如浓雾,在泛着血腥味的死牢里慢慢弥散。

难道他们就真的要难逃一死么?

宫人不甘心,一口恶气憋在心口,让他双目通红,抬起脚来便冲着邵钰将死的身子一顿乱踢。

这一举动吓坏了身边人,于是大家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他拦了下来。

“哎呦,爷,您悠着点儿,还嫌他死的不够快是不是?照您这么踹下去,真就连还阳的机会都没了。”管事抱怨道。

“还阳?” 宫人低声重复着管事的话若有所思。

须臾,他眼中突然泛起黠光,让人不禁想到冬天蹲在鸡窝边的黄鼠狼。

“用反魂丹!”宫人低声道。

周围人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并未缓和多少。

“害,我当您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呢。”管事不屑道:“返魂丹确实能让他一个时辰内清醒过来,可那东西本身就是穿肠毒药,靠的是腐蚀五脏六腑之痛,让人暂且清醒,能临死前再撬出几句实话来。这玩意儿没解药,只要服下去,多三月、少则三个时辰,服药之人必死,且死后化为浓水,尸骨无存。敢问陆爷,您是准备让邵将军烂在陛下面前么?”

陆宫人对于管事的话不怒反笑,“王管事,敢问咱们现在身处何处?”

“死牢。”

“这就是了,死牢,关进来的都是要死的人,这邵将军也不例外。如今陛下已经纳了邵钰的弟弟为妃,美人在怀,唤这位半死不活的来,不过是为了再羞辱一番罢了。”

“那您的意思是?”另一个管事插嘴问到。

“我的意思跟王管事的一样,这反魂丹吃了以后少则也有三个时辰的命可活。这么长时间,足够跟陛下交差了。”宫人自信道。

“可是万一他死了之后,陛下又心血来潮想见他怎么办啊?”

宫人笑了笑,用脚踩着邵钰的脸,来回转碾,自信道:“放心,陛下不会的。”

几个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动。

宫人见状,脸上笑意未减,“各位,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做,必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现在有了个生们何不放手闯一回呢?”

“也对。”

“是呀,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可不能就这么冤死啊。”

“没错,反正这位也是要死的人了,我们这么做没准儿还是帮他蓄了命呢,也算是做了件行善积德的大好事。”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这事敲定了。在场的人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宫人,下意识做了个食指推鼻梁的动作。

王管事见大家都同意,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瞥了一眼邵钰脸上的鞋印子,又看了一眼身旁这位脸上带笑的陆姓宫人,转身便出去取反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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